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晃晃地向紫城駛去。
烏希哈好奇地問：“阿瑪, 皇瑪法為什麼突然召我們進宮啊？”
四爺心中猜測，只宣他父二人覲見，多半與烏希哈的婚事有關, 面上卻搖頭，“阿瑪也不知道，等見了皇上, 記著謹言慎行便是。”
烏希哈乖乖點頭。
因是康熙突然召見, 四爺吩咐人快些趕路, 將時間至短了一半。到了宮門后, 早有干清宮的小太監等候，引二人一路穿行至勤政殿。
梁九功正候在門口，迎上來笑著打了個千，“竟還是王爺和格格先到了。”
他們先到？是康熙還宣了別人？
四爺面上不聲, “讓皇阿瑪久等，現在可方便請安？”
梁九功頷首，“萬歲爺恰巧得空呢, 王爺稍候, 老奴為二位通傳。”
梁九功進門沒多久，烏希哈就約聽見了康熙說“進來”。
四爺領著兒踏進殿中，跪下叩首。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孫給皇瑪法請安。”
“起吧, 你們來得倒快, ”康熙放下手中的筆, 揮手道，“坐。”
四爺起，依言帶著烏希哈在康熙下首座, 等著康熙問話。
康熙的目越過四爺, 落在烏希哈上。
在眾多孫中, 康熙如今印象最深的，就是烏希哈了。
烏希哈時做的幾件大事和幾番驚人之語，康熙一直都記著。
雍親王府是皇子中獨一份的盛衰，以稀為貴，宮里每次賜下賞賜時，都會給烏希哈單獨備一份。
去年不辭辛勞、全心全意給太后侍疾，更是在康熙這兒刷了不的好。
最特殊的，還是康熙當年對烏希哈“婚事自主”的承諾。
“烏希哈。”
烏希哈當即起立，“孫在。”
“你今年，也有十三了吧？”康熙上下掃了一眼，皺眉，“怎麼，老四沒給你吃飽飯，還是這麼小的個子？”
看起來還沒長大呢，有些話跟孩子說，覺不大合適。
烏希哈心中淚流，面上勉強笑道：“回皇瑪法，是孫兒自個兒不正爭氣，吃得再多，長，不長個兒。”
高，永遠的痛！
“哦？”康熙又仔細端詳，“我看也沒長多，比之前還瘦了些。”
先守孝，后有心事，烏希哈前半年確實瘦了不，這幾個月心雖然好了，但苦夏食不振，也沒能完全養回來。
“老四，你膝下如今就這麼個未嫁的兒，得好好養著才是。”康熙對四爺語重心長地勸道，“等過些年，孩子長大嫁人了，再想疼，都沒機會了。”
聽康熙提起“嫁人”，四爺和烏希哈皆是心中一。
“皇阿瑪說的是，”四爺轉著手上的扳指，“不過即便烏希哈往后嫁人，左不過都在京城里，自己眼皮子底下，就算往后當了額娘，兒子也會一直疼。”
聽聞四爺這番慈父?????發言，烏希哈卻沒有開口幫腔。
突然想，會不會是袞扎布那兒有了作。
烏希哈思緒紛，又開始張了，手里不停著帕子。
這時，有個小太監走進殿中，給梁九功耳語幾句，梁九功隨后對康熙低聲，“萬歲爺，那位來了。”
四爺起道：“皇阿瑪既另有政事，那兒子先帶烏希哈告退。”
烏希哈亦行禮。
“等等，朕與你們還有話要說，”康熙住四爺，“梁九功，你帶雍親王和烏希哈去后頭候著。”
梁九功上前一步，“王爺、格格，隨老奴這邊走吧。”
不知道康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四爺和烏希哈被梁九功領著繞過兩扇屏風，后頭早擺好了桌椅，還有茶水點心。
“梁公公，這？”四爺不解，這里離外頭太近了，康熙作稍微大點，他們都能聽見靜，別提講話聲了。
梁九功對二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步退了出去。
這下連烏希哈都明白了，康熙這是有意要讓他們聽壁角。
那麼，來的人是——
“奴才博爾濟吉特·袞扎布，給皇上請安！”
烏希哈呼吸一滯，擺剛到椅面，又整個人彈起來，差點倒桌上的茶盞。
四爺皺眉看來，烏希哈忙心虛低頭。
屏風外，康熙與袞扎布已經聊上了，二人的對話里頭能聽得一清二楚。
康熙先關心了袞扎布在京中的生活，態度很和藹，說起策棱和純愨公主當年，讓袞扎布這個名義上的外孫可以喚他“郭羅瑪法”，就像一個普通的長輩。
康熙如此，袞扎布并沒有任何寵若驚，始終畢恭畢敬，態度和回話無一不妥。
等康熙問起他對西北戰事的看法，袞扎布對答如流，偶有妙言。
他還依據自己早年在漠北的生活經歷，提出了幾康熙都沒注意到的地勢特征和相對的戰建議，引得康熙連連稱好。
因為袞扎布一心上戰場，烏希哈這段時間也翻了幾本兵書，能聽出來，袞扎布是真的用心做了很多準備。
康熙曾經三度駕親征準噶爾，于兵事一道不輸朝中的各大將領，這會兒他明顯被袞扎布說得龍心大悅，真心贊嘆他的才干。
他是來自草原的蒼鷹，只需要一個時機，就能振翅高飛。
烏希哈心里為自家布布自豪，一邊拿眼角余去看四爺臉上的表。
……仍舊是面無表。
烏希哈覺，比起最近幾年日益慈祥的康熙，四爺越來越深不可測了。
“好，好，果真是年英雄，有策棱之風，”外頭，康熙繞過龍案，走到袞扎布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慨道，“長得比你額祈葛都要高了，聽聞你有意投軍，朕便讓你給老十四做個裨將，別郭羅瑪法失。”
袞扎布跪地高呼，“奴才謝皇上恩典！”
康熙扶起他，看他高大軀和堅毅的面容，不住地點頭。
十四說得沒錯，這麼好的小伙子，確實得摟到新覺羅家。
如今蒙古各部，論忠心和能力，康熙最看重的就是策棱，眼前的袞扎布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之勢，然而純愨已逝，還是再添一層姻親關系，更他放心。
加上兒恪靖在漠北的經營，大清便能將喀爾喀部完全掌握，制衡敲打其余部族。
帝王心中，政治考量始終擺在第一位。
“好小子，”康熙又拍拍他的肩，“這幾年你孤在京中，也辛苦了。”
袞扎布恭聲回道：“皇恩浩，讓奴才得以學習歷練，在京城也能侍奉祖母，奴才不覺得辛苦。”
除此之外，他還有了他的珍寶。
袞扎布對當年策棱的決定，已經從不忿變了激。
“忠孝兩全，當賞！”康熙回到案桌后坐下，“袞扎布，朕再賞你一門好親事，如何？”
親事？
袞扎布心中狂跳，沒有直接用那套“不立業何以家”的說辭推拒。
萬一，就有那麼巧，是烏希哈呢？
屏風后，烏希哈亦屏息。
康熙特地把來，應該，大概，就是吧？
接著聽康熙道：“老十四家的兩個兒與你年齡相當，他也極為欣賞你，幾次找到朕說想招你為婿，不如就親上加親，袞扎布，你覺得呢？”
怎麼又是十四爺？！
里外的烏希哈和袞扎布簡直想破口大喊。
四爺輕哼了一聲，慢悠悠端起茶盞。
袞扎布再次跪下叩首，語氣暗含焦急，“奴才位卑，萬不敢高攀貴，請皇上三思。”
“策棱當年娶的可是朕的公主，你雖非純愨所出，也是正統的黃金脈，配個宗室之，哪里算是高攀。”康熙稍稍前傾，意味深長道，“看來是不中意老十四家的。”
袞扎布沒有抬頭，“奴才不敢。”
康熙又道：“那，老四家的烏希哈呢？這麼多年，在小湯山，你們沒見面吧？”
“奴才——”袞扎布大著膽子抬起頭來，見康熙表有幾分戲謔，不準他的想法。
但他不想錯過這次機會，“奴才與烏希哈格格年相識，格格純善，奴才，聽憑皇上吩咐。”
剛才口口聲聲不敢高攀貝勒之，現在又支支吾吾想娶親王之，就很打臉。
屏風后，四爺的臉已經完全黑了，烏希哈大氣不敢一聲。
“原來如此，同甘共苦，青梅竹馬，”康熙又笑了，“這是天賜良緣吶！”
袞扎布叩頭不語。
想想也是，小湯山是康熙的地盤，他和烏希哈這幾年的相，康熙定然是都知曉的，他那點小兒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火眼金睛的帝王。
康熙沒讓人阻止，或許就是樂見其的意思。
袞扎布正高興，又聽康熙嘆息，“可惜啊，雍親王膝下僅得兩個，烏希哈的婚事，朕早年答應過，讓他自己來挑。”
“王爺和皇上對烏希哈的疼，奴才知曉，但奴才對烏希哈的心意絕無半點虛假！”
既然瞞不住，那索就說開了，省得十四爺又時不時跳出來攪混水，袞扎布用力地磕了三個頭，“奴才斗膽，懇請皇上全，往后奴才必待烏希哈如珠似寶，為大清和皇上盡忠竭力！”
“這話，你跟朕說無用，得跟雍親王去說。”康熙搖頭。
袞扎布忙道：“若皇上準許，改日奴才便去向雍親王陳。”
有康熙的默許，四爺那兒，至會好說話一些吧？
“也不必改日，今天都在呢，老四？”康熙沖后頭喚，“老四你說呢？”
在袞扎布震驚的眼神中，四爺大步從屏風后出來，每一步都仿佛帶著怒氣。
“癡心妄想！”
作者有話說：
四霸霸：終于到我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