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宸殿中出來, 南殊心中就敲了個警鐘。
趙良媛被關押冷宮，之前以為殿下是信了給自己下毒。
如今看來，更多的則是順水推舟。
趙良媛的父親落馬, 趙良媛就了罪臣之，在這后宮中本就活不下去，哪怕是不進冷宮也得一白綾抹了脖子。
而的份這后宮中誰都比不過, 如今殿下對還算新鮮, 得寵之時尚且還能有好日子過。
若是一朝失了寵，人人都能來踩一腳，到時的日子只怕連了冷宮的趙良媛都不如。
且從殿下對的態度來看，也不認為自己哪里足夠特殊。
可不認為, 只靠一張臉就能走到最后。手心掐, 南殊深深地吸了口氣。
果然, 翌日請安太子妃便提了趙良媛父親的事：“后宮不得議政, 但趙良媛畢竟還是殿下的妃嬪。”
太子妃一早就聽聞了殿下關押趙良媛父親了大牢，如今正頭疼。這員進了大理寺, 便是無出頭之日。
不管趙良媛的父親如何, 只是罪名沒下來之前趙良媛不能在手里出事。
太子妃捧著茶盞，面容帶著幾分嚴肅：“殿下未曾褫奪位份，哪怕父親如今關押, 也依舊是良媛之位，不該說的不該做的, 各位自己掂量掂量。”
話音說完，太子妃垂下眼簾往下看了眼。
那目淡淡, 但南殊還是察覺到，太子妃往與李良媛的上多留了片刻。
與趙良媛有仇，后宮人人都知曉。在外人看來趙良媛下毒想要毒死, 差點要了的命。
不恨趙良媛那才奇怪。
至于李良媛，那麼多年以來的欺。只怕對趙良媛的恨意比還要深。
只是柿子專挑的，無人敢對李良媛下手，倒是將目落在了上。
南殊手捧著茶盞，便聽前方有人笑道： “趙良媛也是可憐，父親糊涂本不關的事，若是沒有失寵只怕求求殿下這關也就過了。”
“只是恩寵被人奪去，自己又被困冷宮，好好一個京都貴如今卻落的個如此下場。屈居個奴才之下，實在是人可嘆。”
南殊抬起頭，便見說話的是袁昭訓。南殊認得，今年新宮的妃嬪有不，殿下寵幸的不多，唯獨這位袁昭訓是最得寵的。
聽聞之前殿下經常去那。
只是這位袁昭訓得寵沒兩個月，殿下就給忘了拋之腦后。加上主位裴良娣因病關了永和宮，袁昭訓也就一直沒有出來。
這位昨個兒才剛恢復請安，今兒就開始與對付上了。
南殊抬起頭，待瞧見對方的第一眼時沒忍住，有些詫異。
因為這位袁昭訓生的，實在是，嗯……不是很。說丑自然是不丑的，能后宮的子哪里有模樣丑的？
但袁昭訓生得的確不夠漂亮，眉目眼睛都只能說是清秀，甚為寡淡。
后宮中貌的子實在是多，此時袁昭訓與孟昭訓坐在一起，差得不止一丁半點兒。
若是旁人，南殊自然不會如此驚訝。后宮中本就不是單單看容貌的，但這位袁昭訓可是新宮的妃嬪中最得寵的。
既是生的不夠好看，那這位袁昭訓究竟是有什麼旁的，吸引了殿下的關注。
“殊承徽，你說呢？” 袁昭訓的目一直落在南殊的臉上，見看向自己，立即收手心挪開。
與之不同的是，長相雖不出，但聲音婉轉似若黃鶯。
一開口顯得那張臉都致了幾分。
南殊挑了挑眉。
驚艷于袁昭訓的一把好嗓，但更詫異的是，剛剛像是看見袁昭訓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
雖然對方及時收回，但還是捕捉到了。
與袁昭訓應當沒什麼恩怨，得寵時候袁昭訓早就失寵了，后來因為裴昭訓病重沒法子出宮門，這是頭一次見面。
袁昭訓為何對有這麼大的恨意？
南殊不懂，但卻也未曾顯出來： “后宮之事嬪妾不懂，不得妄議。 ”
“只是趙良媛的父親位不低，殿下既然關押了他就不是區區求就能解決得了的。”
貪污了洪災的一百八十萬兩白銀，別說是趙良媛去求了，自己能保一條命都是萬事大吉。
南殊心中暗罵袁昭訓蠢貨，抬起頭時卻對著袁昭訓笑了笑：“若是袁昭訓當真兒覺得趙良媛可惜，倒是不如自個兒去求求殿下。”
“想必與不，趙良媛應當都會對你激涕零。”
話音落下，四周一陣嗤笑聲。
這袁昭訓又是何必？打旁人臉不，自個兒倒是挨了一掌。
“你！”袁昭訓氣的出手來，指著的臉渾抖，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不過是懲一時快，想著故意惡心惡心殊承徽罷了。
哪里知道皮子這樣利索，既是堵的自己說不出話來。
回了永和宮，袁昭訓氣的砸了一套茶盞。
杯子，茶盞碎了一地，卻依舊還是不解恨，撈起手邊的東西就想往地上砸。
“小主，這可萬萬不能啊。”尋春上前一把攔住了：“這可是殿下賞賜給您的。”
袁昭訓回過神來，愣愣的看著手中的玉如意，這是得的第一件賞，是殿下賞賜給的。
自便知道，自己長得不是很。能功選，不過是家世的原因。
宮之前也未曾想過旁的，可是剛宮才半個月殿下就注意到了自己。
們這批新宮的妃嬪不，其容貌更是個個在之上。可殿下卻偏偏第一個就注意到了。
還記得，那天下著小雨，月里各式各樣的花都開了。們剛東宮的一批新妃嬪一起去花園陪太子妃賞花，殿下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
之前遠遠見過殿下一眼，只記得殿下生得極好。比尋常人要高大許多，是姿就令人仰。穿著玄的長袍，玉冠之下一張臉令人兒挪不開眼。
只他眉眼著冰冷，令人不敢直視。不敢細看，連忙低下頭跟著行禮。
不過是說了句話，殿下就注意到了自己。
袁昭訓閉上眼睛，還記得殿下的長靴準確無誤地落在眼前，隨即便聽見那宛如天籟般的聲音。
太子殿下低下頭，：“抬起頭來。”
家中姐妹眾多，是最不出的，又因為容貌的原因一直都躲在旁人后。從未想過有一日會最先惹來殿下的關注，跪在地上，著眾人驚訝又羨慕的目。
微微地抬起頭，這一刻恨自己生的不過是清秀。知曉自己的容貌不高，甚至會以為會在殿下眼中看到失。
可沒想到，殿下的目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問：“哪個宮里的。”
接下來的一切，就跟做夢一樣。
那段時日殿下時常招，新宮的妃嬪只有那麼幾個寵的，唯獨見殿下的次數最多。
可隨后，就到了不對勁，殿下找不是說話，就是讓在一旁念書。
本以為大家都是如此，可住在同宮殿的周承徽侍寢之后眉眼間門明顯帶著幾分春意。
可還未等想明白，就失寵了。
從月到五月，只做了兩個月的夢。之后，又了那個毫不起眼的袁昭訓。
殿下不來找，便連面都見不到。太宸殿門口不知等了多回，卻每次都被堵在門口。
可是哪里甘心？嘗試過殿下的恩寵，一日也不想回到之前。
家世不低，又是嫡，東宮之前家中雖不看好，但也給了幾顆棋子。
務府的小李子就是的第一顆棋。
“殊承徽有什麼可狂的？之前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奴才。”袁昭訓死死地咬著牙：“若不是我，連伺候殿下的機會都沒有。”
尋春嚇了一跳，趕上前堵住的：“小主，這話可不能再說了，若是被人聽見可是要砍頭的。”
“慌什麼？”袁昭訓卻將一把揮開。
能功一回，便也能功第二回。
清涼臺中分明是在熏香中添了烏龍子，偏偏去的晚了。躲在小船中，聽著代替自己……
殊承徽當時哭喊了一夜，睜著雙眼嫉妒了整整一晚，幾吐。
想到這兒，袁昭訓閉上眼睛……是殊承徽不要臉，平白無故撿了的機遇。
能有今日都是搶了自己的，如今居然還比位份高一級，不可能不恨。
“小李子的家人安頓好了嗎？”袁昭訓低下頭，生得不，但是嗓音當真兒是婉轉如水，聽后只讓人覺得渾。
尋春點了點頭，就聽袁昭訓道：“你告訴他，讓他在掖庭管好自己，他的家人定然平安無礙。”
“是。”尋春愣愣地看著自家小主，只覺得小主像是變了人。
這時，門口傳來聲響。
兩人一齊往門口看去，尋春立即跑上前開門。
“月姑姑。”瞧見來人尋春立即喊道。
月姑姑是裴良娣邊的大宮，年歲大些，大家都稱呼姑姑。
此時手中捧著個托盤，上面放著滿滿一碟子的水晶葡萄。
翠綠的似是剛從冰窖中拿出來的一樣，上面還浸著冰涼的水霧。
月姑姑的面上還帶著笑：“務府新送來的，主子說天熱，這葡萄倒還算是稀有，讓拿些過來給袁小主嘗嘗。”
袁昭訓趕忙謝過好意，看著盤中的葡萄心中微微。
自打失了寵，務府對是一日不如一日，連著膳房的膳食都是恨不得不給葷腥。
若不是裴良娣時刻照拂著，只怕日子會越發難。
故而也就越發恨殊承徽，清涼臺一事分明是搶走了自己的機會。
定要讓原封不地還回來！
月姑姑出了袁昭訓的偏殿，很快就來到永和宮的主殿。們主子宮多年，一直不爭不搶，但因為有殿下照拂，務府半點兒都沒虧待過們。
回了屋子，裴良娣正在練字。
聽見聲音頭都未抬，只道：“東西送去了？”
“送去了。”月姑姑一張臉生的嚴肅，唯獨只對著裴良娣的時候才對浮出些笑意。
“奴婢過卻的時候正在罵人，像是……在說殊承徽呢。”說著放下托盤。
“殊承徽那張臉生的，令人嫉妒自是正常。”裴良娣聽后頭都不抬。
聲音溫如同流水般，低頭的時候額間門垂下一縷頭發，只讓人覺得歲月靜好。
***
闔宮上下都得了水晶葡萄，瓊玉樓自然也得了。
下午務府送來了一籃子，到了晚上，劉進忠又親自抬了兩大筐來。
南殊看著這滿滿兩大筐的葡萄，眨了眨眼。
面前，劉進忠還彎著腰站在面前笑呵呵的道：“這是殿下親自吩咐的，闔宮上下小主您可是頭一份。”
劉進忠想到這葡萄是如何來的，心中默默將這位殊承徽的位置往上提了提。
殿下見中秋晚宴上，殊承徽旁的東西未，只了櫻桃酪，派人四去尋櫻桃。
只是如今又哪里是吃櫻桃的時節？派出去的人都無功而返，倒是這葡萄倒是新鮮。
余州離的近，走水路一日就到了。昨個兒晚上置了趙德，順帶運了幾箱葡萄來。
一早送去務府，讓給各宮上下都分了。殿下卻特意留了兩筐最好的，專門讓他給送來。
“殿下吩咐過，讓余州每隔日送一回來，讓小主放心用。”
劉進忠說完，又讓后的太醫上前：“殿下還說，小主子有些發虛，特意命人了太醫，想給小主看看子。”
南殊看著對方的袍，好像是專給殿下看診的。那太醫面容嚴肅，站在面前直言道：“小主，請出手腕。”
默默地出手，任由其把脈。
太醫看后開過方子，才跟著劉進忠走了。
走前吩咐，這藥一日喝兩回。于是，一串葡萄還未吃完，又得到了一碗濃濃的湯藥。
南殊看著那碗藥，卻遲遲地沒有手去接。
“怎麼了？”孟秋捧著藥碗，見一臉的抗拒：“這藥是怎麼了？”
“再不喝可是要涼了。”
南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前，又看了看那托盤中的藥。
實在是有些覺得難以啟齒。
紅著臉，讓人關上門，招招手讓孟秋上前。
孟秋捧著藥一臉迷茫的低下頭，就見南殊紅著臉，咬著算的上咬牙切齒的道：“這……這藥是喝了長這兒的。”
指了指自己細腰上方的那，兩只耳朵紅的似是要滴。
孟秋反應過來，一張臉也紅了。哼哧了半晌沒有說話，只覺得臊得慌。
屋燭火晃，孟秋過了會兒才小聲兒地問道：“殿下覺得你小啊？”
看向南殊的那，腰細骨，玲瓏有致。有前有后，絕對算不上小。
且腰細，穿起裳來段格外好看。伺候南殊洗澡，連作為子看了都面紅耳赤的，怎麼看怎麼勾人。
殿下怎麼那麼挑？
南殊屈辱的點了點頭，也覺得自己這不小。但昨日殿下就是掃了一眼，還滿是嫌棄。
分明玩的時候沒見他不喜歡，還歡喜得。倒是穿上裳就變了臉，當真兒是難伺候……
一臉犯愁，孟秋卻把藥往手邊推了推：“那，那你還是喝吧。”
“殿……殿下喜歡最要。”
南殊看了眼臊紅的臉，再看看手邊的葡萄。心中憤憤不平，難怪殿下這麼好心，原來是有備而來。
給一個果子，到上獲取更多。
南殊閉著眼，心中萬分愁苦地一口將藥給悶了。那藥苦得厲害，喝得淚眼汪汪。
剛喝完，門卻是被人猛地推開。
小太監瞧著快要虛了，雙膝發跪在了地上：“不……不好了。”
“小主，趙良媛從冷宮跑了出來，如今正往咱們這兒跑。”
“瞧那樣子是來尋仇來的，您快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