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校外簡餐廳發生的一切, 實在太過記憶猶新，以至于宋枝蒽跟何愷一刀兩斷的流言很快在校傳播開。
群里男生居多，得知校園神分手幸災樂禍又高興, 甚至互相開玩笑說大家又有機會了。
只是這樣的言論還沒發酵多久, 也不知道是誰拍下了宋枝蒽跟祁岸坐下來一起吃飯的畫面, 在私下群里傳播。
畫面里，宋枝蒽穿淺藍鏤空領襯衫，正跟旁邊的蔡暄四目相對說著什麼。
量高大的祁岸慵懶地靠坐在左側的藤椅里, 眸漫不經心地撇著, 浸著若有似無的淺淡笑痕。
那抹被不經意捕捉到的眼神, 就好像他已經這麼看宋枝蒽很久。
照片一出, 不止男生, 生們的芳心也碎了一地。
一方面是因為宋枝蒽跟祁岸坐在一起看起來果然非常養眼。
另一方面也是大家潛移默化地認定這倆人有況。
畢竟那天在別墅，祁岸跟著宋枝蒽就出去了，現今倆人還湊在一起吃飯……這樣瓜田李下, 別人很難不多想。
然而這一切，宋枝蒽全然不知。
本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格，更別說與何愷分手后, 一心卯足力氣賺錢還債。
可惜最近賺錢門路沒有那麼多，即便有也都是非常零碎且沒什麼價比的小活兒。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也就是宋枝蒽猶豫要不要接下師姐介紹的外地商務翻譯兼職時, 收到了宋蘭時的offer。
那是在周五晚上的選修課上。
對方先發來短信自我介紹了下, 又禮貌問現在忙不忙, 方不方便接電話通一下。
宋枝蒽難免有些納罕。
自打上大學以來，兼職過很多, 但一般都是人介紹, 或者主投簡歷, 很有這種自己“登門造訪”的。
但出于禮貌，還是問了下，對方是怎麼拿到的號碼。
宋蘭時答得滴水不：【我在北川大有位認識的師哥，他剛好是你們學校的導員，知道我在找兼職模特，就想到了你，他說你在學校名氣很高，也做過模特兼職】
這麼一說，宋枝蒽確實想起學院里有個平易近人的導員，他也會給家庭條件一般的同學介紹靠譜的工作機會。
之前宋枝蒽因為要幫學校拍宣傳照，和這位導員有過短暫集。
再加上在大一時確實做過兼職模特，這才放下戒心。
趁著選修課的中間休息，宋枝蒽給宋蘭時打了個電話，宋蘭時把自己這邊的大況和說了下。
人一口南方吳儂語，調子溫又真誠，“暫時就是幫我拍一拍圖，偶爾做個直播帶貨，價錢嘛，你可以先來工作室看一眼，我們再商量也不遲。”
“正好也看看我這邊的行，我也看看你是不是真像我老同學說的那麼拔尖兒。”
雖然是實話，卻字字句句著涵養，讓人毫不到被冒犯。
宋枝蒽沒那麼快答應。
從來運氣不大好，也不大相信有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一時間多有些猶豫。
宋蘭時倒也不為難，“這樣吧，你先考慮，要是決定來，就給我打個電話。”
就這樣，晚上選修課結束后，宋枝蒽托蔡暄這個萬事通聯系到那位導員，問了一。
導員答得實誠，說確實有這麼個事兒，電話也宋蘭時從他手里要走的，還說他老同學著茶莊牛，沒事兒可以去看看。
電話掛斷。
蔡暄湊過來，“怎麼樣，是真的嗎？”
宋枝蒽點了點頭。
蔡暄眼睛都亮了，“那就去啊，導員都驗證的事，肯定沒錯的，正好再給你添一筆收，早點還清渣男那筆錢。”
這兩天，蔡暄甚至都懶得何愷的本名，一律用渣男代替。
被提醒，宋枝蒽驀地想起之前準備好的那五萬塊錢還沒給何愷轉過去，于是算準了時間，在睡前用銀行app依照從前的賬號轉賬過去。
轉賬功的剎那。
銀行卡里的余額瞬間癟下去，宋枝蒽這才有種缺錢的迫——確實要新的法子賺錢了。
只是沒想到這個深夜的舉，還是驚了何愷。
何愷直接用另一個號打電話過來。
已經熄了燈，大家又都在睡覺，宋枝蒽猜到是他，直接拒聽，奈何何愷不依不饒的發短信過來。
+：【宋枝蒽你什麼意思，真要跟我劃清界限是吧】
+：【好啊，你既然要還，就就把剩下那十幾萬一起給我，這麼分著給什麼意思】
宋枝蒽心口發悶，想回些什麼，卻打了幾次都刪掉。
何愷說得對，是欠人錢的一方，始終理虧。
思來想去，只能說：【抱歉，現在沒有那麼多，剩下的我會盡快還】
幾句話說得公式又陌生。
那邊安靜好久。
似乎也覺得這番話說得太有失風度，何愷隔會兒又戲似的開口：【我其實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
+：【枝蒽，我好想你，我知道錯了，你回到我邊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
剩下類似的信息，又發了好多條。
就好像他全然忘記之前他放的狠話。
宋枝蒽一條都懶得看，直接把手機調靜音，閉上眼睡覺。
或許在無形中被這件事刺激到。
第二天起早也不再顧忌什麼，直接給宋蘭時回了個電話。
宋蘭時得知要來很高興，兩人約好當天下午在城西的瀾園茶莊見面。
鑒于這次面試的是模特崗位，宋枝蒽特意心打扮了下，穿了條紅的法式桔梗，襯得杏臉桃腮，如凝脂，細腰盈盈不堪一握。
再配合當天的妝容，眼波流轉顧盼生輝，有種見的憨風，混著骨子里的清冷易碎，格外惹眼。
宋枝蒽剛按照導航來到三環外獨門獨棟的瀾園茶莊，就看一黛青旗袍的宋蘭時站在門口，巧笑盼兮地迎接。
“你們導員倒是沒騙我，這樣的姿，在大學城也真是屈才。”
宋枝蒽斂地笑笑，說了聲蘭時姐好。
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生意人，宋蘭時十分大方地挽住的胳膊，帶進了瀾園。
瀾園茶莊不愧對這四個字，碩大的門臉就是仿古設計。
整套宅子裝修山水林園的模樣，在廊庭中穿梭時，曲徑通幽，有種置舊時宅院的恍然震撼。
宋枝蒽沒想到所謂的茶莊會是這麼大的一套宅院，一時間有些怔忡，連宋蘭時的夸贊都忘了回，稚生地問，“這麼大的一地方，都是用來工作的？”
“不啊，很多人住在這。”
宋蘭時無論何時都笑容和善，優雅知，“還有我們這邊一些工作人員，比如茶藝師，糕點師，還有一些其他員工。”
“西邊的宅院，是茶莊，跟茶藝有關的一切都在那邊，平常會有很多喜茶文化的客人在那品茶會友，東邊是安置珠寶玉石和古董的地方，有些臺商和海外華商會來這邊和我做做生意。”
“你工作的容就是幫我拍一些珠寶玉石首飾的展示照片和小視頻，偶爾再陪我開個直播，帶帶貨。”
說話間，兩人穿過拱形門，順著回廊進東邊宅院。
比起西邊，這里花草更為繁茂，有小橋流水，假山池塘，空氣散發著清新淡雅的草本花香，亭臺水榭更增添了幾分獨特的中式古典韻味。
然眼前不勝收的景，宋枝蒽還未盡收眼底，目就不由自主定格在前方水榭的矮桌前，面對面下圍棋的兩人。
其中一人顯然已近中年，一筆西裝，啤酒肚，頗有貴氣之態。
至于另外那位……
宋枝蒽心神一凜，抿住，腳步不由放慢。
只見祁岸一休閑黑T淺灰長，單手撐著松垮的，另一只修白長手捻著一枚黑子，手臂線條實又流暢。
英劍眉凝著，神了慣有的玩味倨傲，多出幾分專注睿智，似在凝神思索此刻應該落哪兒，沉冷又拿人。
前面的宋蘭時就在這時揚聲，“下了快一小時了，還沒分出勝負啊。”
順著的話，祁岸這才漫不經心地起眼波，再然后，就對上宋枝蒽張皇又不知所措的視線。
往常一素淡，像一株含茉莉，倒是第一次見穿這樣明艷的，頓時有種搶眼的。
祁岸驀地挑了下眉，眼底興味漸起。
“……”
宋枝蒽下心中意外，稍稍錯開目。
本以為他會開口揶揄什麼，哪曾想這爺的興致只在上殘存了不到零星半點，便重新回到棋盤上。
垂著濃長的睫，祁岸調子慵懶又散漫，“耿叔太厲害，一時半會兒打不贏。”
中年男子笑，“你這小子，早說這麼厲害，我就不跟你比了。”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耿叔。”
祁岸哼笑著落了子，抬起漆深的眸，“輸了可是要把玉觀音一分不差地帶走。”
宋蘭時聽笑，像個長輩似的嗔怪，“耿叔好不容易來一次，阿岸你別欺客。”
祁岸聽了這話，眼皮也不抬一下，角卻著淺淺紋路，皓白長手落子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你來我往的幾分鐘。
宋枝蒽像個誤鏡花水月的旁觀者，從拘謹局促再到茫然，視線也不經意在祁岸上多落了幾秒。
還是宋蘭時把扯回神，“是我的一個弟弟，在這幫我陪客戶。”
宋枝蒽莫名哽了下，點頭。
轉的瞬間，剛好錯過祁岸朝上撇來的意味深長又幽邃視線。
向來冷冽的眸底，也難得浮出不明晰的怡然之，甚至角也不自知地淺勾著。
旁邊耿叔順著他的目看去，心想你小子也有今天。
……
推門進了左邊的宅子。
宋蘭時像是想到什麼，隨口道，“對了，他也在北川大念書，你們以后有機會還可以認識認識。”
宋枝蒽面有一秒的尷尬。
想說不必，本就認識，但想想又把話咽回去。
宋蘭時不是啰嗦的格，帶在一樓玉石展柜轉了轉，又上二樓，帶看別人在這邊掛著售賣的真旗袍。
宋蘭時拿起一件在上比了比，“嗯，合適的，以后你剛好可以穿著這些旗袍幫我拍照。”
后面兩人又坐在沙發上聊了聊，宋枝蒽這才知道宋蘭時是攝影師起家，后面有了這套宅子，又拉到投資和人脈，才開始干這方面的營生。
“況我也跟你說的差不多，你該看的也都看了，我這人呢喜歡有話直說，”宋蘭時在沙發上坐下，“見你第一面我就覺得你合適，現在就差你的意向了。”
“你要是覺得行，咱們今天就簽約，薪資待遇嘛，”想了想，“之前也跟我們這兒大東談了，一個月10k，鑒于你沒畢業，就先不給你繳納保險，你看有沒有問題。”
宋枝蒽面試過不兼職，但這是生平第一次對方這麼痛快，給的價還這麼高。
生怕自己聽錯，眨著清凌凌的眼，微微張，“您是說錯了嗎？10k？”
“怎麼可能說錯。”
宋蘭時忍俊不，“當然是10k。”
“……”
宋枝蒽徹底無語。
甚至還出一局促的“沒見過世面”。
宋蘭時莞爾，“我養得起這麼大的宅子，養不起你一個模特嗎？”
瓣抿出淡淡梨渦，宋枝蒽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那工作容呢？不瞞您說，大三的課業很滿。”
“我知道啊，之前老同學都跟我提過，”宋蘭時幫斟了杯上好的大紅袍，“不太耽誤你課業的，就是可能忙起來連著拍一兩天比較累。”
“那一個月呢？”
“看新品批次吧，不過我一個上新也才四五次，主要發給朋友圈的闊太太看。”
聽這麼一說，宋枝蒽大概明白怎麼回事，如此算來，一個月最多也就拍十天。
只是并非那麼輕信的格。
從小到大的長經歷讓宋枝蒽多有些猜忌謹慎，想了會兒，還是忍不住問宋蘭時，這麼好的工作機會，為什麼偏偏選。
甚至，喃喃說出心中所想，“還是說，這個機會，是祁岸幫忙安排的？”
聞言，宋蘭時意想不到地抬眉，然還未等開口，后就響起祁岸磁渾又頑劣的聲嗓——
“宋枝蒽，我以前沒發現你這麼自。”
字字句句兜頭落下。
宋枝蒽面一怔，下意識回頭去，然后就看到那道頎長高拔，又迫極強的影，逆閑閑靠站在門口。
沉醇的檀木香隨著微風浮在空氣中。
祁岸抱著雙臂，明晃晃著，眸縷縷纏纏繞繞，仿佛勾著魂。
下一秒，他噙起幾分戲謔，嗓音拖腔拿調，“你怎麼不說，我今天來這是為了見你？”
作者有話說：
報告老師，這里有人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