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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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斂日融, 窗上濃蔭匝,屋藥香熏闐,忙忙碌碌, 好幾位大夫流診脈, 半晌開下藥方,囑咐靜養。煎藥喂服后,仍不見奚甯醒, 急得家下人嘆息頓足,烈火焚心。

這時節, 奚緞云反不慌不,坐在床前杌凳上吩咐,“你們都出去忙自己的去,甯兒若醒了,自然告訴你們。年,若有場上的人來探, 謝過推去, 不必帶進來, 這時候什麼天大的事都不如甯兒的病要, 若有公事,他們等幾日再來。”

年帶著眾人出去, 滿屋里就剩奚緞云紅藕侍奉, 奚緞云索捧著繡繃在床前做活計。期間喂了奚甯四五次水, 到日晷西落, 聽見奚甯模模糊糊的囈語什麼,兩人湊上去聽,綽綽聽見喊:“提……奚提……”

奚緞云擱下繡繃,想了一圈沒明白, 因問紅藕:“奚家,有誰奚提的?”

“未曾聽說過。”紅藕癟著搖頭,“或許不是個人呢,大約是說什麼東西吧。總之好了,藥喂下去,總算見靜了,保管一會兒就醒的。”

奚緞云久懸的心緩緩擱下,又耐著子等一陣,到斜撲窗,奚甯果然把睫,慢慢睜了眼。喜得險些蹦梁三尺,朝紅藕連番喊:“醒了、甯兒醒了,快去倒盅水來!”

一扭頭,撲簌簌眼淚直掉,又哭又笑,將奚甯從頭到腳,又由腳回頭,一時不知該哪里好。奚甯見眼圈紅紅,淚珠漣漣,便要起

忙攙他胳膊,背后壘起兩個枕,“甯兒,還有哪里不痛快?口疼不疼?或是頭暈不暈?”

淚珠吧嗒墜了一顆在奚甯眼皮上,燙得他心里陣陣酸楚,抬手抹的臉,“不哭了不哭了,我倒覺得昏睡這一場,比先前痛快許多,我睡了多久?”

“從晨起到日落呢,先喝口水。”奚緞云忙把盅遞在他邊,自己掣著袖口胡搽了臉,噗地笑起來,“不哭了,只是你不要哄我,真沒何不痛快?”

奚甯吃盡水,想一想,還是實話講,“只是覺得膛還有些發悶,大概是躺得久了的緣故,你扶我起來,咱們到園中走走。”

奚緞云卻不愿意,“才剛醒,先坐一會,晚飯吃過我再扶你去,你聽不聽話?”

“好。”奚甯點點頭,又安一陣,兩個人對坐著,也不說話,只顧相看相笑。

家下人聽見奚甯好了,紛紛到廊下跪了跪,不敢進屋吵嚷,便去了。未幾紅藕煎藥吃過,又廚房擺了晚飯來,奚甯擺擺袖,奚緞云獨用,紅藕只怕奚緞云不吃,過來勸,“老爺才醒,有些沒胃口是平常事,太太該用些,您不吃,孩兒也要吃啊。”

聞言,奚緞云倒笑,“誰說我不吃了?我還要吃兩大碗呢。”

果然坐到圓案上,吃了整一碗,奚甯見一改往日愁郁,心里十分松快,欹在床頭逗,“不是說要吃兩大碗麼?”

“我講大話你也信?有些撐著了,再吃不下了。”

窗外還有殘紅一線,奚甯掀被起來,扶著胳膊,往小園子里信步。園中春已去,夏風又追,吹得格外涼爽。樹蔭迢遞,花影婆娑,奚甯難得有閑見這些景致,睞目看奚緞云,淚痕早干,臉上有了好些神。他知道,是不想他憂心。

兩個人走到塊藥田,見紅妖冶,奚甯倏地憶起昏迷時做的個夢,牽著奚緞云往亭子里坐下,細說起,“我做了個奇夢,夢見我醒來,面前燈昏沉,有個眉清目秀的侍兒立在床前,說要引我去見我的冤孽。我想我奚甯一生無愧于心,何來什麼冤孽呢?”

奚緞云把偎在他肩上的腦袋端起來,滿眼好奇地眨兩下,聽他又道:“我跟著那侍兒前去,走到一白玉雕砌的樓臺,四面云霧繚繞,須臾掩了來路,門前竟有神將把守。進了殿,忽然有許多仕,艷麗多姿,提燈抱笏……”

“原來是做了個春夢。”奚緞云撇撇角,把胳膊從他胳膊里出來,微別了腰,“我說呢,怎的久久不愿醒,原來是人絆住了腳。”

“不可胡說,”奚甯板起臉來,,又無奈地笑了,“你聽我講,那殿寶座上有位,模樣是大喬兒的模樣,可我喊竟不認,還對我說:‘你不染塵,凡不似凡,仙不如仙,豈知在世為人,似你這般圓滿,倒不圓滿。如今賜你一段冤孽債,償還后或可再歸仙班。’說著,手上蓮花一揮,哪里出來位小仙娘,荷,桃李洇潤,綠鎖橫波,鬢挑巫峽,竟有幾分你的模樣,又有幾分妹妹的模樣。”

聽到此節,奚緞云心神恍肚皮,忙將他晃晃,“后來呢?”

“后來,那小仙娘圍著我吵吵嚷嚷個不休,又是扯我的袖又是吊我的胳膊,吵得我頭痛。我對講別吵,竟嗚嗚咽咽哭起來,哭得我束手無策,無可奈何。寶座上的便笑說:‘今番賜姓名,喚作奚綈,你帶去吧。’其后手持蓮花一揮,我就醒了。”

奚緞云聽了半晌,垂首看著下微微隆起的肚皮,又斜眼瞧他,“你這個夢,或許是應在我的肚子里,咱們大約是要生個兒,神把名也賜下了,就‘奚綈’。”

“這夢十分古怪,我從前從未做過這樣的夢,算一算,我奚家三代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