第103章 溫瀅、顏蕊蝶番外(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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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那麼漫長, 最初可以追溯到那一世,隨口講的一個民間故事。

“在我國民間傳說中,人在死后, 亡靈往往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 因為心里的執念, 游人間……”

夜晚的繁星點點, 溫瀅枕著蕊蝶的, 漆黑的長發漫過的膝蓋,大大的眼睛里綴滿了星

聽得認真,或許是因為從小對于的缺失, 繼父的待,溫瀅與蕊蝶在一起之后, 最喜歡做的就是纏著講故事了,靈魂鬼怪類的最喜歡, 尤其是轉世投胎這種。

“阿蝶, 你說人死之后, 真的會有靈魂麼?真的會有下一輩子麼?”

溫瀅好奇地看著蕊蝶,眼里的波黑夜, 讓人心醉。蕊蝶寵溺地的臉頰, “我不知道。”

過高等教育的其實是堅定的唯主義者,可看溫瀅眼里的愿景, 蕊蝶不愿意讓

那樣的相, 怎麼不知道溫瀅在想什麼?

彼時,們就像是兩個無依無靠的落葉, 被寒風吹著, 不安著, 惶恐著,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被這世俗吹碎片。

如果有來生,們一定不要這麼辛苦。

后來的種種,也的確如蕊蝶所猜測的,世俗的力終究打碎了們親手編織的幸福,在惶恐不安地失去之下,在高威脅之下,蕊蝶選擇了放棄與妥協。

最終,也為了自己的選擇,吃盡了苦果。

蕊蝶無助又痛苦地看著相的人與反目,曾經用盡一切呵護的溫瀅的純真也被親手打碎。

在彌留之際,蕊蝶一直看著門口,的眼里含淚,等待著人。

一室的黑暗彌漫,當蕊蝶從痛苦中醒來的時候,茫然地看著周圍,下一秒鐘,的眼里閃爍出了芒。

瀅瀅!!!

就知道,瀅瀅舍不得就這樣永遠不理的。

蕊蝶慌地攏著自己凌的發,手在臉頰上,不知道自己的氣會不會很差,嚇到溫瀅。

哪怕已經是孩子的媽了,哪怕已經華年不在,可在人面前,蕊蝶依舊會張,會在意,會擔心。

溫瀅,喃喃地流淚,“你好狠心,你怎麼可以離開我,怎麼可以……”

——我沒有。

蕊蝶慌地掀開被子,踉蹌地從床上走下,跌跌撞撞地走向溫瀅,出雙臂抱住了

以往是不敢這麼做的,可如今,蕊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的眼窩酸楚的厲害,心被扯著疼,什麼世俗,再也顧不得了,只想要地抱住人。

這一次的溫瀅沒有抗拒,的雙臂隨著出,閉著眼睛擁抱。

這麼久了。

流水的時,化了刀子,早就一刀一刀將倆人折磨的面目全非,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地用力擁抱了?

蕊蝶不知道,覺溫瀅散發的熱氣與眼淚的溫度讓像是被滾燙的鐵塊炙烤一樣難,可卻顧不得了,只想要地擁抱著

或許是這個擁抱等待了太久了。

沒多久,溫瀅就大病了一場,人一病就脆弱了,還是和年時一樣,把所有人都攆走了,只一個人在被窩里,默默地流淚,燒到渾滾燙,渾渾噩噩之際,還是會著“阿蝶”。

蕊蝶在一邊陪著,沒有離開過一分鐘。

曾經的上被萬千枷鎖束縛,從來沒有也不敢像是現在這樣放肆隨了自己的心思,可如今,全然不管了。

或許是溫瀅還在生的氣。

畢竟麼,這樣的瞞與傷害,沒有誰能夠那麼簡單的忘,不過是選擇放在角落里罷了。

溫瀅雖然不去直面蕊蝶,但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會纏著說話,說曾經,說過往,說現在……

說到倆人相的最初細節,溫瀅的腦袋就像是一臺的計算機,點點滴滴,哪怕是一個小細節,一句話,都可以一字不的說出,笑的那樣燦爛,可有時候,笑著笑著就流淚了……說到后來,這是這麼多年了,溫瀅第一次告訴蕊蝶,看見和蘇馳結婚的時候,的心有多痛。

“你知道嗎?我不僅一次想,當年,你還不如沒有救我,讓我從樓上跳下去,這樣,我就不會這麼痛了,看見你被他牽起手,那比殺了我還痛苦……”

溫瀅咬牙切齒地哭著,蕊蝶也跟著落淚,這段時間,溫瀅雖然怨恨,從來不正面跟說話,但是相信,只要時間再久一點,只要再陪著溫瀅多一點,就不會不理

瀅瀅對從來是舍不得的。

后來,蕊蝶發現事遠沒有想的那麼樂觀。

溫瀅開始變了。

與恨,蒙蔽了的雙眼,讓失去了曾經的真與善良。

掐住蘇瑾的脖子,折磨著那個小小的孩子時,蕊蝶的眼淚行往下流,想要上前制止,可是小小的瑾眼睛里卻恨意發,咬著,喃喃地說:“這不就是你愿意的麼?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那樣小的孩子,連子骨都沒有長好,可眼睛里卻流淌著對母親的恨意。

蕊蝶無言去對面對,哪怕是不停地打著自己的臉,哪怕是跪在地上,對兒說著“抱歉”,一切不過也始作俑者的虛偽之言。

漸漸地,蕊蝶心力憔悴,不愿意再出門,不愿意再去見別人,只是躲在房間的暗角落里,一日一日地陪著溫瀅。

們曾經畫過的話,寫們曾經寫過的字,坐在天臺上,看繁星點點……

蕊蝶以為,有自己的陪伴,溫瀅的狀態就會一點點好起來,可太過樂觀了。

每一年,當剛覺得溫瀅有所好轉的時候,在那大雪紛飛的日子里,溫瀅就會出去去一個地方,去了之后,緒會再次崩潰,乖張暴戾,甚至說一些無所云的話,就像是一個神經病患者。

蕊蝶擔心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相的人總是連著心,這兩年,覺自己的越來越虛弱,越來越差了,差到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以往,溫瀅去哪兒,都會盡力陪著的,可在那特殊的日子點,蕊蝶的總是會很虛弱,不愿意見太,不愿意出門,有時候,甚至纏綿于病榻,無法起

或許是老天懲罰的薄,現如今,每當擁抱溫瀅一次就會難一次。

可這又如何?

哪怕是遍鱗傷,也要靠近,再不離開。

可這一次,覺時日不多了,哪怕是一的骨頭就像是要被拆散一般,蕊蝶也要去看一看,溫瀅到底做了什麼見了誰,會讓這麼大的轉變。

那樣冷的天,鵝大雪飄飄而落,天地都被銀裝素裹知道多穿件服躲避寒冷。

可溫瀅就穿著單薄的子,已經不再年輕了,這些年,在秋冬際的時候,尤其會咳嗽,醫生反復叮囑過,必須要注意保暖保溫。

可溫瀅不聽,不再像是年時那樣懂事兒了,有時候,蕊蝶也會氣不過跟吼兩聲,溫瀅總是會流著淚跌坐在地上,哪怕的額頭已經有了白發,哪怕的眼神不再澄澈,當哭得抖哀求般低聲抖著著“阿蝶、阿蝶”的時候,蕊蝶就會克制不住心疼,就會沒有原則的全都原諒

坐在車上的時候,蕊蝶的口已經疼的不行,臉蒼白,甚至有了短暫的耳鳴,這一切都在告訴,回去吧,不要去。

的手捂在,固執地堅持著,而車座后面,那個已經逐漸長的蘇瑾面無表地看著溫瀅,一件一件再數東西,雖然眼圈微紅,卻一臉的冷漠。

長得很像是蕊蝶,眉眼間的神采尤其像。

們本該是走后,這世上最為親的依賴,可們卻恨彼此骨。

蕊蝶看著溫瀅手里清點的品,太“嘭嘭”直跳,心里按捺許久的猜測再次浮了上來,這讓的心口絞痛,手不自覺地捂在口。

而路上,一大一小兩個人的對話,更是讓蕊蝶無所適從。

溫瀅的聲音沙啞,握著方向盤的手地,“你那是什麼眼神?”

蘇瑾淡淡地瞥著,目冷若寒霜:“我在想,如果還活著,看到你這個樣子,會不會心如死灰?會不會后悔過你?”

總是知道說怎麼樣的話,將溫瀅狠狠地打地獄。

一句話,像是激怒了溫瀅,猛地一把剎車,車子甩在了路邊,掐住了蘇瑾的脖子,“該死的是你,是你!!!”

在旁邊的蕊蝶渾已經虛盡全力去護住蘇瑾,流著淚對溫瀅搖頭:“不要,瀅瀅,不要……”

或許是心有靈犀,或許是聽到了的勸告。

眼睛赤紅的溫瀅松開了手,這一路上,們沒有再說句話。

山上的雪那樣的大,落在溫瀅的發上,冰涼刻骨,可卻像是覺不到一樣,明明是壯年的,拎著酒水下車的時候,背影居然有些佝僂。

蕊蝶隨著一路前行,看了看,溫瀅來的地方是個陵園,這邊山氣很好,站在這片土地上,蕊蝶也覺自己的好多了。

溫瀅從到了陵園之后緒就一直很低落,低著頭前行,沒有聽后面的人對著子和打扮指指點點。

怎麼還會在意呢?

自從死后。

早就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了。

走進陵園,蕊蝶覺溫瀅的子僵了一下,提著水果的手抬了抬,攏了攏耳邊的碎發,深吸一口氣,這才徑直走向一個墓碑。

不知道來了多次,明明這里的墓碑那麼多,可卻目不斜視,蕊蝶看著的臉,隨著一路前行。

雪還在下。

一片片落在溫瀅的臉上、肩上、上……

就是這白雪茫茫間巍巍地低垂著頭,被思念折磨煎熬,已經看不出原有模樣,茍延殘的敗類。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從出來溫瀅就像是覺不到一樣,像是沒有的機,可當跪在墓碑前,在涼氣蔓延周之際,凄然地喊了一聲:“阿蝶”的時候,陪在邊的蕊蝶子猛地一扭頭不可思議地看向墓碑。

那一刻,那一世……

都仿佛在逆流。

所有的所有,都隨著溫瀅的淚,灑在了這片冰冷的土地上。

“阿蝶,我來看你了,你要怪我了,這麼久才來看你對不對……”

溫瀅用手,一點點地著墓碑,默默地流淚,“你不要怪我……你不要怪我……我總是覺,家里還有你的氣息,你還在陪著我……”

如果可以選擇。

多想與一起長眠于地下。

不怕死的,可心中有怨恨,放不下。

要所有傷害過蕊蝶的人,為陪葬。

空曠的陵園那樣的大,那樣的凄涼,大雪掩埋之下,除了眼淚,好似再沒有任何溫度。

明明最冷的墓碑,卻被溫瀅抱在懷里,抱著那冰冷的疙瘩,出了這麼久以來,蕊蝶看到的最好的最溫的笑。

“我想你,阿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

想的痛徹心扉。

想的日日難免。

想的已經失去了自我。

溫瀅的在了墓碑上,一點點吻著自己的人。

生前,不敢如此;

死后,才能這樣肆無忌憚。

而雪花,依舊洋洋灑灑地在下,落在的臉頰,化了一滴淚,婆娑淚眼間,溫瀅聽到了那悉的溫聲音。

——瀅瀅,我在。

一直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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