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趙靈立在那,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幾日時時刻刻地防備著，生怕了餡，到頭來也不知道他那眼瞎,到底是裝給誰看。
見趙靈不說話,唐韻又道,“趙大人黃昏后再過來吧。”太子應該也忙完了，能看見留下的信。
趙靈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好，屬下黃昏再來。”
自從上回跟著顧景淵下山之后,寧大爺便沒有再回去,一直住在了山下的宅子里,等著唐韻的答復。
昨兒夜里收到唐韻的信后,寧大爺便連夜開始收拾東西，一早起來，馬車都已經備好了,此時已坐在屋子里等著唐韻。
見人從馬車上下來，卻是兩手空空,不由愣了愣，再一想,便也明白了，將人接進了屋后，嘆了一聲道,“韻姐兒既然出來了,咱就走吧。”
上回韻姐兒為何同自己不辭而別,寧大爺多也猜得到。
這一個多月,一直呆得好好的,突然說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還能是因為什麼，多半是太子找上了門，將人直接帶走了。
只是沒料到，路上會出意外。
寧大爺聽聞過太子的名聲，謙恭有禮，溫潤如玉，但這回他辦的這事，寧大爺認為，有失禮數。
如今他又這般扣著人，也實屬不應該。
雖這般瞞著他，帶走韻姐兒有些欠妥，但自己并不失理，人是他寧家的，太子想要，就該走正常的禮數，將人接進宮去。
寧大爺占了理心頭也不怕。
當下也沒耽擱，直接帶著唐韻上了馬車，“咱們走水路，明日在芙蓉城先落腳，韻姐兒去備些換洗的裳，堅持幾日，也就到了。”
昨日巍山清繳余孽，毀了一節道，路不太好走，寧大爺早已經規劃了路線，走水路，雖會晚上兩日，但路途沒有那麼累，不會顛簸。
且顧大人這回也是走水路。
他已經同其約好了，碼頭上再面，搭家的船回去，路上也安全。
“好，都聽大舅舅的。”唐韻怎麼樣都，能回到江陵便可。
太子昨日后半夜去找趙靈換了藥后，便沒睡著。
睜眼看著跟前簡陋的木架子床，再想起適才一，還不停地搖晃，“吱呀吱呀——”一直響，太子心頭莫名的煩躁。
這破地兒。
天剛亮，太子便起了，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讓趙靈先帶著他去了前院，坐在知府大人旁，等著他寫呈文。
兩日，他必須得將所有的事都解決完。
知府大人本就張，昨夜提燈苦熬，熬到了半夜，才趴在了案前睡了過去，誰知天沒亮，門就被敲開，那位太子爺直接坐在了他旁，催道，“半個時辰，寫不出來，孤便幫你寫。”
本就是夏季，知府大人很快便冒出了一汗。
筆握在手里，起初還抖個不停，后來才慢慢地勉強穩住了心神，一篇呈文寫下來，上的裳早已。
提前了兩刻，知府大人終于將寫好的呈文，遞了過去，“殿下瞧瞧，若不妥當下再改”遞過去了知府大人才覺不對，看了一眼眼睛上的白綾，忙地又道，“殿下，下替殿下念一遍。”
“不用。”太子突地道，“去將大夫請進來。”
他要復明了。
知府大人一愣，還道是他哪里不舒服，心頭一跳，趕出去，親自將大夫領進了大堂。
大夫一到，太子便自己手解下了眼睛上的白綾，“孤好像能睜開眼睛。”
這可是大喜事。
大夫忙地上前，跪坐在他跟前，剛說了一聲，“殿下不急，慢慢”便見太子的眸子突然一瞬打開。
“孤能瞧見。”
大夫：
黑沉沉的目，深邃幽暗，一落下來，大夫哪里承得住，忙地退開兩步，跪在了地上，額頭點地道，“恭喜殿下。”
太子看了他一眼，溫聲回道，“是你醫好。”
大夫脊背一僵，不敢領功，“臣惶恐”
“退下吧。”
大夫不敢再出聲，趕起，退了出去。
知府大人這才反應過來，一臉的欣喜不輸于大夫，“恭喜殿下”
神仙保佑，太子殿下不瞎，他總算是又撿回來了半條命。
知府大人有些激，“下就知道太子殿下福澤深厚”
太子轉過頭，手打斷道，“呈文。”
先前太子的眼睛上綁著白綾，即便氣勢迫，瞧不見他眼睛，便也了幾分震攝。
如今那一雙眼睛睜開，漆黑的目，清冷如冰，知府大人只上了一瞬，心頭便是一，剛撿回來的半條命，仿佛瞬間又丟了，忙地垂下頭去，將手里的呈文恭敬地遞在了他手上。
太子接過，沉默地翻開了折子。
屋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知府大人弓腰立在他跟前，一顆心繃，只覺度日如年，既煎熬又漫長。
“尚有。”太子一出聲，知府大人便覺周的力氣一瞬被了個干凈，正跪下，太子又道，“孤同太子妃一道遇襲，添上。”
知府大人這回是真的跪了下去，他磨蹭了大半夜，便是為了此事在犯難。
太子和太子妃遇襲之事只要一添在折子上，之后兩人被知府的差誤抓，關進了天牢，這事必然揭不過去。
折子一旦上去，到了江陵，當日的幾個差都不可能逃罪行。
包括他自己。
知府大人斗膽求，“殿下”
昨兒他知府上下盡數出清繳余黨，也算是將功補過。
知府大人還未來得及開口，大堂外突地響起了一陣板子聲。
知府大人一愣，心頭正是疑，便見邊的仆從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稟報道，“大人，莫捕頭說，昨兒夜里娘娘過來前院，罰了幾人，今日一早個個都過來自己領板子了。”
知府大人繃的心終于一緩，回了一口氣，好在娘娘寬宏大量
屋外的板子聲，陸續地傳了進來，知府大人趴在地上數了。
十下。
知府大人又開始張了，心頭剛夸莫捕頭機靈，如今又覺得他蠢了，就這十下未免也太敷衍
“殿下，下……”他再下令多打十板子也無妨。
“你最好閉。”太子聲音平靜，卻厲如刀子。
知府大人趴在那，再也不敢出聲。
過了一陣，太子突然起將折子撂在了知府大人上，“遇襲添上，經過可略，有驚無險。”
太子妃必須得落在折子上。
否則今日這番跟在他旁，便了無名無份。
旁的，太子妃說了便是了。
知府大人反應了一陣，才回過神來，激涕零地謝恩道，“下叩謝太子殿下”
“帶路，審人。”
趙靈回來時，太子已經去了天牢親自審問五皇子。
趙靈遠遠地便見太子已經拆下來眼睛上的白綾，坐在五皇子對面，一張臉面平靜，目卻出了冷冽和毒辣。
娘娘說的對。
不在，殿下確實就不瞎了。
不不瞎，辦事效率也高。
趙靈走過去，先同太子稟報道，“娘娘說晚些時候再回來，讓殿下先忙。”
太子聞言，倒也沒覺得有何不妥。
自來同寧家人親。
顧景淵已經走了，多呆一會兒也無妨。
太子起，立在五皇子面前，神明顯有些不耐煩了，未等五皇子抬起頭來看他，太子一刀子刺下去，毫無防備地挑在了五皇子的腳筋上，給了趙靈，“你來問，一刻后問不出來，先割舌頭。”
不說話舌頭留著也沒用。
他沒那麼多功夫陪他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