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我心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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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很輕, 讓清螢的心都酸起來。

“疼麼?”

清螢知道,他問的是死亡時的覺。

“那時候不疼。”語氣輕快道,“剛才想和你撒所以才那麼說, 其實死亡時候一點都沒覺,糊里糊涂就到這里來了。”

謝卿辭無聲收了懷抱。

夢境回磨損了的記憶, 讓對此前許多細節記不清,才能做到如此輕快語氣。

可他又能說什麼呢?

良久的沉默, 清螢拍了拍謝卿辭的脊背,真心道:“師兄,你比我勇敢。”

謝卿辭素來溫潤的嗓音此刻聽起來十分沙啞。

“不要走。”

以玩笑的語氣活躍氣氛:“你以前從不會對我說不要、不許的。”

“那我請求你……留在我邊。”

這下, 連清螢也維持不住表面的輕松,出真切的哀傷來。心里酸酸,仿佛有鼓脹的緒即將滿溢而出。

驕傲的師兄, 心目里最最清冷, 最最驕傲的師兄。

即使遭遇剜眼剔骨的酷刑, 也未曾懇求半分,無論怎樣的困厄, 都折不斷他的傲骨,

但此刻, 他第二次哀求留下。

幾乎在抖:“……”

甚至連“我很想答應, 但是”的話都不能說出口, 因為一旦說出口, 就絕對有人會出現搖。

但,不能搖啊。

在謝卿辭懷中蹭蹭,像即將面臨暴風雨的離巢雨燕, 依而決絕。

“我喜歡師兄, 最最喜歡師兄。我和師兄天下第一好。”

說完, 清螢揚起臉,主湊到謝卿辭臉頰邊。

啪嘰。

親了謝卿辭臉頰一下,瓣溫熾熱,但謝卿辭的臉頰冰冷,宛如霜雪。

謝卿辭垂眸,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睇著,久久未曾言語。

清螢率先打破沉默:“師兄,等我走之后,你能繼續懲惡揚善麼?”

謝卿辭聽出清螢這句話含的囑之意,神微冷,并不想回答。

“回答我呀。”聲音放

師兄的再清楚不過了,守諾卻也偏執,如果此刻不是來說,待死后,只怕世間再無制衡師兄的東西了。

不想師兄傷害別人,但更不想師兄因為而墮濁泥。

半晌,謝卿辭艱道:“可。”

清螢道:“盡量不傷害無辜蒼生,可以麼?”

“可。”

清螢道:“盡量做到明磊落,不墮月魄之名,可以麼?”

“可。”

清螢張口,又在微微抖,吸了口氣,方才忍著哽咽道。

“能每天開心,找到幸福麼?”

謝卿辭回答得毫不猶豫:“不能。”

“我會陷對你千年萬年的思念,慘淡度過余生。”謝卿辭毫無緒起伏地陳述,“不能死,卻也不能活。”

清螢眼淚撲簌簌得掉,謝卿辭輕地吻去的淚水:“但并非毫無希。”

隔著朦朧淚眼,向謝卿辭:“什麼?快說。”

“我會等待被你殺死的那日。”謝卿辭平靜道。

“這算什麼方法?”

“我與你講過,七世劫前,我曾被人算過一卦,言稱我劫終結方式,注定是死于人手下。”

“但你好像渡劫功了?”從神的口吻判斷,師兄好像為了很不得了的人。

“預言能否功,與天命氣數無關,只與卦主的選擇有關。”

在清螢死去而無法復生的那刻起,謝卿辭便不再認可天道之位,若是非要勉強,他大可自行墮落。

區區天道之位,算什麼東西?

謝卿辭平靜道:“當我全然相信預言時,我的劫數便唯有你可解。”

所以無論清螢遭遇了什麼,只要謝卿辭始終相信預言,便總有復生……然后應劫殺死他的那日。

謝卿辭的面頰,拂去的不安:“不必擔憂,我,縱使百年,千年,萬年,都不會忘記你。”

“那你會死麼?”清螢忐忑。

“會渡劫功吧。”謝卿辭隨意道,“可我要的從不是渡劫證道。”

說到這里,謝卿辭笑了一下:“事實上,遇見你之前,我從不知自己要什麼。只是覺得生而為此,便一直那樣做了。”

他深深著清螢:“但我很清楚,自己現在想要什麼。”

“明明咱們兩個里,我更遲鈍、弱、緒化。”清螢嘟囔。

“我卻覺得你果斷、決絕……還冷酷。”謝卿辭的臉,“打定主意后,任憑我如何說都不搖,簡直天生的無道胚子。”

清螢心沉重之余,又生出不歉疚:“所以你喜歡我哪里?” 比優秀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喜歡呢?

清螢問:“是因為救命之恩麼?”

謝卿辭搖頭:“那日換個人來救我,我也不會。”

“嗯?”清螢詫異,“不是麼?”

謝卿辭輕聲道:“因為你除了果斷決絕冷酷外,還最善良、最溫暖、最真誠……”

那天煙雨朦朧,他在河灘邊奄奄一息。

就連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逃到那里,難道還想等麼?

總之,他覺到,自己的劫數就要結束了。

“可那時,你偏偏出現了。”

“唯獨是你。”

驚惶又憐惜的眼神向他,忍著淚說“我們回家”時,那顆即將型的無道種,便悄然被點化。

自此,萬劫難復。

“除我之外?”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謝卿辭溫:“還有疑麼?”

此刻四周傳來震,營造別月閣的夢境開始坍塌,悄無聲息的破碎湮滅,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沒有了。”

“那有什麼想做的麼?”

只想和他在一起。

清螢沒話找話:“其實你應該夸獎我,而且覺得自豪,畢竟喜歡的人這麼善良正義,還有覺……唔。”

清螢剩下的言語,被略有些咳暴的吻封在邊。、

攻城略地,潰不軍。

謝卿辭罕有如此急切,毫不顧及風姿的時刻。他總顧念年紀小不知事,就連神魂融也是溫和而更探索的。

可他現在卻在后悔,了悟,或許純粹的中本就不該存在那麼多理,那麼多思索。

想親近就親近,想逃便逃,什麼蒼生命什麼三界大義,都盡數拋在腦后,只愿在云夢天中,直到地老天荒,世間只余你我。

回顧七世,他一世比一世強,一步比一步更接近天道,但能做的事卻越來越

他們比過去任何時刻都要親直白,卻比過去任何時刻都要疏遠。

——即將隔絕他們的,是生與死。

謝卿辭急切地在耳邊叮囑:“有朝一日,若你蘇醒后發現四下無人,又一時聯系不上我,不要怕。”

“因為你的蘇醒說明,我仍然思念等待著你。”

百年,

千年,

萬年。

他一直在。

“——我們終將重逢。”

清螢含淚微笑:“好。”

在這句應聲后,最后執念散去,形化作星點芒,宛如流螢般逐漸虛化。

清風吹過,倏忽飄散。

謝卿辭指尖抖,試圖收攏流螢,卻還是緩緩松開。

最后時刻,他選擇尊重了人死志,解除這個籠罩整座九幽,并有蔓延天下之勢的詭譎夢境。

神靈鏡花水月的夢,終究是明滅泡影。

*

“夢境解除了?”伊勢驚喜環顧逐漸崩塌的夢域。

確認環境無虞后,他解除結界,將在夢境中回磨損的百姓神魂放出來,讓他們自行返回軀殼。

這些以老弱緣故被拋棄的百姓神魂,是夢境中最容易湮滅的存在,伊勢只能以符合夢境邏輯的“回”之名將他們聚攏庇佑。

“被罵了那麼多,也算值了。”

伊勢冷汗,盡管靈力消耗大半,甚至有點損傷元氣,卻沒有半分怨言。

誰敢有怨言呢?

伊勢著夢境最高,那里是別月閣的境,在這混沌狂的詭譎境里,只有那里始終安穩靜謐。

許多次被天道迫追殺時,他都將那里一隅化作安全屋,而天道居然就真的不追殺他了。

伊勢輕嘆口氣,有些后悔自己對那丫頭口氣不太好了。

清螢的覺悟與正直,強于世間許多人。

或許三界都要謝,天道真心慕的是這樣純澈勇敢的人,而非自私自利——

伊勢沒有余裕再在原哀悼清螢,謝卿辭不想看到聽聞任何因死亡而獲利之人。

回夢境,在瞬息間崩塌。

……

謝卿辭睜開眼。

站在他面前的,是惶恐不安的地府眾差,還能看見閻王的影正急速趕來。

“恭迎天道尊上!”白無常打個激靈,率先道。

縱使知道天道制造了這連綿一月的回夢蜮,將九幽生靈邪祟盡數拖拽其中,他們又敢如何?

只祈禱這位得償所愿后能不再那麼獨斷專行。

“天道尊上!”

謝卿辭冷漠轉之前,閻王終于趕到,笑呵呵地招呼道,“您怎麼離去得如此之快?”

閻王清楚天道如此行徑緣由,他想起毫無變化的生死簿,眼又在謝卿辭周打轉,再看那如靜水般冷漠的面容,大概明了結果。 沒看天道連溫和假面都不愿裝了麼?

那人類子,確實非同凡俗。

閻王在心底咂舌。

亙古至今,能讓天道不顧一切想要復活,卻又自己拒絕之人,就他所知,僅此一例。

而能讓拒絕的原因,無非是天道夢境會導致伏尸百萬罷了。百萬凡人的命,值得麼?

在閻王這位萬年神靈看來,自然是不值的,若是他不幸隕落,面前有復生機會,別說伏尸百萬,便是千萬,億萬,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抓住。

求生是眾生本能,無需鄙夷。

的選擇無論如何,都減了地府的麻煩,值得他的敬重。

閻王止住紛思緒,面帶恰到好地關懷擔憂:“您現在準備去?”

“立墳。”

謝卿辭冷漠平靜的嗓音讓閻王,以及眾多鬼差都愣住了。

“那九幽?”

聽到閻王征詢的嗓音,謝卿辭淡淡向凡間投去一瞥。

他毫不意外地看見,有人歡笑,有人哭泣,有人重逢,有人謝神靈……但總的來說,況是皆大歡喜的。

只是一場戛然而止的噩夢,對于歷經磨難的九幽來說,什麼都不算。

每個人都獲得了不錯的結局。

謝卿辭的沉默讓閻王心中忐忑,他不開始考慮,如果天道準備索取九幽全境生靈命,以為亡妻殉葬,自己該作何應對。

謝卿辭淡淡道:“我事后會自行置。”

閻王得到這個答復已然滿足,不再勉強:“好,您請便。”

“恭送天道!”

*

謝卿辭抬步寸,轉瞬間,他已來到微風和煦,楊柳依依的存真湖畔。

回到家后,謝卿辭的腳步都放緩了些,似乎擔心驚擾高閣中沉睡的

謝卿辭拾階而上。

一步,兩步,三步。

別月閣樓高,除卻教授清螢輕訣的時候,他很如凡人般拾階而上。每步落下,濺起的都是當日回憶,仿佛還有殘留余溫的氣息。

等謝卿辭走到地月間門前時,呼吸間已盡是氣。

他緩緩的吐息,直到心緒平穩,想通諸多之事,而面上能浮現阿螢最喜歡的溫微笑為止。

他平靜地推開門,目卻在到床上仿若安眠的時,陡然無聲破碎。

謝卿辭走近,的面頰。除卻毫無溫度呼吸外,這副軀殼與睡眠無異。

這是清螢的……,一直被他妥善保存。

他原本想在尋到合適方法后,通過活祭,將清螢的神魂重新引回軀殼,令復生。

可現在清螢神魂泯滅,若非他強悍的命數念力支撐著劫預言,的這副軀殼不日也會腐朽衰敗。

神靈溫人的軀。只要他的沒有消逝,便不會死亡。

他凝睇自己意的現化,輕聲呢喃:“原來我如此你。”

陪伴清螢片刻后,他將抱起,放進鋪著夏日花朵的潔白棺槨中。

、清爽的藍、寧謐的白。

爛漫的花朵簇擁著,讓面容看起來格外麗恬靜。

他們的故事在春日的尾聲結束,神靈由衷盼,他的人能在夏日的初時醒來。

“計劃要更改了。”

謝卿辭回憶自己書寫的那份結婚計劃,出溫而殘酷的笑意。

除卻為清螢的復蘇準備外,膽敢傷害的渣滓,必將迎接失去的天道,雷霆海嘯般的震怒。

那麼,要將清螢安葬在何

謝卿辭第一選擇是別月天,只是此方天雖與他氣機相連,卻也限于此,除了安全外,對溫養清螢軀殼之事并無太多助益,乃是次選。

至于首選,整理心緒時,謝卿辭已挑好了。

九幽。

這被三界厭棄,原本被天道憎惡之,將會因迎來救贖。

謝卿辭垂眸,向九幽百姓一雙雙麻木死氣沉沉的眼眸,他們方才從一場注定神魂俱滅的死劫中逃,卻并無太多劫后余生的歡喜。

——師兄,等我走之后,你能繼續懲惡揚善麼?

他輕聲道:“我會的。”

他將在此傳播“徊夢神”從天劫中解救蒼生的傳說,并真正救贖九幽的詛咒。

自此徊夢神為九幽的庇佑神靈,一方香火供奉,世代不休。

謝卿辭將清螢安葬在城中地脈關竅,并手植一棵梧桐樹。

梧桐繁茂之際,會有來儀麼?

最終,便是立碑。

謝卿辭親手書寫下刻痕——

妻清螢之墓……”

謝卿辭微微蹙眉,對墓這一字眼極度反

他一揮袖,玉碑上的字眼便隨風消逝。他決定給自己的人,寫個更般配的碑文。

* 九幽,三界最為人向往之

因為它不僅連接著地府人間,更格外那位高居云端的神靈青睞,天長日久,儼然是三界最為繁榮的城池。

清晨,一對年男坐在城中最大的梧桐樹下,他們背負長劍,眉眼間難掩青稚氣,卻格外意氣風發。

年正暢談自己對未來的設想。

亭亭如蓋的梧桐向路過行人灑下無二的綠蔭,饒是如此,他的面龐亦因為激而漲得通紅。

“我一定要拜歸古劍宗!我要為斷玉仙尊的關門弟子!”年慷慨激昂道,“當今世,唯有歸古中人,方能仗劍行天下。”

旁邊嫌棄地看著他:“那我覺得你不如先去徊夢神廟拜拜呢。”

“拜徊夢神做什麼?”年納悶,“不管征伐武事。”

:“拜拜老人家,指不定能得天道一青睞,指不定能讓你臨場發揮神猛。”

年表頓變:“你別胡說!犯忌諱了!”

抿起,也有點慌張。

年嘆氣:“得虧你是九幽本地人,要不怕是剛才就會被天雷劈死……這下是真得拜徊夢神了,正好臨行前準備祭品供奉,讓老人家庇佑咱倆路途順利吧。”

頷首,兩人從那十數年男子拉手方能合抱的巨大梧桐樹下站起,前往城南的神廟。

這老梧桐大的嚇人,天長日久,甚至獨木林,只是那梧桐林護衛的地方有什麼,卻從不為人所知。

凡是擅自探索的人,最終都不知所蹤。

風中傳來兩個大膽年人的議論。

“這老梧桐多年了?”

“嘶,得有上千年吧?”

“據說是那位親手栽種的呢,我家里人都說,遲早有一天,它會引來凰。”

年們沒有發覺的梧桐林深,此刻正穿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啪嚓。

玉碑倒下,一只白皙的手臂自泥土里鉆出,接著是另一只手臂。

艱難地把自己從泥土里拉出來,從棺材里坐起,深深吸了口外界的新鮮空氣,這才有自己活過來的覺。

棺材里快把悶死了!

清螢,揭棺而起!

不過喜悅之后,眼里添了兩分茫然:話說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這里是哪?這是活著還是死了?

清螢目下意識偏轉,后倒伏的玉碑。

鬼使神差地,從棺材里站起,走上前,彎腰扶起那塊玉碑,認真去其上塵灰濁泥。

的指尖過玉碑上刻印極深的痕跡,時讓有靈力保護的玉碑都留下了痕跡。

“……妻清螢安眠之。”

清螢品讀這行字眼,只覺心中酸

打量四周環境,梧桐環抱著此方天地,樹林外有影影綽綽的人影,但他們都看不見,應該是有結界隔絕。

而在離開棺槨后,無論是棺槨,伴隨著的花朵,還是那塊玉碑,都在瞬息中湮滅,仿佛失去了一切靈力加護,瞬間遭侵襲。

——讓玉碑都風化的時,這該有多久?

清螢擔心謝卿辭,立即嘗試呼喚:“師兄?”

“謝卿辭,能聽到麼?”

過了這麼久,以師兄的天賦,肯定能做到的呼喚。

“月魄?”

“歸古首席?”

可無論清螢用那種稱呼,都沒有得到回應,更糟糕的是,大概沉睡時間太久,靈力耗損嚴重,此番折騰下來,居然已經氣吁吁。

清螢不得不坐在原,靜靜調息。

如此,方才縷縷的靈力,從四面八方中納

“呼。”

靈力耗損嚴重,還舉目無親,并且再一次陷生死狀態不明的窘境。

此刻,說心里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想起了離別前,師兄的誓言。

——有朝一日,若你蘇醒后發現四下無人,又一時尋不見我,無需害怕。

——因為你的蘇醒說明,我仍然在思念,并等待著你。

僅僅是還擁有意識這件事,便足以說明,師兄仍然在等

這一認知,讓心瞬間安定下來。

“師兄還活著就好,免得我擔心你。”

上如此嘀咕著,卻按上自己的左,靜靜自己的心跳,謝卿辭意的證明。

“原來這麼我。”

出笑容:“那我要來找……”你了。

清螢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又想起謝卿辭說得一句話。

他是以預言必會功,始終相信的歸來,也確實等待到了這日,因此預言的上半部分實現了。

而預言的下半部分,是他注定被親手所殺。

…… 所以,這是師兄不回應的原因麼?

清螢坐在梧桐樹中,久久未能言語。

因為就連也覺得,復活后不打擾謝卿辭比較合理。

“算了,不管那麼多,先去打聽現在是什麼況,師兄又在干什麼吧。”

像師兄那麼優秀的人,肯定不會默默無聞的。

而如果師兄不想見……就去投奔師姐,投奔采采。

但是……

“還是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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