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辰王的臥房出來, 封衡就帶著虞姝回到后院。
廣陵的凜冬雖不酷寒,但夜之后有一種刺骨的冷。
進了臥房,如豆的燭火之中, 兩人對視上的瞬間,有什麼旖旎的氣氛陡然而生。
白日里尚且沒有覺得不妥,可一旦獨, 又是夜深人靜,就總有一些詭異。
虞姝睡下后, 封衡小心翼翼,行徑上無半分僭越之, 他側躺著,指腹挲著虞姝的下, 只覺得這小下又細了一些,不免擰眉,嗓音清冷,“三弟沒給你吃些好的滋補麼?”
真是越瞧越是清瘦。
虞姝也狐疑了。
自詡對封衡已經算是了解,但今日的封衡, 仿佛是戴了一張面,可虞姝又沒有確鑿的證據。
尤其是封衡提及“三弟”二字時, 言辭之間總有幾分冷意。
倒不是虞姝替辰王說話,這一路, 辰王當真是盡心盡力照料。
下有些吃痛,手握住了封衡的小指, 兩人的手掌截然不同的大小,虞姝抓著封衡的小指, 正好合適。
“皇上, 王爺不曾苛待于我。對了, 京都那邊……”
很想問問,可轉念一想,問了又如何,現在臨盆在即,走路都有些吃力,只能是瞎心。
封衡知道問什麼,不想讓分了心神。
眼下,一切都以生產為重。
一想到虞姝腹中可能有兩個孩兒,封衡初為人父的歡喜竟然莫名其妙消減大半。
他在京都明明嫉妒魏安明有了一對雙生子。
可到他自己可能一胎得倆了,并無想象中的歡喜。
甚至于盼著,只有一個孩子即可。
虞姝的肚子看著并不大,但本就清瘦,故此,無法憑肚子大小來判定是否是雙生。
封衡的另一只手不聲的又放在了虞姝的小腹上。
他這一,里面的小東西又開始生龍活虎。
封衡擰眉。
只覺得掌心像是被小東西拳打腳踢。
封衡本就是五覺敏之人,這一,更是憂心忡忡,無需等到生產那一日,他又覺得自己幾乎能夠篤定了。
就是兩個小東西!
封衡突起的結滾了滾,看著虞姝還帶著些許稚的臉盤,竟有些愧疚。
是當初他太禽了麼?
不然為何一次來兩個?
虞姝愣了一下,“皇上,怎麼了?”
封衡到底還是沒說。
嚇唬自己就罷了,萬不能嚇著虞姝。臨盆前的休養也甚是重要。
封衡冷峻的眉目染上了一層淡淡微,像寒冰逢暖,一瞬間,冰雪消融,寒意消散,溫潤至極,“無事,朕只是想你了。”
封衡一煽,虞姝面頰倏然爬上一層薄薄的,眼梢帶,目躲閃。
封衡喜歡極了這副小模樣。
他突然閉上了眼,一條臂膀搭在虞姝肩頭,“昭昭,睡吧,朕太累了,別引/朕。”
虞姝一僵。
見男人當真閉上了眼,也稍稍松了口氣。
到底是怎麼了?
多日未見,怎還膽怯了?
再者,哪里引/他了?!
虞姝打量了幾眼封衡,越看越是覺得,他面容清瘦了不,五更是立了,他此刻上只穿著雪中,干凈清爽,薄荷與冷松香的氣息,似有若無。
如此近距離的看著男人,虞姝心跳加速。
不得不承認,封衡躺在側,無比心安。
這兩個多月以來雖是不曾苦,可每每夜,總難免覺得孤寂清冷。
可封衡躺在側,有種心之所歸的。
封衡雖然閉著眼,但依舊能夠察覺到虞姝的目,男人的結又滾了滾。
虞姝恰好看見了,的指尖湊過去,了封衡的結。
可就在這時,男人突然睜開眼,握住虞姝搗的小手的同時,揮袖滅了火燭,以免虞姝目睹他眼中的無邊//。
黑暗中,虞姝仿佛聽見了男人的氣聲,低低沉沉的,染上了雄/獨有的音。
片刻,封衡才仿佛恢復如常,“昭昭,男子的結不可,否則……”
他止了話。
虞姝哪里會懂這些。
衛氏此前從未教過男之道。
也不曾經歷過其他男子。
但此刻約可以從封衡的嗓音和語氣中,覺到他的異常。
大抵猜出了什麼。
臉上再度漲紅。
而封衡正握著的細腕,自是察覺到了人紊的脈搏。
昏暗之中封衡的薄微微揚了揚。
他知道,昭昭也是饞他的。
“睡吧,朕乏了。”
還是安生睡一覺吧,誰也不要輕易招惹誰了。
小別勝新歡,古人誠不欺他。
許久,耳邊來清淺的呼吸,封衡再度幽幽睜開眼來。
眼下事態急,虞姝又即將臨盆,他卻還在肖想風月之事。
封衡啊封衡,你可真是愈發出息了!
外面孤影搖晃,投映在墻上,宛若魑魅魍魎。
封衡的眼睛早就適應了黑暗,他盯著虞姝的眉心看了幾眼,便輕手輕腳的下了榻。
他素來不怎麼休息。
小憩一會已經恢復了大半力。
眼下,妻兒可以安生睡覺,但他不行。
離開之前,封衡給虞姝掖了掖被角。
其實,虞姝已經十七了,這個年紀的子,為人母是極為尋常之事,可封衡不知怎的,卻有一強烈的愧疚,總覺得是自己過于禽,才導致虞姝這般年紀就要盡懷胎生產之苦。
換做是別的子,這是理所應當的事。
可封衡卻像是虧欠了虞姝似的,恨不能將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雙手奉上給。
來到門外,封衡合上了門扇,他往前邁出幾步,這才在庭院中甩出了響指。封衡立于庭院,雙手朝后,不多時,嗖嗖嗖的幾道人影出現在了他后,抱拳道:“皇上。”
封衡沒有回過頭,只著天際的銀月,嗓音又輕又冷,襯得他背影如同即將羽化而去的神仙,“如何了?”
他問的是京都,與雍州那邊的消息。
這陣子以來,京都與雍州陸陸續續會有信鴿,封衡權衡利弊過后,認為一切依然在他掌控之中,雖有小的變故,但不至于影響大局。
后影子人抱拳,一一如實稟報:
“皇上,張相一黨果真與封奕奕那個逆賊勾結上了,至于其他世家士族,但凡主倒戈逆賊的名單和證據,皆已搜羅整齊。不過,眼下玉璽不在京都,封奕奕暫未登基。宮里的線人說,太后與蕭太妃俱被封奕奕了。”
無論是太后,亦或是蕭太妃,都是封衡和辰王不在意的人。
不然,也不會將二人留在京都。
二人不是心心念念著封奕奕麼?
喏,給們機會了。
封衡角溢出一抹諷刺,隨即就聽見了自己清冷寡淡的嗓音,“雍州境地呢?可有什麼反應?”
影子人抱拳,“回皇上,咱們的人一直在安營扎寨,不曾挨近虎頭山,亦未驚雍州,眼下暫時風平浪靜。不過,京都一直在派人出來尋找皇上下落。”
一切皆如封衡所料一樣。
他微微頷首,眼眸瞇了瞇,道:“傳書信給虞鐸,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趕來見朕。”
影子人應下,“是,皇上。”
又是嗖嗖嗖幾聲,幾名影子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蒼茫夜之中。
隨即,十五和十七被押了過來。
二人立刻跪地,垂首不敢直視帝王背影。
到了這一刻,十五和十七才明白,皇上今日沒有殺了辰王,絕非是他大度,而完全是看在修儀娘娘的份上。一切兄弟深,親緣和睦皆是假的。
十三擔心皇上會下殺手,低斥道:“你二人也是糊涂!若非是皇上看在修儀娘娘眼下正需要照料的份上,你二人的小命都沒了!還不快向皇上謝罪!”
十五和十七無法替自己辯解,立刻以頭點地,“皇上恕罪!屬下該死!”可們當真沒有察覺到辰王有半分不對勁啊。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十五和十七又是武藝高強的子,留在虞姝邊最是合適。
封衡自是不會直接弄死二人。
封衡揮袖,“退下!”
十三暗暗松了口氣,十五和十七,是與他一塊長大,他當真不忍心看著二人遭遇橫禍。
要怪就怪,辰王太過心機沉了,偽裝的過于細致,人真假難辨。
*
這廂,沈卿言和楚香二人正躲在別苑的安靜角落里揣測紛紛。
楚香一雙眼睛炯亮,“皇上和辰王竟然沒有打起來,嘖嘖,都是狡猾的狐貍啊!”
算是瞧出來了,皇上和辰王皆不是什麼善人。一個比一個。
瞧瞧,今日白天裝得好似一對手足深的兄弟呢。
沈卿言用拇指撇了一下鼻梁,對皇上、辰王、虞姝是三人之間的關系也甚是興趣,恨不能連夜筆疾書,撰出一部曠世話本出來。
“阿香,你可真好,沒給我惹來那樣多的敵。不然,我可不像皇上那般能忍。”他若是有敵,那就見一個宰一個。
楚香眼睛一瞇,賊笑了兩聲,“你怎知,我在冀州沒有慕者呢?”
沈卿言猛然一凜,“那你就莫要回冀州!等這一次變故結束,你我就立刻大婚,你便是我沈家的夫人了。你也得給我生兒育。人家魏大人都生了兩個了。”
楚香著天,翻了個白眼,抱著長劍轉就要走,背對著沈卿言,腦后馬尾左右搖晃,“且等到安然回京再說吧。”
可不要世懷孩子。
瞧瞧修儀娘娘,一個弱子,都折騰什麼樣子了。
即將臨盆,從背影去看,卻仿佛一陣風都能刮走似的。
沈卿言莫名心急了。
魏安明當爹了,皇上也即將為人父,同齡的他,就連孩子的影子都沒有。
沈卿言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他不能在時間上占據先機,等到日后,他可以在數量上勝一籌,屆時多生幾個便是……
*
封衡再度折返室。
卻在上榻之前突然止了步,他催力,驅散了上的涼意之后才躺在了虞姝側。
此前一路追蹤辰王和虞姝的下落,他夜不能寐。
而今,人已經在自己側,且安然無恙,他還是毫無睡意。
盯著虞姝尚有一些稚的眉目看了好一會,封衡才逐漸來了困意。
總歸是要養蓄銳的。
接下來還有一場大戰。
封衡睡意極淺,恐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夢見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后,凜冬寒風蕭瑟,他正帶著虞姝摘柿子,還特意摘了一只黏在一塊的雙生柿,“昭昭,你看。”
封衡正將柿子遞給虞姝,可下一刻,卻見虞姝的雪青撒花百褶上溢出了漬,絕的看著封衡,一個勁的喊著疼。
“昭昭!”
封衡驚坐起。
第一反應就是查看側的虞姝,時辰尚早,外面天際還未大亮,虞姝這個時候還在睡,并沒有醒來。
近日子很容易疲倦,每日都要睡上七八個時辰才能解乏。
封衡一瞬也不瞬的盯著虞姝的睡,見面頰潤,雖是閉著眼,可好歹是鮮活的,不像夢中那般面煞白如紙,也沒喊著疼。
封衡吞咽了幾下,等待臨盆的日子,竟比行軍打仗還要令人煎熬至廝。
旁的事,他可以竭力而為。
可生孩子,他著實有心無力,幫襯不上任何忙。
封衡復而再度側躺著,指腹有一下沒一下挲著虞姝中角,表面風平浪靜、凝重清冷,心卻是一片焦灼,如同正燃燒的汪洋巖漿。好生折磨人。
*
京都城,大清早。
晨時,冷氣氤氳,烏巷兩側的歪脖子棗樹,已經落盡了枯葉,上面殘存的冬棗,顆顆嫣紅。
一輛青帷馬車緩緩停靠了下來,車簾子從里被人掀開,衛氏抱著一只包裹走了下來。
脖子僵,一宿未睡,這個時辰反而不困了,就是有些乏力。
太后和蕭太妃還真能折騰,愣是拉著打了一宿的葉子牌。
衛氏亦不知,為何太后和蕭太妃會突然拉攏。
是因著昭昭麼?
衛氏近日來一直在憂心封衡和虞姝,但封奕奕派人過來請宮,不得不去。
眼下,全京都城嚴,到皆是封奕奕那個逆賊的眼線,衛氏毫無他法。
好在,昨夜也只是打葉子牌。
不過,衛氏依舊心有余悸。
昨日出門之前,甚至還特意佩戴了一枚鋒利的塹金玫瑰簪子,一旦有任何意外,就自刎。
總之,當然不能給兒,還有婿,蒙。
若是封奕奕妄圖從上得到兒婿的下落,那也是萬萬不能的!
已經置生死不顧,可想而知,眼下又能回到將軍府,自是劫后余生的。必然是疲倦不堪,心疲乏。
本想回院泡個澡,再好生睡一覺,需要驚。
可誰知,這才剛踏足府門,便有一煞氣迎面而來。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虞青山。
衛氏屈,淡淡道:“侯爺。”
這便直接往前走。
虞青山見渾無力,低喝道:“站住!”
中年男子的嗓音,濃厚十足,中氣甚強。
還有一不可忽視的怒意。
衛氏吃了一驚,本就膽子小,又擔驚怕了一夜,得不到安就罷了,還被這般吼,自是拿不出好臉了。
“侯爺有何事?”
虞青山眼底有暗青,一看就是昨夜沒睡好。他眸中布著,肝火過旺。
“你就沒什麼要坦白的麼?!”虞青山繼續低喝。
衛氏白了他一眼,自是聽明白了他言外之意。
是被封奕奕的人宣見宮的,昨日也不見虞青山阻擋,更是沒有護著。
被困在皇宮過了一夜,太后和蕭太妃也不知是存了什麼心思,拉著打葉子牌。記憶力驚人,過目不忘,會記牌,還贏了好些銀錢。
至于封奕奕今晨為何又放了歸來,衛氏自己也捉不。
此刻,只想回房沐浴睡覺。
天知道,昨日被帶上馬車,眼前目睹虞青山不作為之后,有多麼絕和后怕。
哪怕只是一個深閨婦人,也知道,京都城眼下了。
衛氏瓣干,笑了笑,“侯爺想讓我坦白什麼?可曾是被楚王覬覦上了麼?既然侯爺還在意我,為何昨日不阻止?眼下昭昭生死不明,侯爺為何半點不作為?”
一言至此,衛氏突然冷笑,“也是了,侯爺又不止昭昭一個兒。”
虞青山被寥寥幾語,就堵得啞口無言。
眼下,全京都都在監視之中,他如何能直接反抗封奕奕?
難道以闔府安危為重,以大局為重不對麼?!
衛氏繼續往前走,虞青山本能的出手,試圖擋住,卻不想正好攔下了衛氏懷中的包裹。
嘩啦一聲,金銀珠寶首飾落了一地。
這些都是衛氏昨夜從太后和蕭太妃手里贏來的。
衛氏坦。
虞青山卻是浮想聯翩出一副活//生/香的茍且易。
他語氣頓時更加嚴厲,住了衛氏的手腕,指著一地的財,“說!這些都是哪里來的?!你果然還是貪財啊!為了錢財什麼都做得出來是麼?你昨天晚上究竟在宮里做了什麼?!”
衛氏天生是個人,沒甚力氣,哪怕出生鄉野,也是小姐的子,奈何只是丫鬟的命。
哪里能夠抵抗虞青山?
既然抵抗不了,索就不抵抗了。
衛氏無力笑了笑,“侯爺,你說什麼,便是什麼。這下,你可滿意了?”
虞青山太直跳。
他需要一句話來安。
可衛氏偏就不說。
如此,虞青山更是狂躁憤,眼中更加明顯,近乎咆哮,武將不愧是武將,就像是炸了的刺猬,每一個字都甚是扎人,
“阿琴,你老實告訴我,你當初之所以答應降妻為妾,是不是因著貪圖京都的富貴?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如今我失權了,你又想攀高枝?!”
竟還是封奕奕那個風流鬼!
衛氏手腕吃痛。
然而,只是一也不的怔在原地。
這些年到底是吃了什麼迷魂湯,竟一直以為,與虞青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突然又笑了笑,十分無力又無奈,嗓音又輕又穩,“嗯,侯爺說得是,我的確是貪圖權貴,才看上了侯爺。我對侯爺從未有過真心,我只是慕京都的繁華。如今,侯爺不過如此,我已不再奢從你上得到太多的富貴了,那……眼下可以和離了麼?”
一直盼著為他的妻。
而今,抬平妻沒多久,就想著和離了。
“你……”虞青山要被氣煞了。
衛氏手腕用力,趁著虞青山失神之際,就從他手中掙了出來,不顧落了一地的金銀珠寶,轉就徑直走開。
虞青山要面子,都快“被和離”了,他豈會上前哄人?
遂也甩袖而去。
春桃是衛氏的婢,一直以為衛氏對虞青山深種,而今兩個人鬧這般,也捉不清,一路勸說道:“夫人,侯爺是大將軍,火氣難免大了些,您讓讓他就好了。”
衛氏一邊往后院走,一邊抬手了眉心。
昨夜一開始也是心驚跳,生怕會出事,一回府就被虞青山這般質問,也是蓄了一腔慍怒。
已好一陣不曾睡好,一心記掛著一雙兒,心思不再放在虞青山上了。
不過,方才說出和離的話,竟然莫名爽快。
他虞青山既然認為是貪上了權貴,便認了吧。
左右……是當真沒有了。
來到自己的偏僻小院,衛氏詫異的發現,院中長了十幾年的海棠樹竟然枯死了。
這棵海棠,是當初虞青山親手所植。
那時,樹下的年輕郎君,滿目含,對說,“阿琴,我這輩子都不會負你。”
而今……
徒剩唏噓。
衛氏看著枯敗的海棠樹,呆了呆,自言自語,“我以前看見侯爺,只覺得哪兒哪兒都好,可如今,為何看他卻是那般尋常無奇。”
一言至此,衛氏回過頭,問道:“春桃,你說,這是為何?”
春桃緘默。
大抵,,真的會消失吧。
*
得知封奕奕為了一個婦人,竟然故意設計挑撥人家夫妻之間的關系,張相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王爺他,到底想作甚?!風流就罷了,還看上了一個鄉野之婦!”
張相氣不打一來,怒其不爭!
心腹道:“相爺,眼下皇上毫無行蹤,這難道不奇怪麼?為何皇上不去雍州?辰王亦不知所蹤。”
原本,封衡就沒打算去廣陵,故此,張相等人也絕對想不到,封衡等人會在廣陵落腳。
越是找不到人,張相心中就越是不安,他長嘆一聲,“皇上這一次,當真不按常理出牌啊。”
心腹又說,“相爺,咱們為何非要讓楚王登基?辰王和五皇子難道不是很好的人選麼?那楚王就是一個老紈绔。”
只要是封氏皇族的人,就算是謀反,亦可以名正言順。
張相哼笑一聲,“老紈绔將來才好掌控!封衡遲早會吞了樹百年來建立的龐大世家士族們,你且看看,尚存的族還有幾個?!封衡就是一頭獨狼,豈容旁人分江山?封奕奕自是最好掌控。 ”
辰王已讓張相失至極,他自己都不奢皇權,還指著別人將江山搶來再塞進他手里麼?
若是封奕奕扶不起來……
那就迎五皇子回京都!
張相眼下最擔心的,是封衡會突然使出什麼招。
然而就在這時,陸陸續續幾名仆從送來了消息。
“報!相爺,有皇上的下落了,眼下正在姑蘇一帶!”
“報!八百里加急!皇上他已抵達雍州!”
“不好了相爺,皇上去了冀州!”
“相爺!皇上近日在北地出沒!”
“……”
一天之,前前后后送來十幾道消息。
所以……皇上他究竟在何?!
張相原本還狂喜,但到了這一刻,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如此,他更是懷疑封衡在暗中部署什麼。
奈何,他眼下就是一團麻,無從下手。
張相眸沉了沉,一口老差點噴出來,“來人,把獨眼龍來!讓他親自出馬,去尋皇上下落!”
張相也有自己的暗部,獨眼龍因著缺了一只眼,才因此得名。他是張相的暗部首領,手段損駭人。
但凡被他盯上的人,至今還沒有活口。
*
半月后,廣陵。
被封衡連續喂了半月的黃蓮,辰王的舌尖已經有些麻木了。
他傷勢恢復大半,至外表看不出負傷了。
如此,虞姝也放了心。
辰王可以覺到虞姝逐漸不再關心他,他敏又細膩,虞姝一個眼神亦或是一句話,都可能在他心掀起驚濤駭浪。
這一日,風和日麗,封衡又帶著虞姝四轉悠,不為旁的,就為臨盆那日,可以發作的快一些。尋常時候多多走,生產也能順利。
廣陵人杰地靈,是典型的江南水鄉。
虞鐸已經抵達廣陵好幾天,他帶了一些人馬過來,又聽從封衡的吩咐,派了人前往了四面八方,到造謠皇上就在那。
眼下,估計京都那邊要忙瘋了,必然正在四派人尋找封衡。
誰又能想到,皇上眼下正在悠閑的陪同虞姝待產。
就算事實被張相和封奕奕知曉,他們也決然不會相信。
眾人從別苑啟程,一起行走在長街上,著江南風。
大抵是個好日子,竟然當街見了吳員外家的千金拋繡球征姻。
長街人來人往,人頭攢,好不熱鬧。
封衡瞥見虞姝臉上掛著笑意,似是很興趣。他也是心生一計,對幾步開外的沈卿言使了眼。
鬼使神差的,沈卿言竟然一下就明白了帝王的意思。
就在繡球拋下來時,沈卿言縱一躍,長抬起,將繡球提向了辰王。
辰王俊臉瞬間就黑了。
又將繡球提向封衡。
封衡長臂一擋,卻給擋了回去。
辰王經歷半個月的“洗禮”,已明智的選擇不再與封衡正面抗衡,他又將繡球提向沈卿言。
楚香臉一冷,也縱一躍,那只可憐的繡球再度落辰王口。
辰王,“……”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封衡不是個好的,他邊也沒一個好東西!
站在秀樓上的子,是吳員外的千金,生得渾圓目癡,已克死數名未婚夫。
封衡故意讓他接繡球,這分明是寒磣他!
到了這個時候,虞姝也瞧出端倪來了。
藏在滾兔披風之下的手出,悄悄了一把封衡的腰肢。
因著在外面,也改了稱呼,湊到封衡側,道:“夫君,小叔一表人才、驚才絕艷,你何故如此?”
封衡這半月來的無數小手段,虞姝起初毫無所覺,但不知不覺之中,察覺到了什麼。
好歹,封衡和辰王沒有真格,暗暗使壞,總好比過真刀真槍的廝殺。
可這姻緣之事,當真不能馬虎。
辰王在京都已經娶了張珺瑤,哪能再娶妻?
虞姝很是嫉恨像父親那樣的男子,娶了一個又一個,看似深,其實負了兩個子。
封衡不過就是給辰王一點難堪。
也沒真的讓辰王留下來當上門婿。
一場鬧劇結束,辰王一直繃著臉,也懶得再做戲,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在一家茶樓歇腳。
辰王兀自倒了杯茶,一飲而盡,仿佛喝得不是茶,而是怨氣。
“二哥,你待我可真好!”
封衡似笑非笑,“三弟,我是擔心你邊沒個知心人,遲早會變孤獨老者。”
辰王被氣笑了,“那有何妨?不是還有二哥麼?待我老去,便纏著二哥就是!”
沈卿言正喝茶,聞言,愣是咳了出來。
辰王真是被氣傷了,不然,怎會這般口無遮攔。
虞鐸挑挑眉,他見虞姝面紅潤,眉眼含笑,倒也放了心。
但愿一切都能順遂。
雖然他聽從封衡之言,命人去了各散播消息,可虞姝一日不生產,他就得擔心一日。再者,他今晚就要啟程去北地了,封衡將虎符到了他手上,他便是虞家軍的正統首領。
從此,肩頭重擔再不能忽略。
思及此,虞鐸鄭重道:“我今晚就要啟程了,諸位好生照料吾妹。”
封衡和辰王的臉倏然肅重了起來。
在場所有人都不再玩笑了。
仿佛,虞姝即將臨盆,了所有人憂心之事。
*
當晚,虞鐸就與眾人辭別。
他看著虞姝如今依舊是小一只,難免心疼不已。
在他眼中,妹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待我歸來,就能抱上外甥了。昭昭,為兄走了。”虞鐸對封衡、辰王幾人點頭示意,這便調轉馬頭離開。
他要盡快趕去北地,徹底征服虞家軍。
封衡接下來的計劃之中,不了他。
無論如何,他都要辦封衡代之事。
只有封衡安然回京都,自己的妹妹和外甥也才能無恙。
月垂柳稍,巷子里起了白霧,琉璃燈火下,水汽氤氳。眾人回到庭院,正打算各回各屋,卻在這時,虞姝的步子一頓。
封衡立刻警覺,因著一直以來他都十分謹慎,故此,虞姝的作,他一下就察覺到了。
“昭昭,你怎麼了?”
辰王也是立刻走了過來,“哪里不舒服?”
沈卿言和楚香二人也眨眨眼,一也不的怔在原地。
虞姝吁了口氣,“我、我亦不知……”
從未生產過,哪里會懂呢。
封衡倒是反應極快,“昭昭,你可是腹中一陣陣疼痛,后腰發酸?”
虞姝握了他的手背,連連點頭。
封衡仿佛立刻了然,“來人,端催產湯藥去屋!快!”
因著臨盆的日子將近,催產的湯藥一直都備著。
封衡將虞姝打橫抱起,大步往院走。
辰王愣了一下,也立刻跟過去。
楚香拉了拉沈卿言的胳膊,“皇上懂得可真多。”
沈卿言一臉與有榮焉,“那是。皇上當初還給母馬接生過。”
楚香一噎,斜睨了一眼沈卿言,立刻又覺得封衡沒那麼高大偉岸了。
*
不消片刻,醫、穩婆、老幺,皆來到了虞姝的臥房。
因著老幺是男子,就隔著一方屏風,靜等被召喚,以防修儀娘娘有任何意外。
辰王在廊下來回踱步,沈卿言被他晃得眼花。
楚香聽著屋的跌宕起伏的尖聲,小臉有些發白,對生孩子這種事產生了抵。
封衡一直守在虞姝床榻邊,他握著虞姝的手,這個時候縱使他有渾本事,也是幫不上半點忙,“昭昭,朕……”
封衡活了二十一年,頭一次慌了。
同一時間,影子人皆守在別苑暗。
他們都知道,修儀娘娘腹中的孩子對皇上而言太過重要。
極有可能是下一位儲君,是他們的主。
眾人也都不約而同的開始摒息張了起來。
就在這時,風起,樹枝搖晃,習武之人立刻察覺到一強烈的殺氣。
“不好!有殺手!”
十三一聲驚呼,不由得了汗。
早不來,晚不來,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
眾人立刻警覺。
兩個呼吸之后,極致的死寂之中,突然出現數百只箭矢,如驟雨般飛而來。
“保護主子!立刻防守!”
辰王的人,以及影子人們頃刻間進戰斗狀態。
巷子外,一獨眼的清瘦男子勾了勾,僅有的一只眼中溢出一抹冷意,對側心腹道:“立刻調人過來!全部都過來!”
就在此了!
還真是讓人好找啊!
別苑中,子因為生產而發出的慘聲,一聲高過一聲,獨眼男子又笑了,“看來,來得正是時候!”
*
別苑被圍攻的消息傳到了辰王耳朵里。
辰王拔劍的作一滯,隨即眼神銳利如鷹。
他就是豁出命,也定保昭昭和孩子!
沈卿言和楚香也當即拔劍,所有人進高度戒備之中。
產房,封衡那雙狹長眸猛然一挑,仿佛下一刻,就要吞噬一切。
這一刻,他發誓,但凡昭昭和孩子有任何損傷,他會讓所有始作俑者闔族盡滅!寸草不生!誰也別想活!
作者有話說:
封衡:不要朕黑化,朕黑化起來,自己都害怕!
辰王:已黑化,了解一下~
楚香:太可怕了,不生孩子!
沈卿言:(⊙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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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子們,今天的長章節奉上,咱們明天見啦~祝安~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