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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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時就這麼喝了一肚子魚湯,喝的分外想念今天早上的咸菜疙瘩和饅頭。

饅頭和咸菜疙瘩是寒磣了些沒錯,但是人家最起碼是實心能填飽肚子的。

不像這魚湯,喝的看見水都反胃。

而且相比于魚湯,宋南時更愿意稱其為魚的洗澡水。

在葉家兄弟的盛難卻下,幾個人喝的一臉菜地回了房間,到了晚飯時間還沒歇過勁來。

然后又聽到了忠叔張羅著要開飯的聲音。

幾個人當時正坐在院子里默默消化一肚子魚的洗澡水,聞言臉都綠了。

宋南時這麼摳門一個人,此刻都覺得葉家是不是太摳了,甚至升起了要不要出點兒錢給他們家改善伙食念頭。

只能說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再摳門的人都能遇見比更摳的老摳

宋南時這麼摳門的人都不了了,更別說幾個主角了。

幾人對視一眼,富婆諸袖連忙道:“讓忠叔別忙活了!我們初來乍到還讓你們幫了這麼多忙,今天我請客!”

葉秦州立刻出現在了院子里,聞言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要不然我再出去釣魚……”

幾人頓時連聲大喊:“請客!請客!”

于是這次變了葉家兄弟“盛難卻”,跟著他們去了酒樓。

幾人對視一眼,只覺得心有余悸。

今天酒樓里分外熱鬧,富婆諸袖本想找個包廂都沒找到,最后幾個人只能坐在大堂里點菜。

小二見他們一開口就要包廂,十分殷勤地把菜單遞了過去,笑瞇瞇道:“幾位要吃點兒什麼?咱們珍饈樓最拿手的就是大師傅的珍品紅燒魚和八寶魚湯……”

“紅燒魚”和“魚湯”這兩個關鍵詞一出來,幾個人臉又綠了,胃里有酸水涌,當即齊聲制止道:“不要魚!”

小二:“……”

他臉上的笑容差點兒沒掛住,險些以為自己今天是倒霉見砸場子的了。

然后便見富婆諸袖一臉嚴肅道:“今天我們的餐桌上,一片魚鱗都不許見。”

小二忍不住道:“我們家做魚都是刮鱗的。”

諸袖:“……就是這麼個意思。”

小二滿腦袋霧水的拿著他們點好的菜單去了后廚。

他們甚至魚香都沒點,無論他怎麼解釋魚香這玩意里面本沒有魚。

真是群怪人,見過不喜歡吃魚的,沒見過連“魚”這個字都不許提的。

等飯菜上桌的時間,宋南時正想和云止風談論一下這家酒樓的菜,卻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皺著眉頭看了云止風半晌,突然道:“云止風,你戴著面。”

云止風扶了扶臉上的面,不明所以:“酒樓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自然是要……”

話沒說完,他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然后就聽宋南時道:“酒樓這地方再人多眼雜也是用來吃飯的啊,你戴上了面,是有什麼隔著面的特殊吃飯技巧嗎?”

云止風:“……”

這話一出,眾人也紛紛反應了過來。

對啊,戴著面要怎麼吃飯?

諸袖不由得懊悔:“這家訂不到包廂,要不然我們現在換一家?”

郁椒椒這個社恐坐在人堆里已經險些沒鉆到桌子底下了,聞言頓時點頭:“對對對!”

宋南時一口反駁:“不行,菜已經點了,我們現在走也得白錢!”

這麼說著,也忍不住嘖了一聲。

無論是在現代看小說還是在修真界看得話本,戴著面的帥哥出現在酒樓茶館之類的地方都是熱門節,以至于看的時候居然沒察覺有什麼不對。

現如今想想,戴著面肯定要掩人耳目,掩人耳目就要戴遮的全臉面,你都戴全臉面了,還點著菜往大堂里一坐……

宋南時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戴著全臉面的帥哥謹慎的左顧右盼后,飛快的掀起面把菜往里一塞,然后迅速拉下面優雅咀嚼的景。

宋南時:“……”

好像不能直視戴面的人了。

于是不由得道:“云止風,你要不要這樣。”

做了一個掀開面飛快往里塞東西的作,慫恿道:“只要你作快,肯定沒人發現!”

云止風臉都黑了。

于是一圈人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了帶著面該如何優雅進食。

他們正討論著,就聽酒樓門口傳來一陣喧嘩聲,幾人下意識回頭去看,就見一姿筆的修士戴著全臉面,緩緩走進酒樓。

那修士哪怕不看臉,只看姿也能稱得上一句一表人才,他戴著低調奢華的銀,緩步走進酒樓時,仿佛連喧雜的酒樓都多了兩分神

本應是十分有排面的出場。

但此時眾人滿腦子都是宋南時那掀開面迅速飯的作,再套用在眼前這人上時,他們看向他的目都詭異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麼有排面的修士會不會掀開面飯。

幾人的視線不由得跟著他移了起來。

然后宋南時便發現,這酒樓里,似乎人人都認得這面修士,一路上都有人和他打招呼。

就連葉秦州都不由得道:“他居然出來了?”

宋南時便問道:“這是誰?”

葉秦州回過神來,便道:“中州城城主,鬼卿。”

鬼卿這兩個字一出來,宋南時這個學過點兒醫的人dna就了。

鬼卿也是一味藥材。

咦?為什麼會說也呢?

哦對了,似乎還認識個拿藥材當名字的決明子。

原來拿藥名當名字在修真界還是一種流嗎?

宋南時只這麼唏噓了一句,便低聲音問道:“那這個鬼卿,和四藏山……”

話沒說完,但葉秦州卻明白了的意思。

他想了想,同樣低聲音道:“這位鬼卿城主只是中州城名義上的城主,他常年閉關,非必要不過問中州城的事務,只有重大事務才會送到他跟前,平日里中州的事務都是由幾大家族分攤理,不人都說,這位城主只是個吉祥罷了,早已經被那幾個大家族架空了。”

他只說別人說,卻沒說自己怎麼看,反而喃喃道:“如今,他倒是出來了……”

宋南時聽著,又問:“他平日里也戴面嗎?”

葉秦州點頭:“平日里,沒人見過他的真容,那面就是他的標志。”

宋南時若有所思。

當城主,卻不真容,還真有意思。

兩人正低聲討論著,就見這城主四下看了看,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們頓時閉了,隨即眼睜睜地看著這位戴起面十分有排面的城主徑直走到他們跟前。

鬼卿城主開口,聲音溫潤如玉:“現如今大堂之中便只有諸位這里還有個空位,可容在下拼個桌?”

若是平常的話,那自然是不容的。

但是此刻……

眾人的視線落在了這城主的面上,忍不住又想起了宋南時飯的作。

呀,這樣的城主也會掀開面飯嗎?

飯的話他要如何優雅進食?

好好奇!

江寂當即道:“那自然是榮幸之至,兄臺!請坐!”

眾人頓時熱地將他請到了空座上,熱的鬼卿城主臉上的笑容險些沒掛住。

宋南時還趁機悄悄傳音給云止風,道:“云兄,等下你就看看這位城主是怎麼吃飯的,然后學他!他一個城主總不能出錯吧!”

宋南時聰明的出主意。

云止風:“……”

剛巧此時他們點的飯菜陸陸續續地被端了上來。

于是這位鬼卿城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宋南時他們熱地招呼吃菜。

轉眼間鬼卿城主眼前的空碗里就摞起了高高的菜。

鬼卿城主的笑容都僵了。

葉秦州這才不不慢的解釋道:“城主別介意,我的這些朋友們,有那麼點熱。”

鬼卿城主頓了片刻,聲音重新變得溫潤了起來,道:“沒關系,在下只是過于寵若驚了。”

葉秦州當即道:“那城主趕吃菜,吃菜。”

瞬間,滿桌人的視線都刷刷看了過來,十分的熱切。

城主筷子一抖,莫名覺得背后發涼。

可是菜都摞在碗里了,不吃又不行。

城主就夾起了一筷子菜。

眾人的視線隨著他的筷子移

然后城主想起了自己還戴著面

城主:“……”

他有點兒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熱了,是他的錯覺嗎?

但是如今已經箭在弦上,城主頓了頓,當即做了決定。

只見他抬起一只手,準地抬起面出一截白皙的下和殷紅的,隨即迅速而優雅的將飯菜送進自己里,反手蓋住面,優雅地咀嚼了起來。

一番作行云流水。

眾人:哦~

原來戴著面的人真的就是這麼吃飯的!

眾人大開眼界。

而且意猶未盡。

他們總覺得鬼卿城主掀開面吃飯的作有那麼一點點魔,總忍不住想再看看,于是繼續勸飯。

宋南時還悄悄對云止風道:“云兄,你看,他都這麼吃了,還不快學起來!”

云止風:“……”

他面無表:“我不。”

宋南時分外憾。

鬼卿城主被勸飯的一口接一口,就沒停過,原本想說的話都沒機會說出口。

整整半個時辰,宋南時眼看著半桌子的飯菜都被勸進了城主里。

眾人看得意猶未盡。

鬼卿城主吃得直打嗝。

直到滿桌子的飯都吃得干干凈凈,他這才找到機會開口說話。

他一邊打嗝一邊道:“幾位還真是熱,但我看你們都是生面孔,應當是第一次來中州城吧?”

宋南時就知道這位城主真正的目的來了。

一位城主,出門吃飯和人拼桌的概率有多大?正好拼到他們的概率又有多大?

也不接話,看到點心上了,便繼續道:“吃點心,吃點心。”

城主:“……”

他實在吃不下去了!

于是他只能苦笑道:“看來諸位是知道我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也罷,在下本意確實不是為了拼桌,而是想和諸位結一下,但是只是結而已,在下絕無其他意思。”

宋南時笑容不變,只道:“城主不喜歡吃這綠豆糕嗎?那桃花呢?”

一塊桃花放在了他碗里。

城主:“……”

他只覺得胃里撐得一個勁的翻涌,吃的飯差點梗到了嗓子眼。

眼看著宋南時還有繼續勸飯的意思,鬼卿城主就知道,今天怕是出行不利了,這幾個人油鹽不進。

于是他就嘆了口氣,道:“也罷,我知道幾位不信我,那今日就當是認識認識,咱們改日結。”

說著,他滿蕭瑟的起,想要離開。

宋南時微笑:“城主吃完桃花再走嘛。”

城主:“……”

他背影一個踉蹌,腳步頓時更快了。

宋南時“嘖嘖”兩聲,分外憾。

眾人頓時看了過去。

宋南時開始死命的勸菜的時候眾人就察覺不對了,因為他們這個師妹玩不假,但不會這麼為難一個陌生人。

若是這麼做了,那就是這個人肯定有問題。

江寂便低聲音問道:“師妹,這個人有什麼不對嗎?”

宋南時反問:“你會記得咱們宗門里什麼時候多了個生面孔,還特意和人朋友嗎?”

江寂搖頭。

宋南時:“所以,就算這位城主再怎麼民如子,一眼就看出我們是新來的,又有什麼理由和咱們幾個小人朋友。”

諸袖想了想,不解:“那你的意思是?”

宋南時:“除非他知道我們是從四藏山里出來的了,我們出來的時候四藏山靜不小,他大概是覺得我們有用吧。”

諸袖了然:“你的意思是,這位被大家族架空的城主知道我們有闖出四藏山的實力之后,想好我們借用我們的力量?”

宋南時若有所思:“從他開始到現在的表現來看,是這樣。”

最起碼,他的表現已經讓別人覺得是這樣,而且他不介意讓別人知道他想這樣。

諸袖總覺得師妹的話有些怪。

但既然如此的話,這個城主,他們還是遠離的好。

于是便道:“我先去把賬結了。”

宋南時卻道:“不用,那位城主大概已經結了。”

嘆:“這樣上趕著買單的好人,還是多多益善。”

諸袖找掌柜一問,賬果然已經被人結了。

幾個人就這麼吃了一頓免費飯,心愉悅的往回走。

當然,大概只有宋南時一個心愉悅。

他們吃飯的時候找的是城最大的酒樓,回去的時候,也是從城回外城。

就不免路過了昨日那個中年父親的鐵匠鋪。

宋南時刻意看了一眼,便見鐵匠鋪里大門閉,一片漆黑。

白日里各式農還掛在鐵匠鋪外,但鐵匠鋪卻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宋南時和云止風對視了一眼,當即覺得不對。

宋南時二話不說大步上前推開鐵匠鋪的門,就見那打鐵的爐子都不知道冷了多久。

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鐵匠在城里沒有其他居所,吃住都在鐵匠鋪,不在這里,他又在哪兒呢?

而且他們送過去的骨灰和家書都不在。

宋南時當即看向云止風。

云止風立刻道:“我來追蹤鐵匠的氣息,你跟著我。”

說著他掐了個法決,轉從鐵匠鋪追了出去。

宋南時只留下一句:“我們還有其他事,你們先回去。”

追了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

江寂二話不說,道:“追!”

宋南時跟著云止風一路七拐八繞,居然從城的集市追到了更里面。

也就是城中修士們聚集的地方。

宋南時心里便更沉了下去。

大概猜到那鐵匠是要做什麼了。

只希他們還來得及。

這麼想著的時候,便見云止風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漆黑的小巷,宋南時抬頭,便見他們遍尋不到的鐵匠站在小巷漆黑的盡頭,視線死死地盯著正從大路拐彎進小巷的兩個修士。

那兩個修士上的服飾有一模一樣的家族徽章。

宋南時當即開口:“停……”

話還沒說完,鐵匠已然沖了出去,手里握著一把尖利的長刀。

普通人拿著長刀怎麼可能傷得了修士。

那兩個修士也這麼覺得,看到突然有個普通人沖過來的時候,甚至連躲都沒躲,長劍徑直揮向鐵匠頭顱。

宋南時面頓時冷了下來,手中的巽風當即出手。

然而比更快的是那鐵匠隨著長刀突然扔出的一塊玉佩。

玉佩霎時發出亮眼的劍,直劈向兩個毫無防備的修士。

兩個修士一慌,一個撐起屏障,一個擋開劍,但躲閃不及之下,其中一個修士上添了痕。

鐵匠卻躲也沒躲,直直的面對被擋回來的劍

宋南時的巽風這時終于到了,當即包裹住那鐵匠,將他往后拉。

這時,那傷的修士已經回過神來,當即然大怒,提起長劍道:“你敢傷老子……”

又一道巽風襲來,直接打飛了那修士的長劍。

宋南時面無表地從暗走出來,冷冷道:“你是誰老子?”

那修士皺眉:“你又是誰?和這人一伙的?”

宋南時不說話,只看向鐵匠。

鐵匠看著,眼睛紅。

他只道:“我寫家書之前,他在我那條街玩樂,我見他是大家族的人,低聲下氣問他四藏山還有沒有兇,我家人能不能回來。”

“他親口說沒有,可是今天,我分明看到他往四藏山去了!”

宋南時頓了頓,視線轉到了那傷的修士上。

問:“你騙了他?”

傷的修士一頓。

傷的修士滿臉茫然,顯然不知道這件事。

但是很快傷的修士便理直氣壯道:“我不過隨口一說,誰知道他真信了!這件事家族要求保的,我怎麼可能說真話,是他自己蠢……”

宋南時打斷他:“他兒死在了回來的路上,死在了四藏山。”

那人一愣。

但很快他就偏過了臉,“那關我什麼事。”

他說服了自己一般,又回過頭,指著他們理直氣壯道:“那是他自己的事,又不是我殺的他兒,他今天襲擊我,我家族必然不會放過他,你要是不想和他一起死的話就……”

“嘭!”

話還沒說完,他直接被人擊飛出去幾丈遠。

巽風化作風刃架在他脖頸上,宋南時緩步上前,一腳踏在了那人口,在他的痛呼聲不不慢的碾了碾。

平靜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指著我們?”

巽風下,在他脖頸出一道刃。

那人到了死亡的恐懼。

他大口氣,口不擇言道:“你要是殺了我,你也走不出這座城!”

宋南時輕聲笑了笑。

道:“你沒聽懂我說什麼嗎?”

“你算個什麼東西。”

……

城主府。

鬼卿回到自己的室的時候,就聽室里傳來一聲冷笑。

一個聲音道:“你見到了。”

鬼卿面不改,只輕笑回道:“見到了。”

那人:“如何?”

鬼卿笑容不變:“一個小姑娘而已,有點小聰明,也有點手段,但,也就有點兒而已。”

那人從暗走了出來,是一張極為面善的臉。

宋南時如果在這里的話,會一口出對方的名字。

枕頭兄。

……咳,決明子。

決明子也笑出了聲,只不過笑容扭曲:“那你可真自信。”

鬼卿面不改:“我自然不會像你一樣,幾十萬靈石敗完都一無所獲。”

決明子看著他自信的表,想到自己的遭遇,突然開始期待他被宋南時坑到一分錢沒有的時候。

此時,鬼卿還不知道自己的同僚已經預定了他的結局,他自信道:“現如今有點兒警惕心很正常,但只要給我三天,那小姑娘也只不過是我的囊中之罷了,我可不像你,一見面就先吃了虧……”

說著,他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嗝。

鬼卿:“……”

決明子:“……”

他幽幽道:“看來你確實沒吃虧,吃的還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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