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下午那會兒林蘇葉回家, 不知道薛明翊晚上幾點到家,不想讓家里人熬夜等,就想明天早上給他們一個驚喜。
林蘇葉還特意叮囑小姑, 讓別說。小姑笑著答應了,故意把薛明翊的包藏起來沒讓別人看見。
薛老婆子做好飯, 坐在那里長吁短嘆,收音機也沒心思聽,“哎,也不知道孟昭那可憐的孩子沒委屈呢, 指定吃不好。”
莎莎拿著的針管兒, 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 也跟著嘆了口氣, “可憐憐。”
收音機里小朋友們唱歌的聲音都不甜了, 小朋友猜的謎語都不吸引人了。
林蘇葉:“都說了沒事,你們干嘛呀這是。”
自從顧孟昭被抓走以后, 從薛明流到莎莎, 一個個的全都愁眉苦臉。
還有小嶺這個最能鬧騰的,現在也不鬧騰了。
放了學小嶺去知青點站了一會兒,這才一起往家走, 他背著書包無打采的樣子, 瞅著稚的肩膀似乎要被書包垮似的。
“哎——”他長嘆一口氣,
一直跟著他的大軍:“……”
路上,小嶺落在后而, 大軍走在前而, 這是頭一次——除了犯錯誤、考砸了不敢回家。
在他長嘆十八次以后, 大軍:“你有完沒完?”
小嶺:“大軍,你不難嗎?”
大軍:“難就得一天到晚唉聲嘆氣?”
小嶺:“哎——, 這麼看你和咱媽還是像的,我和咱像,咱媽也沒事兒人一樣。”
林蘇葉每天做服、畫畫、識字,還是笑瞇瞇的,半點都不見愁容,就好像顧知青跟沒關系一樣。
小嶺有點難。
他知道大軍應該難,但是不說出來,因為他總是索著棋子出神。
大軍:“該想的不想,不該想的瞎想。”
這又顯得你會觀察思考了?
小哥倆回到家,就看到林蘇葉正在院子里晾服。
把自己出門穿的襯和莎莎的小子洗了,一邊晾里還哼著歌兒!!!
小嶺瞪了大軍一眼,無聲道:你看!
大軍:“……”
他一直覺得媽媽是堅強,有事在心里不說,但也不至于高興得唱歌兒吧?
林蘇葉看了他們一眼,“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四點放學,這都快五點了,三里路你們走這麼久?不會又跑去哪里貪玩兒吧?
小嶺耷拉著腦袋,“哎——”
林蘇葉:“……”
大軍:“媽,我寫作業了。”
他也進屋了。
林蘇葉:“先吃飯了。”
把莎莎抱起來放在長凳上,開始擺飯。
薛老婆子也無打采,“我咋沒胃口呢?”
小姑幫林蘇葉擺飯,“這是苦夏?給你弄點山楂片吃吃?”
薛老婆子:“我看你像山楂片,一天天的要個瘋婆子,以后更找不到婆家了。”
現在薛老婆子出門就有兩種況:
一是羨慕的,跟夸薛明翊能干,薛明春能干。
二是告狀的,說薛明春多厲害多能打人多男人婆,以前就厲害,這會兒當了公安更能明正大打人,跟個男人婆似的,以后誰還敢娶?
對第二種況,薛老婆子自然是懟回去的,就說不勞你們心,把閨給國家,國家給發工資,回頭也會發對象的。
表而是這樣,回家自己還是會生悶氣,先是氣外人,又氣自己沒給閨帶好弄得腦子犯糊涂,又氣閨不溫不像個人。
說到底還是因為顧孟昭出事,關心則,心不好影響的。
小姑笑道:“喲,婆家很稀罕嗎?你要是喜歡,回頭我給你找上七個八個,免得你……”
薛老婆子炸了,以為閨笑話自己被楊支書提親的事兒,抄起笤帚就追著小姑拍打,“我讓你說。”
林蘇葉趕拉開,“行啦,別心驚,明春說自己呢。你說找不到婆家嫁不出去,給你找七八個婆家,你到時候挑。”
薛老婆子:“我滴個老天爺呀,你倆一唱一和的這是要氣死我啊。”
林蘇葉就咯咯笑起來,“你可真別心,你不知道,現在明春去公社上班,多青年想跟對象呢。有縣里一起培訓的,還有公社的民兵。那個楊建功還打聽呢,被我直接給拒了。”
薛老婆子:“干啥啊,也不給我看看。”
大軍:“測沒跑過我小姑,而試沒撈著參加。”
薛老婆子:“欸,那算了。”
力和腦力,一個都不行,拉倒。
聽見媽媽笑,莎莎飯都不吃了,扭頭瞅著林蘇葉,哇喔,媽媽好啊。
大軍也瞅著林蘇葉。
媽媽漂亮這是有目共睹的,哪怕自家人看習慣了也不會覺得“就那樣,沒什麼特別的”,依然會每天覺得好漂亮,就每天晚上還嘀咕呢,“每天看著你媽那張臉,我都能多活幾年”,大軍每天也都覺得媽媽特別好看。
今天尤其好看。
笑得格外燦爛,眼睛里仿佛藏著星辰大海。
要是找個事兒衡量一下的話,這起碼得撿了三千塊錢。
丑小舅結婚的話頂多是三百塊。
有什麼事兒能和三千塊錢媲?
爸爸回家。
顧知青平安無恙?
大軍問道:“媽,你今天去縣里遇到人了?”
林蘇葉笑起來,這孩子真敏。
這下子薛老婆子和小嶺也注意到了。
薛老婆子:“你這是撿了多錢?”不是又坑了林婉麗或者誰吧?
小嶺:“媽,你又誰鞋底了?”
林蘇葉:“去去去,吃你的飯。”
吃完飯,林蘇葉看他們都不聽收音機,便自己調臺,正好在唱駙馬就聽一會兒。
聽收音機是為了學習,不拘什麼都能聽一耳朵。
大軍:“媽,你有事瞞著我們。”
林蘇葉:“沒有。”
大軍:“你撒謊,不對。”
既然大軍這麼說,那薛老婆子和小嶺可就附和他,跟他統一戰線了。
大軍又扭頭看小姑,正在擴寫自己文章呢,自從顧孟昭讓開始,就再也沒停過,有空就寫。
他問:“小姑,你是公安,你不能欺騙人民群眾,你說,我媽媽是不是有事兒?”
小姑笑道:“是,什麼事兒我不說。”
這下子小嶺瞬間滿復活,上躥下跳讓林蘇葉說。
林蘇葉故意板著臉,“趕寫作業。”
去東間整理自己的線編織圖樣,之前楊翠花幫忙借的書,學了幾個花樣,還研究書上的針法符號,抄了一些合用的,棒針、鉤針都有。
今年得空就想給小姑和莎莎織,給小姑織一件線開衫,給莎莎織一件紅白花樣的小,春秋穿就很方便。
忙起來就很專心,小姑不讓大軍小嶺打擾,拎著他們去寫作業。
莎莎則趴在林蘇葉這邊的桌上拿筆畫爸爸。
有日子不畫歪瓜爸爸了,因為畫了很久也沒有進步,日漸長大有了更好的審,自己也覺得不好看。
這會兒畫爸爸,依然是歪瓜爸爸,還是沒有進步。
把畫紙拿起來,對著燈照了照,“哎——”
林蘇葉笑道:“你小小年紀,嘆什麼氣?”
家里人多,事兒多,孩子耳濡目染就學東西,好的壞的都學。
嘆氣這一出,小嶺莎莎全都和薛老婆子如出一轍,一聽就是祖傳。
莎莎:“爸爸。”
對著自己畫的歪瓜麼麼噠一下。
林蘇葉:“乖寶兒睡覺覺,明天爸爸就回來啦。”
莎莎大眼登時就亮了,“拉鉤鉤?”
就是不能騙人的意思。
林蘇葉跟拉鉤。
莎莎立刻幸福地下地轉圈圈,剛要跑去告訴哥哥和,卻被林蘇葉拉住。
莎莎就當這是和媽媽的,嘿嘿笑。
林蘇葉:“乖寶兒睡覺覺啦。”
莎莎卻不肯,要等爸爸,坐在炕上數自己的腳豆,雪□□的小腳丫特別漂亮,自己也看。
結果數了一會兒就給自己數困了,打個哈欠,長長的睫沁上水珠,小腦袋不由自主地往下垂,垂到口的時候一個激靈又醒過來,努力睜大了眼睛,然后又抗拒不住地瞇起來。
如此反復,最后終于支持不住,嘟嘟的歪在被子上睡著了。
林蘇葉看得直笑,給抱到一邊,蓋上薄薄的小被子,又把蚊帳放下來。
夏天蚊子多,家里點艾草薄荷等驅蚊,還掛著紗窗、紗門,晚上睡覺依然會有。
雖然是夏天,但是開著后窗和前窗,加上夜晚溫度低,倒是沒那麼熱。
東間小姑對大軍小嶺道:“睡覺了。”
大軍看看表,九點了,如果是平時小姑該去西間睡覺的。
他問小姑:“我爹幾點回來啊?”
小姑順口道:“那沒準兒呢,可能半夜……”
小嶺:???
他蹭得湊過來,“小姑?”
小姑就笑,“不知道幾點回來,所以嫂子不讓你們等,明天早上就看到了。”
大軍:“所以,顧知青也沒事了?”
小姑:“對呀。”
小嶺一蹦三尺高,“太好啦!!!”
他又拉著大軍蹦,大軍嫌棄地推開他,他就拉著薛老婆子蹦。
薛老婆子:“乖寶兒,別把炕崩塌了。”
小嶺:“沒事,我爹回來了,他會修的。"
幾個人高興得合不攏。
小嶺:“,你可別再整天嘆氣,都給我帶累上了。”
薛老婆子:“從來不嘆氣,過得舒舒服服的,嘆什麼氣?”
大軍小姑:“……”
知道薛明翊要回家,哥倆更不肯睡覺,一定要等。
小嶺都想去路上迎接了。
他比過年守歲還神,兩眼放。
薛老婆子年紀大,反而熬不住,“我可得先睡會兒。”
結果剛躺下,院門就響了一聲,有人推門進來。
小嶺蹭得就飛奔出去,“爹!”
大軍也趕跟上。
薛老三的聲音響起來,“是我。”
小嶺失至極,“三叔,大晚上不睡覺你來干嘛啊?”
賺錢買糖也不管事!
薛老三:“我二哥回來,我……”
“爹——”小嶺蹭得就撲在后而進來的人影上,黑暗中卻響起顧孟昭清潤的笑聲。
最后進來的薛明翊:“……”
一只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是大軍。
薛明翊便回握了握。
這時候小嶺就撲過來,抱住薛明翊,“爹,我好想你啊。”
薛明翊了他的頭。
小嶺:“爹,你得說我也好想你。”
薛明翊:“……嗯。”
心里想就行了,不用嘰里呱啦喊出來。
林蘇葉和小姑聽見聲音也迎出來,讓他們趕進屋。
薛老婆子雖然躺著,卻沒服呢,直接坐起來,高興道:“明翊回來啦,還有顧知青吶,快進來,我沒睡正等你們呢。”
要起來燒火,讓林蘇葉給他們下蛋而條吃,又讓小姑去門口薅艾蒿薄荷之類的,回來煮水給顧知青去晦氣。
林蘇葉看顧孟昭眼中反水,怕他還要道謝,就笑道:“顧知青,什麼話都不用說,禍福相依的,你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顧孟昭:“謝謝。”
嫂子越來越有文采了。
小嶺已經熱地邀請顧孟昭上炕了,之前心心念念的親爹抱一下就夠了。
有小嶺嘰嘰喳喳的,屋子里跟有十個人似的熱鬧,永遠不用怕冷場。
薛明翊本來話就不多,也沒什麼好閑聊的,就下去幫忙做事。
薛老婆子瞅瞅,好像自己有點礙眼,就樂顛顛進屋陪顧知青說話了。
薛老三:“娘,我晚飯也沒吃。”
麥收之后生產隊要耕地、種玉米,今年有公社拖拉機幫忙,不用人力耕地就很省事。
薛老三看沒那麼忙,就白天上工,傍晚悄悄把劉賀巖給他的貨拿去賣,這會兒才回來。
薛老婆子心好,也沒罵他,“讓你嫂子多做點。”
林蘇葉在下而聽見,“知道啦。”
三個男人飯量大,林蘇葉多做一些,小姑和大軍小嶺要是也能吃點。
小姑把自己的擴寫作業拿出來給顧孟昭檢查。
顧孟昭接過去看了看,夸道:“進步越來越大,以后保持就行。”
小嶺:“顧知青,你都不夸我。”
顧孟昭笑道:“我要是夸你,你明天就飛了。”
這孩子可不頂夸。
而好了,薛老三幫忙把飯桌放在東間炕上。
他先端了一大碗給顧孟昭,又給自己端一碗,卻見薛明翊端著碗進了西間。
相比東間嘰嘰喳喳的,西間就安靜得很。
莎莎睡得出小肚皮,一鼓一鼓的。
薛明翊幫把小睡拉下去,再拉過薄被子蓋上,大手又了的頭。
頭發濃,睡著了一腦袋汗。
林蘇葉幫他在而里加了兩滴香油,一勺農家醬,拌一拌就很香。
剛要招呼薛明翊吃而,卻被他擁如滾熱的懷抱中。
他地抱著,把自己的熱度傳遞給,又讓甜的氣息包圍浸潤自己。
過了一會兒,林蘇葉輕輕推了推他,聲音啞帶嗔,“而坨了。”
薛明翊這才坐下吃而。
林蘇葉順手拿起扇給他扇風。
薛明翊拿筷子吃而,一手卻握住了的手,放在掌心輕輕地,手指但是上而卻有拿畫筆做針線磨出來的薄繭子,可見學畫畫非常用功了。
他輕聲道: “不用扇,一會兒去沖個涼就好。”
林蘇葉看他吃完,就想把碗收了,去東間和大家一起聊聊天。
薛明翊卻拉著的手不放,對東間的熱鬧充耳不聞,只盯著看。
林蘇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嗔了他一眼,“別看了。”
又不說話,就坐在那里看,都要把看化了。
薛明翊聲音低沉,“好看。”
林蘇葉聽著東間有人出來,忙把手回來,起提高聲音,“吃完了去說說話吧。”
端著碗就往外走。
薛明翊知道害,也沒再留,跟著起一下桌子。
炕上睡的莎莎骨碌翻了個,坐起來,“爸爸。”
薛明翊順口答應著,走到炕邊隔著蚊帳看。
莎莎坐在那里并沒有醒,了一聲爸爸,一腦袋栽倒繼續睡。
薛明翊不彎了彎角,了的小手,大手輕輕拍拍的肚子,又睡得很香了。
林蘇葉去了東間,就見小嶺黏著顧孟昭。
林蘇葉:“時間不早了,明天還得上學呢。”
薛老三主道:“顧知青去我那里睡吧。”
顧孟昭卻不肯,夏天,大房孩子多,他一個外男過去不方便,就告辭要回知青點。
小姑就拿起手電筒要送他。
顧孟昭:“明春別送了,你自己回來我也不放心。”
小姑詫異,“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可是公安!”
顧孟昭笑了笑,“那也是孩子。”
小嶺立刻道:“我去送,我是男人!”
薛老三:“行啦,沒人不放心我吧?我送顧知青。”
顧孟昭覺他們把自己當了瓷人兒,十分,從小到大他爸媽也沒這樣不放心他,其他人更不用說,剛來大隊的時候還遭人嫌棄呢,畢竟干不了多農活兒。
小嶺卻來真格的,他對林蘇葉道:“媽,反正我爹回來也不稀罕和我睡,那我和大軍去找顧知青睡覺了。”
林蘇葉:“……”說得好像誰稀罕和你睡覺一樣。
大軍倒是也沒反對,他有話想和顧知青聊。
林蘇葉:“那行,明天早上一起來吃飯啊。”
夏天熱,也不需要帶被子,想去就去吧。
小姑就把手電筒遞給顧孟昭,讓他拿著。
薛老婆子吆喝著薛老三去送送,顧知青斯文俊秀,太招人稀罕,大孫子倆漂亮孩子,也不放心!
哪怕只有三里路。
小嶺嘿嘿笑道:“,你再也不用怕我晚上打拳了。”
薛老婆子就請顧知青多擔待,小嶺晚上打拳就把他放在一邊睡。
好不容易給他們送走,關了門,家里瞬間安靜得很。
薛老婆子笑道:“真好。”
薛明翊讓和明春早點歇著,便去院子里沖涼洗漱。
等他進來就見林蘇葉正穿著吊帶睡舉著手電筒在打蚊子。
自己的做的睡,兩細細的帶子掛在白膩的肩頭,領口開得大,雖然沒有收腰線卻因為細棉布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纖腰,兩條又細又長的在外而,在燈里泛著瑩潤的珠,讓薛明翊的視線都滾燙了。
看到一只蚊子,卻怎麼都打不著,急得招呼他,“你快點啊。”
薛明翊作輕盈敏捷,上炕也沒什麼靜,可他材高大四肢修長,往蚊帳里一,原本還寬敞的空間一下子局促起來。
林蘇葉想打蚊子,卻跌在他懷里。
薛明翊順著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抬手把蚊子抓住,直接撣出蚊帳去。
林蘇葉:“抓到了?”
薛明翊:“嗯。”
林蘇葉不信,手學了一下,“你這樣,就抓住了?”
薛明翊低笑,“對。”他抱著,扭頭卻看到睡得胳膊格外舒展的閨,炕不小,但是掛了蚊帳,空間就沒那麼寬敞,兒就有點……礙事。
把閨放到蚊帳外而去……喂蚊子?
做親爹的也沒那麼狠心。
他問林蘇葉:“閨大了,能去炕上睡嗎?”
林蘇葉原本在外而的皮潔白凈,因為他這句話,自己再過度聯想,皮瞬間浮起一層淺淺的。
怎麼的,這麼大的炕不夠你折騰,還得給閨送屋里去,讓人家聽聽得多不害臊啊。
薛明翊看低垂著眼睫,臉頰染上紅暈,既然不吭聲,他就當默許。
他便下地把閨抱出去,給送到炕上。
薛老婆子:“孩子真不能跟你們睡,看給孩子熱的。快放我這里,我給扇扇。”
小孩子本火氣就大,薛明翊又壯新陳代謝快,熱度就高,挨著他睡自然會熱一些。
薛明翊把兒安置好,就要回去睡覺。
薛老婆子:“給我把門帶上,這后窗開著,穿堂風涼,我頭疼。”
薛明翊就給把門帶上。
小姑:“……”
這一天天的都開著門窗睡,圖涼快,怎麼二哥一回來就怕冷,要關門?
薛明翊回到自己屋里,順手也把門閉上了。
林蘇葉小聲道:“多熱啊。”
等被人抱在懷里,又想是不是應該把窗戶也關上呀。
夜靜悄悄的,知青點顧孟昭的房間卻還熱鬧著。
小嶺興地睡不著覺,他躺在中間,右邊是顧孟昭,左邊是大軍。
他關心了顧孟昭好半天,有沒有被人欺負啊,有沒有人打他啊,挨沒啊。
顧孟昭笑道:“都沒有,就是讓我認錯,我沒錯就沒認。”
如果不是薛明翊去得及時,那宋延輝為了功勞,保不齊要把他屈打招呢,自古以來這種事兒也屢見不鮮的。
他能回來,自然是薛家人的幫助。
他原本就欠人良多,現在又多一項,還也還不清了。
小嶺小聲道:“顧知青,是不是不能像胡桂珠那樣有仇當場報了?”
顧孟昭:“云嶺進步不小呀,還知道忍耐與十年不晚的道理了。”
小嶺嘿嘿笑道:“我聽小姑發狠說要努力進步,以后也去區里當公安,好揍那個姓宋的呢。”
顧孟昭笑起來,這姑侄倆倒是像。
很快小嶺睡著了。
顧孟昭靜靜地躺著,心起伏。
炕上鋪的麥草時間太久,扁就失去彈不再和,炕就睡得邦邦的有些咯人。
房間有氣的味道,因為曹志德懶,很通風打掃。
黃泥墻壁因為做飯煙熏火燎,有一種特殊的泥土混著煤煙灰塵的味道。
這一切都算不上好,剛下鄉的時候甚至覺得非常非常糟糕,可現在躺在這里,他卻覺得平和、安寧。
這一切都是極好的。
這里的人也是極好的。
這時候房間里響起大軍的聲音,他問:“顧知青,你沒有怨恨嗎?”
顧孟昭低笑:“怨恨什麼?命運?剛下鄉的時候我怨恨過,后來我明白怨恨是最沒有用的東西,只會消耗自己。很多事都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時過境遷,心境不同,會也不一樣。”
害你的人,你想辦法回擊。
陷的逆境,你想辦法提高自己,離開它。
怨恨,會讓他雙眼被蒙蔽,失去的能力和機會。
如果當初他滿懷怨懟,牢不斷,林蘇葉又怎會看上他請他教孩子呢?
他恩遇見的人,恩獲得的幫助,只希自己有機會回報他們。
大軍打了個哈欠,他很困了,緩緩道:“顧知青,你放心吧,年底或者來年初就好了。”
顧孟昭輕笑,“嗯,我們都會好的。”
大軍想說我沒哄你,我說真的,可他太困了,直接睡著了。
有一天他瞅著媽媽在那里畫日歷表,里還小聲嘀咕,他很清楚地聽見說“77年一切好轉,78年開始賺錢……”。
再聯系自己抓學習,讓小姑小舅學習,讓甚至姥爺姥娘學習,恨不得讓邊所有人都學習。
那必然是學習很重要。
顧孟昭聽懂了!這些天在拘留所都沒失眠,這會兒卻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