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危玄夏末時才回家一趟, 島嶼那邊,琉璃的燒制作坊已經建好,第一批琉璃也燒制了出來,第一批琉璃大多都是用來盛東西的皿, 像是茶, 廚, 都是整套,彩斑斕,很是漂亮。
霍葉看著第一批出來的皿, 忍不住道:“殿下,這些玩意還怪好看的, 難怪深大家喜歡,不過這些沒有殿下燒制出來的那簪子好看。”
那跟簪子,霍葉到現在都還記得,真正的流溢彩, 海棠里流淌著金的流。
那簪子燒制出來的, 顯然是用了心。
而這些都是作坊的匠人燒制出來的,都是島上的黑甲侍衛,或者從陳義那窩水匪里頭挑選出來的人,也是裴危玄現教的, 他這兩月都忙著教這些匠人燒制琉璃。
裴危玄道:“去找周晏把這些琉璃送去通州。”
通州雖然不比京城富饒,但因為地理位置, 四通八達,東西也很好出手。
像是這種稀的工藝品, 一開始都是應該貢給宮里頭使用才是。
霍葉道:“那殿下您要回家一趟嗎?”
“嗯。”裴危玄道:“這趟皿你來護鏢。”
“好, 殿下放心回去吧。”
裴危玄沒立刻啟程回, 又問了問農作種植的如何。
這些農作當中, 被玉娘做土豆跟番薯的東西產量是最高的,既可以當做糧食,又能當做蔬菜用來做菜,不管單獨做還是配著葷腥都很好吃,另外幾樣農作,玉娘稱呼它們辣椒,番茄、南瓜、玉米和洋蔥,也都種了起來,但種植最多的還是土豆和番薯。
“記得土豆跟番薯也該收了。”
這次收獲后的土豆跟番薯幾乎能種滿整個島嶼。
至多到后年這時候,這兩樣農作就能在西南之地種滿。
又商議了會兒正事,裴危玄才啟程回源寶鎮,島嶼距離源寶鎮,快馬加鞭也是一日的路程。
裴危玄回到來溪巷時,正好是暮食時,家里就外祖母帶著哥兒和芫姐兒,兩個孩子正在練字,瞧見他回來,很是歡喜,芫姐兒磕磕的喊了聲叔父。
裴危玄問道:“可吃過暮食?”
芫姐兒點點頭,“吃過,叔母讓人送來的。”
芫姐兒現在話說的越來越多,平日許沁玉空就抱著問話,晚上回來還會問問在私塾上課如何,先生教的如何,不想叔母傷心,磕磕都會跟許沁玉說說,所以現在小丫頭說話也麻溜了些。
祝氏道:“玄哥兒回了,可要過去食肆那邊吃些東西?一會兒玉娘跟你娘們該回了,寧姐兒也還在的玲瓏閣里頭忙碌著,應該跟玉娘們一塊回。”
“不用。”裴危玄道:“我就家里煮些面吃。”
他不想過去讓玉娘還給他做暮食。
祝氏點點頭,過去后院割了點韭菜。
平日閑的無事,后院正好有一片空地,就在后院葡萄架旁邊,就給開辟出來,種了點茄子韭菜這些小菜,平日里可以吃,吃不完就送去玉娘的食肆里頭。
裴危玄把韭菜洗干凈,煮了碗韭菜面條吃完。
剛吃完把廚房收拾干凈,玉娘們便回了。
許沁玉還跟聞氏和寧姐兒說說笑笑,剛繞過照壁就瞧見天井下木亭邊站著的裴危玄,怔了下,這才歡喜喊道:“四哥回來了。”
這兩個月,酒坊那邊已經開始收尾,山里頭沒什麼野葡萄,最后一批葡萄酒這兩日也剛剛釀完,之前幾批葡萄酒都陸陸續續送到京城里頭,還是那個太監接的葡萄酒,也沒欠銀錢,也沒用葡萄酒做什麼文章,很爽快的了銀錢,所以許沁玉這兩個月也陸陸續續收到自己的分,二萬八千兩的銀票,一時實在不到底是宮里哪位買的葡萄酒。
但也的確放心了些,至沒有像頭兩個月那麼提心吊膽的。
這會兒見到四哥,更是松了口氣,想把這事兒跟四哥說說,讓四哥幫分析分析,到底是宮里頭哪位買的葡萄酒,會不會出事。
聞氏見到兒子回,可算是松口氣,真擔心玄哥兒再不回,玉娘就該直接去饒州城了。
前幾日,玉娘還跟們說,打算去饒州城看看有沒有閑置的大商鋪,或者有多余的地皮給買,想建個大飯莊,甚至每天晚上從食肆回來后,還在宣紙上寫寫畫畫,應該就是蓋飯莊的圖紙。
裴危玄角微微上揚,溫聲道:“我回來了。”
許沁玉連忙提著角小跑到裴危玄邊,笑盈盈問,“四哥可吃過暮食?要是沒吃,我給四哥煮點吃的。”
酒坊沒什麼可忙的,食肆現在有冬騫和汪大廚幫著掌勺,越發清閑,陶齊他們這段時日,特意去山里頭采了不野柿子做柿餅。
但就算是做柿餅,也就哥兒風哥兒他們幾個幫忙,今年的柿餅也基本都是他們做的,沒怎麼讓許沁玉心。
去年柿餅賣的很好,今年許沁玉依舊打算賣五文錢一個柿餅。
柿餅賺不了多,今年也會繼續給京城那邊的家人送些回去吃。
裴危玄道:“吃過了。”
許沁玉想到葡萄酒還有自己跟四哥的親事,打算跟四哥談談。
“四哥,你回來的正好,我正好有些事想同你說說,要不我們過去亭子里頭說。”
裴危玄目沉了兩分,啞聲說,“好。”
聞氏跟寧姐兒見狀,忙說,“那我們先回去了。”
就連寧姐兒也知曉四嫂的打算。
今年已經差不多十五了,家里有什麼事,聞氏和許沁玉都會跟商量的。
已經是大姑娘,自然也知道四哥四嫂之間的關系,但又看得出一點,四哥待四嫂似乎不一般。
四哥四嫂的事,也該他們自己解決。
兩人默默進了房間里,祝氏也早帶著芫姐兒和風哥兒進屋洗漱睡覺。
許沁玉先進了木亭里,旁邊的葡萄架上滿是郁郁蔥蔥的葡萄葉,有些葡萄藤還爬到木亭上,垂落下來,遮擋住半個木亭,加上天已經很暗,兩人進了木亭里后,不仔細辨認,本瞧不見里頭有兩個人。
木亭里四邊都有長凳,許沁玉坐下,見四哥在對面坐下,才道出心中擔憂的事,“四哥,是這麼回事,今年釀的葡萄酒,甄鏢頭跟去年一樣第一批先送去京城……”
把這事兒詳細說給四哥聽了聽。
心里最擔心的就是這事兒,至于跟四哥和離的事兒,自覺不是大事沒什麼問題,應該很好解決,四哥會同意和離,但大概率不會同意搬離裴家,因為會擔心一人在外的安危。
許沁玉說完葡萄酒的事便沒繼續說了。
等剛說完,裴危玄道:“玉娘別擔心,應當不是新帝跟太后,估著該是漢東王的人。”
漢東王?
聽見這個王爵稱號,許沁玉一時還有點茫然,在心里盤算新帝的兄弟都有幾個來著,除了大皇子還有四哥,剩余的幾個皇子應該也已經封王,但能出宮的王爺,新帝不可能讓他們留在京城,這個漢東王又是誰?竟能出宮還不被新帝派去封地上。
新帝沒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所以對其他封王的兄弟也會很忌憚,通常都不會讓他們留在京城。
即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封了王,有些帝王生多疑,同樣都會把人派去封地上。
裴危玄見玉娘的模樣,告訴,“漢東王是太后的嫡親兄弟。”
許沁玉就震驚了,要知大盛朝,不管多大的功勞,都是沒有封異姓王的,只會被封爵,伏太后娘家,爹早被封為國公,竟然在兒子登基后,封了自己娘家兄弟做異姓王,這真是膽大包天,也不怕被言參死。
許沁玉喃喃得說出心中所想。
裴危玄才告訴,因為這事兒,太后被朝堂上的言參了一本又一本,但太后本不在乎。
而且不僅如此,京城近來也發生了些事,但西南這邊離得遠,西南這邊的百姓都還不怎麼清楚。
其實也不算大事兒,只是宮里的新帝太后興建行宮,鋪張浪費,還給漢東王建了個行宮,里頭全都是奢侈至極的金銀玉,連鋪地的都是奢侈的白玉石,甚至連裴危玄去年從爾萊帶回來的琉璃工藝品,最后大部分也是落到了漢東王的行宮里頭,漢東王是太后的親弟弟,吃穿跟宮里的新帝和太后都是一樣的,行宮里奴仆群,府中世子更是囂張跋扈,欺男霸,看上的子都敢直接搶回去,連國公的孫都敢搶。
也辛虧先帝盛名,早些年積累不,國庫充盈,但就新帝跟太后這個鋪張浪費的模樣,就怕國庫都撐不了幾年。
甚至撥給邊城軍營里頭的軍餉,也有員敢貪污,今年各地軍營里頭的軍餉都了一半,惹的這些鎮守邊城的士兵們很是不滿,就連軍營里面領頭的將軍也氣憤不過,給朝廷遞了折子。
祝太守也因此事忙得焦頭額。
許沁玉聽四哥說了說京城里頭的向,還有此種種事宜,心里有些不安,嘀咕道:“往后不會增加賦稅徭役吧?”怎麼覺世道要起來。
要知道,封建王朝這樣的掌權人如此鋪張浪費,稍微有點災荒,萬一掌權人不肯用國庫的銀錢去賑災,等到把國庫的銀兩敗,自然就會增加賦稅,讓百姓們苦不堪言,世道很容易起來的。
許沁玉覺得宮里的太后跟新帝簡直有病,如果是為了樂,做個太妃跟閑散王爺多快樂?偏生要謀權甚至害了先帝和大皇子也要登上那位置。
裴危玄輕笑了聲,連玉娘都能看的,宮里的新帝和伏太后卻不懂。
因為他們不僅想要樂,還想要這世間最大的權利,讓所有人都匍匐在他們腳下,他們要最尊貴的地位,不是為了讓大盛朝有一個盛世的未來,不是為了讓百姓們安居樂意,只是為自己的私罷,出問題只是遲早的事,現在已經初顯端倪。
既然葡萄酒是漢東王讓人包圓,就是貪圖樂,還給了銀錢,不拿葡萄酒做文章連累裴家,許沁玉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才又開口說,“四哥同我說了說,我心里頭也安定下來,今日尋四哥,還有另外一事要同四哥商議,我同四哥的親事只是新帝跟德昌侯老夫人和許沁慧的算計,但我從來沒怪過四哥和裴家,我們都無辜的,來邊城這快三年的時間,我與四哥還有娘跟寧姐兒這三年的相,早已把四哥你們當做親人,但是四哥已經二十有三,該為自己考慮,所以我便想著,跟四哥和離,正好我也打算去饒州城開個大些的酒樓還有飯莊。”
“等今年的葡萄酒賣掉,我上就有五萬多兩銀票,就去饒州城看看,許記食府這邊有冬騫和汪大廚,我也不用擔心,我要是去饒州城的話,也會帶上許風他們幾個,四哥也不用擔心的。”
絮絮叨叨跟四哥說著自己今后的打算。
從剛開口時,裴危玄的臉已經淡了下來,他垂著眼,一不,聽著玉娘把剩下的話語說完。
許沁玉說完,見四哥沒半點靜,也不說話,忍不住朝著四哥看了眼,但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看不清四哥的臉,又約覺得不太對勁,四哥一點靜都沒有,像是黑暗中的一座雕像。
氣氛好像不太對。
“四哥?”許沁玉忍不住喊了聲。
“玉娘。”
許沁玉聽見四哥終于開口了,他說,“不要和離。”
他的聲線似乎還有些。
許沁玉愣了愣,一時之間不明白四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聽見四哥這話,不知為何,心里也跟著了下。
“四,四哥。”許沁玉結結說,“和離的話,四哥也能娶妻,四哥已經二十有三……”
覺黑暗之中,四哥終于抬了頭,目牢牢定在的上。
聽見四哥說,“玉娘,不要和離,至始至終,我想娶的人只是你。”
他聲線有些低,還帶著一不易察覺的祈求。
即便知道自己以后還要匡扶大盛,要領兵打仗,不知今后自己命運終將如何,但他也不想放玉娘離開,他沒有那種因為不知自己命運會如何就放任自己喜的子離開的想法,他只想把玉娘留在邊。
聽見說和離那一刻,他心中竟生出一種毀天滅地的沖,甚至想把玉娘帶走,關起來,讓一直待在自己的邊。
但卻更怕嚇到玉娘,他生生忍下心里這些念頭。
許沁玉如遭雷擊,心跳的厲害,張了張,想說點什麼,可有什麼都說不出口,以為四哥就是把當做妹妹看待,可四哥竟然想娶?四哥喜歡?
許沁玉只知道自己心跳的也不正常,最后結結說,“四,四哥,的意思是想與我做真夫妻。”
裴危玄嗯了聲,于黑暗中盯著玉娘有些慌的眼眸,“玉娘可愿意與我做真夫妻?”
聽他這般直白的說出口,許沁玉不知為何有點口干舌燥的,有點茫然,活了兩世,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心里頭難免有些不知所措,但似乎并沒有排斥四哥的話。
只是這實在有點突然,之前還一直告誡自己,說實際年齡二十八,剛來到這里時,四哥才十九,相差九歲呢,可不能被四哥的迷,生出什麼不該有的想法,自己倒是遵守的好好的,每次看見四哥那張臉都要趕告誡一下自己別犯糊涂。
結果現在四哥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許沁玉想了想說,“四哥給我些時間想想吧。”
心里一時半會兒的也不知道怎麼想,現在就覺得腦子里頭跟漿糊似的。
“好。”
過了半晌,四哥終于回了個好字。
許沁玉急忙起,“那我先回屋洗漱,四哥舟車勞頓的,也快些洗漱好回去睡下吧。”
“嗯。”
等到玉娘進屋,裴危玄坐在木亭里好一會兒才慢慢起,他高大的影與黑暗融為一。
他想,如果玉娘明日還一定要和離,玉娘若真是一點都不喜歡他,只是把他當做兄長,他該如何?
他垂在大外側的手掌慢慢收攥拳。
……
許沁玉回了自己房間里頭,房間里頭一片昏暗,什麼也看不清,心跳的厲害,呆了好一會兒,才索著桌上的火折子,劃開火折子,淡淡的亮讓眼前能夠視,用火折子點燃了油燈,房間里開始慢慢出亮。
看著燈出神。
相三年,真的只是兄妹之嗎?
燈芯突然傳來噼啪一聲,許沁玉回了神,心里頭也冷靜下來,坐下方桌前,看著桌上的硯臺筆墨,還有宣紙,上頭是畫的飯莊的圖紙,開始繼續畫了起來。
只是怎麼都下不了筆。心還是靜不下來,但此刻也不知道四哥洗漱睡下沒,還得過去廚房提水,又擔心上四哥怪不好意思的,只能豎著耳朵聽外頭的靜,打算聽見四哥洗漱回屋的聲音后,再去廚房提熱水。
正凝聽著外頭的靜,門房突然傳來叩叩聲,有人敲門。
許沁玉嚇了一跳,忙問道:“誰呀。”
外頭傳來裴危玄的聲音,“是我,給玉娘提熱水。”
許沁玉應了聲,提著角過去開了門,是四哥,他提著一桶的溫熱的水,站在門前,就著屋子里頭的燈,見四哥面上還和往常一樣,眉眼俊溫和,四哥在面前,一直是很溫和的。
平日四哥在家,給提洗澡水的都是四哥。
這會兒許沁玉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裴危玄問道:“可要幫玉娘把水提進去?”
這會兒要不讓四哥提水,那覺更怪了。
許沁玉點點頭,“多謝四哥。”
裴危玄提了兩趟,把屋中浴桶加滿水,才說,“玉娘早些洗漱歇息。”又看了眼方桌上的宣紙,說道:“夜里莫要畫太長時間,傷眼。”
油燈的還是有些弱,會傷眼。
許沁玉乖巧點頭,表示知道。
等四哥離開,去一的裳進了浴桶里。
這會兒雖然是夏末,已經微微涼快起來,但白日里待在食肆后廚待著,上也出了汗。
許沁玉進了浴桶,忍不住抬起雪白的手臂,聞了聞有沒有汗味,擔心方才上有汗氣讓四哥給聞著了,剛這般想著抬起手臂,許沁玉面上一怔,訕訕的放下手臂,半趴在浴桶沿子上,出雪白瑩潤的肩頭,一頭烏黑的發披散在肩頸跟漂亮白皙的肩胛骨上。
的兩扇肩胛骨就像漂亮的蝴蝶,微微張開著翅膀,纖細羸弱。
總覺得自己容貌同四哥沒法比,雖然容貌也還不錯,可四哥的容貌是這兩輩子見過最好看的。
許沁玉卻不知自己此刻這幅模樣有多勾人心魄。
趴在浴桶沿上想了會兒,許沁玉才又洗了頭把上洗漱干凈,換上的綢,過去窗牖下坐下。
平日洗完頭都是去外面的木亭里坐著慢慢拭吹干,這會兒不好意思出去外頭木亭里,只能推開屋里的窗牖,坐在窗牖下看著外面的星空。
頭發多,好不容易把頭發拭吹到半干已經是半個時辰后,有些困乏,沒忍住,想著頭發也干得差不多就去睡下,本以為心了晚上肯定會做夢,但竟也還要,一夜無眠,就是醒來有點頭疼,腦殼昏昏沉沉的。
看樣子是昨日頭發還未徹底干就睡下引起的。
一會兒過去食肆那邊煮粥時多給些姜,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姜生滾魚片粥基本就能好個七七八八。
許沁玉了后腦勺,蔫的扯過裳穿戴好,畢竟頭疼,神氣就不太足。
等過去廚房,裴危玄也在,正在燒熱水,見到就問,“可是昨兒夜里頭發沒干就睡,所以頭疼?”
看樣子什麼都瞞不過四哥,許沁玉蔫蔫地點點頭。
本以為見到四哥會覺怪怪的,但其實還好,跟平日沒甚兩樣,其實也不知該怎麼辦,但和離的事肯定是沒法再說出口,總要等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說。
裴危玄朝手,“過來,我給你便不疼了。”
許沁玉遲疑下,還是走了過去,在四哥面前的小杌子上坐下來。
裴危玄即便是坐在后,都比高出一個頭多。
他把玉娘挽得照例不太好看的發髻松散開,一頭青摻雜著淡淡香氣散落在玉娘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