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
容懷宴臉比顧星檀這個產婦還要難看。
熾亮的燈灑在男人俊清冷的面容,薄抿著,看不出,整個人著莫名蒼白病態。
起初不怎麼疼時,顧星檀還有心思調侃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在生孩子呢。”
容懷宴輕輕拭著額角溢出的薄汗。
清冽音帶點嘶啞,很輕道:“寧愿是我。”
也不愿承這種痛苦。
顧星檀沒聽清,剛準備讓他大點聲。
驟然到了撕裂般的痛楚,無意識攥了與容懷宴握的手,倏爾想到什麼,迫自己松手,去抓床柱。
被容懷宴重新握住,“沒事,是左手。”
顧星檀又痛,又松一口氣。
然而很快就沒有意識再想其他。
.........
.........
這大概是容懷宴此生最難熬過的一夜。
猶記得孩子生出來后。
顧星檀雖然疼得眼淚汪汪,布滿齒痕的卻翹起一點弧度,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以后我們也有家了。”
完整的家。
他們各自有脈相連的親人,卻皆是親淡薄?。
而如今。
這個孩子的出生,讓他們又多了一個脈相連的親人,多了一份牽掛。
容懷宴清幽邃的目落在臉上。
網上總說是他救贖了顧星檀,才有提筆繪江山的一天。殊不知,顧星檀的存在,與他而言,才是真的救贖。
原本注定孤寂獨行的黑夜中,是唯一的星。
容懷宴開額角的碎發,俯輕吻:“謝謝你。”
贈予我。
與親。
*
顧星檀累得睡了足足十多個小時。
等到醒來時,還有點恍惚,卷翹眼睫慢吞吞地眨了眨,以為自己沒生。
直到耳邊傳來嬰兒哭聲。
而后是男人低沉磁的嗓音:“小聲哭,別吵醒你媽媽。”
顧星檀終于清醒過來,遙遙過去。
目是站在病房窗口的拔影,姿勢非常標準地抱著小小的嬰兒,盛夏熾熱,像是在他們上鍍上淡金的薄。
男人眉目是一如既往的淡若青山,矜貴自持,看似不慌不地哄著哭鬧不止的寶寶。
實則。
毫無章法。
顧星檀忍不住笑了。
但是又被傷口疼得一頓,片刻才道,“那麼點大的崽,你跟他商量小點聲哭?”
容懷宴驀然轉。
寶寶這個時候也不哭了,睜著一雙腫腫的眼睛過來。
容懷宴已經走過來,隨手將崽放到床側。
有護欄保護,掉不下去。
而后扶著坐起,打開桌子上的保溫杯,“先喝水,再吃點東西。”
顧星檀地倒在他懷里。
任由他喂。
原本還號啕大哭的崽,見爸爸不搭理他,很識趣地停止哭泣,躺在床上自得其樂。
顧星檀忍不住手去他一下。
乎乎的。
吃到一半,的注意力完全被寶寶吸引。
當時醫生弄好之后,有給看一眼。
不過所有力氣只剩下跟容懷宴說了一句話,便倦怠睡去,沒聽清。
容懷宴一直陪在邊,很有安全。完全不用擔心電視劇里演得什麼孩子被調包,二十年后才相認。
所以,顧星檀到現在才有心思細細端詳自己生的崽。
怎麼辦。
好像有點丑。
但是聽過來人說,養養可能就好看了。
萬一呢?
見顧星檀不認真吃飯,容懷宴出掌心擋住母子之間的視線,“別看了,細看對他來說,是一種殘忍。”
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顧星檀秒懂他的言外之意。
咽下湯后,反駁:“自己的孩子丑點也是丑得可。”
試圖激起他的一點父。
容懷宴用湯匙又喂了一口特意熬制的烏湯,由衷之言:“我很慶幸,容太太沒有被母蒙蔽審。”
還能看出這小崽子丑得出奇。
顧星檀:“……”
差點把勺子給咬斷。
一把搶過他手里的白瓷碗:“我自己喝。”
然后不用勺子,咕咚咕咚一口氣將半碗湯全部喝。
容懷宴沉默兩秒:“這是——借湯消愁?”
“再來一碗!”
“飲湯適度。”
“借湯消愁愁更愁。”
又不是喝酒!
適度個線!
又喝了一碗后,顧星檀覺自己冷靜下來了。
“等等,是孩子還是男孩子?”說著,也顧不得疼,側掀開小崽崽上穿著的小袍子下擺。
“男孩子。”
看清楚之后,顧星檀松口氣。
不然小姑娘丑這樣,都沒臉跟謝家提及讓那只漂亮白的小團子給自家兒當養夫。
容懷宴立刻給小崽崽遮,神正經:“別耍我兒子流氓。”
???
顧星檀懵了瞬,蔥白纖指指著自己: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是他親媽吧。”
“親媽看看怎麼就耍流氓了?”
容懷宴干凈長指給崽系好袍子中間的小帶子,語調淡然:“嗯,兒子像我,向。”
向?
誰?
容大變態還是容小變態?
無論哪個,都是睜眼說瞎話!
*
因為順產,顧星檀沒兩天就出院回家。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監督容懷宴給兒子取名字。
生產后第七天,容懷宴為了陪顧星檀坐月子,甚至把工作地點都搬到了房間。
幸而主院極大。
臥室外間也可以當作書房使用,原本用來隔斷的屏風也被移開。
書桌旁辦公的男人,能清晰看到室。
無論顧星檀需要什麼,都會第一時間發現。
一心兩用,做到極致。
顧星檀懶洋洋地躺在窗戶旁的貴妃榻上。
貴妃榻是特意定制,兼顧舒適寬敞,也不失。
手里拿著一張寫滿名字的灑金古紙。
很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