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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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那話輕輕,鉆吳貴嬪的耳朵,卻如同驚雷。

吳貴嬪一個趔趄,后退幾步,踉踉蹌蹌地跌坐在了榻上,雙目驚慌,角只打哆嗦,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前朝衛國侯,安侯爺,生得一顆玲瓏心,甚得前朝皇帝的喜歡,不僅封侯,還封了他的子嗣為郡王郡主,可惜好景不長,前朝皇帝實在是昏庸無能,眼見匈奴欺上了國門,朝中忠臣不得不千里接回了周家的旁支,也就是如今的陛下,在陛下帶兵保住江陵后,前朝臣子一眾倒戈,大多都保留了原職,但有一人沒有,便是當初蠱前朝皇帝日漸昏庸的安侯爺,董大人一封折子彈劾在了皇上跟前,列舉了安侯爺的樁樁罪過,安侯爺拖家帶口連夜出了江陵,走時,侯府的郡王十歲,大郡主八歲,最小的郡主不過兩歲。”

唐韻回過頭,看著吳貴嬪褪盡,恐慌到了極點的臉,輕聲一笑,“你不記得,倒是有可原。”

“你簡直是口噴人,我吳家清清白白,怎麼可能是”

“你應該激唐文軒,有了他作保,陛下沒去查你吳家,太子不一樣了,他是什麼樣的人,娘娘應該清楚。”

唐韻看著吳貴嬪愈發蒼白地臉,及時地勸道,“別太激,當心肚子里的孩子。”

吳貴嬪這才回過神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生生嚇出了眼淚,絕地看著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娘娘還是好好養胎,龍子一日還在你肚子里,你便有一日的安穩。”

唐韻說完,也沒再去看吳貴嬪的臉

打開門出去,臉上又恢復了適才的笑容,同門前的兩個嬤嬤代了一聲,“娘娘怕是想家了,勞煩嬤嬤好生勸勸。”

從明春殿出來,唐韻又去找了徐人。

這回再也沒有顧及,直接上了徐人的宮殿,徐人見到人,面上一喜,起相迎,“這麼久,可算是將人盼來了。”

唐韻跟著進去,笑著道,“怪我,上回還說改日登門來找徐主子,拖到了今日才上門。”

人豈能不理解,“唐姑娘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

人趕邊的宮娥去添茶,自己將請到了榻上,一臉的喜,“恭喜唐姑娘。”

唐韻自然知道為何賀喜,“多謝徐主子,這段日子對虧了徐主子的幫襯。”

人一笑,“不過是舉手之勞,唐姑娘就別同我再見外。”

唐韻從袖筒掏出了一疊銀票,和一袋子銀錢,擱在了木幾上給推了過去,“徐主子放心,這些銀票都是干凈的,是皇后娘娘和五殿下這段日子賞于我的,徐主子雖不缺,可我不能當真不懷激,沒有半點表示,前段日子徐家為了寧家跑前跑后,所花銷出去的,定也不值這個數,還有徐主子幫我尋來的那位線人,可不只是銀子這般簡單,徐主子是將自己和整個徐家一并搭上了在幫襯,這份恩,我記得,寧家的人也記得,將來徐家若有差遣的地方,寧家在所不辭。”

這一番話,可謂是給徐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誠然寧家如今起來了,倒不必擔心會忘了徐家的恩,可這番被挑明了,將徐家付出的一一都說了出來,心頭免不得一熱。

“唐姑娘這話嚴重了,什麼差遣不差遣的,唐姑娘要不嫌棄,咱們也算是半個自己人了,往后不用這般客氣。”

唐韻點頭,笑著又將那銀票和銀兩往跟前推了推,“既是自家人,徐主子就收了吧。”

“行,唐姑娘的心意,我便收了。”

人將東西遞給了后的宮娥,聽適才提起了那線人,又才想了起來,道,“唐姑娘放心,都是些以命換錢的人,懂得規矩,事辦完,自然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當初遞信過來說要人時,徐人并沒有多問。

沒問給那線人代了什麼,也沒問找吳貴嬪又說了什麼,那都是他們唐家的恩怨,自來識趣。

“多謝徐主子。”

兩人的話聊完了,徐人便帶著去院子里轉了轉,倒是忍不住問了一聲,“唐姑娘真要出宮。”

以為不會走。

“嗯。”唐韻點頭,“等日后有機會,我再進宮來看徐主子。”

人心中即便疑,也沒繼續再問,“既然明兒就要走了,便讓我招待一頓,進宮這麼久,連口熱茶我都沒給過唐姑娘。”

今兒橫豎也沒什麼事,唐韻便應了下來,“行,那我今兒就留下來,打攪徐主子了。”

務府的公公午時找去棲殿時,便沒見到唐韻。

逢春殿出了人命,誰都不敢住,皇后發了話,重新翻修。

吳貴嬪過幾月便要臨盆,殿不宜喧嘩,等逢春殿殿翻修后,得將明春殿住著的其他主子,先移過來。

旁的屋子都騰出來了,唯獨唐韻住的那間屋子,務府的人沒敢,今日過來想知會一聲,得將東西挪個地兒了。

蘇嬤嬤替回了,“唐姑娘適才逛園子去了,公公也不用著急,明兒姑娘就走了,晚些時候定會去收拾。”

務府的人轉頭出去,便上了東宮。

逢春殿翻修雖是皇后的主意,但相關事宜還是太子在負責。

務府公公過去稟報進度,“這兩日正清理了屋的東西,唯有唐家姑娘那間屋子暫且未,旁的都已經挪了出來,最遲后日宮宴結束,便可給工部。”

太子連著兩日沒有歇好,坐在書案前翻著奏折,眼皮子隔上一陣一下。

一聽到務府公公提到,“唐姑娘。”這三個字時,太子手里的折子便“啪——”地一聲撂在了桌上。

唐姑娘,唐姑娘,又是唐姑娘

他還真就繞不開了。

不過就是一只喂不飽的白眼狼,竟無不在。

務府的公公還以為是自己的話讓太子不滿意,臉都變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敢吱聲。

好半晌,才聽太子出聲,“鑰匙呢。”

務府公公一愣,趕將腰間的一串鑰匙遞了過去。

太子用完午膳,小憩了一陣,便拿著鑰匙去了逢春殿。

他倒是要看看那白眼狼,到底留了他多東西。

初夏的日頭,曬在人上,帶著洋洋的暖意。

太子的攆轎停在了逢春殿門口,明公公拿了鑰匙去開門。

漆紅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院子幾顆枝葉茂盛的石榴樹,在廊下的穿堂投下了斑駁的影。

太子的腳步行了長廊,徑直走到了唐韻之前住過的那間屋子。

門上了鎖。

明公公不敢上前,畢竟人不在,這番進去,實屬不太明。

“打開。”

得了太子的話,明公公才從那一串跌疙瘩中,去尋鑰匙。

門被推開,屋子塵埃味兒。

瞧得出很久沒住人了。

木幾旁的團,沾了一層薄灰,火盆的木炭火倒是清理得干干凈凈,床榻上的被褥也折疊得整整齊齊。

的屋,并沒有什麼東西,唯有角落里放置的幾口木箱。

太子走了過去,明公公不敢攔也攔不住,只垂著頭跟在太子的后,看著太子翻箱倒柜地翻找。

太子每揭開一口木箱,明公公的心都跟著一提。

當初殿下親自選給唐姑娘的那些珠寶首飾,都是他送過來的。

每一樣都珍貴無比。

太子曾擔心唐姑娘不好置,特意讓他去同五殿下打了招呼,這間屋子給唐韻一直留著,誰也不許

昨兒那碧璽鐲子都能賣掉,想必其他東西也不會留著。

果然,太子揭開了所有的木箱,并沒有瞧見任何東西,連個木匣子的蹤影都沒瞧見,只剩下了一些書籍和書稿。

明公公垂目不敢吭聲。

實則想也想得到,殿下倒也不必這番親自來求證

但明公公還是陪著他,自欺欺人地勸了一句,“殿下,唐姑娘如今不住這兒了,說不定東西早就拿走了”

明公公說完,半晌沒聽到太子出聲,又才抬頭了過去,只見其一雙眼睛,如同凝固了一般,死死地盯著跟前的書稿。

“殿下?”

太子立在那良久才彎,緩緩將那幾張書稿拿了出來,借著窗外進來的線,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頭閱到了尾。

一雙眼皮跳個不停。

臉上的怒意倒是沒了,角甚至慢慢地彎出了一道笑意。

寧衍算什麼。

要是個兒郎,指不定能考出一個狀元。

寫不好字,認不全字

太子的眼睛一閉,腦子里全是手把手教給寧玄敬寫信的畫面。

想起那張傻乎乎地,幾近于癡愚的臉

太子的腦子短暫地一黑,再睜開,眸已經微微泛紅,布了一層冷冽的寒霜,臉上的神逐漸有了扭曲。

便是如此愚弄他的

明公公兒不知道發生了何時,可他從未見過太子這般生怒過。

就算知道唐姑娘服用了避子湯那日,太子也沒氣這樣,臉上的神別說溫潤,已經到了兇神惡煞的地步。

此時的模樣,倒是與陛下發起怒來,有得一拼。

“殿下”

太子轉過,突地將那一箱子的書籍盡數傾倒在了地上,“嘩啦啦——”書本散落了一地,里頭又滾出了一個木匣子。

太子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只想要看看到底還藏了哪些見不得人的本事。

太子極力地穩住了自己的心神,平靜地拾起了那個木匣子,掰開鎖扣,打開,里頭滿滿一箱的信箋。

了幾摞,每一摞都有一張封頁。

詩經抄錄。

問候用。

哄狗用。

——哄,狗,用。

太子的眼睛,死死地盯在那封頁上,一把扯開,底下一摞信箋,同往日送給他的信箋一樣,整整齊齊的一摞,每一張紙都折了長條。

太子深吸了一口氣,坐在了后的漆木箱上,一張一張地張開。

——

凌郎,韻兒好想你。

陵哥哥可知相思疾的滋味。

韻兒每日都在想,凌郎吃好了嗎,睡好了嗎,還有,有沒有想韻兒呢。

整整一摞,全是書。

要多有多

就這堆寫著哄狗用,泛濫災的東西,一次一次地送到他的手里,他還每張都看了,看得極為仔細,心雖鄙夷,卻都一一地存留了起來。

信箋一斷,他甚至還一度心梗于懷。

這里,卻是如此分類區別,提前給他備好了一箱,專供打發他。

太子閉上了眼睛,去了眸子洶涌的怒火,可那蒼白的臉和咬的牙關,無一不出了他此時的心

他想要

真的。

以往每回收到書時,他腦子里浮現出來的是的思春的癡相。

如今再想,腦子里浮現出來的,便是滿臉的諷刺,就如同昨日那番表在鄙視他,在嘲諷他。

嘲諷他有多可笑。

有多愚蠢。

“殿下自己想”

昨日那句讓他抓心撓肺了一個晚上的話,冷不丁地又鉆了腦子,太子心口的不斷的翻涌,沖擊著他的理智,眼角被刺激得一陣一陣地閉的眸子再次包不住里頭的怒火,一瞬打開,深邃的黑眸發出了火山般到的焰火。

他竟然還為此自滿。

那樣心積慮等著自己上門,將帶進宮,又那般心積慮勾引自己上當的人,他竟然還真相信了。

良心都沒,又有哪門子的

虧他還覺得可憐,膽小,單純,為謀劃,便是如此將他玩弄于手掌。

翻涌的氣,讓太子的那張臉,紅白織,清雋的面孔不斷地扭曲,猶如被激怒的兇猛野,恨不得一口咬掉對方的脖子。

再也無法呼吸,無法揚起角,嘲笑他。

想得好。

還出宮。

就同他死磕在這兒吧。

太子的子離開了那漆木箱子,起太快,心口的一子絞痛,扯得他頭皮發麻,又有了短暫的暈眩

明公公垂著頭,只看到了他趔趄的腳步,趕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驚慌地喚了一聲,“殿下。”

明公公不明白那匣子里到底裝了什麼,竟將太子氣了這樣。

直到太子手一松,掉下來了個紙頁。

明公公心都快跳出了嗓門眼上。

“來人。”

明公公彎,提著一口氣道,“奴才在。”

“將給孤帶過來,無論用什麼手段。”不想見,他偏就要讓了。

他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是先來勾自己的。

想跑,不可能。

明公公:

明公公領著一份苦差事,趕去了棲殿,卻沒見到人,尋了一番才知道唐韻去了徐人那。

人正設宴招待唐姑娘。

明公公雖疑,唐姑娘為何同徐人這般相了,但也不能當真就闖進去拿人,明公公趕回去先稟報給了太子,“唐姑娘在西梅院用膳。”

西梅院。

里頭不就住著徐人嗎。

太子的臉上又是一陣明朝暗諷。

走之前,可不得好好謝人家,要不是當初繡出來的那荷包,將人籠絡到了手,吊著人家去結皇后,寧家怎麼可能來得了江陵。

諷刺完,太子心頭并沒有因此而好,反而更怒。

心里,自己和那徐人有何區別,甚至還不如,起碼人家走之前,還特意跑去看了一眼。

而他,就是擺在跟前的一塊吃干抹凈,利用完了,瞬間翻臉。

想起昨日對著自己的那副冷臉,再想起是如何一步一步利用自己爬起來的,太子腦子里的又開始翻滾了。

是在辱他。

太子等不了了,起出了暖閣,他要親自去擒人,剛出門口,皇后邊的蘇嬤嬤迎面走了過來,“太子殿下,娘娘有召。”

太子:

后的明公公,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皇后剛從乾武殿回來不久。

完了皇上,又接著回來安太子。

原本昨日皇后就要尋他,見他神不對,便沒再問他,想著過上一日,他冷靜了后再來談。

誰知一日過去,那臉上的神不僅沒有半點好轉,還愈發不對勁了。

皇后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比起上回要和許多,“昨兒寧家的意思,太子也聽到了,也不知道是了多大的委屈,想必是傷了心,才會寧愿不要清白之,也不愿留宮。”

太子:

太子的手掌死死地扣在自己的膝蓋上,扣得手背泛出了青筋。

委屈?

哪門子來的委屈,是得償所愿,求之不得。

所有的人被那一副假惺惺的模樣所蒙蔽,這不,如今就連一國皇后都在向著,維護

好大的本事。

“既然人家不愿意,心頭自是有了打算,一個淵哥兒,再加上太子,一個小姑娘,走到今日,暗里不知吞了不苦,太子一向知禮,可別再去做那強人所難之事。”

太子心頭一梗。

哪里是個小姑娘,的一番心機和運籌,天下兒郎都要自嘆不如,連他這個太子都被套了進來。

皇后看著太子極為穩住的臉,又道,“你父皇對寧家是給予了厚,太子往后行事,可得三思而后行了,固然難抵,可咱到底是與旁人不同,且以太子的臉面,斷然做不到像淵哥兒那樣,不如早些斷了,給人家,也給自己留個面。”

皇后說了半天,太子始終不答。

皇后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直接問他,“太子可明白本宮的意思?”

“兒臣明白。”

太子說完,便起離開了棲殿,從小培育出來的涵養,到底是沒讓他殺過去揪人。

太子前腳走,唐韻后腳回來。

已近黃昏,皇后正在用小點。

唐韻剛到門口,還未走進去,蘇嬤嬤便同道,“今兒務府的人來了一趟,說逢春殿要翻修屋子,唐姑娘明兒也要走了,趕去收拾下屋里的東西。”

唐韻倒忘記了這樁。

當初進宮,就一個包袱,進了太子的東宮,后來東西倒是多了不,多數也都是太子給的。

能賣的,都已經拿出去賣了,不能賣的,也盡數都燒了。

唯有他送給自己的幾本書籍,還有自己當五殿下伴讀時,習過的書本和文稿還留在了那。

雖不值錢,好歹能留個念想。

往后出宮,就算哪日當真要走出江陵,也不可能再像之前上書房那般,坐在學堂聽學了。

唐韻點了頭,“我這就去收拾。”

逢春殿里頭沒住人,也沒人再守著,唐韻拿著鑰匙開了門,房門推開,庭院的金磚上散落了一層落葉。

同往日相比,如今格外的冷清。

唐韻在逢春殿住的日子不短,也一向喜歡安靜,可此時心頭已經有了離別之意,再回來,便有了幾分生疏。

唐韻走到了自己的門前,門上已經沒有了鎖。

唐韻當是務府的人已經來過,并沒在意,手推開門,眼便是一屋子的狼藉。

一堆的書籍,盡數倒在了地上,旁邊躺著被翻開的漆木箱子。

還有個木匣子,里頭的信箋也早已散落了出來。

唐韻:

唐韻的眼睛跳了跳,務府即便有人進來,也不會翻箱倒柜,這般破壞的東西。

唯一能敢東西,有理由東西的人,只有一個人。

——太子。

能弄出這番大靜,定是什麼都知道了,唐韻心頭有過瞬間的慌,之后倒也平靜了下來,蹲下,將散落在地上的信箋,一一撿了起來,扔進了火盆,拿起火折子燒了個干凈。

火苗子燒起來,唐韻又蹲在地上,從一堆書籍中,慢慢地找出了自己曾寫的那些手稿文章。

太子送給的書籍,一本都沒

整理完,也沒再關門,徑直走了出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曾一度收容過的院落。

翌日早上起來,蘇嬤嬤便來了,來幫唐韻收拾東西。

這段日子住在宮里,五公主給的,皇后打賞下來的,七七八八東西也有不,唐韻昨夜就已經打好了包。

“唐姑娘放心,待會兒奴婢替姑娘拿去車上,馬車昨兒娘娘就給姑娘備好了,半車姑娘喜歡吃的瓜果,半車茶葉和綾羅綢緞,奴婢都給姑娘放好了,待會兒唐姑娘從賞功宴上回來,再清點一番,便能走了。”

唐韻笑著道了謝。

“姑娘趕收拾,娘娘正等著姑娘一道過去呢。”

今日的慶功宴,來的不只是幾個功臣,還有家眷。

寧家三夫人孫氏也來了,寧書輝一封,三夫人如今的份便也了將軍夫人,唐韻和皇后過去時,三夫人正同魏家和林家的一群家眷圍在一起,打著招呼。

皇后一到,眾人俯問安。

“免禮,不必拘束。”皇后笑著說完,便回頭輕聲同唐韻道,“韻姐兒過去席位上吧。”

皇后沒再讓跟著伺候,今兒是寧家人,是客。

唐韻垂目點頭,待皇后走了好幾步了,才抬起頭,朝著三夫人的方向走去。

寧家幾房就二夫人跟前有個姑娘,大夫人三夫人膝下,生的均是兒子,寧家今日進宮的家眷,便也只一人,

見唐韻過來了,三夫人沖著一笑,指了旁的位置,聲道,“韻姐兒過來吧。”

唐韻實則同三夫人并不相,三房一家之前常年在外跑水路,就連三舅舅,唐韻同其見的面都屈指可數,更何況是三夫人。

“三舅母。”唐韻行了個禮,乖巧地坐在了旁。

“總算是見到人了,昨兒你祖父,你三舅舅,從早上便開始念叨,房間了一遍又一遍,就等你回去。”三夫人孫氏跟著寧家三爺跑慣了,比起大夫人姜氏,上多了一子豪邁,“弄得我都跟著一道張了起來。”

唐韻臉一紅,“三舅母費心了。”

“待會兒宴席結束,咱一同走。”

唐韻里的‘好’字還未吐出來,門外便有了靜聲。

皇上、太子,二皇子三皇子,還有今兒的幾位功臣,陸續地走了進來。

的家眷齊齊起蹲禮。

皇上心不錯,笑著道,“都起來吧,各位夫人今日不必拘謹,既是慶功宴,當放輕松。”

眾人一一落了坐,唐韻的目一直垂著。

直到添酒水的宮娥走到了跟前,唐韻才稍微抬了頭,一抬眼,便同對面坐著的三皇子,目了個正著。

三皇子對其輕輕一笑,點了點頭,唐韻禮貌地回了一個微笑。

角的弧度,揚起來彎出了兩個梨渦。

太子一眼瞟過去,便見到了那麼一張獻的臉。

還真是無時無刻不放過任何機會,勾,人

打的又是什麼算盤。

太子眉心突地一陣跳,手里的酒盞剛拿起來,便聽皇后喚了一聲,“唐姑娘。”

唐韻被點了名,忙地垂目走上前,跪在了皇上和皇后跟前。

皇后輕聲道,“龍鱗寺你救了五公主,護駕有功,之后又伺候了本宮月余,本宮同陛下商議好了,踢你為鄉主。”

不是公主,而是鄉主,算是合合理,大伙兒也都能理解,也正是唐韻想要的。

唐韻磕頭謝恩,“民叩謝陛下,皇后娘娘恩賜。”

皇后慈地看了一眼,聲道,“起來吧。”

唐韻起再退回去,余便瞧見了太子,雖未與其對上眼神,但能瞧得出,他正在看

應該是生氣的。

換做是,發現別人那般欺騙,甚至算計了自己,也會生氣。

唐韻努力地穩住心神,回到席上,再也沒有抬過頭。

酒菜下肚,席間的熱鬧聲越來越濃,皇后對皇上里的打打殺殺,毫不興趣。

見席上眷酒菜也用得差不多了,皇后便側頭同皇上道,“陛下和幾位將軍慢慢聊,本宮帶著幾位夫人,去園子里轉轉。”

皇上不得,笑著道,“那就有勞皇后,招待一下夫人們。”

皇后從屋里一出來,眷一并跟著出了宴席。

如今初夏,花園里的花兒開得正好。

一群人走走停停地到了花園,三夫人的臉都憋快得變了形。

到了地兒,一把拉住了唐韻,悄聲問道,“韻姐兒可知,凈房在哪。”今兒出門前,喝了一碗粥,來時的路上腹部就有些酸脹。

進宮已有一個多時辰,再加上席間又飲了幾杯酒,三夫人這會子實在是忍不住了。

唐韻忙地道,“我帶三舅母過去。”

一路上唐韻只著急地帶著三夫人去尋凈房,完全忘記了隨時都有可能降臨到自己上的災難。

見三夫人進了凈房,唐韻才轉走了出去。

前面的長廊,曾在那見過徐人,知道廊下有一排人靠,想著去哪兒等人,待三舅母出來了,也能一眼瞧見

腳步從凈房出來,剛拐到了拐角,人還未走出去,跟前便是一道人影罩了過來,一只手如同一把鉗子死死地拽住了的胳膊。

唐韻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

心頭陡然一涼。

太子拽住,闖進了旁躲雨用的廂房,“嘭”一聲房門合上,唐韻整個人被他在了墻上,雙手給舉到了頭頂。

此時就同那牢里被審問的犯人,并無差別。

太子的眸子沉沉地落在上,如同瞧著案板上的一條魚,還未來得及出聲‘拍’死,唐韻倒是先開口了,“殿下,好疼啊。”

好看的一雙眉目輕蹙著,一抬頭,淚連連。

太子:

又來,還來,竟然還敢這樣勾他!

“孤好愚弄嗎。”太子一只手突地掐住了的下顎,往里一提,頸項的窒息傳來,唐韻的臉瞬間通紅,“殿下,先松松”

太子是真想掐死

想了兩日了。

如今見到人,手也如愿地掐在了細白的脖子上,只要他再用些力道,今兒就能死在這兒。

他見可憐,給了他庇佑。

心疼份卑微,手把手地教同寧家建立起了關系,擔心被人欺負,不惜派出了自己的兩個得力助手,去西戎將寧家匡扶了起來。

到頭來,這一切卻都是的算計。

利用完了,還想

夢。

唐韻看著跟前那雙怒火滔天的眸子,突然也不掙扎了,平靜地道,“殿下,我雖算計了你,卻也因你吃過了不苦頭,咱們誰也不虧,誰也沒占了誰的便宜,你先松開,這樣下去,咱們只會兩敗俱傷。”

他今兒要是將掐死在這兒,他這個太子也保不住了。

“好,孤給你機會解釋。”太子忍著想將死的沖,松開了掐在頸項上的手,雙手的胳膊,卻沒有撤走。

唐韻:

解釋什麼。

他到底知道了多,到底有沒有發現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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