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葉有兩個哥哥, 一個弟弟。
倆哥哥都是材高大,模樣隨周金鎖濃眉大眼,非常帥氣周正。
弟弟林才今年22歲, 大哥這麼大都有孩子,二哥也家了, 可他卻還在挑三揀四地相親中。
他要求高,不但要白凈漂亮,還得有文化,更要溫。這樣的十里八村找不出一個來, 那就只有知青, 但是人家知青寧愿那麼熬著, 也不會隨便找個鄉下男人嫁。
更何況林才的帥還有點復雜。
林才有個外號“丑帥舅舅”, 這是大軍和小嶺給起的, 因為他們覺得小舅一打眼看著可丑,看順眼又很帥, 然后冷不丁一看又很丑, 再冷不丁一看還帥。
真就這麼坐過山車一樣的覺,又丑又帥。
林才卻覺得自己很帥,長輩都說他小時候和林蘇葉長得很像, 雪白的皮、大大的眼睛、漂亮的。
誰也不知道老天爺對他做了什麼, 長大以后皮還是白的, 那雙大眼睛卻變得狹長斜飛,鼻梁又過于高些, 原本瞅著很漂亮的, 和鼻子放一起就顯得有點薄, 下又有些長、尖,顯得不夠剛。
他就是典型的五分開看, 每一部分都致好看,湊一起就有些違和,一打眼有些突兀地丑!
如果單看他還覺得又丑又帥的,現在和林蘇葉站一起,那就很明顯地丑了。
小嶺瞅著林才,“小舅,我有日子沒見你,冷不丁一看吧,還俊,可你和我媽站一起,媽呀,我媽被你襯得可太了!”
林才:“我謝謝你沒直接說把我襯得可太丑了。”
他跟小姑打招呼,手去抱莎莎,“大寶貝,小舅抱。”
莎莎正月見過他,對他還有印象,主要是小舅的相貌很突出對沖擊也大,離開會忘,見到又能想起來。
用小手指小舅的大鼻子,“小舅舅。”
林才激道:“哎呀,了不得啊,莎莎會喊小舅舅了。”
正月還只會喊9,99呢。
莎莎白了他一眼,“丑99。”
林才:“哎你這孩子,咋這樣狠呢?可下會說話了是吧。”
莎莎就咯咯笑。
周金鎖聽見聲音就迎出來,人沒到呢爽朗的笑聲先傳出來,“我們大閨回來啦!”
周金鎖在婦里面算是高挑的個子,兩條眉又黑又長,一雙大眼也炯炯有神,整個人中氣十足的覺。
大軍小嶺立刻大聲問姥娘好。
周金鎖樂得大牙都出來,一疊聲地答應,又熱地招呼小姑,讓他們趕進屋去。則稀罕地手去抱莎莎,罵自己兒子,“別抱莎莎,丑樣兒再嚇著孩子。”
以前也沒這麼嫌兒子丑,現在相親不服從安排,就隨時找茬罵一頓。
林才:“我的帥是老天爺定的,你罵也不好使。”他請小姑進屋,“我娘就這麼能咧咧,你都習慣了啊。”
小姑扭頭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小時候真的和我嫂子很像?”
林才:“我對天發誓!”
周金鎖罵道:“別給自己臉上金了,牡丹不開花,不如狗尾。”
狗尾草能喂牲口,不開花的牡丹有啥用?
就你這樣的!
聽著周金鎖洪亮的嗓門,林蘇葉心里涌上一陣暖流。
這是做夢以后第一次見,現在看著周金鎖和正月里的時候林蘇葉的已經有一個巨大的起伏。
夢里的死是電視劇的開端,作為一個炮灰人,自然不會講的親生父母如何,后來變明人跟在孩子邊,才知道一些后續。
夢里死后爹娘大打擊,親娘本來就脾氣火,更年期就更加暴躁,最后高導致中風。
一倒下,家里就是大嫂當家,爹還得照顧娘,家里日子過得大不如前。
后來還是薛明翊從前線回家探親知道消息就把周金鎖轉去大醫院治療,讓起碼能生活自理,可周金鎖那暴躁脾氣,反而覺得不如不治讓早死早利索,不能給治好繼續干活兒,半死不活的有啥用?凈拖累人!
熬幾年就去了,娘一去爹就沒了氣神不出兩年也跟著去了。
現在看著還能大嗓門罵兒子的親娘,林蘇葉就覺得特別親切。
不死,兒就不會有事,娘爹也不會有事,大家都能好好的。
至于小弟夢里和誰結婚,那真不知道,就約聽孩子說丑舅舅被漂亮人騙,后來如何也不清楚。
這一趟得找機會送娘去醫院檢查一下,順便讓大夫告訴發脾氣,否則容易出事兒。
別看周金鎖整天勁兒勁兒的,特別服醫院的白大褂,因為那是完全不懂的領域。
林父和林二哥以及幾個孩子都迎出來。
林大哥陪著大嫂回娘家,幾個孩子也一起回去,說明兒就回來。
一家子親熱地寒暄幾句,院子里一下子熱鬧起來。
林二嫂在灶間忙活,招呼一聲就張羅給林蘇葉加個菜,一個大蔥炒蛋,切一盤自家腌制的咸鴨蛋。
林蘇葉挨個侄子侄的頭,拿糖和零給他們吃,給他們樂得見牙不見眼的。
小姑就是大方!
小姑每次來都給帶好吃的!
真是個香姑姑!
“都別吃糖了,先吃飯!”周金鎖大嗓門一吆喝,孩子們乖乖地把糖揣起來,無比聽話。
莎莎看得特別好奇,在家里從來沒有人這麼大嗓門說話,大哥二哥也從來不會這麼聽話,他們真好玩,嘿嘿。
林父把莎莎從老婆子懷里接過來自己抱著,給夾蛋吃。
大家坐定,林蘇葉看二嫂還在下面忙活,就,“二嫂,過來吃飯啊。”
二嫂話不多,人特別溫和順,甚至有些唯唯諾諾的覺,不敢到人前大聲說話一樣。
尤其家里來客人,更是一副要躲起來的樣子。
林二嫂聽喊自己就笑,低聲道:“沒事,你們吃,我在灶間收拾一下,隨便對付兩口就行。”
周金鎖的臉一下子拉下來,不是那種有話不說,憋著生氣或者背后吐槽的,當即就道:“過來吃飯!也沒人非得讓你呆在廚房不許上桌,你整天瑟瑟得給誰看呢。真是的,都和你說多遍,在咱家你負責做飯,這飯桌的事兒就你說了算。”
林二嫂也不生氣,還是謙卑地笑著,“娘教訓得是,是我不對,我這就吃飯了。”
上說著吃飯,卻還在忙活。
鍋里還有熱水,把林蘇葉帶來的餑餑切開虛蒸上,一會兒熱了就能吃。
林二哥就過去給幫一下忙,招呼,“快過來吧,再等飯菜都涼了。”
周金鎖拿了一瓶高粱酒來,說閨回來得喝兩盅。
給林父倒酒,林父忙道:“我不能喝,你們喝。”
周金鎖:“什麼你不能喝,閨回來不能喝也得喝兩盅,又不用你去下地掌眼。”
林父小聲頂:“婿又沒來,還用我陪?你要喝就讓老二陪你唄。”
他不喝還省點酒不是?
周金鎖:“什麼我要喝?這不是閨回來高興嗎?”
林父:“行行行,你說得對,閨回來可高興,喝,都喝點。”
周金鎖就讓林二哥倒酒。
林二哥拿著酒瓶子,先給周金鎖倒再給林父倒,又給林蘇葉倒。
林蘇葉:“我不能喝酒,你們喝吧。”
林二哥就給小姑和二嫂各倒一杯。
林蘇葉:“明春你能喝嗎?”
小姑在家里很喝酒,只有過年或者什麼時候偶爾喝點,去年公爹沒了和薛明翊喝過一次,結果睡了一晚上。
小姑:“沒事,能喝。”
周金鎖:“明春這孩子敞亮。”說著瞪林才一眼,拉踩的意思就很明顯。
林才:“我也喝!”
周金鎖:“你一邊兒去,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喝一滴都浪費。”
林才就癟,小聲跟林父抱怨,“爹,你看,我娘是不是霸道?誰要是不聽的,就一直罵,罵到你服從為止。我大哥當年是這樣,我二哥……”
林父輕輕拍了他一下,“瞎說什麼,你娘那有眼,會選人。”
林才:“爹,你這馬屁,從來拍不歪,服!”
林父端起小酒盅,瞇著眼睛,慢悠悠地滋溜一小口,然后辣得咧皺眉。
莎莎坐在他懷里,好奇地歪著子仰頭瞅他,看姥爺那個表,下意識就跟著模仿,仿佛自己也喝了一口很難喝的酒一樣。
探著腦袋好奇地湊到姥爺的手上聞小酒盅什麼味兒。
林父忙哄,“這個東西又辣又臭,咱莎莎可不嘗,不是好東西。”
莎莎就咧,做出很難喝的樣子,趕喝一口自己小碗兒里的甜湯。
小孩子們吃飯快,也不肯和大人一樣好好吃飯,就各自拿著餑餑跑去另外桌子上玩兒。
小嶺卻很好奇小舅舅搞對象的事兒,一邊玩兒還空過來聽一耳朵。
林蘇葉看二嫂坐在那里只吃主食,就小聲道:“二嫂,你吃菜啊,你做菜的手藝又進步了。”
林二嫂溫地笑著,道:“我也就會做飯,要是做不好,那不得丟出去啊。”
和林蘇葉一樣,弱一些干不了多力氣活兒,周金鎖不用下地,就讓在家里做家務帶孩子。
子和順、家務做得板正,所以老人孩子都喜歡。
林二嫂是典型的古代小媳婦兒氣質,用周金鎖的話說這要擱過去不是被地主抬進去做小老婆兒就是被爹娘賣給地主做小老婆兒。
爹娘重男輕,加上閨子骨不壯實,干不了農活賺不到幾個工分,就很嫌棄。
原本爹娘是想把給一個愿意出高彩禮的老兒或者給一個二婚男人,畢竟一般人家也不娶不能干活掙工分的媳婦兒。
周金鎖倒是無所謂,家里有個這樣的閨,閨雖然不下地,但是做飯收拾屋子也利索。不管怎麼說一家子總得有個在屋里頭專門做飯做家務的,否則上工的家人也吃不好休息不好。
還有一個原因當年實在是被老頭子的綿、慢子給磨得沒脾氣,覺得大兒子和二兒子也隨他,過于老實憨厚不夠厲害,所以想找個自己合脾氣的兒媳婦,要潑辣厲害一些,以后也有人撐門面,這第一個兒媳婦就是照著自己的子和喜好找的。
結果找得未免太像了點,大兒媳格掐尖要強,潑辣是潑辣但是不夠大氣,在家里挑釁婆婆的權威,這周金鎖哪里得了?
年輕時候在娘家就潑辣厲害,管著爹娘兄弟姊妹的,找婆家也是按照好管好看的標準來的,兒媳婦豈能失去掌控?
但是已經娶進門那就沒辦法,所以發狠二兒媳婦要找個老實溫的,最關鍵要聽話!
于是就給二兒子娶了長相秀、格溫順的二嫂。
誰知過于溫順,甚至有點懦弱、卑微,總是一副氣包小媳婦兒的樣子,讓周金鎖這個恨不得呼風喚雨的人很不得勁。
哎,兩個兒媳婦都沒娶好,第三個可得好好娶。
看上的那個閨是后屯老張家的,因為生來就深一些,娘給起名黑妮兒。
張黑妮兒其實就是略黑點,模樣長得不錯,也是長眉大眼,一雙眼睛非常明亮,整個人活力十足,健靚麗,很得周金鎖青眼。
結果看上,兒子又不同意!
老大老二甭管怎麼的,聽話這點是沒的說,找的媳婦兒他們都樂意。
就老三這個癟犢子玩意兒,人丑條件多!
跟林蘇葉說林才混蛋不聽話,嫌棄人家張黑妮兒。
林才自然也有話說,“長得也太黑了,天一黑,要是不點燈你都找不到在哪里。也沒文化,大字不識幾個,又不學習,整天就會打人,哪里好?”
他還掀起袖給林蘇葉看,“姐,你看,這是三年級用鉛筆扎得我。”
林蘇葉:“別稚了,小時候男生打架,還記仇這麼久。我怎麼記得張黑妮兒沒你說得那麼黑?不同意就不同意,不用埋汰人家。沒文化,你有文化?你識幾個字兒?”
林才委屈得很,“姐,你干嘛向著啊?”
林蘇葉:“你都長大了,難道人家沒長大?”
周金鎖聽兒子還在嘰歪,又要罵。
林父就溫地勸先吃飯,閨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呢。
出嫁的閨有份,爹娘都給面兒,周金鎖就暫時消音,招呼小姑一起喝酒吃菜。
小姑一直沒怎麼說話,樂滋滋地跟看戲一樣,覺得嫂子娘家天天演戲,真下飯。
林家雖然家境略好些,但是吃食也差不多,這個季節就是大白菜、蘿卜土豆之類的。
林蘇葉飯量不大,隨爹,吃一會兒就放下筷子聽他們說話。
周金鎖氣不順,喝了三盅酒,看閨吃完就繼續訓兒子,“趁著你姐回門,你趕給我把親定了。”
林才哭喪著臉,求爹。
林父一臉無奈,我要是能做主,你大嫂也不能就進門啊。不說找你二嫂那樣的,那起碼也是和氣溫的才好吧。
林蘇葉道:“娘,你別喝酒了,這劣質酒傷。以前我不總說麼,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當初你還擔心我嫁不出去,我不是也過得好?老三也沒事的。”
得想辦法勸勸親娘,讓周金鎖別那麼大脾氣,輒就發火,這對不好。
不過也了解周金鎖的格,單純勸兩句連撓都不如,一點用都不會有的。
周金鎖:“他要有你那麼好看,我也就不說啥,公社主任閨都得主跟他。”
林才:“我不是娶不到媳婦兒好吧,我是看不上!我要自己找!”
他夠了從小什麼都是娘做主,他要自己找。
看找的,大嫂進門,嫌太,二嫂進門,又覺得太,合著前兩個沒找好,拿自己找補呢?
林父笑道:“別的我不敢說,你們娘找人的眼那是一等一的好。你看你大哥和大嫂,二哥和二嫂,不都過得好嗎?”
不管和婆婆關系咋樣,反正夫妻還行。
林才:“爹,你這是想吹我娘找你眼好吧?當年連勝利也是……”他猛得咬住舌頭,自己輕輕扇了一掌,“我瓢,我欠打。”
林蘇葉:“行啦,別戲多了。”
又給小姑夾菜,拿一個饅頭過來,讓小姑敞開吃飽。
周金鎖:“明春咱不著急,嬸子陪著你呢,咱倆慢慢吃,今兒又不下地。”
林蘇葉看娘替自己招呼小姑,就坐到父親邊跟他說悄悄話。
娘雖然對好但是脾氣急,爹卻溫又,哪怕孩子的事兒他也上心,所以自小和爹很好,嫁人以后和公爹得也很親。
當然跟周金鎖母也好,畢竟娘日常罵兒子、罵老公,卻不罵閨,家里就林蘇葉一個閨,生得又漂亮乖巧,本不需要罵。
林蘇葉看林父的服側面破了補得有點奇怪,就小聲問:“爹,你自己補的呢?”
林父有點不好意思,笑道:“是不是很丑?”
林蘇葉:“沒有,好的。”
從自己的腰包里掏出針線和小剪刀,讓林父把褂子下來把線剪開給重新一下。
周金鎖不擅長做針線,服的手藝還不如林父呢。
原本二嫂說幫林父,但是他又不好意思,畢竟公爹和兒媳不是父親和兒,不好太親近,所以補補的他就自己來,讓給周金鎖就行。
林蘇葉給林父好服,看他左口袋里還著兩支鋼筆,忍不住笑道:“爹,你干嘛非得兩支鋼筆,都是壞的吧。”
林父有點不好意思,卻堅持,“就放著吧。”
原本他祖上家境好,家里養著教書先生的,他大伯就一直讀書,后來爹也讀了,但是到他的時候家里就不行了。
家道中落,為了省錢先把教書先生辭退,然后減仆人長工,他和兄弟們也跟著下地。
后來家里就賣田賣房。
再后來大伯去干革命,爹則因為大/煙落下的病沒了,他為了養老娘就給本村一個堂伯當長工。
也是因禍得福,后來堂伯等大地主被槍斃,他家就沒事。
畢竟他爺爺時候就開始敗家,等他大伯和爹分家時候已經不剩什麼,土改也改不到自家頭上。
他一直羨慕讀書人,卻一直沒時間也沒機會學習,就忍不住想模仿。
平時總是把服洗得干干凈凈,抻得平平整整,頭發也打理得干凈整潔,整個人就跟文化人一樣講究、細致。
后來新社會有掃盲班,他很興地想跟著學習,結果被人打擊嘲笑,質問他是不是惦記祖上的地主生活,想學識字搞地主復辟那一套。
他怕被人打擊報復也怕給大伯拖后,嚇得不敢學了。
他自小經歷的事兒多了,知道任何時候都得小心,夾著尾過活,否則一不小心就撞到點兒上。為了安穩、踏實,不給搞革命的大伯拖后,他一直謹小慎微地活著。
大家都說他膽小怕事,周金鎖有時候也忍不住調侃他膽子比耗子的還小。
再后來哪怕他有機會跟著孩子學,卻又本沒有時間,每天上工累得暈頭轉向,回家幫著帶孩子照顧老人,但凡略有點空閑時間就想休息一下,哪里還有力學習?
后來做木匠也需要劃線,所以他口袋里個筆也不突兀。
反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左口袋上支筆,他心里就舒坦,哪怕別人說也不介意。
當然,他從來沒和人家說他為什麼要兩支筆,連周金鎖也沒說過,大家只說他裝模作樣,他也不解釋,就笑呵呵地聽著。
林蘇葉小時候就聽不人嘲笑他,說他假仙,豬鼻子大蔥裝象,為此還讓二哥去打過男學生呢。
把鋼筆拿出來試試,果然都是壞的,一支沒有尖,一直墨水袋是破的尖是劈的,估計別人丟了爹撿過來的。
小嶺聽見林蘇葉說姥爺的鋼筆不好,他立刻拿了自己的跑過來,“姥爺,我的給……借給你用,等我五年級的時候再給我就行。”
這是小沈送他的,他不好說送給別人,那就借給姥爺唄。
嘿嘿,反正他也不用。
林父笑道:“好孩子,姥爺也不識字,不會寫,白浪費,你拿著好好學習。”
小嶺瞪大了眼睛,“姥爺,不會你學啊!識字很簡單的,你把拼音學會,然后學會筆劃,你就拿著字典查唄?”他拍拍林蘇葉,“我媽、我,現在都學識字了,姥爺,你可不能落后呀!”
林才哈哈笑道:“可拉倒吧,都老頭子學文化,不得讓人笑話啊。”
周金鎖抬手就給兒子腦袋一掌,“你說得著嗎你就笑話,你個癟犢子玩意兒!”
雖然天天調侃老頭子著筆裝文化人兒,總想讓他把筆丟了,可說行,別人說就不行。
但凡聽見誰笑話老頭子豬鼻子大蔥,就敢真拿蔥給對方上,所以笑話林父的人不敢到跟前說。
小嶺見狀,一下子來了表現,蹭得跳下地把自己書包拿過來,他可帶了紙筆本子和書的,畢竟這兩天也得寫作業呢。
他唰唰就開始寫拼音字母表,寫筆劃,寫常見字。
之前他被林蘇葉監督著學了一遍,后來薛老婆子學習他又教過好幾遍,這會兒閉著眼都不待錯的。
他寫莎莎就開始背了,“阿啵呲嘚額佛歌……”
林父驚訝道:“莎莎寶貝,這是背什麼呢?”
莎莎就指指小嶺寫的。
林父歡喜得不行,“哎呀,這真是個大寶貝,這麼點就會學習了。”
三個孫子孫一聽爺爺表揚別人,也湊過來。
小嶺就教林父讀拼音。
林父慣孩子和薛老婆子差不多,就覺得小孩子干啥都可可,讓讀就讀。
一老一小這麼讀起來,林二哥家三個孩子原本還不好意思,這會兒甭管讀書的還是沒讀的都爭先恐后地跟著讀,雖然嗓門大,卻大部分都錯的。
雖然林父想當文化人,可他幾個孩子卻都不那麼讀書,也就林大哥讀完初小。
孫子輩的幾個孩子,也沒有讀書的氛圍。
并不獨獨他們家,畢竟這時候風氣就這樣,全村沒幾個大孩子讀書的,頂多不到十歲的孩子讀兩年書,然后就回家掙工分。
莎莎原本在姥爺懷里舒舒服服的,突然好幾個孩子都圍過來哇哇啦啦的,還都讀錯了,聽著就有點懵。
錯了錯了!
小嶺也不給糾正,只管自己領著大聲讀,特別有就。
莎莎蹙起眉頭,左看右看,見大軍在那里看書,就離開姥爺的懷抱去找大軍要抱抱。
炕上太吵啦!
大軍就把抱起來,和一起看自己的書。
莎莎本不認識這麼多字,但是煞有介事,就好像自己認識一樣,跟著大軍一頁頁看。
屋里嘰里呱啦的讀書聲直接傳到胡同里,外面人經過,在門口大聲笑道:“哎呀,看出來農閑不那麼忙了,還有空在家里教孩子學習呢。”
另外一人笑道:“那不肯定嘛?咱叔咋滴也是文化人兒呢,人家口袋里著倆鋼筆呢,哈哈。”
“我打賭,那鋼筆肯定壞的,不下水兒。”
林父笑容微頓,臉卻如常,又跟著孩子們讀起來,似乎不在乎人家說啥。
周金鎖卻暴脾氣,想去給人拎過來訓一頓,“聽靜就是劉治保兒那個鱉蛋玩意兒!這狗東西見天兒地兌你,要和他計較就呲著個狗牙說開玩笑,別當真,我非得給他一頓臭罵就老實。”
林父拉著,“你生啥氣啊,我本來就是著好看的。”
周金鎖:“有啥好看的?也不知道干啥非倆筆,快扔了吧。”
小嶺:“別啊,我姥爺可像文化人兒了,我爹他們部隊的參謀長,就這樣式兒的。瞧,這兜多好,多適合筆啊。”
他說著就把自己的鋼筆給林父別上了,還用小手拍拍,“姥爺,以后誰說你筆不下水,你就給他看看。這筆可是部隊通訊大比賽一等獎的獎品。上面刻著字兒呢。”
林父更不敢要,趕拿下來要還他。
小嶺毫不疼地道:“沒事,姥爺你用,等我以后獎了鋼筆再送你,你先用這個吧。”
他覺得小沈叔叔很大氣、大方,絕對不會介意自己借給姥爺用,而且小沈叔叔鋼筆可多了。
他們校長薛英福口袋里就著那麼一支鋼筆,小沈的鉛筆盒里卻有好幾支呢,都是比賽或者其他獎勵的。
可牛批了!
林父推辭不掉,就說拿錢給小嶺。
小嶺雖然心,卻不肯要,鋼筆是借給姥爺,又不是賣。
他鼓勵姥爺道:“我已經能絆絆磕磕看報紙了,姥爺,你也可以的,你加油!”
薛老婆子當然看不了報紙,頂多看個報紙標題和簡要,但是不耽誤小嶺吹牛。
林父就把鋼筆著了,現在是真鋼筆,出水,他肩膀都張開了,覺面上有,特別自豪。
小嶺非常滿足地過了一把當老師的癮,他發現學著老師的樣子比比劃劃嘰嘰歪歪真是太爽了!
沒人說他話癆,也沒人說他上躥下跳!
沒人說他不如大軍學習好!
姥爺和其他孩子們都滿臉崇拜地看著自己!
太爽了有沒有!
他突然自信心就特別棚,“姥爺,你放心,我保管三天教會你用拼音筆劃查字典,以后你就和我媽一樣自學。等你學會了,誰要是再笑話你,你就用鞋底他們的臉!我媽……”
林蘇葉立刻打斷他,“媽什麼媽,別兩句話不離媽,說你自己的。”
小嶺握住姥爺的手,滿眼激勵,“姥爺,我看好你,你可以的!”
林父被他整得很激,“好!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