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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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秋,鷺園以“賞”為主題舉辦了一場詩會。

阿圓也得了邀請帖,請帖是羅玉秀親自送來給的,除了詩會請帖,還送來了定親喜糖。

羅玉秀比阿圓們都大一歲,如今十六,前幾日將將定了人家。對方不是本地人,而是沂州族覃家公子,跟羅家有那麼點沾親帶故的關系。今年春考中進士后便被羅家榜下捉婿給捉了回去。

覃公子在準岳父的提拔下,進了翰林院做,也在京城定居下來,就等著明年九月跟羅玉秀完婚。

阿圓打趣羅玉秀,恭喜了進士娘子。

羅玉秀赧,期期艾艾說詩會覃公子也會去,屆時們興許得見廬山面目。

如此一來,阿圓倒是有點好奇了。

因此詩會這日,還特地約了程蔓歆和曹薇一起,以參加詩會的名頭聚聚,也順便瞧瞧羅玉秀未來夫婿的模樣。

然而剛在鷺園門口下馬車,就聽見有人竊竊私語,說是陸家嫡陸亦蓉也來了。

阿圓抬眼張,就見陸家的小廝架馬車剛剛離去,而一個溫婉綽約的子由婢扶著剛進了門。

們在后頭只來得及瞧了個背影。

程蔓歆在耳邊低聲說:“聽說這個陸家嫡是特地回來等賜婚的。”

兩個月前就已經回京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出門。”

“為何突然就出門了?”曹薇也湊過來八卦。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許是喜歡詩會吧?陸亦蓉當年可是得嘉懿皇后稱贊的才,想必作詩極厲害。”

“不說這個了,”程蔓歆說:“走走走,快進去吧,阿秀等著了。”

幾人進了鷺園,羅玉秀一拿著把扇半遮遮地等在樹下。見們來了,趕招手:“這邊。”

程蔓歆上下打量:“哎呦,適才遠遠一看,我還以為是下凡的仙呢。”

羅玉秀拿扇打:“就你作怪。”

攔著幾人:“我跟你們說,一會若是見了覃公子,可不許當他面前促狹我,怪臊人的。”

“不是說男分開嗎?都不在一個園子。”

“國子監的五經博士何老先生來了,讓大家一起作詩呢,屆時評出最優三甲。”

“啊,作詩啊,這個我不在行。”曹薇把阿圓推出去:“回頭讓阿圓作吧。”

阿圓心思還在適才陸家嫡上。

冷不丁被推一把,問:“什麼?”

“一會讓你作詩呢,國子監五經博士何老先生親自評鑒,你是我們慧香書院考甲等的人,可得為我們書院爭口氣呀。”

阿圓:“不是說來看覃公子的嗎?”

如此一來,頓時倍力。

一行人經過小橋,轉門,就進了園。

然而才進去沒多久就聽說景王也來了。

程蔓歆一聽,問:“景王來了?怎麼此前沒聽說?”

“好像是突然來的,你們說是不是為了陸家嫡而來?”

此時,旁邊有人低低談論。

“景王剛下朝,連裳都沒換就趕過來,可不就是想早一點見陸姑娘?”

“兩人多年未見,想來思念不淺吧。”

“你怎知多年未見?陸姑娘都回京兩個月了,說不準私下見過了呢。”

阿圓想起此前蕭韞袖中的那封“韞郎親啟”的信箋,雖然蕭韞解釋過并不知,但這會兒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

打量了下,沒見著蕭韞影,也沒見著那陸亦蓉的影。

于是悄悄問:“不是說景王來了嗎?在哪呢?”

“在文星閣里頭跟何老先生賞喝茶呢。”

“那陸姑娘呢?”

“這就不知道了,適才還見著”想到什麼,那姑娘曖昧一笑:“景王過來了,陸姑娘許是去見禮了吧?”

阿圓咬著瓣,心悶悶的。

“想什麼呢?”羅玉秀挽住:“我瞧見覃郎了,帶你們過去見見。”

于是,幾個小姑娘又笑嘻嘻地過去,停在游廊下,故作賞景。

那覃公子正在跟同伴說話,遠遠瞧見了羅玉秀,與同伴招呼兩句走過來。

羅玉秀害得很,覃公子也好不到哪去。兩人站在花樹下,未語先有,各自答答地半天也不說一句話。

阿圓瞧了會,噗呲笑出聲。

曹薇也覺得好笑,在耳邊低語道:“這兩人臉皮都這麼薄,往后親了該怎麼辦?”

阿圓自然懂的意思,只覺得曹薇真是什麼都敢講,臉忍不住有點紅。

這邊,蕭韞握著茶杯站在窗前,瞧見阿圓含帶怯地著旁的男子,心不大妙。

“去把人喊過來。”他吩咐陳瑜。

阿圓進文星閣時,沒瞧見何老先生,陸亦蓉也不在,只蕭韞一人坐在椅子上喝茶。

見到,他招手:“過來。”

阿圓努努,不不愿挪過去,問:“你來詩會做什麼?”

蕭韞拉坐在膝上。

“有人呢。”阿圓不依。

“沒人,陳瑜在外頭守著。”

臉頰:“你說我來詩會做什麼?才轉眼不見你就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若我不來,等詩會結束你豈不是要跟人跑了?”

阿圓瞪他:“你口噴人,我哪有跟旁的男子眉來眼去了?”

“就適才,你站在廊下臉紅什麼?”

“”

憋了憋,阿圓問:“所以,你是來見我的?”

“不然呢?”蕭韞遞了杯茶給

“可是你難道不知”阿圓頓了頓,道:“陸家嫡也來詩會了嗎?”

來與我何干?我是來見你。”

“哦。”阿圓心中甜,就著他的手呷了口茶。

此前心里積的那些酸悶緒也漸漸消散。

過了會,問:“但你這麼急匆匆地過來做什麼?連裳都不換。”

蕭韞還穿著上朝的蟒袍,玉冠烏發,模樣風流倜儻。

“多日不見想你得,所幸離鷺園不遠,我見你片刻還得回宮理要務。”

“哦。”阿圓心里更甜了,角揚起的弧度想不住。

蕭韞親了親:“這幾日可有想我?”

兩人上次在萬壽寺和好后,蕭韞又開始忙起來,他們幾乎有半個月沒見了。阿圓當然也很想他,但小姑娘嘛,在喜歡的人面前難免

昂著下,故意道:“才不想。”

蕭韞的手掌在腰間。阿圓今日穿的是件桃領衫,擺略微寬松,正好方便他探進去。

他緩緩地膩的,語氣危險地問:“真不想?”

“就是不想,你待如何?”

小姑娘眸,似嗔似怒,眉目間著些

如何?

這模樣總是勾得他心難耐。

蕭韞是個氣方剛的男人,又初嘗男滋味,正是食髓知味的時候。每次親時,他都要用盡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

還不自知地勾人。

蕭韞的手漸漸往上挪了幾分,問:“你想不想,嗯?”

阿圓是個有骨氣的姑娘,說不想就不想,別過臉哼了聲。

然而才哼完,就被蕭韞猛地攬近,幾乎著他膛。

“你”阿圓睜大眼睛看他,又又急:“你可別胡來啊。”

蕭韞這會兒是真想把狠狠一通,但奈何地方不合適,時機也不對。

還小,若是做得太過,他自己也難保證會不會就此要了子。

頃,他苦笑了下,手緩緩退出來。

想懲罰,最后折磨的還是他自己。

“我近日辛苦,”他說:“此來就想聽你說些好話,結果倒好,你不僅沒想我,反而看別的男人看得目不轉睛。”

“我哪有看別的男人,那人是我的同窗好友剛定親之人,我好奇就瞧了幾眼而已。”

“都是一個鼻子兩只眼睛,有何好奇?”

阿圓咂出點意味來,歪頭打量他:“蕭韞,你莫不是吃醋?”

天底下也就一人敢這麼直呼其名了,偏偏蕭韞也不以為意。

“嗯?”他眸子微瞇,手又挪過去:“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恰在這時,陳瑜在外頭稟報:“殿下,何老先生派人過來,想請您移步園中雅鑒詩詞。”

國子監五經博士何老先生德高重,而且與蕭韞的太傅陸老先生是好友。何老有請,蕭韞自然得賣這個面子。

“今日且放過你。”他緩緩出手,幫阿圓整理裳:“我先出去,一會

兒你從后門走。”

“嗯。”阿圓點頭。

阿圓從后門繞了點路,等到達鷺園時,這里已經圍滿了許多人。

走近程蔓歆,問:“在看什麼?”

程蔓歆轉頭:“你去了何這麼久?”

“遇見個人,說了會話。”看向人群中,遠遠瞧見景王與何老先生站在中央,幾位國子監的學子圍著兩人談論詩詞。

“阿秀呢?”阿圓問程蔓歆。

“跟覃公子賞花去了。”

“那曹薇呢?怎麼不見?”

“曹薇遇到霍高旻,也一起賞花去了。”

“”

對,倒顯得程蔓歆形單影只起來。阿圓開口問:“阿歆,你家中還沒給你相看人家嗎?”

“我娘說不急呢。”程蔓歆說。阿圓想起此前聽過,如今京城貴說親了許多,皆是等著明年東宮的賜婚呢。

問:“你娘可是想讓你宮?”

程蔓歆嚇得一跳:“你怎麼知道?”

“那你想宮嗎?”

“我不想,”道:“但我爹娘有意,我大抵是違抗不得的。”

“哦,”阿圓安:“你若是不想,估計最后也不會。”

這通安奇奇怪怪,程蔓歆不著頭腦。不過很快,兩人就沒法考慮這個了,目皆被不遠況吸引了去。

此時,景王面前站著個子,正是陸亦蓉。

溫婉而立,娉婷婀娜,眼眸含笑,似水。

“臣不才,”陸亦蓉對蕭韞行了一禮,道:“也想做詩一首請殿下品鑒。”

此話一落,周遭空氣都安靜下來,連同阿圓和程蔓歆也不說話了。

所有人都在瞧他們。

景王和陸亦蓉的事,大家聽過八百遍了,但兩人站在一說話的場景,還是頭一回見。

眾人稀奇又八卦地豎起耳朵。

蕭韞面上看不出什麼緒,只懶懶地道了句:“可。”

接著,陸亦蓉走到一簇花叢旁,彎腰摘了朵花輕嗅。

徘徊兩步后,聲細語地誦:“稚子書傳白開,西相滯未容回。月明階下窗紗薄,多清香來。”1

一首詩結束,何老先生帶頭鼓掌,贊道:“古有曹植七步詩,今有陸三步憶,實在是妙!實在是妙啊!”

陸亦蓉福,笑道:“何老謬贊,此詩正是《憶白》”

隨后,看向蕭韞:“臣獻丑了,不知殿下覺得此詩如何?”

程蔓歆悄悄對阿圓道:“不愧是被嘉懿皇后稱贊過的才,這首《憶白》實在妙,妙就妙在這個‘憶’字。看似敘述收到書信不得歸家的尋常之事,然則訴說了這些年在寺里的一往深。”

“有道理。”旁邊有個姑娘湊過來說:“聽著是憶白,其實以喻人,這不正是暗示這些年想念景王殿下嗎?哎呀,實在人。你們說會不會是今日詩會魁首?”

“肯定啊,”程蔓歆說:“兩人是什麼關系?景王這麼喜歡陸姑娘,當然會投一票。”

此時,周遭之人也議論紛紛。

有的贊陸亦蓉詩作得好,有的則跟此前別的詩做對比,還有的,如阿圓一樣,在猜測蕭韞到底會怎麼評價。

陸亦蓉當著眾人的面以詩傳,阿圓心里不痛快極了,目定定地瞧著們那邊。

蕭韞似有所,朝這邊看了眼。

與此同時,陸亦蓉也順著他的視線過來,就見到個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臉上還有點嬰兒,稚地鼓起兩頰,似在生氣。

阿圓見蕭韞看過來,瞪著眼,暗含警告。若是敢夸陸亦蓉一句,他就完了!

小姑娘悄悄的,還明目張膽威脅,蕭韞又豈會看不懂?

他笑了笑,在眾人翹首以盼中,緩緩開口評價陸亦蓉的詩句。

“好是好,但過于平淡,了點氣節。”蕭韞不不慢:“本王倒是認為適才國子監學生劉公子的詩更勝一籌。”此話一落,園子里一片安靜,幾乎落針可聞。

誰人也沒想到蕭韞會是這麼個評價。

陸亦蓉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僵,先是倒流,臉紅不已,隨即又漸漸發白。

竭力控制自己。

今日來參加詩會其實是想見一見褚家姑娘的,竟不想蕭韞過來了。

在此之前,還安自己,一個才及笄的小姑娘罷了,蕭韞即便喜歡想必也只是一時興致。

畢竟,像蕭韞這樣心有丘壑之人,欣賞的應該是穩重且知識意的子,而十五六歲的姑娘除了稚趣新鮮,斷是不能滿足他。

見了褚姑娘后,越發篤定這個想法,想著蕭韞或許心里還有

然而,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錯得多深。

蕭韞竟是對一點面也不講。

臉上的笑幾乎快維持不住,但陸亦蓉怎麼說也是靖海侯府從小培養出來的姑娘,且得過嘉懿皇后稱贊。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緒,面上的笑無一

反而端端正正地福了福,謙卑道:“臣教了,多年未回京城,竟不想,百花爭春盛世空前,大塑人才輩出可喜可賀。”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反而顯大氣,倒是令眾人佩服。

詩會散后,阿圓又被蕭韞喊回了文星閣。

“你不是說還有事嗎?”阿圓說:“怎麼還不走。”

蕭韞哪里舍得走。

這個小醋包適才在園子那俏一瞥,瞥得他心難耐。

他捉著人在前:“你適才是何意?”

“什麼何意?”阿圓翹起,不肯承認。

“怕我夸?”

“你想夸就夸,與我何干?”阿圓把玩他腰上的玉佩流蘇。

“口是心非!”蕭韞問:“說實話,我確實覺得陸家嫡做的詩”

他話還未說完,阿圓就緩緩停下,目不善地睨過來。

大有你敢夸一句好,我就跟你沒完的架勢。

蕭韞愣了愣,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這笑聲傳到外邊,陳瑜聽得很是欣

暗想,但愿兩個主子和和別鬧幺蛾子,如若不然像此前吵架那段日子,他們做下人的實在水深火熱。

遠遠地,他瞧見有人進來,影娉娉婷婷。定睛一看,原來是陸家嫡

陳瑜頓了頓,走過去問:“陸姑娘此來有何事?”

“陳統領,”陸亦蓉福了福:“我想見一見景王,不知景王此刻是否得閑。”

這邊聲音響起,屋子里頭的笑聲漸漸停了。

那笑聲陸亦蓉也聽見了,分明是景王的。在的印象中,景王是個沉穩自持的人,斷然想不出還有笑得這般開懷的時候。

而且,若是沒聽錯,屋子里還有別的子的聲音。

那聲音氣氣的,不用想肯定是褚家子。

陸亦蓉頓時有點難堪,覺得來得不是時候。

這時,門打開,阿圓站在門口也看見了陸亦蓉。

默了片刻,對蕭韞道:“那我先回避一二。”

“不必。”蕭韞拉住,然后看向陸亦蓉:“陸姑娘見本王有何事?”

他這一句“不必”,令陸亦蓉差點站不穩。

心下難過,竟不想他早已將自己忘得一干二凈,連單獨跟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真是好狠的心。

阿圓雖然不喜歡陸亦蓉,但也不想讓這般尷尬。蕭韞的手,低聲道:“我有東西落在園子里了,我去找找。”

說著,福了福,然后出門。

阿圓一走,陳瑜索也帶人走遠了些。

陸亦蓉對著蕭韞行了一禮:“殿下。”

蕭韞坐回椅子上,慢條斯理喝茶:“陸姑娘有何事?”

陸亦蓉癡癡地著蕭韞,片刻后,咽下心里的難過凄然笑了笑。

“我此番前來,有幾句話想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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