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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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太子那話說完, 馬車便越來越安靜。

唐韻起初還在斟酌,到底要不要讓他夜里過來,想了一陣, 后知后覺地才反應過來,他怎麼知道院子里有一顆櫻桃樹......

他在監視

唐韻猛地轉過頭, “殿下, 你......”他這樣真的很沒意思。

又不是犯人, 他至于嗎, 唐韻又想給他掰扯一二了......

“待會兒馬夫先送你回去,孤得回宮。”太子轉過頭,瞧了一眼唐韻逐漸難看的臉, 輕聲哄道,“孤從龍鱗寺一回來,馬不停蹄地去找了你,就是為了能讓你出了這口惡氣, 要是父皇待會兒提審起來, 你多半只能去挖墳鞭尸。”

唐韻:......

太子又道, “父皇母后,可是等孤兩日了,心頭定在擔憂著急, 孤先回去, 晚上再來找你。”

說到最后,太子的肩頭不知不覺已經挨到了的胳膊。

不只是作曖昧, 語氣也格外的親昵。

唐韻眉心一跳, 想起他今日的種種, 生怕他又腳, 防備地看向他。

太子卻又坐正了子, 同馬夫喚了一聲,“停車。”

下車之前,太子又回頭不忘提醒了,“孤送給你的狗尾花,別忘了拿。”

唐韻:......

誰稀罕那雜草。

*

從昨兒午后開始,皇后的心便一直懸著,今日太子雖先讓姚大人報了平安,可到底是沒見到人,皇后心頭依舊沒底。

也沒回棲殿,一直在乾武殿陪著皇上。

皇上莫名害了一場急病,眼睛剛睜開,又忙得腳不沾地,大半夜地安完各宮的主子,今日早上才被皇后勸著去床榻上躺了兩個時辰。

醒來后聽姚大人說太子去了大理寺,還未歸,皇上心頭也不踏實了,陪著皇后一道坐在屋干等。

此次祭祖遇襲的過程和原委,皇上已經聽姚統領稟報過了,但姚大人只稟報了是前朝逆黨所為,并沒有稟報太子已經抓到了安侯爺。

皇上聽完,脊背難得一涼。

若非太子提前讓姚大人布局,調取了一千人馬,藏在了林子里,這回皇室怕還真就被那逆黨一鍋端了。

又或者是自己沒有突然犯病,皇后沒跟著一道留下來照看他,兩人八是兇多吉

他們是躲過去了,但太子沒有。

也不知道他是天生倒霉,還是個個都看著他是個好欺負的主子,龍鱗寺遇刺,東街鬧事,如今又被前朝逆黨圍絞。

一群賊子似乎專挑他在欺負,好在這回有驚無險。

皇上心頭焦急,倒也不只是擔心太子,既然太子讓姚大人回來報了平安,必定無礙。

他著急的是那群喪心病狂的逆黨,居然在天子腳下,用火|藥,整個皇室,死了六人,傷了二十余人,如今有沒有抓到。

這回他不剝了那群逆賊的皮,不弄到他們哭天喊娘,難消他心頭之恨。

一個多時辰后,花公公終于走了進來,高興地稟報道,“陛下,娘娘,殿下回來了。”

皇后猛地起,長舒了一口氣,心頭懸了兩日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皇上的目也迫切地瞧向了門口。

太子腳步問穩沉地走了進來,臉除了有些疲憊,人倒是完好無損,一進來,便跪在皇上和皇后跟前,行禮道,“兒臣讓父皇母后擔憂了。”

“快起來。”

皇后上前拉著他的胳膊瞧了一番,見確實沒有哪里傷,這才放了心。

“回來了就好。”皇后心有余悸地念叨,“好好的祭祖,你說,怎就遇到了前朝余黨,還用了火|藥,你父皇這一場病生得及時,咱們是僥幸躲過了,可整個皇室,傷亡慘重,我聽那姚大人說,太子出宮時,坐的是你父皇的馬車,火|藥炸起來時,太子就在那馬車上,我......”

皇后說著,心頭又是一陣后怕,竟是哭了起來,“你要是有個什麼好歹,可我如何活?”

太子笑著安道,“母后,兒臣心頭有底,無礙......”

“好了,人不是已經回來了嗎,皇后就別再擔心了。”皇上上前扶著皇后的胳膊,招呼太子座,“先坐下,歇息一會兒。”

太子此時確實一的疲乏,走過去了座,花公公趕上前奉茶,太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魏公公今日還沒好利索?”

平日里皇上邊一直都是魏公公。

如今兩日不見人影,太子問起也正常,花公公忙地回稟道,“太子殿下不知,魏總管昨兒便開始腹瀉,人都快去了半條命,這會子正躺在床上呢,早上醒來還嚷嚷著要起來伺候陛下,誰知人還沒站穩,又跌了下去。”

太子點頭,沒再問。

太子不提還好,一提起魏公公,皇上的眉心又鎖了一團,還真是什麼事兒都湊在了一起。

魏公公子一向結實,好好的,突然得了腹瀉。

就如同他那病一樣,來得莫名其妙。

皇上即便是個人,不善于謀算,可這樁樁件件的事,疊在了一起,太過于巧合,到底是慢慢地察覺出了不對勁。

他今日已經盤問過了太醫。

昨日他暈厥過去,不像是得了病,倒似是中了何種迷藥,只是暫時的暈厥,事后,子并沒有任何異常。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給他下藥之人,沒幾人......

皇上看了一眼端坐在那的太子,一雅白錦緞,襯得那張臉愈發文文弱弱,簡直是溫潤如玉。

后宮主子傷亡半數,他豈能不知道這回的兇險。

姚大人同他稟報過,最先引的炸|藥,就在他的馬車底下,馬車一炸開,四分五裂,若當時坐在馬車的人是自己,他未必就能逃過一劫......

太子昨兒早上,扶的哪里是自己歪了的冕旒,他扶的是自己的命。

子替夫,坐在了馬車,將自己當靶子,去引出了前朝余黨。

皇上心頭一悸,深吸了一口氣。

待穩住了心神,才回頭看向旁剛坐下來的皇后,輕聲道,“太子已經回來了,皇后在這照顧了朕兩日,未曾合眼,回去先歇息一陣,再說后宮那一堆事,還得辛苦皇后去理......”

皇后原本還想陪太子多說幾句話,聽皇上說完,倒也罷了。

人平平安安回來了就好,后宮如今一片人心惶惶,確實有很多事要忙,“陛下和太子也別耽擱太晚,早些歇息。”

一個大病初愈,一個死里逃生,還真了一對患難父子。

*

皇后一走,皇上便屏退了所有的人。

兩人關起了門來聊,花公公一直在門外守著,小半個時辰后,便見皇上突然走了出來,滿臉的怒容,雙目都染了紅。

花公公一愣,忙地跟上,“陛下......”

“你留在殿,朕去趟大理寺。”皇上撂下這一句,便帶上了這兩日一直候在乾武殿的姚統領,直奔向大理寺。

他要將這幫子人筋剝皮。

花公公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立在那愣了一陣,才聽到了后的腳步聲,一回頭,便見太子走了出來。

太子笑著道,“父皇不過是去大理寺審問逆賊,公公不必擔心。”

花公公忙地彎腰道,“是。”

太子徑直回了東宮。

走在路上,一雙眼皮子都已經撐不開了,剛出了乾武殿便同趙靈吩咐道,“去盯著。”

趙靈了然,“是。”

明公公聽說太子回來了后,趕跑去乾武殿接人,半路上到的太子。

“殿下......”

明公公遠遠瞧見馬匹上坐著的人,一聲喚出來,聲音都帶了哭腔。

這兩日皇后沒睡好,東宮的人也沒睡好,個個心頭都繃著,昨日大半夜,前去祭祖,但凡還活下來的主子都回來了,卻沒見到太子。

明公公跑去乾武殿問了幾次,才聽說太子去了大理寺,人沒事。

早上起來,明公公便立在了東宮門口,一個時辰派一次人去乾武殿打探消息,如今見人回來了,還是活鮮鮮的,怎能不激

太子一回來,東宮的人也如同活了過來,明公公找人去備膳食,小順子去備熱水。

太子卻沒去凈室,也沒用膳,兩日沒歇息,一疲憊,徑直去了里屋,直地倒在了床榻上。

他也是個人,那火|藥引在他腳底下,他功夫再好,跑得再快,五臟六腑還是被震得發疼。

跳出馬車,滾落在旁的林子里時,他的角也曾流出了,只不過他裝得好,沒人瞧見罷了。

再加上連夜審問逆賊,急著去哄人,這會子即便是他想睜開眼睛,子也不允許了。

不過在閉眼之前,還是吩咐了一聲明公公,“去尋幾壺好酒備著,孤先躺會兒。”

*

唐韻末時便回到了寧苑。

阮嬤嬤今日也并沒出去,見人這麼早回來,還意外,“姑娘今兒沒走遠?”

原本還以為姑娘又會忙乎到天黑。

唐韻點頭,將手里的那把狗尾草遞了過去,輕聲道,“找個瓶子上,擱在里屋。”

他說夜里來,那就一定會來。

門擋不住,墻更擋不住。

阮嬤嬤看著唐韻手里的一捧狗尾草,不由愣了愣,笑著道,“姑娘怎麼還喜歡上這狗尾草了,不過這捧確實比院子里長得要沃。”

唐韻:......

果然,不是一個人覺得可笑。

待阮嬤嬤去院子里找了個瓷瓶,將狗尾草裝好瓶拿進來,唐韻已經換好了裳。

阮嬤嬤將瓶子給擱在了木幾上,起走到了跟前,才輕輕地問道,“太子可還好?”

唐韻正系著斷褥的帶,埋下頭,回了句,“生龍活虎。”

阮嬤嬤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憾。

太子不好了,似乎也不太妥。

畢竟在宮中,太子對姑娘除了名分之外,旁的都沒得說,從未虧待過,再說自己也沒那麼壞的心眼兒,那麼大的膽子,去咒堂堂太子出個什麼事兒。

可太子好了,姑娘又不會好過。

唐韻同太子之間的事兒,阮嬤嬤并不完全清楚,只道是太子,還是不愿意許給姑娘太子妃的位置。

阮嬤嬤以為這番不明不白的糾纏下去,也總歸不是辦法。

要麼太子就給姑娘許個未來。

要麼就放了姑娘。

如今寧家雖起來了,姑娘看似表面風,可被太子又一攪合,姑娘又可謂是步步艱難,將來的路還不知道該如何呢。

姑娘忍了這麼些年,好不容易唐家沒了,可不想姑娘又陷了另一個泥潭里。

“姑娘,奴才最近聽到了些風聲,侯爺似是有意將姑娘留在寧家......”

“今日我見到了唐耀。”唐韻突地道。

阮嬤嬤一愣,忙地問,“在哪兒?”

“大理寺地牢里,人不像人鬼不像人,當年我曾答應過明煙,會給一個代,可到底是沒能熬住,自個兒斷送了一條命。”

阮嬤嬤心頭一震,并不知道當年明煙是為何而死,此時聽唐韻說起,才反應了過來,驚愕地道,“明煙竟是被那畜生......”

沒等阮嬤嬤說完,唐韻又道,“還有吳家老爺子和吳貴嬪,都進了地牢。”

這個阮嬤嬤倒不意外。

昨日出了那麼大的事,宮中主子傷亡慘重,陛下必定不會放過那批黨賊子。

如此說來,當年先夫人的仇,明煙的仇,還有姑娘的仇,算是一并都了了。

七年了。

總算是熬了出來。

往后姑娘也能徹底地放下,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了。

“奴婢聽侯爺說......”

“嬤嬤,我想去西域。”

未等阮嬤嬤反應過來,唐韻又道,“這幾日你去替我置辦些東西,別讓人瞧出端倪,大表哥的回信,這幾日也應該到了,你幫我留意一番。”

“姑娘......”阮嬤嬤失聲地道,“西域那地兒,甚是混,姑娘可不能貿然前去......”

“不怕,大表哥,還有五公主不也在那兒嗎。”

阮嬤嬤臉都變了,“姑娘......”大公子和五公主是在那兒,可那麼大一片西域,姑娘一個姑娘家,如何去尋。

阮嬤嬤依舊堅持道,“侯爺肯定不會同意。”

“嬤嬤不告訴他便是。”

“姑娘......”

“夜里太子要來,嬤嬤替我去街頭酒館買幾壺酒,備幾樣菜,再讓阿潭腌些櫻桃。”

阮嬤嬤一怔,只得暫且擱了滿肚子的勸解之言,趕先去忙乎。

一黑,唐韻便坐在了屋團上等著。

木幾上擱著平日里常看的幾本書,中間的一本書頁里,夾著一張黃紙,出了一角,是從江陵到西域的路線圖。

若是坐在對面,一眼就能瞧見。

唐韻想好了。

這回,必定會心平氣和地同他談。

再也不像上回在宮中那般同他吵架了。

可唐韻從天黑,等到了亥時,卻連半個人影子都沒瞧見,阮嬤嬤去了幾回院門口,都未見到半點靜。

亥時三刻,唐韻沒再等了,讓阮嬤嬤關了院門。

*

太子那一覺睡下去,當夜沒能起得來。

半夢半暈厥。

明公公照著他的吩咐,尋了幾壺酒進來,立在屋里候了一個多時辰,見其沒有半點靜,心頭不免有些擔憂,這才進去瞧了一眼。

這一瞧便嚇了一跳,太子已是滿頭的大汗,上的裳都泡進了水里。

明公公臉都白了,趕讓人去請劉太醫。

——這回倒是真正的疲勞過度。

劉太醫對其施了針,又讓明公公扶他起來,喂了幾回清水,一眾人折騰到了大半夜,太子才醒了過來。

醒來時,屋一片燈火通明,床榻邊上跪滿了太醫。

皇后也在。

太子睜開眼睛了一眼,便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掙扎地起剛喚了一聲,“母后。”皇后的角便是一陣哆嗦,紅著眼眶道,“你們這一個二個的,就整日來欺負本宮吧。”

遲早得將的一顆心子給煎爛。

*

太子在東宮養了三日,皇后才讓人撤了太醫。

這幾日不只是太子出不去,明公公,和東宮所有的人,皇后一律了足,“余黨尚未清理,太子先好好地呆在東宮吧。”

趙靈又忙著出去跟人,顧不上旁的事。

三日后,太子才出現在了寧苑門口。

開門的還是阿潭,見又是之前那位俊朗的凌公子,且手里還提著幾壇子酒,阿潭忙地道,“姑娘今日不在,同寧三公子去東街置辦東西了,凌公子有何事,待姑娘回來了,奴婢同說一......”

阿潭還未說完,便見‘凌公子’突然變了臉,轉過,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阿潭:......

,是不是說錯話了。

*

今日一早,寧衍便來了寧苑找唐韻。

也是聽說了最近在四,甚至備起了一些在路途上才能用到的東西,這才趕找上了門。

一進屋寧衍也沒解釋自己怎麼知道的,直接問唐韻,“表妹是想出遠門?”

要是想出去走走,需要什麼,給他說一聲,他去辦。

且他最近也能出幾日,可以陪一道......

唐韻見他來了,正好有話要同他說,本想請他進屋坐坐,又怕他介意,讓他等了會兒,自己進屋換了裳,戴上帷帽,這才邀他去了東街有名的酒樓。

兩人直接上了二樓的一間廂房,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廂房的窗戶撐開了大半,唐韻一轉過頭,便能瞧見底下熱鬧的街市。

大周這幾年發展很快,尤其是江陵,當初徐家剛將大舅母和二表哥接進江陵時,對面那一排鋪子,不過才開了三兩家。

半年過去,如今門前來往的人群,已是絡繹不絕。

唐韻瞧了一陣人群,回過頭同寧衍笑著道,“記得小時候,我還同外祖父說過,讓他一定要來江陵瞧瞧,在江陵多買些鋪子和宅院,揚州雖也好,卻比不上江陵寸土都是金,外祖父說,山高皇帝遠,江陵規矩多,他懶散慣了,嫌棄當的麻煩,誰知到頭來,自己竟了他口中那麻煩的員,也不知他如今還記不記得自己當年說過的那句話。”

寧衍跟著一笑,倒也記起了一樁,道,“表妹也曾勸過我來江陵,說江陵消息靈通,才子眾多,于我考取功名,有幫助,如今倒是真了。”

這事兒唐韻自然也記得。

不只是外祖父和三表哥,外祖母,還有幾位舅舅,都曾邀請過。

那時候年,喜歡親人圍繞在邊的覺,目的也單純,用盡了各種笨法子,游說寧家搬到江陵來。

想著以后來往,也就方便。

誰知后來不僅沒如愿地將寧家人帶到江陵,還將寧家拖累到了大周之外,無家可歸,更是六七年都沒見過面。

今日,終究又聚集到了江陵,也算是圓了當初年時的那場夢。

甚至比想象得還要好。

這會子再回想自己曾經熬過的那幾年,似乎也并沒有那般艱難。

一直都沒覺得自己有多苦,更別說可憐。

“我是見三表哥喜歡讀書,呆在揚州那地實屬埋沒了,但三表哥頭腦自來聰明,無論是在哪,都會有自己的一番就。”

唐韻說完,抬起頭看向寧衍,緩緩地道,“三表哥的心細,又善良,長得又好看,將來必定有大出息,這樣的公子爺,又有哪個姑娘不喜歡呢。”

也喜歡。

如今的境,能有這麼一位將來能給安穩的人,怎會不喜歡呢。

可僅僅也只是喜歡。

三表哥待也是一樣,對只是喜歡,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并非男

但他為了能給自己一個可以依靠的將來,他在著自己慢慢地將那份喜歡變,這樣一個愿意搭上自己終來真心待的人,又怎會舍得當真誤了他一輩子。

倘若真要自私地與他了親,在將來的歲月中,他們又將如何相

矛盾發生時,他是不是永遠都會先去自責,去怪自己不該讓難過,而不是真正地去思考,問題到底是出在了哪兒。

到底是他的錯,還是的錯。

他不會問對錯,他只會以心疼,同的心理,將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吞進肚子里。

和他即便到老,至死,也不會有敞開心扉,心的那一刻。

那樣的婚姻,同囚他又有何區別。

寧衍沒料到突然說起了這個,臉一瞬生了紅

揭榜當夜他求母親的事兒,母親已經同祖父說過了,祖父的意思也是極力地贊,見既然提了起來,寧衍也不想再瞞著了。

他想問問愿不愿意,“表妹,我......”

唐韻及時地從袖筒里掏出了那日他送給自己的木匣子,遞到了他跟前,抬起頭,真誠地同他道,“三表哥待我的誼,對我的好,我都明白,也很激,但我不能接。”

寧衍神一愣。

唐韻看著,突地一笑,“很多事,我能瞞得過祖父,卻瞞不過三表哥。”

外面的人聲噪雜,兩人也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也一句話都沒說,安安靜靜地坐在了那。

好半晌,寧衍才輕輕地開口,“表妹,我并非只是恩......”

唐韻點頭,“我知道。”

相信他能,比這世上任何人都,可偏偏就是這樣一份無私的,才更讓不起。

寧衍抬眸看向了,唐韻也亦看著他。

四目相對,眸清明,兩人均將對方的心思看了個徹。

良久,寧衍先瞥過了頭,眸子有些泛紅。

以往他覺得聰明,很好。

如今倒覺得那未必就是一種好,為何就不能糊涂些,這個世上,只有糊涂的人,才能一輩子過得輕松。

非要過得清醒。

唐韻見他已經明白了,便道,“三表哥,你我還是兄妹。”

寧衍心口猛地一嚨艱難地咽下,“好。”

寧衍沒去收那只簪子,緩緩地起,立在跟前,忍住心口的疼痛,笑著同道,“簪子當初既是以兄長的份贈予你,給了你,兄長我豈能再收回,表妹于兄長,于寧家,又豈是這只簪子能償還的。”

唐韻也起了,笑道道謝,“多謝三表哥。”

那笑容純粹,干凈明朗,沒有半雜質。

寧衍心頭一酸,也慢慢地彎了,“嗯。”

唐韻將桌上的木匣子,重新收回了袖筒,抬起頭,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輕松,“待會兒我想去買點東西,三表哥要去嗎。”

“不了。”

他不能再往前了,止步于此吧。

于他,都好。

唐韻點頭,“那我先走了,表哥再坐一會兒吧。”

“好,表妹當心些,早些回去。”

唐韻剛轉過頭,腳步還未來得及邁開,跟前的房門,突地被人一腳從外踢開。

門外的太子冷眼看著跟前相對而立的一對狗男,看著他們齊齊地回過頭,那臉上的驚慌,活地就是被人捉之后的心虛......

這才三日。

他不過就三日沒出來,他們就,就進展到私會的地步了。

要是只吃個飯,關門做什麼。

有何見不得人的事兒,非得要他們關上門,還做了這幅慌張的表

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不知......不知恥。

一陣死寂般的安靜后,寧衍率先反應了過來,忙地彎腰行禮道,“殿下。”

“抱歉,孤認錯門了。”太子上雖道著歉,可那張冷沉沉的臉,卻看不出半點歉意,說完也沒走,目地盯著唐韻,突地一聲輕笑,腳步也跟著了進來,“這不是唐家姑娘嗎?還有緣,今日怎麼也到了醉仙樓。”

唐韻:......

“殿下。”唐韻再次蹲了個,同他問安。

太子的腳步不請自,徑直走到了兩人跟前。

到桌上的一只酒壺,和兩只酒杯時,心口那簇剛燒起來的火焰,“騰——”一聲,燒出了熊熊大火。

就是個騙子!

分明說了要請自己飲酒,轉過眼,卻先同旁人飲上了。

什麼和,什麼理智,太子忘了個

都是非得要惹他。

太子的腳步沒有半分顧忌,直接走到了唐韻的面前,繡著金祥云紋的筒靴,差一步就腳尖,太子還特意偏下了頭,盯著低垂的眉眼,笑著道,“到底是宮中的規矩太嚴厲了,孤怎不知唐姑娘竟然也能飲酒。”

還是同一個外男飲酒。

江陵如今的風氣,怎麼就敗落了這樣。

唐韻垂目,眼皮子都沒掀一下。

的氣氛明顯不對了。

片刻后,寧衍斗膽抬了頭,“殿下......”

“放肆!孤同你寧三說話了嗎。”太子子突地一仰,冷冽的目如一把利刃,直直地落在了寧衍上。

他都還沒問盤問他呢,他來找什麼死。

他好歹也是個貢士,行為竟然如此不檢點,居心叵測地騙人家姑娘到酒樓私會。

那貢士,他還是給他撤了吧。

私德有虧。

“表哥先走吧。”唐韻實在是聽不下去,也見不得他這般聲嚴厲地來訓斥的家人,他是太子,就不知道自己這般說話,很嚇人麼?

唐韻抬起了頭,不顧太子的怒容,且還嫌棄他擋了的視線,手攬住了他的胳膊,將他往旁邊輕輕一推。

太子的腳步竟也下意識地配合著的輕推,往后讓開。

將太子攔在了自己后,唐韻這才笑著同寧衍道,“表哥放心,待會兒我自己回去,不會有事。”

寧衍看著,又瞧了一眼那位立在那一聲不吭的貴主子,目有一瞬的呆滯,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心頭也徹底地明白了。

表妹這樣聰慧之人,又豈是拘泥于塵埃,困于絕境之人。

“好。”寧衍應完,再次對太子彎腰拱手行了一個禮,后退了幾步,無聲地走了出去。

寧衍一走,屋再次陷了安靜。

太子適才是一時沒回過神,待寧衍走了,才意識到了哪里不對,臉一點一點地繃了起來,一瞬之間便如同黑沉沉的云。

推了他......

竟然為了一個外人,敢推他了。

他是不是擋住了看人家了。

寧三公子那張臉有何好看?也就能同顧景淵相提并論,都曾嫌棄過顧景淵,如今這眼怎就突然就墮落至此了。

寧三公子不過一個貢士,需要來同他飲酒?

將來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就不能高貴矜持一些?

“不愧是太子爺,江陵這麼多酒家,一下就能找到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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