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寒朔見過不惡人先告狀的況,危秋敘是這一行的佼佼者,他一般都懶得搭理那個戲,有時候聽著實在無趣了,還會踹他一腳讓他清醒清醒。
此時,聽時蘊裝模作樣說害怕,他又是生氣又是開心,生氣自然是明知道自己被薛柏鈺盯上了,還一腳踏進他設的陷阱里,開心的話……
“你別生氣~”時蘊拽了拽謝寒朔的袖子,從他肩膀上抬起頭來,神可憐兮兮,但不知打哪學來的說話方式,裝完了可憐還要拖拽出小尾音。
如何將一場硝煙解決于無形,是被徹底整明白了。
謝寒朔盡量繃住神,冷聲冷氣道:“回頭再和你算賬。”
他冷臉的時候十分唬人,否則也不會被們上高冷、難以接近等標簽。
時蘊再要揪他的袖子,卻被握住了手腕。謝寒朔的手很涼,還有明顯的汗。剩下的話都在了嚨里,又乖乖低頭,用額頭捶了捶他的肩膀,“我錯了。”
乖乖道歉。
謝寒朔頓了頓,緩和了語氣道:“這件事我們之后再討論,現在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沒人知道他看見時蘊摔下裂,心都快從腔里跳出來了。這是他第一次覺到無法克制的恐懼,他本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只能拼命說服自己,時蘊不會有事,蟲族奈何不了,薛柏鈺也掀不起風浪。
他本來要進裂,卻從白小幽靈那兒接收到了‘一路跟著,不要提前行’的信息。
薛柏鈺帶著時蘊來到懸崖邊,謝寒朔憑借自己和白小幽靈之間的應,駕駛著機甲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還好……還好是把人接住了。
時蘊也不敢瞎折騰了,乖乖待在駕駛艙里。
懸崖上,金點已經徹底將深藍點吞噬并轉換,它緩緩收,幽藍點則膨脹擴張,幾秒之后,又變了小幽靈的模樣。
小幽靈圓滾了一圈,像喝了酒的醉漢,在空中東飄一下西滾一下,搖搖晃晃撞進了機甲,回到時蘊邊。
白小幽靈從時蘊領子里鉆出來,拱著藍小幽靈,要把它運回了時蘊的口袋,它卻自己飄了起來,一頭扎進了時蘊的神力泉。
白小幽靈茫然的在原地轉了個圈圈,時蘊剛想手把它撈回來,忽然發覺回到神力泉中的小幽靈完全鋪開了,變涇渭分明的金小溪和更加龐大的幽藍大河。
銀小溪還像往常一樣緩慢流淌著,但早已沒了時蘊剛失去記憶時的死氣沉沉。它在小幽靈進神力泉后,緩緩飄出了渺小的點,進膨脹了一大圈的幽藍大河。
時蘊白小幽靈的作一頓,眼前便閃過諸多不屬于記憶的畫面。
了某個人,看到了許多從未見過的陌生場景。
他從小便對制造機甲十分興趣,在星網上看到諸多士兵戰死在中央星域的場面,憤怒又無可奈何。
年的他立志要為頂級機甲師,制造出強大的機甲,讓人類能夠戰勝蟲族,讓聯邦士兵不要再有傷亡。
他在機甲師這條路上確有天賦,年紀輕輕便考進了西白軍校,為他人口中的天才,他很幸運地見證了聯邦最偉大機甲師的誕生,還發努力要為下一個能夠制造改變戰局機甲的機甲師。
他不怕危險,敢于到往各種各樣的地方尋找適合制造機甲的材料,年紀輕輕便了頂級機甲師。
面臨抉擇時,他沒有選擇呆在相對安全的星域,而是去往了前線,制造出了大批s級機甲,在中央星域的戰場上做出了極大的貢獻,還被授予了榮譽勛章。
他自豪于自己為聯邦所做的貢獻,為了尋找某種制造ss級機材料,他冒險去了一冰原,不幸遇上了雪崩……
他死了,又活了。
卻不再為人類而活。
那抹紅出現在他的視線里,又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時蘊瞳孔微睜,短短幾秒鐘的時間,經歷了某個人短暫的一生。
知道,那是薛柏鈺的記憶。
或許是他不甘死亡,又做回了聯邦的頂級機甲師,為人類的意志在幽螢日復一日的侵蝕下,逐漸消彌,淪為被本能支配的怪。
側頭看向山崖上因為幽螢被金點徹底吞噬而歇斯底里的薛柏鈺,嘆了口氣,對謝寒朔道:“讓我來吧。”
接過了機甲的控制權,控機甲朝山崖上飛去。
薛柏鈺已經徹底沒了人形,他的瞳孔大到眼眶幾乎要裝不住,里面的紅瘋狂蠕著,臉上也爬起了可怖的青筋,四肢不正常的曲折起來,像極了千里星上的玫瑰寄生。
他被幽螢寄生后,為了獲得力量,還吞噬了玫瑰,幽螢制了玫瑰的力量,使其無法反噬薛柏鈺,如今幽螢消失,屬于玫瑰的力量也在迅速增強,并且試圖奪取的控制權。
時蘊緩緩抬起了機甲的能源槍,近距離對準薛柏鈺,后者似乎察覺到死亡即將來臨,他歪著頭看過來,恐怖的雙眼竟略過幾分迷茫。
恍然間,他好像看到了什麼,迎著海風瘋狂大笑起來,縱躍下山崖。
在他跳起的剎那,能源彈裹挾著恐怖的熱量和他在一塊兒,霧和能量在同一時間迸發開,像天邊絢麗的焰火,有過短暫的華,得到人們的矚目后,又悄無聲息的消失。
等能量徹底發,霧也在頃刻間被湮滅,薛柏鈺徹底死了,連同他的。
時蘊心里有些難,像了塊沉甸甸的大石頭,不過氣來。
謝寒朔發覺了的異樣,想說什麼卻聽機甲雷達響起急促的警報聲,模擬沙盤上呈現的海面,數不清的銀星水母瘋狂躁起來,它們在海面撲騰,不滿足于捕食淺海的魚類,開始自相殘殺。
不止如此,在靠近海岸的地方,有銀星水母被水流沖上了岸,它們沒有想辦法回到海中,而是緩慢的蠕起來,發覺附近存在異種生后,便立刻沖過去。
一只掌大的螃蟹被銀星水母逮了個正著,高等級的制讓它恐懼的起了。
銀星水母將的角搭在螃蟹上,用的將其完全覆蓋,并且迅速用口刺破了螃蟹的甲殼,貪婪的吸食它的,螃蟹無助的掙扎了一下便沒了靜。
隨著海水涌,越來越多的銀星水母上岸,海岸上的異種生在極短的時間被銀星水母捕食。上岸的銀星水母還鉆異種生的軀殼,控著它們更深海岸。
謝寒朔面糟糕的看著這一幕,時蘊心底的緒也被了下去,立刻道:“馬上聯系蟲族調查和駐軍來絞殺這些銀星水母,它們很可能被蟲族寄生了!”
薛柏鈺曾說過,這些銀星水母是他養的。
蟲族侵之前,銀星水母就存在了,它們不可能是蟲族,更大的可能是被蟲族寄生。
這片海域十分寬廣,目之所及全是銀星水母,有也有生,本算不清到底有多,可怕的是銀星水母的最低也是s級,它們吃掉了異種生后上岸,一定會再吃掉更多的異種生,甚至人類。
話音剛落,蟲族調查的懸浮車便趕到了海邊,一起來的還有大批量的武裝。
顧弦歌上全是汗,他在時蘊落裂中后,魂都快要嚇丟了,接著謝寒朔連句話都沒留便駕駛著機甲跑了,還好機甲上有定位,他連忙帶人過來,結果便看到了大海上數也數不清的銀星水母。
更恐怖的是原本只是在海上覓食的銀星水母突然像被斬斷了鎖鏈的瘋狗,爭先恐后朝海岸涌來,一言不合吃掉岸上的異種生,還要往陸地進發。
上岸的銀星水母實在太多了,僅憑顧弦歌帶來的武裝力量,本不足以將這些s級的銀星水母鎮/,他立即聯系萬島星駐軍派遣機甲部隊過來,又立刻通知萬島星的海域管理部門,封鎖所有沙灘及附近十公里的地方。
時蘊和謝寒朔來到蟲族調查臨時建立的防線,知道顧弦歌沒時間搭理他們,謝寒朔駕駛著機甲立刻返回海岸獵殺銀星水母,時蘊也領了架機甲加了獵殺銀星水母的行列。
沒過多久,調查員們發現銀星水母上岸后戰斗力驟減,而且它們十分畏懼火焰等散發熱量的質,被能源彈打中后很快會融化。
知道銀星水母這一弱點后,顧弦歌立刻調配了大量的能量□□過來,對著海岸上麻麻的銀星水母噴火。
他還讓人圍了附近的海域,把銀星水母圈起來后,往海里倒油,熊熊的火焰在海面上燃燒,場面蔚為壯觀。
銀星水母本不畏懼死亡,即便渾都是火焰,依舊源源不斷朝海面上浮,爭先恐后要上岸,而且它們在海里的自愈能力堪稱恐怖,只要能量結晶沒有被消耗掉,燒毀的便會重新長出來。
自愈能力恐怖是蟲族的特征,這些銀星水母的確是被寄生了。
萬島星常住人口并不多,人類聚居的龐大海島也僅有三個,被管控起來后,出現銀星水母大面積聚集現象的海域只有兩。
顧弦歌膽大包天把這兩片海域都燒了,海面上的火焰整整燒了兩天才慢慢平息。銀星水母被燃燒后化白沙,也不需要調查員們去打撈他們的尸,算是減了調查員的工作量。
時蘊累得趴在休息室里呼呼大睡,沒睡多久又神經張的驚醒,睜開眼時冷尋雙也在,并且坐在對面盯著打量。
驟然對上那雙翠綠的眼睛,時蘊嚇了一跳,往后一歪差點把椅子倒了,連忙穩住形拍了拍脯,“冷大所長,您每次能不能別這麼嚇人,再多來幾次,我焉有小命在?”
“禍害千年。”冷尋雙意有所指,又在時蘊反駁之前,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薛柏鈺死之前和你在一起,他有沒有說什麼?”
小狐貍毫不遜于的老狐貍父親,既然設了個套讓薛柏鈺往里鉆,必然也會趁此機會對方老底。
這兩天太忙,冷尋雙沒找到機會詢問時蘊,如今聚集起來要上岸的銀星水母已經被燒得差不多了,他第一時間就來找了時蘊。
“他說海上的銀星水母都是他養的。”時蘊攤了攤手,又皺眉道:“不過我想不出來他是怎麼養的?”
銀星水母生活在深海,幾乎不到淺海來,難不是薛柏鈺意外捉到了一只銀星水母,通過它控制了整個銀星水母族群?
突然暴的銀星水母必然和蟲族有關系,冷尋雙沉了一會兒后,展開智腦,將某張照片推到時蘊面前。
正是軍校排名賽剛開始時,時蘊用沙灘上的白沙制造了一架白蟹機甲,江諧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沖海中試駕機甲,卻意外發現銀星水母生在島嶼下方進食拍下的照片。
等等,進食?
時蘊盯著照片里細長的植被,它看起來有點像蘑菇,又有點像另類的水母,再認真看的話,更像游起來的……蟲。
這個猜測讓時蘊渾起了層皮疙瘩,冷尋雙接下來的話則印證了的猜測。
“大概是通過這種方式喂養。”
他點了點照片,將其放大,被銀星水母吃掉的植被更清晰了,它們的確是蟲子,因為在海中,表面的茸都張開了,又被海水沖刷緩慢抖,看起來像海草。
“這種蟲族名為千重,增速度極快,它的本是這樣的——”
冷尋雙說著,又拉開另外一張圖片,圖片中的蟲族渾上下茸茸的,約莫一米長,頭部呈現出花苞狀,里面有數不清的‘花’,‘花苞’下來的地方,是壯的肢,表面也有集的‘發’,這些‘發’很像菌。
“千重自我增的速度非常快,它的花苞和表面會產生菌,這些菌相當于傀儡師的傀儡線,進生后,能讓被寄生的生完全服從千重本的意志。”
“我沒猜錯的話薛柏鈺應該是吞噬過一只千重的花苞,并且將它軀剩下的部分放到了海下,任其在海下增產生菌。千重的菌會分泌一種特殊質,銀星水母很可能喜歡這種質,所以把千重的菌當了食,并了薛柏鈺的傀儡。”
時蘊聽他描述便不由頭皮發麻,千重這名字聽起來也不錯,但長相實在不敢恭維,更別提那些所謂的菌實際上是一只只小蟲子了。
“我已經派人去搜尋千重的軀了,糟糕的是它進大海后,除了表面長出菌被銀星水母吞噬外,還反過來吞噬了許多異種生,現在增到了相當龐大的地步,憑借熱武很難將它徹底抹殺。”
聽到這里,時蘊多猜到了冷尋雙蹲的原因。
已經暴了‘蟲母’份的,是任何一種蟲族的克星,蟲族調查想要鏟除千重估計要耗費不菲的時間和力,讓來就不一樣了。
時蘊幽幽瞄一眼冷尋雙,認命的嘆了口氣,“是我之前參賽的那個島嶼嗎?”
的運氣可真好,到哪都能上蟲族。
等等,在那島嶼待過,沒道理小幽靈沒發現千重。
冷尋雙搖了搖頭,“拍下這張照片的島嶼只是千重軀非常小的一部分分支,它真正的軀在深海下。”
時蘊回看了江諧拍的照片,那一整片珊瑚從沒個上千平方,也有幾百平方,還拍得不全。這要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那這只完整的千重該有多龐大。
沒過多久,時蘊就得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站在萬島星駐軍的水下堡壘,看著模擬沙盤呈現出來的景,眼皮子都快跳筋了。
那是一片非常大的海下山脈,說山脈或許不太對,因為它只是備山脈該有的起伏,并非真正的山脈。
這便是千重的真正的軀,它悄無聲息地匍匐在萬米之下的深海中,因為花苞被取,意志已經消失,留在海底的只是一軀殼,但這軀殼卻本能的吞噬其他生用以壯大自己,并且源源不斷的生長出菌。
若有異種生將菌吞噬,便會淪為千重的傀儡,它的意志影響。
現在薛柏鈺死了,千重也不再人控,吞下它菌的生沒有了約束的鏈條后,便會失去控制,像那天聚集在海面上的銀星水母,依照本能來到海岸上,吞噬異種生和人類。
所以,必須要把這只千重干掉,還是徹底干掉。只要它死了,那些菌便會迅速衰敗,吃過菌的異種生也會跟著死亡。
時蘊扶著額,勉強扯了扯角道:“冷所長,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這麼大一只千重,的能量結晶也累積到了相當龐大的程度,我……”
想吞,小幽靈也未必吞得下啊!
冷尋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淡定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一個人可能吃不下,所以找了幾個人來幫忙。”
話到這,時蘊心頭警鈴大作,正巧水下堡壘作戰室的門開了,謝寒朔領著江予風和雙胞胎走進來。
時蘊:“……”
什麼都給準備好了,就等把這個海底怪吞了是吧?
冷尋雙坐在椅子上向后靠倒,并屈起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說道:“你們的神力等級強弱,應該和吞噬多能量有關系吧?”
時蘊頓了頓,冷尋雙繼續道:“小兔崽子,別想糊弄我了,我對蟲族的研究不,對人類神力也同樣了解,sss級差不多是人類神力的極限了,超越sss級的神力不可能存在,你的神力等級有貓膩。”
“為什麼?”時蘊立刻反問,星網上沒有任何研究表明sss級神力會是人類神力的上限,在這個神的領域中,任何一個科學家都不敢妄言。
“知道神力等級為什麼會限制能等級嗎?”冷尋雙也問。
這一點時蘊還真不清楚,目前已發表的研究中表明,神力等級上限決定能等級上限,神力等級不高的人,不管再怎麼訓練,能等級都不會比神力高出兩個等級。
例如神力為s級,能等級可以為ss級卻不可能是sss級,但s級以上任何一個等級的越都非常困難,所以神力s級能ss級的人也是麟角的存在。
同樣,神力為s級,也使得能會有下限等級,即為b級,基本不會出現能等級c級的況,除非是基因有缺陷。
“因為頭重腳輕,一旦神力等級和能等級相差過于懸殊,人會無法承神力帶來的強迫。但人的存在自我調節功能,一旦能等級跟不上神力等級的增長,便會反過來制神力等級的提升,甚至直接削弱神力強度。”
“這也是為什麼有人在年后,神力等級不增反降的原因,那是因為能等級沒跟上。”
“人類年后,神力增長很難促使能自然增長,偏偏你的神力漲了,能等級也跟著漲,唯一的解釋就是,你的神力到外部刺激高速增長,并且反作用于/,促使能等級增長。”
江予風的神力等級從s級突破到了ss級本來就是件不正常的事,而且他還在不斷往上增長。
玫瑰不是寄生于神力的異種,不可能對神力起促進作用,這次的事讓他得知時蘊曾被幽螢寄生過后,曾有的疑都說得通了。
小兔崽子沒說幽螢的事,這邊吞噬蟲族那邊吞噬蟲族,導致神力飛快增長,由于消化不完,還大方的分給了小伙伴,讓謝寒朔和江予風的神力都跟著往上飛漲。
又被冷尋雙看穿了,時蘊果斷閉。劣跡斑斑,冷尋雙要有心辦,能直接把扣了,當危險分子理。
見時蘊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馬上改立刻就改以后好好做人’的表,冷尋雙別開頭,擺出眼不見為凈的架勢,指著模擬沙盤上的千重,道:“給我吃了。”
吃,就吃個夠。
時蘊頓時垮了個批臉,試圖把神力泉中的小幽靈出來,后者似乎察覺到了接下來沉重的任務,在神力泉中劃過一圈微小的波瀾后,開始裝死。
冷尋雙把任務代出去了,便托腮琢磨,中央星域可能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