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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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 黎安華這小子夠機靈,也夠用心,每天在聚賓樓門口擺個煙攤兒。

衛阿姨給的本錢幫忙進的香煙, 他只需要假模假樣賣著, 每天也能掙一兩塊,賺到的錢衛阿姨都不要, 說是給他留著,等自己找到要找的東西,這筆錢就給他當獎金。

所以,他知道, 即使自己的煙攤生意再怎麼好, 真正重要的事還是幫衛阿姨盯梢。

每天早早的去固定地點打開煙攤兒,眼睛總是若有似無的看向對面的聚賓樓,他知道掩飾, 做得滴水不

況且,邱老板是個做生意的, 又不是搞間諜活的, 對于改開春風下自家門前多出來的賣煙小孩他也不會在意。

于是, 這段時間, 他什麼時候出門, 去往哪個方向, 乘坐什麼通工, 幾點回來, 衛孟喜都知道。

之所以采用這個笨辦法也是因為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了,因為不能把孟舅舅自己安排的暗樁折進去, 雖然他沒說安排這個人是干嘛的, 但舅舅這麼干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那邊想要出手菜譜的人是個千年老狐貍, 從去年說要賣,至今很多買家已經暗打聽了很久,可他就是不出手,甚至衛孟喜連個報價都沒聽說,更不知道是誰。

就連邱老板在的眾多買家,也不知道那個人的真正份。

這個人,可真不簡單。

甚至,按照孟舅舅的分析,這個人的真正目的不像是出手菜譜,而是釣魚。

所以,哪怕市面上行業因為這本菜譜已經吵翻天了,但他依然藏在背后,連是男是都不知道。

衛孟喜這正宗的衛家人,倒是興趣,這個賣家到底是誰,他要釣的“魚”又是誰。

“衛阿姨?阿姨你在聽嗎?”黎安華晃了晃手。

衛孟喜收回神思,“進屋說。”

黎安華今晚跑得急,鞋底兒啥時候掉了都不知道,他都不好意思進衛阿姨家這麼干凈漂亮的新屋子,生怕把人家屋子弄臟。

衛孟喜直接摟住他肩膀,“還沒吃飯吧?”

黎安華想說吃了,可想起張川說的,衛阿姨是個很厲害很聰明的人,在面前說謊都是傻蛋行為,立馬撓著后腦勺說“沒吃”。

衛孟喜去廚房給他煎倆蛋,再切幾片香腸臥面條里,配上幾葉小青菜,綠油油的十分勾人食

黎安華一面吃,一面說他今晚的收獲。本來按照平時規律,衛孟喜都是讓他天黑就回家的,畢竟太晚的話也不安全,給他在書城租到一個小房子,大部分時候都讓他住那兒,不要黑回家。

因為他妹妹住在他們姨媽家里,寒暑假也不回家,他回來也是一個人,還怪辛苦。

今天他本來都收攤準備回家了,是有個一直買煙的老主顧說還要兩包煙,但上忘了帶錢,欺負他小孩兒,說先將煙拿走,待會兒回家拿錢來付。

誰知那人一去不復返,黎安華知道自己上當了,但又確實不知道那人住哪里,只能著頭皮等會兒,心說要是再等不到就回去。

誰知天黑以后,對面的聚賓樓生意火,賓客如云,下館子的人多,想煙不趁手的人就更多,他的生意居然也好,差點就給賣了。

正忙著收錢的時候,“我看見邱老板和一個男的出來,站在我背后的拐角說話。”

“他們說得特小聲,但我耳朵靈,都聽見了。”

衛孟喜拍他肩膀,“別現,快說。”

黎安華“嘿嘿”笑,“那男的說,菜譜主人準備開一場拍賣會,時間就在后天早上石蘭省圖書館。”

衛孟喜一愣,“圖書館?”

“對,回來之前我還特意去看了一眼,可大哩!”

衛孟喜眉頭皺,不是大不大的問題,省級圖書館一個省也才有一座,能不大嗎。擔心的是,“拍賣會”說明想買的人很多,非常多,多到賣家不想得罪人,又想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而一般的拍賣會,那是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才搞的把戲,這個人能把話說得這麼輕松,應該是有過一點西式教育背景,或者生活背景。

再者,拍賣會不去專門的私極好的拍賣所,而是去公共場合,懷疑賣家又要想搞什麼花招。

但無論他想怎麼樣,衛孟喜都不可能錯過這次機會,“好小子,吃完快回去吧,明天一早讓你利民哥送你去書城,再幫我盯一段時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想知道邱老板會怎麼做。

黎安華眼睛一亮,腰背直,敬了個軍禮,“是!”

別說,還真有點標準,衛孟喜被他逗笑,“你上過初中沒?”

“上過,還拿到畢業證呢,只是沒錢讀,不然我能上高中。”

衛孟喜看著他拔的形,當兵倒是個好苗子,“要不今年你去驗兵吧。”

黎安華居然小大人似的嘆口氣,“我也想啊,可人家說了,我還是未年,不能去。”

衛孟喜一愣,對哦,除非是有特殊才能的人才,以及特殊兵種,一般參軍伍都要等到年,這小子距離年還有兩年呢。

“行,你要真想去,到時候我送你去驗,但你要遵紀守法,不能干壞事,知道嗎?”

“報告首長,知道!”他又大吼了一聲,索菲亞被嚇得抖了抖子,紅燒“嗚嗚”躲衛孟喜后。

這小子,倒是虎得很,看見他,衛孟喜仿佛能預見十年后的衛東,也是這副模樣吧……嗯,不對,應該是比他還虎。

今年九月就能升二年級的衛東,現在可是班里的育委員,干啥都沖在第一個,在班上也是小大哥式的人

現在的班干部還沒有老師任命一說,都是小同學們自己民主選出來的,衛東以全票的優勢當選育委員,花是文娛委員,寶是學習委員,唯獨衛紅,啥也沒當。

本來差點就能當副班長的,跟正式當選的同學就差了兩票。

衛孟喜都做好了安的準備,上輩子二閨最是爭強好勝,姐弟四個就沒得到“一半職”,估計心態要不平衡。

誰知小姑娘卻云淡風輕,不僅沒掉一滴眼淚,還拉著媽媽安,說不難過,能不能當班委也不是那麼重要,因為媽媽幫爭取到一個暑假去省城電視臺當實習小記者的機會,現在忙著做準備工作呢。

這實習小記者是每個市有三個名額,都是自愿報名,衛孟喜記著張雪梅走之前說的話,多給孩子參加一些大小賽事,練習的視野和臨場應變能力。因為電視臺是剛立的,大部分家長還不悉,也不會關注相關消息,但一直關注各種比賽的衛孟喜自然就知道了,還給報了名。

衛紅憑借當年講故事大賽第一名的績,順利得到名額。

于是,衛孟喜就發現,只要用心對孩子,給孩子足夠的安全其實也不是天生就爭強好勝,天生就喜歡斗烏眼的。

上輩子之所以啥都爭,那是因為,吃的,穿的,在有數的范圍,想讓自己得到最多那一份,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執念。

這輩子,爸爸媽媽都是一樣的源源不斷的就沒有爭搶的必要了。因為知道,無論任何時候回頭,爸爸媽媽的都在那里等著,不會跑,不會

譬如,上個學期期末考,姐弟四個的表現都十分亮眼,全是雙百寶寶,媽媽為了獎勵他們,答應暑假讓他們去舅公家玩半個月。

這是誰都有的機會,不會落了誰,所以就沒人跳出來急吼吼搶著說“我要去”,就像吃飯盛湯一樣,大家都有一碗,無非是早晚半分鐘的事。

接下來一天,衛孟喜給孟舅舅打電話,確認自己明天是直接去圖書館,還是要準備什麼。

“準備三萬塊現金,你要沒有的話我下午給你送過去。”

“不用不用,我有的。”衛孟喜喜滋滋,本來還打算拿去買房呢,但要真能買回菜譜,鋪面可以暫緩。

“別忘了邊帶兩個能保護你的人去,要是遇到什麼事可以喊救命,省圖書館對面就是省公安廳,他不敢來。”

衛孟喜笑著答應,“有舅舅真好!”

電話里傳來孟舅舅爽朗的笑聲,“這算什麼好,你父親要在世……嗐,看我說什麼,有個事要告訴你,你做好思想準備。”

衛孟喜頓時打起十二分神。

“你母親不久就要去礦區了。”

衛孟喜一愣,當然,不會自作多到以為是來給自己帶孩子的,孩子更不會跟親,“是不是謝依然的事?”

“對,我聽說是謝依然跟婆婆鬧分家,沒人帶孩子,你母親和謝鼎會去給他們帶孩子。”

舅舅聲音里的猶豫和心疼,衛孟喜懂得。

就是孟舅舅這樣心淡然的男人都知道,親生母親對親閨答不理,對繼卻又是呵護又是陪嫁還又是幫帶孩子的,這繼母當得可真是“盡職盡責”啊!

衛孟喜冷笑,“來就來,這麼大的礦區,我還能攔著不?”

孟金堂不想難過,就像一個力主公平的長輩,見不得自己疼的小輩被不公平待遇傷害,“放心,你家的我去幫你們帶,明年暑假我帶他們出國玩兒。”

這幾句話可是說到衛孟喜心坎上了,“那舅舅你得說話算話。”

“算話算話。”

“那你明天就來吧舅舅,我明天要去拍賣會,沒時間看孩子,你得看著他們寫作業,不然衛東不自覺,你知道的。”

孟舅舅真是拿沒辦法,明知道就是裝可憐,但就是不下心不去。

“還有啊舅舅,他們正在換牙,衛東不好好刷牙,我和小陸都沒時間監督,你得來看著,不然以后變一口小黃牙……”

“行。”

衛孟喜計得逞,笑嘻嘻掛掉電話。當天下午就去三家銀行把錢取出來,驚了三位行長,都以為是不是自家哪里服務不周到,讓這麼著急。

錢取好,又來胡小五和劉利民,這倆人是目前最信任的男員工,要是衛東再大點,能有個十七八歲就好了,能派上用場。

第二天一大早,衛孟喜帶上他倆,騎上托車,直奔省圖而去。

石蘭省圖書館位于書城市中心地帶,位置極佳,斜對面是省政府,正對面是省公安廳,左鄰右舍是省博館和各類名人故居,就是蘇玉如家的老宅子也在這邊。

當然,這里的住宅沒幾棟,都是有數的,解放前石蘭省的政商名流互相之間都有點關系,不是姻親就是世的。

蘇玉如對當年沒人告知小婉走丟一事耿耿于懷,一輩子也不可能原諒這些所謂的“老朋友”,就是八抬大轎抬,也不會來這邊住的。

更何況,以一貫的謹慎,孤老太太帶著兩個年的孩子住這麼打眼的房子……猶如稚抱金過市的事,是不會干的。

現金分散藏在三人上,他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借書證,順利進圖書館,然后衛孟喜就發現,跟一樣的人不,都是一個很有老板派頭的人帶著一個或兩個保鏢。

這年代做餐飲的暴發戶好像都有個共——胖。

省圖這樣文化氣息濃厚的地方,按理來說是知識分子比較多,大家對知識分子的刻板印象都是清瘦,但今天的大廳里,衛孟喜發現胖子超標了。

衛孟喜一眼就認出人群里的邱老板,以及與眾不同的很像個知識分子的趙有志。

趙有志就是金水煤礦食堂的大師傅,當年齋藤新一來的時候,他們一起去小紅樓給他做過飯,另一位王大剛的去年還一起競拍糧站樓呢。

衛孟喜是真沒想到,瘦瘦的趙有志師傅也來了。看來金水煤礦是真的藏龍臥虎,看起來平平無奇默默無聞的食堂大師傅,居然也是能很有家底兒的。

畢竟,今兒敢來的,都是手里有錢的。

衛孟喜遠遠的沖趙師傅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趙有志表面云淡風輕,只是瞇了瞇眼,但心里卻大為震撼,小衛老板是金水煤礦的名人,不僅有鹵店還有加工廠,去年底還開了文店,據不完全統計,門面就有好幾個……這樣的后起之秀,也來競爭菜譜,那絕對是個勁敵。

衛孟喜來得不早不晚,又看了會兒,陸續還有人進來,除了跟邱老板一樣的中年胖子以外,還有一人奇怪。

居然是個穿著洋裝戴著金眼鏡的高足足有一米八幾的中年帥大叔!

不用去打聽,周遭認識的人已經竊竊私語起來。

“嚯,是金維鴻!”

“他怎麼來了!”

衛孟喜只覺著“金維鴻”這名字十分耳,這男人的形一點也沒有中年人的佝僂和臃腫,雖然看眼角的紋路年紀不小了,但形清瘦而拔,可以說比很多二三十歲的小伙子還神。

這氣質,妥妥的是有一定社會地位和知名度的知識分子。

衛孟喜忽然靈機一,想起上輩子的一位名人,那也金維鴻。

據說這人是龍國二十世紀最后二十年里最負盛名的文學大家,可謂泰斗級人,他以創作那十年期間的知青和迫害員的悲慘遭遇聞名,借此展示那個時代的啥啥啥,衛孟喜不記得了,但這個名字實在是太悉了。

在那二十年里,他可是很好的詮釋了啥名利雙收,啥春風得意,他的那些傷痕文學作品,斬獲國外各種文學類獎項,尤其是在國際上,有很高的知名度。

那年頭,外國人似乎很喜歡看龍國這類“現實”作品,獲獎的概率那也是杠杠滴,越悲慘越好,獲獎次數和級別與慘絕人寰的程度是絕對的正相關。

當然,衛孟喜耳他,并不是因為他的傷痕文學,而是他老人家在六十五歲高齡那一年,跟子年家庭幸福的結發妻子離婚,并火速與自己的碩士研究生結婚了,并于半年后喜獲麟兒,再次當爹的“故事”。

二十世紀末,社會風氣還相對保守,這種老夫妻式的婚姻,還明擺著是未婚先孕的,足以震碎普通老百姓的三觀,也足夠狗,各種大小報紙足足追蹤報道了一個多月,就連二婚小妻的初人,二婚老丈人的村里有幾頭豬都給挖出來了。

衛孟喜可是一集不落的追著,全程吃瓜的。

當然,當時六十五歲的金大師,其實已經有蒼老的跡象了,在衛孟喜看來就是個稍微神一點的糟老頭子,不知道那研究生圖他啥。

現在親眼見到年輕二十歲的他,即使心看不起,但也不得不承認,是真人模狗樣啊。

但就是知道這大師未來幾十年的主攻方向都是文學,衛孟喜就愈發奇怪他來競拍菜譜干啥。

殊不知在觀察別人,別人也在觀察這樣的外貌,想要藏在人海中是不可能的,邱老板為首的幾名中年人,已經過來主打招呼了。

在場一共十幾個“老板”,和金維鴻是被關注最多的。

“這位士,你好。”金維鴻走過來,手。

衛孟喜毫不猶豫的握上,“你好,不知這位大伯怎麼稱呼。”

“大伯”……其他人差點笑噴。

一向自詡翩翩公子的金維鴻角抖了抖,很好的克制住緒,“我是個老頑,人老心不老,你可以我金先生。”

衛孟喜心說得了吧您,六十五歲還能找個二十五歲來個一樹梨花海棠,可真是人老心不老,就像后來網友討論過的,老年得子到底是不是他的親兒子還不一定呢!

當然,也有人評論,說被他拋棄的妻子其實也不是他的原配,真正的原配早在八零年代初期就被死了。

如果網友料真實的話,那只能說,所謂的年老衰被拋棄的“原配”也是活該,你三了別人,還敢鳩占鵲巢自稱原配,這就報應。

心里想著,面上輕輕笑著,衛孟喜并未改口,轉而和邱老板聊天。

能來這里的,大家都互相知道些,也不聊彼此之間的信息是哪兒來的,唯獨衛孟喜是個生面孔,在石蘭臨近幾省的餐飲界是個完全的新人,大家對的興趣明顯更大。

但這種“興趣”單純就是長輩對后輩,或者強者對弱者的偶發的關注,并非地位平等的看待。

衛孟喜很清楚,也沒必要藏著掖著,“我衛孟喜,各位大哥可以我小衛,我在金水煤礦生活,開了兩家鹵店混口飯吃,跟各位沒法比,今兒就是來湊熱鬧,看神仙打架的。”

眾人大笑,“小衛同志你可謙虛了,賣鹵,是不是味鹵店?”

點頭,大家伙頓時來了興致,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問起來,衛孟喜有種自己被他們平等對待的錯覺。

看來,自己的鹵覺著是辛苦錢,可在同行業的功人士眼里,也是個不錯的后起之秀?

三年,整整快三年了,在無數汗水的澆灌下,的鹵也是有牌子的了。

一會兒,趙有志悄悄走到衛孟喜后,“你知道金維鴻為什麼來嗎?”

一頭霧水,作為同是礦區出來的“老鄉”,趙有志低聲道:“他現在國棉二廠開了一家飯店,規模不大,但我說名字你肯定聽過。”

國棉二廠的飯店,衛孟喜想到一個名字——“悠然居?”

“對。”

要說這個,衛孟喜也是去年請錢寅劉香吃飯的時候才知道的,當時三人在聚賓樓用餐,聊到聚賓樓,他就說國棉二廠現在又新開了一家餐廳,啥悠然居,名字文縐縐的,但賓客盈門,專門做的是高端客戶生意。

去那里吃飯的要麼是政府要員,要麼是文化名人,即使干個的,那也得是萬元戶里頂有錢那幾個,都不能隨便去吃,得提前半個月預約,隨便吃一頓都是二百塊以上,消費要是于三百塊,那都不好意思說吃過悠然居的飯。

當時劉香還覺著奇怪,這些暴發戶是傻子不,花著十倍于市面的價格,腆著臉求著去給人送錢,這也太把自己的飯店當回事了。

可當時錢寅只是笑笑,說人家吃的不是飯,而是通過這頓飯認識的人脈和資源。那老板十分神,也十分有能力,商政通吃,只是至今沒人知道那是誰。

衛孟喜當時一聽就想起后世很多的高端私人會館,玩的不就是這樣的套路嗎?用資源換錢,再用錢去撬開人脈的大門。

“金維鴻現在是悠然居的幕后老板,要是有了衛家菜的加持,這石蘭省的私人飯館怕是他的天下咯。”趙有志咂吧咂吧慨道。

他只是一名國營單位的大師傅,錢應該是攢下一些,但也不多,跟金維鴻這樣異軍突起的長袖善舞的大老板比起來,連人家的九牛一都算不上。

所以,看到金維鴻也摻和進來,他就覺著自己是徹底沒戲了。

“剛開始我聽說菜譜賣一萬八,后來變二萬五,前天聽說至三萬,可我看金維鴻摻和進來,三萬塊也懸。”

衛孟喜心說,自己家的東西能賣這麼貴,是又郁悶又高興。郁悶的是當年最落魄的時候父親也沒想過要賣,就是覺著哪怕衛家人里再沒有通廚藝的,但留著就是一種念想,就是對祖宗的告

高興嘛,這更加說明菜譜的價值,在行家眼里,是無價之寶。

忽然,趙有志湊過來,忐忑道:“小衛,是這樣的,我有個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趙師傅請說。”對于這位瘦瘦的大師傅,是很有好的,當時在小紅樓做菜,王大剛跟個杠似的不信任,趙師傅卻全程沒有奚落或者嘲諷過一句。

看得出來,是個品不錯的人。

“是這樣的,我上其實只有五千塊錢。”不是他上,是他全家的全部家。

衛孟喜挑眉,那他還來……莫非是有別的打算?

“對,我也知道自己來競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但不來試一試我怕終生抱憾。”

趙有志迅速收回緒,認真道,“我想跟你商量的是,我同你合伙,把菜譜買下來怎麼樣?”

“我出五千塊,但不跟你分菜譜,買菜譜是為了我的一位故人,如果他還在世,一定不愿看到自家東西流落到外姓人手里,你也姓衛,我就想……”

衛孟喜忽然靈機一,笑起來。

趙有志被笑得不自在,自家本來就理虧,此時更加尷尬,以為是笑他不知天高地厚,忙解釋道:“這人就算我欠你的,落你手里,總比被別人買走強。”

衛孟喜哪是笑這個啊,“您說的那位故人,是不是衛衡?”

“是,你怎麼知道?”

“那您看我怎麼樣?”

趙有志一頭霧水。

衛孟喜的笑都快憋不住了,“您看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跟您這位故人長得有點像呢?”

趙有志一愣,苦笑,“說實話,我只在十二歲那年見過他一次,已經記不清他的尊容,也是多年后才聽說他突發疾病去世。”

小時候啊,家里實在是活不下去了,父親叔伯和嬸嬸們被鬼子殺的殺,死的死,瘟疫的瘟疫,到十二歲那年,偌大的族人曾經多達上百人的趙家,只有他和母親了。

當時,跟著逃荒的大部隊,他們來到一個名城地區的朝縣,那是尚未被戰火波及的世外桃源,可惜世外桃源也沒有多余的糧食救濟他們,即使救濟了,也被其他壯的逃荒男人給搶走。

母親實在沒辦法,已經準備好要投河了,又舍不得年的他,就將他帶到當地一家很有名的大戶人家門口。

當時,母親將他送到那戶人家門口,告訴他跪著,等主人家出來就磕頭,不停的磕頭,求他們收留他,當牛做馬只要有口飯吃就行。

說完話母親就走了,他想追,母親卻以死相,他要是敢追,就一頭撞死在墻上……正在母子二人拉扯的時候,門開了,出來的是一個比他還小的男孩。

聽說他們的事后,當即給了他們二十塊大洋。

就是靠著這二十塊大洋,他和母親都活了下來,當時母親問男孩,要不把有志給他們家做下人吧,以后就給小爺當牛做馬伺候一輩子。

誰知男孩卻說,龍國不可能永遠這樣,總會有云開月明的一天,不許說那些妄自菲薄的話,讓他們回老家去,要是有能為國效力的一天,全力以赴即可。

要不是親經歷,趙有志也不敢相信這居然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三四歲的小孩說的話,可當時那氣的嗓音,他是親耳聽見的。

當時他鼓起勇氣問那個小什麼名字,以后他一定會報答他,小孩說他衛衡,是衛家菜第七代孫。

四十年過去了,小孩的面容他已經沒印象了,但那幾句話卻一直像刻在心里一樣。這麼多年里,他也曾去找過那位小恩人,但得到的消息是恩人已死,恩人的后代也不知所蹤,他想要報恩也一直沒找著對象,一直是一塊心病。

正巧現在聽說衛家菜的菜譜淪落民間,他就想來試試。

要是能買下,他打算讓自己孫子改姓衛,給衛衡當后人,傳承衛家菜,讓衛家菜繼續發揚大。可惜,他的家在這麼多強勁的競爭對手面前實在是不夠看,尤其是大老板金維鴻的出現,基本宣告他是沒希了。

“您再看看,我聽家里長輩說,我跟我的父親長得十分相像。”孟淑嫻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卻一副大骨架大五,眉眼跟父親十分相似,要是認識的人一定會覺得眼

趙有志怔了怔,眼眶微紅,“你的意思是……你是衛家傳人,還是衛衡的…………”

衛孟喜點點頭,“正是,我就是衛家第八代孫,我們這一支里只剩我。”以及以后的衛紅衛東呦呦,都是衛家真正的緣意義上的后人。

“那以前我去找尋,問到你們家曾經的鄰居,他說你父親已逝,你也沒了……”

曾經的鄰居?不就是謝鼎嘛。

謝鼎這種無利不起早的人,看見一個普通工人去找,明擺著得不到啥好,肯定是不會說真話的,衛孟淑嫻那種只顧自己的人,要真有故人來尋衛家珠,也不會放心上。

衛孟喜鄭重其事的鞠了一躬,“謝謝趙叔對家父的記掛,他泉下有知一定很欣。”

衛家是積善之家,多年來偏安一隅,在鄉里是有名的大善人,衛孟喜至今還記得小時候父親逢年過節的時候給鄰里們送吃送喝,送完一遍為了確保東西真正發放到有需要的人手里,還會帶著去“微服私訪”,有時候遇到老弱病殘,都會額外再給點。

所以,父親能在三四歲的時候就給逃荒母子活命錢,還告訴他們不要賣為奴,要留著自由去報效祖國,救亡圖存。

什麼樣的家教出什麼樣的孩子,衛孟喜為有這樣一位父親,這樣的祖先家教而驕傲。

所以,這麼多年能被趙有志念念不忘,也是父親該得的。

“趙叔放心,菜譜我是志在必得。”就是賭上所有家,也要拿回來。

錢可以再掙,但尊嚴卻是無價的,至在獲得一定程度的質上的功后,覺著尊嚴更重要。

正說著,忽然廣播里傳來一道刻板的中年男聲,“通知,通知,請需要借閱菜譜類書籍的同志到四樓工類書籍區。”

這在安靜的圖書館也不算很突兀,因為自打他們進來以后,廣播里偶爾也會播報一些消息,在普通人耳朵里這就是一條很普通的信息,只有衛孟喜等人注意到,趕爭先恐后的爬樓梯。

胖子多,很多胖子爬樓都很吃力,反倒是趙有志和金維鴻健步如飛。

等其他人趕到四樓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工書區域找尋起來。

大家不明所以,也跟著瞎找,唯恐錯過什麼重要線索,衛孟喜卻沒找,只是在心里慨,這位神的“賣家”可真夠謹慎的。

四樓雖說是工書區域,但都是菜譜類的,幾乎沒啥關注度的書籍,一個真實讀者都沒有,門一關,要真競拍個啥,也十分方便。

就在眾人找得焦頭爛額之際,忽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年,“各位客人帶錢了嗎?”

“你小子是誰,我們帶沒帶錢關你什麼事。”

年也很惱,“我只是人所托,要是沒帶錢的現在就出去,別在這里浪費大家時間。”

他晃了晃手里的塑封盒子,里頭是一本陳舊古籍,上面的“珍饈錄”三個字十分顯眼。

今兒能來的,都是沖著這本書來的,而大家伙心心念念的寶貝居然在個半大小子手里,有人下意識就往前走了幾步,“你小心點,別弄散了。”

這種舊書很脆弱,輕輕一下或者是沾染到空氣都會加快腐壞,缺字頁不說,很有可能一本都毀了。

年輕笑,“這只是樣本,大家不用擔心,都帶著現金的話,咱們就開始了。”

他直接在站在書架前,“起拍價壹萬捌仟圓,每次加價幅度最為一千元。”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一萬八!

不過,沒給他們思考的時間,有人已經說“一萬九”了,衛孟喜都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是剛開始跟邱老板很的一個鄰省的飯店老板。

“兩萬。”

“兩萬一。”

“兩萬三。”

……

很快,價格已經被喊到三萬了,要不是衛孟喜或多或對這些人有點印象,不然都要懷疑他們是托兒了!

一千塊錢說加就加,聽著是既心疼又欣,趙有志都快急壞了,他原本預設的是兩萬塊,這一下子就飆到三萬,而且還有停不下來的架勢。

不過,衛孟喜也發現了,一直在加價的人里不包括和邱老板金維鴻三人,是因為在觀,琢磨別的法子,他們倆則是還沒到出手的時候。

果然,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喊到四萬五的時候,終于只有兩個人在喊,其他人都偃旗息鼓了。

想來也是,衛孟喜這種攤子鋪得多鋪得大的個戶,也只能拿出三萬塊現金,靠開飯店想要拿出四五萬的流資金,也不現實,畢竟現在也才改開沒幾年啊。

“五萬塊。”忽然,一直按兵不的邱老板開始下場了。

此話一出,市瞬間安靜得可怕,別人一千一千的加,他卻是一口氣五千。

“五萬塊一次,五萬塊兩……”

“我出六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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