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辭別馬國華, 離開省軍區大院兒以后回到市委大院兒。
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姑姑周蓉家。
到姑姑家門口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半, 這個時間姑姑一般在看電視新聞,姑父不好力不濟,這時候一般要睡一覺。
到了林家門口先掏出一面小鏡子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免得被姑姑周蓉挑剔。
周蓉是個強勢果斷且有主意的人,當年周家遇到一點麻煩,面臨著建國之后的質轉變問題。
他們周家在省城做過很多年的吏員,雖然職務不高, 位份不顯, 卻也算城里小有份的人家, 日子過得殷實面。
從滿清到民國, 除了外敵侵幾年在家裝病, 其他時候都算吃皇糧的, 然后就到了建國初期。
當年周蓉年輕輕的卻把家里的況看在眼里, 主為家里排憂解難, 以青春年紀嫁給小五十的老林。
自己多方權衡以后做出的抉擇,但是在父母長輩等人面前的說辭卻是“為了家族,個人犧牲也是在所難免的, 只希以后家里過了坎兒, 不要不念舊”。
想的是如果嫁給年紀相仿的,那男人必然沒有什麼事業,嫁過去要跟著苦不說,還得公婆姑姐的挾制。
雖說是門第相當的年輕夫妻濃意,可自小瞅著自家和親朋家的長輩男人, 有幾個是真對妻子專心如一的?就自家的男人們, 從爺爺到叔伯、父親, 哪個不是花花腸子一堆?
有能力的就納妾,沒能力的也睡幾個丫頭、廚娘的,末了還得說男人風流是瀟灑,不風流說明沒用。
若是讓嫁給窮家小子,他倒是沒錢沒能力去花花,可又要跟著他吃糠咽菜,何苦來哉?
便瞄上進城的軍們。
年輕輕做到團長還未婚的,不是沒有,但是這樣的男人大多子冷漠,不好,組織給他發媳婦兒他都不興趣。
這種人雖然優秀能干,但是有自知之明,人家多半看不上。
其他的就得四十左右,這種男人多半已婚,當然也不乏喪偶的。
等把這些進城軍拉一圈,又覺得三十到四十就喪偶的男人,指定有幾個孩子,進門當后娘,還得給人拉扯孩子。
這可太虧了!
于是就把對象聚焦到了四十到五十之間的,然后找到了老林。
這個年紀的男人即便喪偶,孩子也都大了甚至孫輩都不小,完全不用照顧。
進門以后就是現的娘和。
男人太老,比孩子還年輕?那有什麼關系?老男人更知冷知熱,覺得虧欠,對那是百依百順,微。
而且作為軍人的他,強壯,就算小五十了,照樣能讓生自己的孩子。
反正嫁給老林以后家里就是當家,兒子媳婦兒都打發回老家,為了面上好看,也讓老林不難做人,還主把大孫子和孫留下教養,以后出息得好也是自己兒子的助力,沒出息那也全了自己的名聲,至沒苛待他們。
一切都想到了,自然也想到等男人年紀大了不得要過守活寡的日子。
可有什麼關系呢,自然也有辦法。
就算老頭子老了,不中用需要人伺候,那也累不著。
他已經是老首長,有退休津,有保姆照顧,只需要指揮指揮就好,半點都不累。
所以這會兒老林雖然不行了,卻依然養尊優,總比年輕時候在娘家過得舒坦百倍。
周怡小時候總聽娘背地里叨咕姑姑,說周蓉市儈自私,說心機深沉,說如何如何。小時候周怡還有點怕,不過大一些之后就覺得姑姑有見識有主意,總能給出很有用的意見。
67、68那兩年都被迫下鄉的時候,家里人也慌了陣腳。
是周蓉給他們指了路,讓他們進機關的、進部隊的,進廠的、嫁人的,總之一切以留在城里為前提,盡可能不下鄉。
在看來下鄉就等于失去了競爭的資格,再狂熱有什麼用?
當年革命路線是農村包圍城市,現在跟你說扎農村一輩子,去農村搞革命?
一開始年輕人都是狂熱的,主要下鄉證明自己,后來證明姑姑的眼是正確的。
那些主下鄉的年輕人,不出兩年就后悔得不行,卻再也不能回來。
而后來的哪怕不想下鄉,也沒有辦法,按照規定都必須下鄉。
周家這些子孫是聽了周蓉的安排,不管是不是不讓考大學,不管是不是著下鄉,更不管老師沒了面和尊嚴,他們是必須要繼續學習的。
哪怕學也得學。
按照周蓉的說法,眼下這樣哄哄的鬧騰,真格的時候還是需要文化。
當年小米加□□搞革命,有文化的當政委、政工干部,建國以后論功行賞,很多有文化的政工干部授銜兒都比作戰軍高。
文化沒用?
機關干部沒文化,就讓幾個上躥下跳的武斗分子掌管,他會干嘛?
果然,等部隊進駐革命委員會以后,秩序穩定下來,還是得請以前被打倒的干部出來主持政務。
周怡也是聽姑姑的建議,一直好好學習,沒有和其他同學那樣覺得學習無用,整天虛度。
等學有所,姑姑就找了姑父的人脈,把安排進解放軍日報社去了。
是靠著關系進去的,卻是靠著自己的能力留下的。
比那些沒有文化和本領純粹靠關系進去的年輕人都優秀突出,所以很快就得領導賞識,獎狀也拿了一排又一排。
自認很優秀,也很驕傲,可再驕傲的人在面前也有些無能為力。
想跟姑姑取取經,看看姑姑怎麼說。
屋里掌大的電視亮閃閃,電視里的播音員字正腔圓地說著什麼,周蓉聽得津津有味。
這年頭有電視的都是了不起的人家。
周蓉這里的電視也是姑父加周家的關系才給分到的。
周蓉頭也不回,“你這個點兒來,是有事兒?”
周怡笑道:“三姑,你咋知道呢。”
周蓉:“你最近不是在忙嘛,有日子沒來了,突然過來八就是有事兒。”
周怡就坐到周蓉邊去,挨著說些親的話兒。
周蓉以前為人有點高傲,不怎麼近人,年級大了以后兒子也家立業,的心自然也有轉變。
現在兒子一家不在邊,自然也愿意和懂事的娘家小輩親近一二。
周秉安和周怡就是最喜歡的倆小輩兒。
兩人隨便說了幾句家常。
周怡問道:“姑,當年你怎麼沒和姑父老家走呀?”
周蓉不以為然道:“有什麼好走的?他們不是也時常往這里跑嗎?”
老林的兒子孫子也沒進城要好,不是說家里鬧干旱就是蝗災,沒有吃的就從這里要糧票,再不就要自行車券、各種票。
人家都是鄉下親戚進城送糧食和蔬菜補,他們是省吃儉用把糧票和補票補老家。
當然周蓉都有分寸,他們要的多給的卻沒那麼多,還會敲打他們,畢竟林婉晴和大哥的工作都得靠安排,林婉麗的婚事也得靠。
周怡:“姑,那姑父老家的親戚如今也有個在省軍區這邊當參謀長的,你聽說過嗎?”
周蓉:“聽說了,秉安前兒還跟我說過。二房那個閨生得千百的,也是會找男人的,眼不錯。”
周怡試探道:“姑,那咱是不是和他們走起來?畢竟表哥不是也在部隊嘛,走起來也好有個照應。”
周蓉的兒子林睿今年三十左右,去年剛升的團政委,在這和平年代能升得這麼快不得不說周蓉很會給兒子鋪路,幾乎把老林的所有人脈都用上了。
畢竟林睿不像薛明翊那麼能拼敢沖,他至今沒有去過前線,沒有執行過任務,就是在部隊里一步步升起來的。
周蓉卻興趣不大,“也沒什麼好照應的。他雖然是參謀長卻在新立的三軍,你表哥一直在老牌兒一軍。這種新編制機強,有戰斗就是他們上,等沒有戰斗需要全國大裁軍的話也是他們先裁掉。再者你表哥按部就班也能升上去,熬到四十五或者五十的也能做師政委,差不多就到頂了。”
自己按部就班能升上去,何必去和薛明翊照應?
這麼多年和男人老家都沒走,就是覺得沒必要。只有他們求幫忙的,沒有求他們的,繼子一家拖累就算,還把二房也帶上,懶得管那麼多。
這會兒二房家婿有出息,那是人家的造化,跟也沒多大關系。
好好地做的首長太太,小日子舒舒坦坦的,才不去找不痛快呢。
周怡咬了咬,“姑,薛明翊真的很優秀。”
周蓉笑道:“那肯定,一個沒什麼背景的鄉下窮小子,他要想在建國后還能升得那麼快,只能是自己能力強,敢拼不怕死。這在部隊里也不見,男人麼,多的是這樣的,你表哥沒這樣的子。”
周怡說了幾次薛明翊,周蓉只是夸卻沒說別的。
等電視新聞放完,周蓉回過味兒來,瞅著周怡,“周怡,你對人家薛參謀長是有什麼想法?”
周怡的臉一下子漲紅了,既覺恥又覺被長輩發現的難堪。
周蓉卻不以為意,“男人喜歡人,人喜歡男人,也沒什麼好害臊的。不過人家有家室,老婆還在呢,你就得克制。”
這和找個喪偶的老軍不同,周怡這是覬覦有家室的軍,說出去是犯錯誤的。
周怡忙道:“姑,你別誤會,我就是……很欣賞他。他真的非常優秀,很英俊,而且很……顧家。”
周蓉:“那你更沒機會。他若是嫌棄糟糠之妻,離婚再娶也沒什麼,那是他的品污點,你如果覺得他足夠優秀能蓋過這點瑕疵也沒什麼。可這會兒人家夫妻不錯,家庭和睦,你就欣賞欣賞得了。”
周怡咬了咬,沒敢跟姑姑說也是愿意等的。
等到他四十多哪怕五十歲的時候對自己的妻子厭倦了,或者夫妻出現危機離婚了,那也有機會不是?
笑道:“姑,我知道呢,我就是欣賞他,沒有那麼多想法。”
和周蓉聊了一會兒,就些微想讓周蓉幫忙托關系把調到部隊去鍛煉的意思。道:“姑,省里這邊我已經了解得差不多,我想去部隊常駐一段時間,了解一下部隊。”
周蓉:“你上進這是好事兒,你們這種文化兵、文藝兵升職還是快的。”想了想,“你就去你表哥他們師部。”
周怡:“姑,我能去三軍軍部嗎?”
周蓉目如電盯著周怡,險些給盯出倆窟窿來。
周怡張又難堪,可還是著頭皮道:“我……想試試。”
若是從前周蓉保管要破口大罵,不過年紀大了生活舒坦心境平和對小輩就寬容許多。道:“我可告訴你,近來邊境不穩,說不定就要打仗。”
不是軍人出,但是嫁給老林以后也積極了解部隊的信息,通過自家和老林的關系進了機關工作,如今也算市委這邊不大不小的干部。
很會分析形勢,抓取自己需要的信息。
在看來和北邊雖然張卻不會打仗,因為大家都是核大國,和西邊因為高原的關系,也是小打小鬧不會真打,可南邊就難說。
我國和北邊決裂以后,南邊幾個小國就上躥下跳找茬兒。
為了殺給猴看,保不齊也得打一場。
薛明翊這種新起來的軍,正需要與火的磨礪,大抵是要去的。
周怡要想跟著他,難說最后如何。
周怡卻還年輕,天真得很,竟然生出一種自以為的豪,“如果他去戰場,我就跟著他去做戰地記者!”
周蓉警告,“周怡,一個男人對你有意,你為他付出才會讓他,他若無意,你所有的付出都自作多!”
周怡一臉天真,“可是我……樂意,只要我堅持付出,他總會看到的。人是會被打的,人和人的關系、態度也是會改變的。”
周蓉盯著看了一瞬,卻也沒再說什麼,雖然自己不曾天真過,但是也不能說侄天真就是錯的。
年輕時候就理智冷靜,知道自己要什麼,哪怕有喜歡的男人也能果斷嫁給老林,不曾為所苦,但是也見過不為所苦的人。
打發走了周怡,周蓉就給省軍區大院兒去了個電話,讓林婉晴明天到家里來陪說說話。
接完電話以后林婉晴也有些納悶,后這是突然風要找自己說話?
自從自己長大安排工作、相親結婚以后,周蓉對就沒什麼幫助,仿佛只是把當一個累贅和責任,工作嫁人以后就可以甩開。
后來胡鑫生病找過周蓉,周蓉卻說是自己的選擇。
再后來部隊讓平調轉業,也找過周蓉,希周蓉能出援手,可周蓉還說是自己的選擇。
這一次能從化廠調到省軍區,也是自己的努力,周蓉半點忙都沒幫。
對周蓉不是沒有怨恨,但是逢年過節、周蓉和爺爺生日,只要有時間還是會盡量趕過去。
這會兒要找自己去說話?
這是有事兒用到自己了?
林婉晴冷笑。
一直覺得周蓉就是笑里藏刀的典型,明明想把繼子一家都趕走,卻怕人家說三道四,假惺惺留下孫子孫。一邊敲打他們,一邊讓他們恩戴德,記著是給的好。
不管多怨恨,第二天還是安排了工作,以采訪老首長為名去市委大院兒走一趟。
周蓉讓倆保姆推著老爺子出去遛彎兒,在家里喝茶等林婉晴。
林婉晴帶了兩樣點心,進門就恭敬又親熱地問好,“爺爺最近可好?記有沒有變好一些?”
周蓉隨口應付兩句,“年紀大了,肯定是越來越差,不耽誤你工作吧?”
林婉晴笑道:“再忙只要您說話,那我肯定第一時間過來。”
就算真的不忙,也得表現得自己很忙,特意放下工作來的,這樣才讓周蓉知道自己對多尊重。
周蓉示意坐下喝茶,隨便聊幾句家里的事兒,又說到了周怡。
“周怡最近總去你那里?”
林婉晴不知道周蓉什麼意思,就笑道:“我和周怡工作都忙,平時都難得見面。這一次是因為去省軍區那邊采訪,這才聯絡多些。”
周蓉:“你和工作質類似,年輕,你有經驗,多指點指點。”
林婉晴:“那是自然的,雖然差著輩分,可我一直把周怡當自己妹妹呢。”
周蓉心里冷笑,卻沒帶出來,又問了幾句林婉晴的工作。
一杯茶喝完,周蓉道:“周怡認識薛明翊,是你牽線搭橋的?”
林婉晴心里一咯噔,不知道周蓉什麼意思,忙笑道:“不是,是周怡有采訪任務,看過資料從幾個采訪對象里挑的。后來聽說我也在省軍區,才問問,不過我和薛明翊走不多,是走了馬老的關系采訪的。”
周蓉淡淡道:“婉晴,當年我對你不薄吧。”
林婉晴笑得很恭敬,“您說啥話呢,您一直對我很好,我銘記五呢。”
周蓉:“也不至于這樣。當年我給你安排工作,又給你安排相親對象,你要是按照我的安排,如今你就是參謀長太太了。”
林婉晴臉一變,不知道周蓉什麼意思。訕訕一笑,“是我……沒那個福氣。”
周蓉:“是麼?”
到底是沒那個福氣和緣分,還是當初故意不選薛明翊要和自己這個后的安排作對?
知道林婉晴沒選薛明翊,反而選了胡鑫,當時周蓉還是很生氣的,覺得林婉晴這人表面恭順,實際腦生反骨。不過既然林婉晴已經長大,工作嫁人,自然也不會給難堪。
只是原本挑好的薛明翊就這麼錯過,終歸是有些憾,當然也沒什麼不甘心的,本來就是挑個有前途的年輕軍,如果和林婉晴了,以后也是自家年輕一輩的助力。
不了也沒什麼,畢竟自己也不靠這個。
不過在林婉晴和胡鑫結婚以后,周蓉還是關注過一段時間的,就為了看熱鬧,瞅瞅你自己選的是不是比我安排的好。
薛明翊自然比胡鑫發展得好。
不過周蓉也沒想和林家二房、薛明翊走,沒那個必要,這點面子還是要給老林大孫的。
是以周秉安和周怡跟說薛明翊,都一副不認識剛聽說的樣子,卻也沒多好奇,更沒想特意結。
林婉晴臉都白了,苦笑,“,從小到大,我哪一次不是聽您安排?”
當初周蓉說留下大孫子和倆孫在城里教養,結果只是做表面功夫,不想要倆孫只想留一個。
林婉晴察言觀,知道周蓉的意思,又知道妹妹林婉麗刁蠻任,還有些虛榮,就略施手段讓林婉麗跟著周家男孩子出個丑,讓周蓉瞅瞅不合適留在這里,早晚得惹禍。
周蓉就順理章讓林婉麗回鄉下。
自己做得不好麼?
可周蓉呢,后來如果不是周蓉故意,林婉麗怎麼可能知道是自己使手段把趕回鄉下的?
明明是周蓉不想留下林婉麗,回頭卻故意讓林婉麗以為想留下,只是林婉晴使壞不讓。
林婉麗知道了這事兒能不對自己這個親姐恨之骨。
林婉麗后來聯合林蘇葉陷害,辱,讓吃苦頭、丟人,還從好好的軍區師部轉到了化廠。
這些自己不得清楚地記著?
挑唆一個周怡算什麼?那也是周怡自己不檢點,非要往有家室的男人上撲,是自己犯賤!
讓他們全都名譽掃地才好呢。
周蓉挑了挑眉,“你向來乖巧,我也是知道的。不過你還是要幫我規勸一下周怡,讓離薛明翊遠點。當年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說明薛明翊和我們家無緣。”
林婉晴一副驚訝的表看著,“周怡這是?”
周蓉心下冷笑,你裝什麼?打量我不知道?
林婉晴忙為周怡說話,“,周怡只是去采訪,并沒有做什麼。”
周蓉:“我知道,所以才讓你規勸一二。”
說什麼把周怡當親妹妹,可拉倒吧,你自己的親妹妹都被你趕回鄉下,林蘇葉是你堂妹你也沒善待人家。
說把周怡當妹妹,你也不嫌害臊。
在周蓉看來林婉晴小小年紀心機就很深沉,不過也沒討厭,畢竟自己也是這樣的人。
林婉晴有點心機,以后也能發展好一些,同是一家人,也會互相為助力。
聰明的心機人,總比愚蠢的人有用。
林婉麗的確淺鄙,刁蠻任,周蓉也懶得掰正,畢竟不是親生的,誰管那些閑事兒,送回鄉下最省心。
林婉晴雖然有心計,但是也懂事,略微敲打就知道輕重,周蓉養得也不費勁。
聊了一會兒,周蓉對林婉晴道:“我們市委這邊也需要好的筆桿子,我瞧著你水平比以前越發長進,不如來市委這里當個書副主任,過兩年也能升個主任。”
林婉晴臉大變,“,為什麼?”
周蓉緩緩道:“我是為你好,從小到大,我可曾害過你?哪一次不是為你盡心盡力安排?你的工作、對象,你現在想想,我哪里對不起你的?”
事實證明薛明翊就是一塊璞玉,比大多數人都優秀,周蓉都承認自己兒子比不上人家。
林婉晴不選他,那就是瞎了眼。
林婉晴卻腦子里嗡嗡的,覺得周蓉這是報復自己,估計知道自己挑唆周怡接近薛明翊了。
可不是挑唆的,是周怡有那個心,自己只是沒反對而已!
周蓉解釋道:“以后也不會再發生以前那種大規模的戰爭,部隊軍發展前途有限,還會面臨大裁軍。如果升不上去,一個師級長轉業到了機關單位,也就是當個縣里的副手,連市委的二把手都撈不上,到了地方就是養老來的,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等以后社會越來越穩定,發展越來越好,部隊的作用就更加退,各機關單位的前途越發好起來。我讓你來市委,是給你以后鋪路,周怡也是這樣安排。你們和秉安一起,那就是一穩定的力量。”
林婉晴心下連連冷笑,你說得這麼好,怎麼不讓你兒子林睿轉業到地方機關來?
不過終歸不敢問出口,還得苦笑著說好,多謝關心。
認定周蓉只是想擺布自己,害自己而已。
周蓉卻想讓和周怡遠離薛明翊,不要去做飛蛾撲火還丟人丟份兒的事兒。
林婉晴這會兒也翅膀了,有了工作能力和社會地位,自然不是說弄就弄的,那不如給個機會,讓和周家互相扶持有個更好的發展。
覺得自己仁至義盡,林婉晴不是當年的小姑娘,會看懂自己的善意和苦心。
林婉晴看懂了,卻認定周蓉想利用自己給周秉安和周怡鋪路。
一個副主任有什麼用?在機關這種復雜的地方,有時候副主任就是冷板凳,呆到退休都不挪一下的。
周秉安有能力有人脈,都說有在市委這里升上去,只是因為好影響前途。如果他能收斂一些是可以去下面地級市當個一二把手的。
他有能力,一旦上去了如魚得水,升遷就有。
不過是周蓉給娘家人安排的踏腳石罷了。
憑什麼人擺布?
回到省軍區大院兒以后,林婉晴左想右想,不能坐以待斃,得自保、反擊。
開始主多接葛正雄,有工作機會就明正大接,沒有機會就自己制造機會,加強與他的聯系。
臨近端午節,天氣越來越暖和,林蘇葉家的籬笆墻、花墻就開得花團錦簇,那些花朵挨挨的煞是好看。
林蘇葉騎車從院回來,這些天也忙的,回來有點晚。
一周里花一天半的時間去省大旁聽歷史課,其他時間去院和黃顯寧等人一起畫畫。
如今和黃顯寧一起研究繪制古代服裝示意圖,還和他們一起畫市委、省委外派的宣傳畫,至于連環畫這種就讓張紹東和朱佳佳等同學負責,沒參與。
顧孟昭今天晚上有課,小姑去他那里跟著補課,兩人去顧家不回來。
可時間不早,怎麼三個孩子也都沒回來呢,去廚房瞅瞅,“娘,大軍他們怎麼還沒回家?”
天暖和了,幾個孩子越來越不著家。
薛老婆子一副被拋棄的怨表,“回家干嘛,守著我個干老婆子?我也不會打球也不會跳舞的。”
林蘇葉:“喲,你不會跳舞?我聽吳娜說你跳得可好了。”
薛老婆子:“結你呢,你當真?大軍小嶺去打球,莎莎跟著嚴校長去跳舞呢,說文工團照著你的圖樣做了幾套舞,要排練什麼中西合什麼的舞臺劇。”
別看莎莎小,如今卻小有名氣,文工團團長都喜歡。
這孩子每天講故事、唱歌跳舞、表演、看書、跟著大軍學簡單的外語口語,一天天的比司令員還忙呢。
大軍小嶺也很忙,大軍忙著看書、學外語,據說他已經學到初中知識,理化學都有模有樣,還跟著顧孟昭去省大做實驗來著。
顧孟昭雖然擅長外語、翻譯、文學方面,可他理科也不錯。
小嶺那就不用說,雖然不忙著學習,可他忙著運呀,如今不打彈弓了,畢竟是小孩子玩意兒,如今學箭。如果不是首長說槍支后坐力太大,容易傷著孩子,他八就去打槍擊了。
他每天還得和小伙伴兒們打籃球、踢足球,就喜歡一幫人在場上揮汗如雨,一群人追著一個球跑。
薛老婆子是想不通的,覺得倆人打乒乓球、羽球什麼的也好,至有來有往不用搶。
小姑更不用說,特警支隊雖然平時不用出警,可一旦需要他們出警就是重量級的刑事案件、社會安全案件,所以日常訓練又忙又。
除了訓練,還得學文化課,學刑偵、國家安全等方面的知識,甚至還得學各種槍械、武、拆彈等知識。
哪怕不是專業的,作為特警人員也得了解,會得越多,到時候就做得越好,甚至可能救命。
特警真的不是普通公安能比的。
雖然這些都出乎小姑的意料,可習慣了迎難而上,不喊累不苦,有任務就做,有課就上,還有顧孟昭每天給補課,和一起學習公安課程。
所以按照這樣的節奏下去,不出三年小姑的水平也會越來越高,到時候和公安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也不相上下,只要考出文憑,那比他們更厲害,提干什麼的也就不是問題。
薛老婆子瞅著這一家子個頂個的忙碌,都學習進步,就自己整天無所事事,聽聽收音機,做做飯、做做針線。
現在他們聊天,都不上話!
覺要被他們給拋棄了。
就很失落。
過了一會兒,三個孩子一起回家。
大軍幫莎莎背著小書包,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
林蘇葉在院子里迎上他們,拿過莎莎的書包,“這是裝了什麼?”
莎莎笑道:“是謝團長他們送我的線。”
莎莎喜歡穿漂亮服,春秋的時候尤其喜歡穿漂亮的開衫、、。林蘇葉給勾織了四件,花不一,搭配也好看,就特別得歡心。
這一次去表演,謝團長問要什麼,就說要線。
聽媽媽說線很貴,還很難買,不容易湊夠數量。
林蘇葉拿出來,里面居然有綠、黃和紅三種線,那真是不錯的了。
莎莎:“媽媽,這個線送給你,你打穿。”
林蘇葉:“媽媽最近也忙,都沒時間打線呢。”
莎莎就對薛老婆子道:“學,給媽媽勾一個開衫穿唄,這麼多線,也給自己勾一個。”
發現會打線不管在大院兒還是在文工團都吃香的,阿姨們都會圍著嘖嘖稱奇。
也學會,那比跳舞還歡迎呢。
林蘇葉還怕累著薛老婆子:“做飯也累……”
薛老婆子搶著道:“我不累!你給我畫個圖紙,我也織個新花樣。”
莎莎笑道:“到時候每天拎著線,先去跳舞,累了就和阿姨們一起織線,把媽媽那些圖樣教教們。”
薛老婆子之前去跳舞,一開始很有興致,但是每天只去跳舞又覺得不好意思,怕人家笑話自己老來瘋、老不。
要是也去和人家一起打線,那倒沒什麼太打眼的。
小嶺又喊著要吃粽子,讓薛老婆子包粽子。
薛老婆子:“包,晚上就泡米,明兒就包。”
小嶺:“要鴨蛋黃、咸餡兒的,不要棗的。”
大軍卻道:“我要吃棗的和紅豆沙的。”
莎莎嘿嘿笑道:“正好,我都吃。”
小姑和顧孟昭晚上去顧家,不回來,薛明翊得七點多回家,他們就先吃飯。
正吃飯呢,大軍側了側頭,“隔壁吵架呢。”
林蘇葉:“什麼?”
小嶺蹭得跳起來,“我去聽聽。”
葛峰整天聽他家墻角,他也學會了!
他帶上自己的柳條草帽溜到兩家中間的花墻邊上,果然聽見隔壁高聲說話呢。
陶紅櫻尖聲問:“爸,您剛才說啥?我咋沒聽明白呢?”
葛正雄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語氣很不好,似乎不高興的樣子。
陶紅櫻聲音更大,“爸,您啥意思?要找老伴兒,我們做兒的沒有不同意,早些年就說幫你張羅,是你自己一直沒找到合適的。這會兒……您要找誰?”
葛正雄的聲音陡然提高:”老大媳婦兒不用這麼激。“
小嶺聽得滿腦子問號,蹭得跑回自家飯廳,一副見鬼的表,“葛峰的爺爺要娶胡衛東的媽媽當老伴兒!”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