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 溫聽蘿越想那個吻就越把自己埋進地里去。
努力將這一幕拋至腦后。
溫聽蘿照了很久的鏡子,不是看臉,而是看脖子上的項鏈。
很漂亮的小鑰匙, 上面鑲滿鉆,在燈下不住地發著亮。
將小鑰匙握在手心, 像是有一暖流在心底涌。
抿笑了笑, 忽然想起什麼,從屜里找出去年收到的那個本子。
——這個本子一直被妥善地存放在一個地方,這一年里拿出來看了很多次,但就是舍不得再往下翻頁。
一不小心,就又過去了一年,今天有點想再看一頁, 就像是一年一次的儀式一般。
翻開第二頁,上面筆鋒勁地寫著一行字——
【花會沿路盛開, 你以后的路也是,會不停開花。】
不過是一句話。
不過是一句話……
竟就那麼重重地敲在了溫聽蘿的心上,重重落錘,漣漪經久不絕。
咬了, 去吸收這句話。
——任由這句話在心里反反復復地掠過一遍又一遍,最終掠為大,再無法平靜。
花會沿路盛開……
你以后的路也是。
會不停開花呀。
溫聽蘿。
溫聽蘿慢慢地咬了, 眸中生出淚意。
好像, 這條路上再苦再難, 也都能忍下去了。
高三的力、疲憊織在一,那個結卻在這一刻被這樣一句話悄然化開, 給了向未來的無盡底氣和希。
是啊。
溫聽蘿的未來, 怎麼可能會不好?
的前途, 怎麼可能會不明璀璨?
想摘的花,定是會盡數被摘到的。
溫聽蘿彎了彎,凝著這句話,久久不。
的未來會是繁花相伴。
他的未來也是。
他們的未來都會是好的。
他會出現在的未來中,亦然。
最終,他們都會是彼此未來的一部分,相融其中,即使想剖也剖不出。
忽然覺得那樣的未來很好。好到只是稍微想象,角便已經高高揚起。
溫聽蘿承認,很期待那樣的未來到來。
那天之后,大抵是還在害那個吻,好幾天沒回他消息。
偏又是寒假,不回的話,他也找不到人。
季清洄嘆了口氣,寒暑假他都會比較收斂,盡量不惹,因為平時惹了最多就是一個周末見不著人,但要是寒暑假惹了,那多長時間見不著人可就不是他說了算。
他不死心地,但就是不回。
過了兩天,季清洄給打了第十通電話——好在這個小沒良心的家伙終于接了。
的聲音悶悶的,“喂?”
可季清洄覺得是小貓在撒。
他的心上像是被貓爪撓了一下一樣的,“終于肯理我了,嗯?”
溫聽蘿裝傻:“你在說什麼?”
季清洄被氣笑。他低頭撓了撓鼻尖,約出來寫作業。
溫聽蘿扭了下,剛想扯個借口拒絕,就被他不不慢地化解:“給你看卷子。”
他指的是他的期末卷子。
溫聽蘿還真——有興趣。
心,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偃旗息鼓地答應了:“那好吧……”
季清洄咬牙切齒地問:“這麼勉強?”
“那倒也沒有。”一笑,問了時間地點后就利落地掛了電話。
季清洄嘆口氣。
他深有一種被拿得死死的覺。
偏又沒辦法,他甚至還不得被得一點、再一點,只要愿意。
他低頭一笑,是在笑,季清洄竟然也有這一天。
卑微地俯首,像上癮一樣,只想舐。
他想起了那個吻,眸漸深,深邃至不見底。
他親自印證過了。
——親會上癮。
一次本不夠。
淺嘗輒止也不可能夠。
他哪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斯文,撕開面皮,骨子里盡是敗類。
季清洄沒忍住溢出一聲無奈的笑來。
-
季清洄約出來,目的可真是太強了。
怎麼可能是做作業呢?
從來沒見他對作業上過心。
——雖然這話說出來蠻打擊人,但確實是事實。
連溫聽蘿自己都要被打擊一下的事實。
想都不用想,溫聽蘿也知道這一趟出去肯定要被占便宜。
了泛紅的臉,努力保持鎮靜。
輸人可以,但是不能輸陣。
他約在一家很大的咖啡館,他們可以在角落里學習,沒人會注意到他們,也不會有人影響他們。
溫聽蘿看著菜單,點了一杯楊枝甘,認認真真地選著規格:“冰,正常糖就好。”
他就簡單了,“和一樣。”
溫聽蘿:“……”
店員忍著笑:“好的,您找個位置坐一下,馬上就好。”
溫聽蘿一坐下就跟他手要卷子。
“你這樣會顯得,你就是沖著這個卷子來的。”而不是沖我來的。
溫聽蘿訝異地瞪圓眼:“不然呢?”
季清洄:“……”
他舌尖抵了下后槽牙,瞇了瞇眼,滿臉不爽。
溫聽蘿是想看看他的失分點,還有得分點也很重要。的卷子和他的做一下對比,得出的分析結果對來說會很有價值。
——他上還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正在勤勤懇懇地挖掘。
見真一本正經,他放棄了,乖乖地從書包里掏出卷子給:“看吧。”
年級第一的寶座很珍貴,卷子也很珍貴。今天但凡是換一個年級第一,沒把這個年級第二當賊一樣防著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把卷子借看。相比之下,他毫無保留的樣子實在是人很難不。
溫聽蘿不是個冷心冷肺的人,念于心,默默在心里想,一定要對他好一點,心里這麼想,口頭上也不忘給予肯定:“季清洄,你真是個好人。”
莫名其妙得了張好人卡的季清洄扯了下:“謝謝啊。”
這好人卡他收得不大安穩,思忖幾秒,還是問了聲:“所以呢,你對我有什麼想法?”
溫聽蘿:“……”
“那倒。”
“也沒有什麼想法。”
默默低頭看起卷子來,沒再說話。
有卷子看,他卻沒什麼事要忙。
季清洄勾著,將那只看了很久的手無聲地拉下桌底——握住。
溫聽蘿:“?”
眸帶疑地看過來。
他啞聲解釋:“你看你的,我閑著也是閑著,你就吃點虧,把手借我玩會。”
溫聽蘿:“……”那這虧吃得未免有點大。
一噎。
可是的另一只手上還拿著人家的卷子,也確實是“占便宜”在先……
不好再說什麼,只能任由他去。
等店員將他們的飲品端上來后,他才好心地放開,給了一個吸管的機會。等忙完,他一秒鐘都吝嗇浪費地就又把的手捉了回去。
溫聽蘿對此表示沉默。
悄悄地抿起,忍住由于手被人握住而引起的心。
說什麼來著……
這人約出來,肯定會被占便宜的。
唔。
可也不知道為什麼還要來。
不知不覺的走了神,季清洄忽然問:“在想什麼?”
溫聽蘿微愣,沒來得及想個答案,他卻已經替想好:“在想差在哪嗎?你這學期進步很大,就你現在的水平,沒什麼太值得擔心的,將理綜再補補就行,大膽點擴寬思維,說不定下次我就被你住了?”
他懶洋洋道,至于不住的,他本不在意。
溫聽蘿眨眨眼,“喔……”
他哪里知道,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面。
季清洄手拂開的頭發,見沒戴那條項鏈,狀似無意地問:“項鏈喜歡麼?”
“喜歡。”如實道,“就是有點點張揚,平時不大好戴。我將它收起來啦。”
畢竟現在還是個高三生,平時學校里不允許戴這些比較顯目的首飾。
在家的話……因為是他送的,要是在父母面前戴,總會有一種在和他的錯覺,心理素質實在是差,反正就是沒敢戴。
可是很喜歡。
等以后有機會會戴的。
他送的每一件東西,都妥善地珍藏著。
不論是小件還是大件,在眼里都很重要。
更不必談喜不喜歡。
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他想了想,“那下回給你送個不張揚的。”
“也不用……”為難道,實在不好意思一直收他的東西,生日也就罷了,平時的話不大好,畢竟他也還是學生,怕把他花窮了。
季清洄點頭,但沒聽。
溫聽蘿好奇地問:“為什麼會想到送鑰匙呀?”
“好看。”
“……”行。
很簡單暴,也很符合季清洄的風格。
他笑,了的手指,“看見它的時候就覺得很想買來送你。”
面慢慢染上紅暈,噤了聲,沒有再說話。
他見不說話,得寸進尺地把玩的手,從簡單的握,轉為了十指相扣。
溫聽蘿:“……”
他永遠不會覺得自己過分。
-
他們在咖啡店待了一整個下午,好在,季清洄沒有得寸進尺,只了的手。
就這樣,溫聽蘿竟然都覺得已經很不容易了。
……覺得這可能是因為和季清洄相久了,容忍度不斷被他拔高的緣故。
不僅將他的卷子仔仔細細看了幾遍,還將自己沒解出的兩道題給他,他教。
——反正,算來算去,倒也談不得是誰占誰的便宜。
頂多只能說,占的便宜比較高級,他占得便宜則比較低級。
嗯……就是這樣。
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悄無聲息地越來越近,好似只是在等一個高考。等過高考,便能水到渠地在一起。
寒假過后,一班開了一回家長會。
——作為重點班級,一班的學習氛圍不用營造就已經很濃厚,所以平時一班很開家長會,一是沒有必要用家長會來督促學習,二是想給學生們盡可能地減任務,適當地減減。
這一回是因為馬上就要高考了,家校配合很重要。想了又想,王大志還是決定開一回。
開家長會這一天,一班的學生也都有來,有的幫忙,有的看熱鬧。
溫聽蘿也來了。
看見自己的座位上坐著爸爸,而爸爸邊的位置——是空的。
還是沒能見到他的家長。
溫聽蘿不免好奇,都要高考了,即使他的家長不必像其他家長一樣張和擔憂,但多也是要上心在意的吧?真的就能這樣不管不問,連個面都不麼?
將疑收進心底。
家長會一結束,學校就先進行了一次大考。和往常的期中期末一樣隆重的考試——而據王大志所說,這學期的模擬考多著呢,這還只是個開始。
考試績出來后。
溫聽蘿的目徑直落在第一和第二上。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他又是第一,又是第二。
目往后移——微愣。
歷史的相似甚至相似到了,連差距都還是一樣的程度。
又是一分。
又是比他低了一分。
第三次了。
巧合到都懷疑自己眼花,又確認了一下后,才敢相信這是真實發生的事。
——怎麼會這樣?
竟然能這樣巧嗎?
跟季清洄表達了下的驚訝。
但季清洄不愧是季清洄,比淡定多了,對于這巧合,只是笑了笑。
不過半月時間,又迎來一次大考。
這次同學們暗地里的賭約容已經悄然從“季清洄和溫聽蘿誰能拿第一”變了“這次季清洄和溫聽蘿會不會又是差一分”。
溫聽蘿聽見了風聲。
不過不以為意,并不覺得能有這麼多次的巧合。
直到績出來——
績單啪地打在的臉上,打得生疼。
錯愕的看著又是一分之差的結果,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的不止一個。
大部分同學的都是“這回不可能再只差一分”。
結果出來后,卻明晃晃地打了他們的臉。
——不是,怎麼就能做到每回都是一分的?
這真的是巧合嗎?那未免也太他媽的巧了點吧!
溫聽蘿也納悶。
一直到和季清洄一起吃飯的時候都還在納悶。
點好菜后,在等待途中,問他:“你覺得奇怪嗎?”
“嗯,是奇怪。可能這就是緣分吧,我們之間是有些說不清楚的緣分在的。”
溫聽蘿:“……”
白問。
就不該指他會認真思考什麼問題。
嘟囔,“可是真的很奇怪呀。”
他笑,“別想那麼多。”
溫聽蘿沮喪地想,每次都是毫厘之差,給了超越他的希,卻又生生摁滅這個希。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數多了……覺得是上天在耍弄。
不過倒是激起了點兒的野心,有點愈戰愈勇,想著什麼時候可以打破這個一分的魔咒。
季清洄是坐在對面的,他朝手。
溫聽蘿不解。
他的聲音帶著點兒氣:“給握麼?”
溫聽蘿咬了下,謹慎地左右,提醒他:“這是在學校邊,你收斂一點。”
季清洄不以為意,隨口道:“整個周圍,還有誰不知道我喜歡你麼。”
好囂張。
好狂妄。
可是又有道理到人無法辯駁。
確實……他們周認識的所有人,早就對他們的事心照不宣,甚至就算他們還沒在一起,在周圍人心里,也早就默認他們在一起了。
不管他們在其他人面前做什麼,其他人早就不會震驚,個個都是司空見慣的模樣。
這種況最初的起因是他太高調了,從一開始,便不知低調為何。他高調地將意宣告于全天下,渾然不知收斂。短短時日,輕易便全天下都知曉他的偏,知道這是他的人,不得。
這樣的行為雖猖狂雖霸道,卻極給人安全。
在和他有關的事上,溫聽蘿從來沒有患得患失過。
對于他的偏,很篤定,不曾有過片刻生疑,也無需有任何疑慮。
可是是在學校,溫聽蘿還是有些擔心。
雖然他們還沒在一起,但種種行為,但凡被看到都會被一秒蓋是早。
——沒想到的是,溫聽蘿的擔心還真奏了效。
王大志從這家店外面經過時,看見了面對面用餐的他們,還看見季清洄朝溫聽蘿出手,勾著笑,不知在說什麼。
他太一跳,登時整個人都嚴肅了起來。
站在門口半晌,王大志終于還是忍住沒有馬上沖進去,他按捺下心,還是選擇先離開。
等周一的時候,一大早上第一件事他就是派人來季清洄。
不是不溫聽蘿,是不著急,一個一個來。
其實吧,這點苗頭他意識到很久了,就是一直也沒發現什麼確切的事,所以苗頭就只能是苗頭。沒有證據,他也沒法找人談話,待會影響到這倆孩子心就不好了——他們倆現在可是重點保護對象,開玩笑,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不出意外,全是清北的料子。
可是好巧不巧的,竟然還真他給撞見了那一幕。
證據這不就有了麼。
印證了他所有不好的猜測和預。
這個談話勢在必行。
馬上就是高考,他作為班主任,不可能放任這件事這樣繼續下去。
平時一班誰都有可能被王大志去,唯獨這幾個年級前排,一般除了考完試后領取獎學金外,王大志本沒過他們。
季清洄乍然被去,溫聽蘿的心下意識就是一咯噔。
不大放心地抬眸看他。
季清洄已經準備過去,走到的位置邊,他頓住腳步,抬手了的眼角,笑著安:“可能就是什麼小事。”
溫聽蘿點點頭。
雖然是這麼安,但季清洄心里也是有些不好的猜測和預。總覺得這一趟沒那麼簡單。
而這種覺在他邁進辦公室后看見王大志的臉時,直接確認。
王大志朝他招招手:“站過來。”
季清洄依言走過去,猜測印證后,不過是一瞬的停頓,心里很快便坦然開來。
——沒什麼不好面對的。
王大志肅著臉,見他這樣坦然,心里反而更堵。他皺著眉,開始說事:“清洄啊,我一直是很看好你的,可是馬上就要高考了,你怎麼能在這個關頭掉鏈子呢?”
如他所料,果然是這個事。
季清洄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那種被老師破早的慌張神一概沒有,他依然是那般淡定。
王大志喝了口保溫杯里的茶,連連搖頭,“你們這樣肯定是不行的,待會我把也來,你們必須分開。”
辦公室被他清了場,現在只有他們兩人。
王大志很知道守護學生的私和自尊心。
聽見前面的話,他都還能云淡風輕,直到聽見王大志說要,他才猝然出聲:“不行。”
王大志一愣,沒反應過來:“不行什麼?哪個不行?”
“別來,有什麼事您跟我說。”
男生明明不過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卻毫無稚之,面清冷,如屹立青松,巍峨不地站在那兒,自一派風骨氣度,人本沒法把他當做一個學生來對話。
他就這麼一句話,不長,卻王大志聽出了不可商量的強口吻來。
-
季清洄這一去就去了整個課間,甚至還沒夠,直到上課鈴打響了十分鐘,他才終于遲遲而歸。
溫聽蘿不知道他這一去是發生了什麼,投來擔憂的目。
明明也沒做什麼壞事,頂多……是在犯事的邊緣瘋狂試探,但溫聽蘿還是極心虛。
這大抵就是“好學生”自帶的愧疚,總是做不了學校規定以外的壞事,一做壞事就會心虛。
季清洄只是勾著笑了下,看一眼后便回了位置。
溫聽蘿想,既然還能笑得這樣輕松蠱人,那應該是沒什麼大事。
這才安下心來,繼續上課。
一直到下課,才有機會問他:“老王你做什麼?”
“我……好好學習,占住這第一的位置,別輕易被你搶了。”
溫聽蘿:“……?”
嗤了聲,才不信呢。
“不信啊?好歹我跟他的時間比你長,他偏心我點兒,替我擔憂下別被你篡位,這是正常事。”
溫聽蘿更不信了。
大抵是有什麼別的小事找他吧。
不過只要不是談他們“早”的事就還好。
最擔心的只有這個。
季清洄了把的頭,“擔心什麼。”
能不擔心麼?
一朝做壞事,做夢都怕被發現。
季清洄“嘖”了聲,“怎麼這麼膽小。”
這還什麼都沒做呢,就這麼擔心。要是真做了什麼,那豈不是整日里一臉都寫著“我是賊”。
他覺得好笑,沒忍住哼笑出聲。
這麼小的膽量,以后可怎麼辦。
怎麼拉著做壞事?
溫聽蘿哪里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麼清風朗月的個人兒,誰能想到他的想法這麼惡劣。
-
模考績出來后,就在溫聽蘿以為肯定能打破這一分魔咒的時候——
懷疑的眼睛。
竟然又是一分!
何止是?圍觀著看績的所有人都驚呆了,人群里發出一小陣驚呼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又是一分哎!”
“聽蘿,你和季神真的不是說好的嗎?”
“這怎麼說好也沒法做到吧?他們又不會估分。”
“太神奇了,這次誰又輸了哈哈哈!反正我是贏了,我算是信了這個邪,下回我接著!”
溫聽蘿無奈地想,自己都還沒信這個邪。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艱難地掙扎出了人群,回到了一班。
季清洄在位置上看書,頭也沒抬,只是勾:“怎麼樣?第一還是第二?”
溫聽蘿沉默。
這都快千年老二了。
瞥見他隨意出的腳,壞心一起,用力在上面踩了一腳。
“嘶——”
“溫聽蘿,你不講武德啊,怎麼還帶謀殺的呢。”
等說完,他覷的臉,兀自笑著補充:“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第一跟我第一沒什麼差別。”
重點是第一第二嗎?
重點是那神之一分。
不對——
“誰跟你一家人了?”
“你啊,溫、聽、蘿。”
溫辛想裝聽不見都不行,他微惱,耳都染著紅暈,轉過頭來嚴肅地和季清洄辯駁:“是我姐,跟我才是一家。”
“嘖。”季清洄還真爭不過這一個,他凝眉苦思了會,半晌想出一個解決方案:“你家戶口本能不能一,給我騰一頁出來?”
溫辛:“……”
溫聽蘿:“……”
符戈:“……”
岑可:“……”
溫辛氣急敗壞地轉回頭去。
他說不過季清洄。
對上這個臉皮厚得堪比城墻的人,一般人還真說不贏。
等卷子一一分發下來后,溫聽蘿湊在他的座位前搗鼓,想對比看看試卷。
他也跟是剛得知兩人又只差了一分似的模樣,訝異地挑眉,“又是一分啊?”
溫聽蘿氣悶地點頭。
季清洄揚著,了下的臉頰,“沒事。”
溫聽蘿的執念逐漸從住他,轉化打破這一分魔咒。
想不明白,怎麼就能,每次都只差一分呢?
而且據的研究,每次這一分都沒差在同一個地方,毫無規律可言。
溫聽蘿只能當做是巧合。還是個打不破的巧合。
很快,高三又迎來了下一個模擬考。
各種模擬考頻繁得他們苦不迭,但是只能迎戰。
考數學的時候,溫聽蘿被最后一道大題難住。撐著腦袋發呆時,忽然發現季清洄已經收筆。
一愣,看了眼時間。
——不該呀,這麼快嗎?
但是時間不等人,也沒來得及多想,連忙抓回心思繼續做題。
等績出來后,又是意料之中的一分之差。
溫聽蘿想到什麼,跟他說,想看他的數學卷子。
季清洄遞給。
溫聽蘿沒再去看小的失分點,而是直接翻到最后一題。
——他只寫了一半,拿下了六分。
后續部分如果做得完整,最高能再拿六分。但他沒寫,也沒拿。
換做別人,可能會想一下是不是因為時間不夠,或者做不出來。但這是季清洄,記得考試那天他早早收筆,所以肯定不會是因為時間不夠,而這道題,以他的能力,他或許會被為難住,最后卻不會做不出來。
溫聽蘿一直以來都有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
直到這一次,好像終于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不對勁之。
細微到難以發現,輕微到幾乎了無痕跡——
乍然抬眸,震驚地看向他:“你在控分?!”
溫聽蘿幾乎失聲,足以看得出此刻對于這個猜測的震驚程度。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那一刻,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可是當這個猜測和他聯系上,這個不可能又顯得沒那麼有力。
定定地看著他,等他回答。
季清洄眸微深。
溫聽蘿失語。張了張,想說什麼,可是到了間,又化作無聲。
周圍人的目縈繞過來,好奇他們在說什麼。
溫聽蘿心中大震,一時間回不過神。再次低頭看他的卷子,卻是越發肯定心中的猜測。
——即使再不可思議、即使再不可能……
重復了一遍,語氣從震驚轉為了肯定:“你在控分,對嗎?”
久久。
終于等到了他的回答。
是一聲很輕的“嗯”。
他沒想到會發現。
他以為他做得還蠻晦?
并沒有想過會被人發現,包括。
被揭穿的這一刻,他的詫異和一樣多。
溫聽蘿心中大震,像是有鑼鼓在里面敲,敲得喧天作響。
在定定地看了他許久之后,仍然很難接這個事實。
首先沖在最前面的緒是不解。他沒事控什麼分?
細細地去探尋他此舉的目的,卻很難想得通。
他明明可以拿到更高的分數……
這樣他們就不會只差一分啦,可能會差得更多……
思及此,溫聽蘿忽然恍然,腦海里有一個更加離譜的猜測。
他該不會是為了和維持這一分的差距吧?
那這,未免也太變態了點?
不過,在這一分的差距下,原本確實是自信地以為進步了很多,以為和他的差距已經小。
這一分給的錯覺是,他們的差距只剩這一分。
而現在,掀開帷幕才知,他們的差距豈止這一分?
他已經強大到了控分的高度,也就說明實力遠比這個強。
擱這里控一分……玩呢?
明明怎麼躍也躍不過他去的,可他還在這里哄騙,看著在這里跳。
溫聽蘿瞇了瞇眼,眼神如刀一樣向他。
“季、清、洄——”
季清洄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他輕咳一聲,想按住的手:“我能解釋。”
“很厲害啊你,還玩控分──”溫聽蘿咬牙切齒。已經從震驚中出來了,現在余下的,只有被戲弄的惱。
岑可聽見后,驚訝程度不低于,“什麼什麼?控分?”
季清洄掃一眼,示意別搗。
岑可悻悻地了回去。
溫聽蘿將他的卷子拍在他桌上給他,跟著扭過頭去。
決絕程度,大有這輩子都沒有再回來之勢。
季清洄的太突突直跳。
一撇頭,還能對上符戈戲謔看熱鬧的眼神。
岑可給溫聽蘿寫紙條:【我靠我靠我靠!真的不愧是季清洄!他好牛啊啊啊!】
學生時代里總會有一個很厲害的傳奇人。
他似乎無所不能。
能力遠超同學。
而季清洄,就是槐城一中這一年級的傳奇人。
像是神壇上的人,不到的高嶺之花。
與他們之間,好似隔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不可及。
季清洄了下——沒反應。
又了一下——還是沒反應。
他蹙了下眉,頭疼地支著腦袋。
符戈打趣:“玩了吧?”
他看這小子春風得意很久了,這段時間跟小菠蘿的關系日漸親后,這小子連眉間都是飛揚的恣意。這回總算是被殺了威風,他倒是要看看這小子準備怎麼哄人。
季清洄扣了扣眉心,有被難住。
溫聽蘿就不是被難住的問題了,現在更多的是震撼。
震撼于他藏的實力,震撼于他那難估深淺的實力。
這個家伙,藏得可真深吶……
就好像你和你的對手在你追我趕地比賽,卻被突然告知,其實對方跑得比你快多了,你們之間的距離本不是眼看上去的這麼點兒。
皺皺鼻子。
在心里將季清洄狠狠錘了一頓。
-
放學后,在季清洄這邊,溫聽蘿于斷聯狀態。
季清洄通過符戈曲線救國地聯系,得到的回復是:【人家姑娘斷絕,回家努力讀書去了。】
季清洄:【?】
等到晚上,他琢磨著應該做完作業了,才給打電話。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終于接了,就是聲音沒什麼好氣兒:“干嘛?!”
季清洄訕訕。
“來負荊請罪。”
他的聲音有點啞,斯文敗類帶著點勾人的味道。
溫聽蘿不為所,故意問:“請什麼罪?我怎麼不知道?”
他說:“一開始的差一分是巧合,后來我覺得這個差距還不錯,就想控控分,看能不能控在一分的差距上。我不知道你能考多,所以每次都是猜測著控,沒想到一不小心就功了這麼多次。”
溫聽蘿:“?”
解釋了,但溫聽蘿好像更生氣了。
用了三秒鐘吸收這個信息,用了五秒鐘發火:“季、清、洄──”
季清洄:“……”
原來本不是巧合,是這個狗東西在“玩游戲”呢。
偏偏他技高超,每一局,全贏。
溫聽蘿深憤怒,下一秒就要掛斷電話。
季清洄掙扎:“主要目的是為了激勵你。這樣做,每次都能拉著你往上走。你想想,你是不是每次都為了超過這一分在竭盡全力地努力?雖然還是差一分,但是你這幾次的績明顯比一開始高了不。”
溫聽蘿慢慢冷靜下來。
好像……是的。
雖然差距都是一分。
但的進步眼可見,每一次都能看得出來進步。
可是──
他的行為未免也太狗了點!
“你現在的水平,比你剛來槐城一中的時候拔高了一個層次。蘿蘿,照你現在的水平去高考,能比曾經飛得更高。”
他的聲音輕而緩,像是流的一汪清泉,沁人心。
在那一刻,溫聽蘿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你說,你想飛走,飛得高,飛得遠。那我就助你飛,飛得更高,飛得更遠。”
他的聲音轉為鏗鏘。
與此同時,心跳如鼓。
如果說剛才季清洄的聲音還是染著笑,帶著些不正經的笑,那這會子剩下的,就只有正經。
他一本正經地將滿腔真心,親手剖開,現于的眼前。
滾滾生灼,捧于手上,燙手心。
溫聽蘿幾度張,都說不出話來。艱難地怔愣回神后,有些哽咽地想,何德何能……遇到這樣好的季清洄?
是季清洄呀。
是的季清洄呀。
是全世界最好的季清洄呀。
溫聽蘿的眼眶里不控地涌出熱淚。忽然好想好想抱抱他。
就抱一下。
一下就好。
“季清洄──”喊他。
“嗯?”
“想抱你。”
季清洄聽得耳生,到了心尖。
可從來沒有主地提過抱他。他一揚眉,爽快道:“那我現在過來?”
“算了,明天吧。”小姑娘吸吸鼻子,反悔的速遞和決定的速度一樣快。
季清洄:“……”
他有理有據地控訴道:“溫聽蘿,你這個渣。”
溫聽蘿:“?”
才沒有。
-
控分的事兒就這麼過去。
但影響沒有結束。
高三過半,在神經繃這麼久的況下,很多人都已經表現出了疲態。
但溫聽蘿還是能不知疲倦地拉神經,和往常一樣努力,甚至更加努力。
心里有了一個更加清晰的目標,朝那個方向奔跑起來,沿途盡是呼嘯的風聲,只覺得自己渾都是力氣。
嗯……還能努力一下。
努力跑,跑到季清洄的邊。
與他并肩。
季清洄一有空就把出來,名其曰一起學習。
這一點點小小的樂趣,在枯燥貧瘠的高三生活中,開出了花。
下一次模考來得飛快。
這一次結束后,再有一次校考,過后就是高考。
考試前,溫聽蘿拎著季清洄兇地讓他這回不許控分,發揮出真正的水平來讓看看真實差距。
他看似認真的在考慮。
溫聽蘿開始上手,一手一只他的耳朵。
大魔王的耳朵,應該只有他想吃的小白兔才敢、也才能了。
被人著,還甘之如飴一臉,嘖,除了季清洄,還有誰?
溫聽蘿威脅他,兩只手往上扯了扯,“答不答應?嗯?”
“哪有這麼求人的。”他聲音懶洋洋的,不不慢地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又很不經意地掠過了的位置。
溫聽蘿:“……”
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囂張這麼不要臉的人謝謝。
真的有被他震撼到。
見瞪圓了眼,不敢置信地瞪著自己,季清洄嘖了聲,索自己來。
──自己手,足食。
他手圈住的腰,往自己這邊一帶,另一只手順勢遮住了的眼睛。
溫聽蘿只覺得眼前一黑,上一。
渾已不自己控制,就那樣落進他的懷里。
他像是在吻珍寶,輕輕地吮吸,細細地親吻。
等他松開遮住眼睛的手時,的鹿眸像是淋過了一遍水一樣潤潤的,眼尾還泛著紅。抬目與他對視,只覺得他此刻的眼眸格外深邃。
季清洄啞聲:“別這麼看我……溫聽蘿。我這人,沒什麼定力。”
溫聽蘿:“……”
喔。
他每次總能,毫不留地自損。
口而出,毫無顧慮。
能這麼損自己的人,還是頭一回見。
垂下眼,有點累,就那麼趴在他上待了會。
他沒,也沒掙扎,就那麼,任趴著。
溫聽蘿平白品出了點兒歲月靜好的覺來。
就覺得,如果生活是這樣,好像也好?
彎了彎,隨口拋出威脅:“你要是控分,你就死定了。”
“哦。”他不以為意,“怎麼死?死你上還是死哪個床上。”
溫聽蘿:“…………”
錯愕地想從他上爬起來,卻被他一把扣住。聽得見他又低又啞的聲音:“抱歉。剛剛……沒過腦子,一不小心說出了點心里話。”
溫聽蘿:“?”
惱怒:“滾啊季清洄──!”
季清洄揚笑不止。
-
令溫聽蘿沒想到的是,績出來后,差的又是一分。
的第一反應是拿著績單找季清洄算賬。
他乖乖舉起雙手,作投降狀,無辜聳肩:“真跟我沒關系。”
溫聽蘿看他樣子,也不似作假。
只能咬咬牙,撤回作。
──行吧。
有些時候,是不得不信某些緣分在的。
可能他的狗天地,一不小心了上蒼,全了他這一分之差的念頭吧。
-
這次模考結束后,距離高考的時間越來越近。
溫聽蘿全部心力都用在了學習上,季清洄約了兩次,都被拒絕了。
想沖刺一把,潛心學習。而一旦下定決心想做某件事,就不會為所。
季清洄按了按眉心,被這姑娘的堅定驚訝到。
還真……絕啊。
不過沒關系。
馬上就是五月二十日,人節。
寒假的時候他們已經說好這一天要一起過。
雖然當時沒想到隔天會是校考,但應該也不妨礙什麼。
季清洄提前三天就開始準備,即使還沒和確定出來,他也覺得問題不大。
──他們說好了的,肯定記得。
去年五二零,他們之間還沒什麼進展,過不上這節。今年他覺得差不多了,過這節剛好。
季清洄有一種張地拉住所有能過的節日的期待。
這還是他們一塊兒過的第一個人節。
季清洄做足了準備。
人節當天晚上,約莫是剛吃過晚飯的時間,他就給發信息。
隔天就是校考,溫聽蘿正在焦頭爛額地做著最后幾張卷子。
這幾天學習狀態好,沉浸,本就沒意識到今天是什麼五月二十日,所以收到消息的時候,有點懵。
凝著他發來的信息半晌,有些不知所措。
溫聽蘿終于想起了他們寒假的約定。
可是這個約定和明天的校考直接就起了沖突。
現在時間越來越晚,學習計劃早已安排好,按照目前的進度繼續下去剛剛好。但如果出去找他,計劃中斷,那整個計劃就全毀了,今晚不再可能完。
而明天就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考試,想拼盡全力地沖一把,看看自己最近復習的況和結果的反饋,接下來幾天才能更好地進行最后階段的查缺補。
看重這個考試的……
溫聽蘿猶豫了一會,指尖在手機上頓了又頓,有幾次打出字來明明都準備發出去了,卻還是一字一字地刪掉。
幾度反復,最終只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氣。
──還是只能鴿掉他。
溫聽蘿想好了拒絕,但還是沒想好怎麼說。幾經思量后,決定俏皮點來──
【呵,你想騙我出去,耽誤我復習,趁機在明天的校考贏我對不對?】
季清洄:【……】
這次玩的又是什麼角扮演?
他生生的。
給氣笑了。
季清洄:【溫聽蘿。】
溫聽蘿一下子就慫了,乖乖道:【人家在復習呢,還沒復習完嘛,走不開。】
季清洄按著眉心。
溫聽蘿下一句哄人的話又到了:【等明年的這個時候,我一定一定陪你過人節,我發四!】
還發四。
溫聽蘿的,騙人的鬼,季清洄但凡信一句,都是他傻。
溫聽蘿刷刷地發了幾個表包來。
一個比一個萌。
不是在撒,就是在賣萌。
季清洄怎麼可以吃這套?
他黑著臉:【行吧。】
這個節就這樣沒過。
但季清洄想了想,還是覺得憾了點。
于是他連夜寫了封書,妥善地裝進信封,在第二天考完試的時候,塞在的書包里。
他等回家后拆。
書不算長,但還麻。
他故意逗的。
次日,季清洄的眼神里藏滿了期待,不住地瞥。
溫聽蘿找了個四下無人的時候,故意說:“昨天你給我的信是戰書吧?我都不用看就知道,來吧,說,準備挑戰我什麼?”
季清洄的笑容就那麼僵持在了臉上。
他眼睛一瞇,凝半晌。
溫聽蘿得意。
小樣兒,還逗呢?三兩下就給化解掉,反逗回去。
他塞的信怎麼可能沒看?不過是看過了之后,計上心頭,決定反將一軍。
季清洄不死心,執著地問了聲:“真沒看?”
“廢話,剛得罪過你,你那里頭肯定是罵我的,我才不看。”溫聽蘿自信道。
季清洄:“……”
他結合前天晚上拒絕出門過節的話一想……轉頭就走,顯然是氣著了。
溫聽蘿笑瞇瞇地追上去哄:“哎?別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