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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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頭說得心, 謝天同樣開腦筋,下了功夫思索。

既然決定對清螢下手,那行報兩面缺一不可。

他與清螢沒打過多道, 即使有, 也都是那丫頭與他作對的煩人場景。除此之外, 他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謝卿辭上。

“據我所知, 最了解清螢的人是風嵐。”謝天篤定道,“是清螢表姐,一度關系極佳,清螢母親去世都由送葬。”

老者沒好氣:“那還不趕?”

對付謝卿辭之事最要爭分奪秒, 容不得半點拖沓,謝天立即行, 聯系秋憶夢, 讓盡量搜集與清螢有關的報。

通過寶千里鏡,謝天功看到母親況。

只是短短兩日不見,沒想到秋憶夢形容又憔悴了許多, 即使是能蒙住接近一半面龐的白紗, 也遮不住臉上的枯瘦暗淡。

謝天心里便有了數, 看來雙目移植之事還沒有著落,但打擊最大的還是聲譽盡毀之事。

不過有舅舅在, 歸古劍宗總不會落他人之手。

秋憶夢心很惡劣,但對兒子要求還是重視的:“我知道, 我會問風嵐,今晚就給你回復。”

謝天道:“娘親也要保重, 孩兒這邊也會為您合適雙瞳。”

秋憶夢搖頭:“你只要拿到神木枝葉, 把自己的骨顧好, 我也就放心一半了。”

母子叮囑了一番, 總算結束對話。

“是啊,老頭你還沒提,神木枝葉怎麼辦?”謝天皺眉,“照你那說法,神木如今豈不是已被污染?”

“它被污染枯萎,方才五百年未能發芽。”老者平靜道,“如今天穡城以喚醒神木,得到的只會是空殼。”

謝天急了:“那我怎麼辦?我如今才是筑基期修為!不能凈化神木麼?”

老者不悅:“有老夫在,你急什麼,恢復骨的途徑不差這一條。現在首要問題是解決謝卿辭。”

“倒是天賜良機。老夫也沒想到,天穡城的人居然把神木折騰到這般地步,倒也沒必要考慮如何凈化了,就讓給謝卿辭吧。”

能讓謝卿辭,或者他那小人吸收加了料的神木枝葉才是最好。

魘氣,對于人可是劇毒。

……

神農廟。

清螢了把額頭的汗,松了口氣。

說道:“一共幸存二十五名孩子,男孩五個,孩二十個,救出來后都集中在這里了。”

除此之外,神農廟后院還掩埋、棄了數十,甚至有些尸本直接被丟到神農木舊址的巨坑中。

真相讓人不寒而栗。

在此看向廟宇中的花草盆栽,香爐中的裊裊青煙,清螢只覺盡皆來源于淚尸骸。

孩子們都被下了迷魂咒,神智并不清醒,渾渾噩噩的。

謝卿辭決施法:“清心定神!”

亮自他指尖出,包裹住二十五個孩子,總算讓他們眼里稍微有了些

“他們的靈每日逸散,需在安定仔細休養。”

清螢道:“這天穡城哪里還有安定?”

抬頭仰塵土滿天飛的干燥天空,只覺空氣中彌漫的皆是惡孽抑。

謝卿辭微微擰眉。

他早在出竅期便開辟出自己的獨立天,然而這些孩子靈氣逸散嚴重,進靈力充沛的天,大概率會而亡。

蘇木抿抿

他說道:“讓我來吧。”

他在天穡城游了五百年,有自己的基地,能夠用來安置這些孩子,之前不說是沒有興趣。

清螢瞥他一眼。

五百年了,這老妖怪難得愿意采取行

但蘇木卻在盯著謝卿辭看。

師兄怎麼了?

清螢向謝卿辭……嗯?

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

怎麼看到有縷縷的金自空中蔓延謝卿辭

然而再仔細看去,卻又了無蹤跡。

清螢疑心自己看錯了:“師兄?”

但謝卿辭沒有回應

不知為何,謝卿辭往日總是俊秀溫的側臉,在此刻看來竟有幾分生疏。

就好像……真的是廟堂上冰冷的神像似的。

謝卿辭平靜宣布接下來的目標:“追剩下的妖道。”

“哦,好。”

可能師兄也是被那些人的惡行激怒了吧。

清螢沒有多想。

送走這些孩子后,他們即刻踏上追蹤三長老等人的路途。

*

天穡城外一千里,山谷。

這是一罕見生長草木的山谷,只是草木有些稀疏之外,還有些森,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但在天穡城方圓千里,這已是罕見盛景。

三長老在樹林邊等待許久,這才等來慌張的徒弟。

三長老大約四十歲的年紀,形高大,著金祭祀禮服。他眉心以朱砂點出符箓,樣貌深刻鷙,看起來是極威嚴不好相的人。

而一開口,果然是不悅地訓斥:“怎麼這麼慢?不是說過了麼,這七日中,食供奉一刻都不能緩!”

徒弟慌張道:“師父,有人大鬧神農廟,把貢品都搶走了!”

他本來拿了食是能及時趕到的,可中間神農廟突然戰斗激烈,他聽到孩哭喊驚聲,沒忍住看了一眼,結果險些被謝卿辭一劍劈了。

徒弟辯解:“食雖然不缺,但弟子心說明天要的,及時拿到適合的也不容易,才去看一眼的。”

三長老森森道:“那貢品保住了麼?”

徒弟猛然意識到問題在何,臉慘白:“……”

三長老冷冷道:“明日我要按時看到食,你自己想辦法。”

徒弟臉蒼白,連連道歉:“是、是!”

三長老不再訓斥這沒用的徒弟,快步走進樹林深

樹林大概三步后,林間便開始彌漫白霧,越是往林中走,白霧便越濃重。

若不知特殊步法,闖者只會在這白霧迷陣中永久迷失。

三長老默念心訣,從容來到樹林最核心,那里除了空土地,只有一平凡祭壇。

這座祭壇以陶土堆,避免一切寶石金銀干擾,看起來十分樸素。

但三長老沒有毫懈怠——神木之種就供奉在這祭壇中,這可是天穡城五百年苦難的希所在。

這次圣農扶苗必須功。

若他能喚醒神木,讓天穡城重現蒼翠,他就是公認的當代神農!

而鬧出這般靜后,若還失敗,天穡城主的憤怒也不是吃素的……

他快步登上祭壇,供奉好食后,在香爐中點燃三炷香,恭敬行禮。

只見青煙縈繞,容中的新鮮陡然干癟發餿,彌漫出一難聞臭味。

三長老表這才放松,再度深深行禮,恭敬退下。

“城主請看,神木接食供奉,汲取了靈,本日的扶苗儀式也功了。”

三長老笑道:“只需再等四日,神木即可復蘇!”

原來,始終有一群人在旁默不作聲的觀看,有男有,從其著來看,地位家境皆是不凡。

但他們并沒有表現出對神木的足夠尊重。

“那便好。”

為首者是天穡城城主,他沉聲道:“為了此次圣農扶苗,全城上下,已經忍耐了近五百年,付出無數孩子的命……我們經不起失了。”

“三長老,您是我們的當代圣農,請務必擔負起全城人的希。”

天穡城主言語禮貌尊敬,卻滿含不容置疑的意味。

三長老不愿想失敗的后果。

而且,也不可能失敗。

角浮現自信笑容,正要給城主安心,忽然地山搖,眾人不備,形趔趄,險些徑直摔倒在地!

“地鳴?”

“不!”

“是敵襲!”

只見一道紅影閃現。

無盡枯褐拔地而起,呼嘯著向三長老等人。

那俊的紅年咬牙切齒道:“原來你們在這里!”

“原來你們把藏在這里!”

憤怒的叱喝中,含著多驚怒,便含著多刻骨的悔恨。

*

一刻鐘前。

循著那弟子影,三人順利來到樹林外。

蘇木說道:“這道結界比神農廟外高明許多,五百年了,我始終不能進來。”

“高明?”

清螢詫異,知,這道結界雖然很嚴謹,但強度也就那樣,真要想強闖,以蘇木的實力肯定可以。

“他們在結界中混神木曬干的枝條,我進不去。”

清螢問:“進不去不是才更應該想辦法進去麼?”

“無非是在此喚醒孕育神木,”蘇木態度冷淡,“神木如何,都與我沒有干系。”

尋找神木之事,只是他為了尋求兩人幫助補全儀式方才參與。

清螢小聲嘀咕:“你不是神木化麼?”

終于按捺不住,以這種方式試探。

而蘇木只當沒聽見。

他對天穡城毫無,而那些人用他的尸做什麼,他都任由他們去,只要別找他就是。

“此煞氣滔天,魘力肆。”謝卿辭冷聲道,“天理徹底崩壞。”

五百年,天穡城不知殘害了多無辜,早便天理不容。

然而神木派不管,城主府又是始作俑者,至于神農木本,更是那麼個況……

只苦了那些孩子。

“快劈結界。”蘇木催促謝卿辭,“你殺完人以后直接取神木種子,然后幫我完儀式,完儀式后我把我的華給你,還可以幫你復蘇神農木。”

他只想趕這邊事,然后去完自己的儀式。

態度很涼薄。

也不知天穡城百姓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之事,讓這木頭老妖怪一點也不想幫他們。

“嗯。”

謝卿辭劈開了結界,他們立即找到了那群祭祀神木的人。也看到了那個,被琥珀封存的蒼白

中有大團不斷蠕,如今已包裹了,只小小的一張面龐。

闔雙目,不知生死,但多半兇多吉

清螢恍然。

這些人在以人類供給神木種子……以人類孕育神木?

難怪是神木誕育!

此時此刻,誕育這個原本圣潔溫的詞語,居然也顯得如此腥。

三長老率先反應過來,他厲聲道:“保護神木,保護孕母!”

蘇木卻沒有管周圍越來越多的衛兵,眼神只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孩。

就在此

五百年!

這些人竟敢如此對!?

這些人竟然如此對……

他竟沒有發現!

五百年五百年五百年五百年——

“原來你們把藏在這里!”

憤怒的叱喝中,含著多驚怒,便含著多刻骨的悔恨。

“都給我去死!”

搖廝殺撕裂草葉,塵土飛揚。

然而包裹的始終安靜恬然。

仿佛睡著了。

又仿佛只是在等一個,注定不會等到的人。

*

采采是被山民推選的新娘。

有四個哥哥,兩個姐姐,一個弟弟,爹娘實在養不起了,又不舍得死,便為想了這麼個好去

那可是神靈仙尊的新娘呢,村長爺爺的孫都沒選上,卻到了

“來的時候,村里敲鑼打鼓,可歡喜了。”小姑娘咽了口唾沫,“村長爺爺還給我吃了糖。”

可甜可甜,平生從來沒吃過那麼甜的糖。

“但村子里大家都吃不飽,糖要留給弟弟妹妹們吃。”

采采眼地盯著山神:“這個差事可好了,娘親讓我一定把握住機會……不要回去了。”

說到最后一句,小姑娘越來越慢,表漸漸黯然,畢竟不是什麼也不懂的呆瓜。

山神年始終微笑傾聽,聽到最后,他笑容淡了些,眉眼卻更溫

小丫頭的發頂。

“我可以留下來麼?山神大人。我會做飯,會掃地,會燒火,會挑水,會種地!”

年無奈道:“新娘可不是干這些的,我不需要妻子。”

采采納悶:“妻子不就是做這些事的麼?我娘親,還有那些姨姨,都是這樣的……”

山神年道:“凡人或許如此。”

呢?

采采眼盯著他,出懇求之意。

最終,山神做了決斷:“你便留在此吧。但我得告訴你們村長,不要再送來新娘了。”

“我有一個妻子便足夠——而且才六歲!”

山神年終究有些惱意。

他看起來是這麼為老不尊的人麼?

山神大人不開心,采采不敢頂

會長大的。

小丫頭在心里嘟囔。

……

采采為新娘的任務很簡單。

需來到供奉山神年的神農廟,將凡人的祈愿木牌全部轉個面,然后挑一瓢祈神水,潑灑在廟堂前,保持寺廟的清凈。

也是在這時才知道,原來他不是山神,是神木大人。

“是神農尊上留的一顆種子。”

神木年如此道。

不過都是神仙,一樣的。

采采每天都會按時起床,逐個將祈愿木牌翻過來。

最喜歡的時刻,便是每天清晨,山風吹樹冠,吹花草,吹掛滿墻的祈愿木牌。

嘩啦、嘩啦。

清脆的木牌響聲,是人們的祈愿聲音,可以讓神靈聽見。

有時神木會來看

“你不祈愿麼?”

神木年笑瞇瞇問:“作為我的新娘,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個愿。”

“采采沒有愿。”

小丫頭仔細思索,最終出驚喜的微笑。

“哦,我想到了!”

“什麼愿?”神木饒有興趣。

“讓阿爹阿娘,讓大家的愿都實現吧。”小丫頭笑瞇瞇道,“大人的愿肯定都很厲害。”

大人的愿……

神木側耳傾聽。

【希食無憂】。

【希這潑辣婆娘趕說嫁妝藏在哪,然后趕去死】。

【希之事不要被漢子發現】。

【希采采丫頭的冤魂不要回來糾纏】。

【……】

“采采是個好姑娘。”

神木稱贊

神木大人總是夸贊采采,夸得采采都不好意思了。

哪有那麼好。

阿兄弟弟都比厲害多啦,是家里最沒用的小廢,只會吃飯,什麼都不會。

果然。

后來,最笨的采采,讓阿爹阿娘知道了……

知道還活著。

“采采丫頭,你求求山神大人,引些水,讓今年糧食多出產些吧。”

可當采采詢問神木時,年溫而篤定地告訴

“山上草木生靈,皆被凡人殘害無度,樹木砍伐殆盡,兩年枯水,乃是定數。但若凡人悔改,我愿幫助。”

采采覺得神木大人說得有道理。

山上那麼高的樹全被砍了,整座山都禿禿的,多可惜啊。

“多種些樹,”告訴家人,“還有存糧,到后年就會好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天經地義,人都快養不活了,哪有費力氣種樹的道理?

原本慈祥的父母頓時翻臉,罵不知恥,罵狼心狗肺。

大人的事不懂。

但不知恥……才十三歲,還沒有和神木大人完婚呀。而且這樁婚事,不是爹娘給定下的麼?

沒人聽小姑娘的辯解,也沒人上山祈愿了。

采采沒有爹娘,采采沒有家了。

風吹滿墻空白的祈愿牌。

嘩啦、嘩啦。

采采心里也空落落的。

廟中香火冷落,神木法力也會影響。

“沒關系。”

神木年溫地對笑。

“我的信徒,有采采便足夠。”

的家,有神木大人的蔭蔽便足夠。

于是,決定自己寫滿祈愿牌。

【希神木大人康健】。

【希神木大人永遠開心】。

每天寫一塊,當山風吹祈愿牌時。

嘩啦、嘩啦。

的心事被吹

……

十六歲時,采采及笄。

山中生靈都很歡欣,鳥雀將快樂的消息傳遍天穡州的每個角落。

神木大人要娶親啦!

人類聽聞這個消息后,也終于表和好意愿,希能夠獲得神木蔭蔽,而他們會虔誠供奉神木——連他的新娘一起。

神木同意了。

可娶親那一天,熾烈的紅燒紅了半邊天穹。

并非新娘喜服的紅。

是燃燒草木,吞噬一切的火紅。

凡人像是失了魂魄,狂熱的要求焚燒神木及其相關一切,盲目的敵意令人窒息。

采采無可逃。

在神農廟,指尖蘸著鮮,寫完了剩余全部祈愿牌。

【想見到神木大人】。

【想見到神木大人】。

【想見到神木大人】。

山風帶著火舌,吹滿墻祈愿牌。

嘩啦、嘩啦。

但直到烈火燒盡最后一塊祈愿牌的那刻,也沒能看到記憶中的溫影。

的神木大人在哪?

采采最信任的神木大人在哪!

那個廢的木頭,那個愚蠢的木頭。

他被人類迷了,他信任了人類,他居然在看天穡村民的草木為何沒有發芽!

愚蠢、可笑、廢

烈火燃盡了的全部希,也燃盡了神木的一切。

人類在大火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沃土地。

巫祝所說的“刀耕火種”,乃是將神木作為料,焚燒以沃土地。

“這地真沃呀,明年一定有好收。”

“沒想到這神木這麼弱。”

“畢竟是棵樹,早該這麼做了,干嘛供著它?”

被大火燒得熏黑的半塊檀木牌,被人毫不在意地踐踏在腳下,碾末。

天穡州的村民回來了。

他們在神木的尸上重建家園,期待能以收作為新家的第一年。

人群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從村到鎮,從鎮到城。

“這土地這麼,遲早會收的。”

“馬上馬上,就快了。”

一年一年,人們等了一年又一年。

然而土地雖沃了,可從那日而起的五百年里,天穡城竟再無一棵草木發芽。

“這麼沃的土地,為何不發芽?!”

“一定是被神木的怨念詛咒了。”

“不過是神農大人棄的種子,居然也敢詛咒人類?”

人類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喚醒”神木。

——以食作為料,培育出馴服于人類的“神木”。

*

他在人間游了一年、兩年……五百年。

被火焚燒而死該有多痛?

神木不知采采有多痛,便由烈火焚燒本,唯獨一縷執念留在人間。

蘇木沒有過去,沒有記憶。

他只知道自己在找一個人。

夢境中,清新的山風吹滿墻檀木牌。

嘩啦、嘩啦。

姿纖細的將木牌逐一翻過,穿著紅袂翻飛,仿佛隨時都要轉過頭來向他。

但在夢境中,他始終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到纖細指尖惜而輕輕的檀木牌。

【希神木大人康健】。

【希神木大人永遠開心】。

【想見到神木大人】。

——【想為神木大人的新娘】。

的面容與中的死寂面龐重疊。

他想起來自己在夢中是要干什麼了。

他要上山,迎娶他的新娘。

……

他的新娘呢?

……

痛、好痛。

仿佛磨牙吮,每個字都帶著刻骨的怨恨瘋狂。

他在人間徘徊五百年,卻蠢到連在何苦都探查不到。

怎會有他如此蠢笨之人?

盡管只是執念,可他還記得采采曾說過的言語,所以雖對天穡城苦難袖手旁觀,卻也從未屠戮害人。

為何不殺人?

為何不殺人!

悔到聲音嘶啞,悔到神魂扭曲。

隨著他的狂怒,他的雙眼被怨恨染得漆黑,褐樹干破土而出,宛如狂蟒般在空中舞,狠狠咬向每一名敵人。

“把還給我!”

“都給我去死!”

“你是誰?”三長老等人驚怒,“護衛!護衛!”

可再強的護衛,都被強勁樹干撕得碎。

此時不到清螢二人出手,蘇木一人便將所有敵人撕得碎。

“他徹底癲狂了。”清螢咕嘟咽了口唾沫,被蘇木此時呈現的神狀態有點嚇到。

他此刻表現出的態度,全然敵我不分,只想殺死眼前一切生靈。

但阻止他……

神木殘存記憶在大地上回本干不出阻攔蘇木的事。

師兄不也沒行麼?

那就任由他這樣殺人?

耳邊慘聲聽得清螢牙酸。

眼前一亮,給自己找到事做:“哦,我去救那個姑娘!”

至于蘇木在忙什麼,在忙,管不了。

清螢拔出匕首,小心避開采采軀,試圖將“剖”出來,可隨著出,的表也越發難過。

采采的大片皮均被“”消化融合,甚至連下半部分軀都已消融,用于孕育“神木”。

但是……

清螢看到采采軀微弱的起伏,試探鼻息。

采采還活著!

活著、甚至是清醒著忍一切?

清螢表驚愕不忍,立即取出藥,嘗試救治采采。

但采采的況,比謝卿辭當初還要惡劣……若不是“”如琥珀封存了,只怕早便死了。

“把給我。”

后傳來低沉的嗓音。

清螢回頭,看到黑眼蘇木渾,紅跡淋漓,渾散發著危險氣息。

清螢下意識擋住采采:“我在救,你要幫忙麼?”

“把還給我!”

蘇木卻不搭腔,他激起來,竟對清螢雷霆般刺殺而去!

謝卿辭見狀毫不猶豫,一腳踹飛了蘇木。

蘇木怒吼:“還給我!”

踹飛。

謝卿辭淡淡道:“繼續救采采。”

“還給——”

踹飛。

“還——”

踹飛。

謝卿辭淡淡道:“現在冷靜了麼?”

即使是黑化覺醒的蘇木,也不是謝卿辭的一合之敵,他乃是無害神木的執念,戰力微弱。

此前與天穡城眾人廝殺,便是走的以傷換傷路數,此刻即使謝卿辭刻意控制力道,也傷勢再度崩裂,流如注。

他踉踉蹌蹌地站起,聲音嘶啞,毫不夠謝卿辭,徑直走向清螢。

“還給我。”

這份執著,連清螢都不由為之容。

謝卿辭無于衷:“清醒了再來。”

也對,這種狀態的蘇木只會添

不看蘇木那邊況,一心搶救采采。

但蘇木耳邊嗡嗡作響,本聽不進常言。

他們在解剖采采。

他們又在傷害

滿目紅……山火……祈愿牌……猙獰冰冷的人……

直到微弱的,仿佛被風一吹就會飄散的嗓音在他耳邊恍惚響起。

帶著哀求。

——“我不是求您,千萬不要尋找我,千萬不要想起我了麼?”

那是采采臨死前與他說的話,是愿。

可唯獨這個愿,他無法實現。

說起來,他無法為實現的愿有許多。

婚。

長大。

蘇木朦朧抬首,發現泊中,蒼白的不知何時睜開眼睛,無聲地著他。

隨時都會死去。

他頓時清醒過來!

蘇木揚聲喚道:“采采!”

那一瞬間,全疼痛虛弱不翼而飛,他上前捉住了的手。

混著淚滾落,帶著無盡的悔恨。

“我……我來遲了,對不起。”

采采手指已經融化,抬不起手,只能用有些哀切,又有些歡喜的眼神著他。

“您來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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