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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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天氣驟然就變冷了。

西北這塊地界兒一旦開始冷,那就是冰天雪地,寒風刺骨。

葉嘉看著天兒沉沉的,都擔心過不了幾日要下雪。一大早的從家里出來,就急忙找了阿玖過來。阿玖陪一道去李北鎮走一趟。約了好幾回程家的掌事人都沒,昨兒忽然有人遞消息到鋪子里,說是那邊的管事答應了跟見一面。

要出門,鋪子里的事就只能給葉五妹和余氏。孫老漢得駕車送葉嘉過去,這一來一回靠走是不的,都能走廢,還是得牲畜跑。

“這可趕巧兒了,馬車昨兒制好送過來,今兒套上就能用了。”孫老漢趕牛車是一把好手,趕騾車確實頭一回。穿著棉帶上斗笠就忍不住齜牙,這男子到哪個年歲都是對車這類的東西不釋手。哪怕騾子不是他的,孫老漢也沒忍住了騾子好幾把,“東家快些上來坐,咱們盡早出發。”

阿玖早就上了車,人在里頭坐著。

看到葉嘉上來,他就從馬車里出來。跟孫老漢一道坐在車椽子上。葉嘉本想說進來坐沒事,但一想這是古代,還是守點規矩好。于是也沒說話就靠著車廂閉眼假寐。

騾子比牛走得就快多了。牛車走出一里地的功夫,騾車都跑出三四里地。就是有點不大穩當,葉嘉坐在上面覺得有點顛屁。得虧不是暈車質,下車的時候也沒覺得暈。

一行人到程家門前才不過巳時。里頭剛巧有人出來。看到一輛騾車停下來,大院門口就跑出來一個半大的小。那小疾步過來問,聽說是來找程家東家的忙又問起來人是誰。葉嘉忙掀了車窗簾子,把自己跟程家管事人約了見面的事說了。

一看葉嘉這張臉,表就變了變。瞧那模樣似是認得葉嘉。畢竟葉嘉跟程家小二爺的事在程家可不算是。程小二爺為葉嘉出嫁之事醉了幾場酒,兄弟伙兒都是看在眼里的。但這大庭廣眾的,他也不好破葉嘉的名兒。只點點頭就說進去問一聲。

葉嘉也不著急,任由他去:“小哥且去問,我們在屋外頭等便是。”

阿玖從車椽子上跳下來,盯著程家門前那塊氣派的牌匾看了許久。趁著里頭人進去問話的功夫,他才問起了葉嘉:“姐,聽說程家也是做跑商起步的?”

葉嘉心里正打著腹稿,聽他問便瞥了一眼程家大門:“對,從押鏢起步的。”

說著,見阿玖瞧著面上有幾分深思的樣子,心中一。原先琢磨的那點事兒這會兒又有了點想法,也沒有刻意引導的意思。就是給阿玖講了講程家起家的過程:“程家兄弟各個能打會戰,兼之程家上一代掌門人是個豪氣仗義的子,結了許多能打的兄弟。這些人湊在一起弄了個鏢局押鏢。他們做人厚道勤,押了幾次鏢都好,慢慢的名聲也就起來了……”

“這樣啊……”阿玖扭頭又往那碩大的燙金程家兩個大字上瞥,“還得一步一步來。”

葉嘉聽他慨,笑了笑:“可不是?做任何生意都是一步一步來。沒有誰能一口吃個胖子。穩扎穩打,把名聲打出去,后來自然就有生意送上門。”

兩人說著話,那小又急忙沖出來。沖到騾車的三步遠站定,記鞠了個躬:“葉姑娘,張管事的說是跟你有約。人已經在會客廳等著了,你們快點進來吧。”

葉嘉冷不丁聽人喊了聲葉姑娘也是一愣,梳著婦人的發髻卻被喊了姑娘。不過這驚訝也是一瞬,葉嘉沒細究那小的稱呼,就忙從車里下來。帶著阿玖一起進了程家。孫老漢不必進去,人就在外面看著騾車。小亦步亦趨地跟著兩人,邊走邊拿一種言又止的態看阿玖。

兩人穿過前院和天井,繞到一角門,穿過回廊到了一個會客廳。還別說,程家雖說在西北這個地界,屋舍亭臺卻建造得十分。看得出確實是個大富戶。

姓張的管事聽見靜臉就扭過來,一眼看到葉嘉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程家是有很多管事的,畢竟家大業大,一個人也管不了所有的事。程家家主大放小,下面有些事就分給信任的人去管。葉嘉要見的這個張管事管的就是去西域這條商路的行貨。押送到西域的大大小小的貨經由他挑選,能不能讓程家商號認可也有他的一句話。

這個張管事說話分量重,葉嘉的態度自然要擺的正。

事實上,程家商號押送貨去西域,分兩種方式。一是買斷,就有多貨他們查驗了若是覺得合適,就直接付了銀子全給買斷。后續程家去西域賣多錢的價格,跟商家無關。另一種就是,雖說也是程家幫著押運幫著倒賣,但多價格是商家自己定。他們只按說好的

一行人坐下來,張管事就把他們押運或者收貨的方式給說了。事說清楚后面就好商議。如何選,得看雙方的選擇和商議。

但前提是,找上門的商戶提供的貨質量夠好,不會辱沒了程家商號的好名聲。

“這個是自然。”葉嘉懂的。

雖說古時候讀書條件比后世差些,但也不見得人就比后世的人單純。做生意的人都不傻,程家走到這個位置自然也都是明人,“東西不夠好也不好意思找上門。不過張管事,這東西好與壞也得分檔次。”

頂好的東西賣得出頂高的價格,平價的東西也能走平價路線不是?

葉嘉這次來商議的是香胰子外售的事

當然,不敢自詡賣的東西是最好的,但對香胰子的質量還是有足夠信心的。能在東鄉鎮賺那麼多錢,還能跟玲瓏胭脂鋪和梨花巷保持長久的合作關系,東西自然是好用。可這個質量不能跟中原地區富貴人家用的好東西比,沒這個底氣。

“我手里的香胰子不是那等中原的金貴品種,用的香料偏,較為樸實耐用。”

葉嘉大致說了下香胰子的品種和作用,并且從兜里掏出了一小塊樣品:“帶了些樣品過來,張管事可以親自試試。無論是去腥臭味兒還是容養都有效果。去腥臭快,容養的話得持續用。約莫一兩個月就能看出效果。有凝凈面之效。若是要售賣,不敢說賣的多金貴,平價多銷的路子是能走的。”

說著,將那塊小樣品就放到了桌記40;親自試過心里立即就有了計較。但哪怕他有了要跟葉嘉合作的意向,面上還是繃著不。不著急說定多,只是命人上好茶。

說這話時他眉目舒展,哪怕沒有明說要跟葉嘉這邊合作,但明顯態度親近了許多。抬頭看了眼時辰,正好也到了用午膳的時候。張管事于是客氣地照顧葉嘉跟阿玖坐下,又說起了自家有個廚子十分擅長做羊,請葉嘉中午留下嘗一嘗這個廚子的手藝。

“這個時辰也不早,正是用午膳的時候。葉老板且放心,外頭你那馬夫自有人照顧。”

葉嘉眼瞼微,知道今兒這事算是了,心中當下便也不急。

程家的廚子確實會做羊,鮮的羊被他燉得爛又夠味兒。葉嘉沒吃多,阿玖卻陪著張管事喝了不酒。得虧葉嘉帶了阿玖過來,不然張管事要喝酒,這邊都沒法子應對。

張管事見阿玖那麼多酒喝下去面不改,神志也清醒。當下連連夸贊:“這小子不錯啊,酒品好的人子也好,是個能做事的。”

葉嘉自然也是笑,禮尚往來地稱贊張管事酒品好。

這酒喝了,張管事就跟葉嘉這邊表達了合作的意向。倘若只是香料上有差別,價格低一點也是能賣的。只要貨夠多,拿出去就能賺到錢。張管事打量著葉嘉不驕不躁的樣子,心里可惜。聽說這個丫頭當初被小二爺瞧中了,奈何有緣無分最后落到了別人家里。

“葉老板預備怎麼合作?”張管事的想法自然是買斷。只要這邊跟葉嘉買斷,后頭他們賣到西域時多價格他們自己說了算。但做生意講究一個長久,既然要合作,那就得拿出誠心來。

葉嘉自然選擇的。買斷那是求急財,如今手里握著兩千兩的銀子。本不需要求急財。

張掌柜一看也知道。但這個比例就得詳談了。貨雖說是葉嘉這邊提供,但東西得運送到西域才能賣。且有東西沒有商鋪和客源也是賣不出去。換句話說,葉嘉的這批貨能賣多,賺多,依仗程家商號在西域那邊的商譽和名聲。

那有了這個底氣,自然不可能低。張掌柜思索了片刻,給葉嘉的比例是五五分。

這個價格葉嘉是不能接的。貨全是這邊出,本自然也是葉嘉這邊墊付。若是是五五分,周家這邊刨除本還得比程家。哪怕是個小作坊也經不住這樣做生意。

“張掌柜這個價格未免給的太低了些。”葉嘉早做好了生意不易談的準備,此時也沒有慌,“這香胰子的方子是我周家的,本也是我周家的。你程家若是運送這一趟,借商鋪給我這邊售賣就能拿到超過我本家一大截的利潤,那我這生意還不如給你做。”

張管事自然知道自個兒給的價格得低,但運送貨去西域這一路上可是會要命的。程家的鏢師無論是吃住還是出了事以后的安家恤,那也都是程家的本。

商鋪在西域經營那麼多年,靠著祖輩多汗水才創出如今這樣的名聲。想借用,哪有那麼簡單?

這自然就是一個博弈的過程,贏多贏看本事。阿玖坐在一旁看著姨姐說起話來分寸不讓,那抓人話鋒的本領強得跟比旁人多長了一雙耳朵似&3記0340;。葉嘉也是沒辦法,涉及到錢的事。且若是促合作至是一年的單子,若是一個松懈,那得是多大的損失。

葉嘉跟張掌柜推拉了半天,最終是以四的利定了個三年的契約。

張管事其實心里有這個底線,倒也沒覺得這個合作多難接。反倒是葉嘉有些難的心里底線是三。但方才以兩個要求讓了一的利,就是去跑商的全程這邊得派一到兩個人跟過去。并且若是東西不好賣,出現損失,程家與周家按比例承擔。

這倒不是不信任程家,而是這邊并沒有去過西域。并不知曉西域的況。程家在西域的商號到底是多大的影響力,這些東西運過去定的什麼價位。都估不準,自然是有自己相信的人全程跟著,能有效防止程家這邊糊弄他們。

張管事對葉嘉的這個提議沒有覺得冒犯,明謀總是人更容易接,也省得后期攀扯。

“那行,若是方便的話,咱們今兒就將這個契書誒擬下來。”張管事做事麻溜,能一次定的生意沒必要多花功夫去弄。

葉嘉也是個爽快人,滿口答應。

契書擬定以后,雙方簽字畫押。張管事就跟葉嘉說了下一次他們去西域押貨的日子。因著地理位置的便宜,程家每年跑西域五國有兩到三趟。能做多生意就看當時押送的鏢有多

下一次押鏢的日子是,來年的正月。

葉嘉點了點頭,跟張管事約定了十二月底貨。這廂就帶著阿玖和契書一并回了周家。

騾車走得快,他們下午出發到周家時天還沒黑。但是到了門口,雪忽然就降下來。天說冷就真的冷,寒風加大雪,坐在馬車里葉嘉都覺到手腳冰涼。手里著三年的契書,忍著沒笑。進了屋,帽子一摘就沒忍住笑出來:“娘,又簽了個大單!”

大單小單的,起先不大好懂,后來余氏聽葉嘉說多了也就懂了的意思。一看這眉開眼笑的樣子就忍不住也高興起來:“那可真是……今兒咱全家喝一壺?”

葉四妹早已出了月子,白日里把孩子抱到前院這邊跟余氏一塊磨豆子干活,順帶看孩子。

葉五妹才鎖鋪子沒多久,如今人在后廚,炸薄脆。論起做朝食,葉五妹比葉嘉執著堅持的多。葉嘉如今見到了大錢,都不把朝食攤子那點小錢看在眼里。

“把五妹也過來吧!咱今兒又是可以好好慶祝的一日!”

葉嘉最弄這些獎勵了,每次什麼事或者拿了好的生意就會獎勵自家人一回。別小看這一頓飯,總能一家人斗志高昂,高興好些天。

余氏沒忍住喜笑開,葉嘉先去拎點熱水洗漱一下,自己則從門后頭出一把傘就出去人。

冬日里是真的冷,葉嘉也是到這邊以后才理解了為何西北無論是漢子還是婆娘都能喝酒。實在是天冷了,沒有別的法子暖子。一口烈酒喝下去,能從肚子燒到心口上。雖說口難,但喝慣了是真的好。因著余氏帶著,葉嘉跟葉四妹幾個也染上了小酌的習慣。

大雪天自然是吃羊鍋子,上回葉嘉怎麼做的鍋子,葉五妹在一旁瞧著早就學會了。這回都不必葉嘉手,姐妹幾個一通記忙活就把鍋子給弄出來,葉五妹手做的比葉嘉做的還好。

“你這手也不知怎麼長得,怎麼就同樣的菜到你手里味道就是好。”葉嘉也納悶,按理說做飯也很好吃。若是沒天賦,哪里能有這麼多耐心搗鼓吃食。

“那姐你是沒吃過四姐做的,”葉五妹笑瞇了眼睛,“四姐那雙手才是真的巧!”

葉嘉是沒吃過葉四妹做飯。但以后做吃食的生意若是做大了肯定得要人。若是葉四妹當真手藝很驚人,也不介意跟五妹一起幫襯。畢竟阿玖這里,葉嘉是打定了主意要他幫著跑商。明年正月跟程家押貨去西域的人,葉嘉心里先定了阿玖。至于能不能,自然是談談再說。

“那好,往后咱家鋪子做的好了,四妹若是空了也能來幫你。”

葉五妹笑瞇瞇的,也不小氣:“聽姐安排。”

吃鍋子就容易得多,湯是早就燉好的。炒鍋底也簡單,葉五妹這邊炒了把湯到進去。再把上回的小爐子拿出來煮上,片好了洗好了菜就能直接吃。阿玖跟孫老漢在一旁陪著,家里地兒不大。如今坐著的也不算什麼外人,就男人人一個桌子吃飯。葉四妹要孩子,不能吃的辛辣,特意弄了個清湯鍋。羊湯煮的味道重一些涮也是夠的。

一大家子吃了熱乎乎的一頓飯,吃完推開窗戶看出去,雪下的都要看不清來路。

一群人高興,吃這鍋子喝了不酒。大雪天兒的實在是應景,吃到最后醉酒的人竟手舞足蹈地唱起了詩歌。能唱詩歌的自然只有余氏,其他人都不會,就暈乎乎地跟著和。

余氏三兩烈酒下肚,連著唱了四五首。還別說,誦的十分有腔調,就是不懂的人聽了都覺得雅。

葉嘉在一旁樂顛顛地給拍手,余氏一高興,又抓起杯子悶了一口下去。

真是家中沒有人管,他們喝到最后都醉得不省人事,余氏路都走不穩。還是五妹廢了老鼻子勁兒給攙回了屋。人到了床邊倒頭就睡下了。

葉四妹是被阿玖抱回去的。大家伙兒都喝酒,便也跟著也喝了點兒。往日在葉家是沒喝過酒的,來到周家以后頭一回喝。自然不勝酒力,醉的孩子都顧不上。葉五妹年紀小沒喝多,照顧了余氏還得替蕤姐兒收拾。到最后除了孫老漢阿玖和幾個孩子不敢喝酒還清醒,也就葉嘉一個人是坐著的。

葉嘉坐的這般正其實也不算清醒,喝的不,腦子早糊一團。不過這個人酒品很不錯,即便喝醉了也瞧不出來。除了眼神飄忽些,臉頰紅潤些,安靜的很。

孫老漢瞥了葉嘉好幾眼,礙于男之別本不敢管。

阿玖抱了自己媳婦兒回頭看葉嘉,心里琢磨著這麼放著應該沒事吧。姐夫看時辰也該回來了。姨姐這個樣子不像會耍酒瘋,應該沒事。這麼一想,那邊葉嘉自個兒站起來。跟沒喝醉似的走得十分穩當,自己走回了屋。

阿玖跟孫老漢對視了一眼,放心地回了后屋。

葉嘉進了屋卻沒有上床。此時肚子熱乎乎的,但總覺得腳僵。低頭慢吞吞地朝手心哈了口氣,,又覺得有點冷。扭頭看了眼床,眼前什麼景兒都在晃。晃得頭暈目眩,惡心想吐。滿腦子胡地懊惱,當時就該給屋子記里盤個炕的。若是有炕,肯定就不會冷了。

一面想著改明兒就去找人盤炕,一面溜溜達達地走到了窗邊。窗戶是開的,大雪下的在下都反出白點。滿心里擔憂自己會不會被凍死,趴在窗前就看到院子里影影綽綽走進來一個人。

那人舉著傘,一手提著燈籠,形修如雪中松竹。

他腳步極穩,行袂翻飛,如行云流水。似乎是注意到窗戶邊上有人在看他,腳步滯了滯。抬眸的瞬間,那人就走到了窗戶跟前。

葉嘉反應有些遲鈍,醉眼朦朧的半仰著臉。

眼前的人臉變了兩個,晃得特別的難瞇起眼睛打了個酒嗝,好半天才大著舌頭問:“你……是誰啊?怎麼到我家里來了?”

周憬琛今日收到四道村有拐子出沒的消息,親自去追出了三十里路。最終把人堵到了一個寨子里,殺了兩個,抓到了十一個。忙活了好一通才攜著夜回家。此時瞧見葉嘉面上的神頓時就下來。葉嘉臉頰通紅,嗓子里嗚噥嗚噥的在胡話。他鼻尖嗅到一濃烈的酒味兒,不由彎起了角。

上回嘉娘吃醉了酒,顧著抄子打他。這回倒是變的模樣,不知又吃了多的酒?

“我是誰?你說我是誰?”周憬琛將手里那盞燈籠擱到窗臺上,微微欠下子,歪了歪腦袋笑看著。那張俊出塵的臉被燭照著暖黃,眼底仿佛汪著一汪深潭,“你不如自個兒湊近了看看我是誰?”

葉嘉哪里知道他是誰,腦子里都開始炸金星了,誰來了也不認得。

吸了吸鼻子,忽地出一只手揪住了周憬琛的領。

周憬琛這般也不躲,任由抓著領把自己拉倒近前。濃烈到刺鼻的酒味兒撲到臉上,他眼睫抖了抖,覺到兩人鼻尖只有一拳的距離。葉嘉那雙蒙著霧氣的眼睛上上下下仔細地觀察著他。許久,才出另一只手去扯了扯他的眼睫

“你這個是假的麼?”葉嘉扯了半天,沒扯掉,“好長啊……給我吧。”

老實說,扯眼睫還有點疼。周憬琛無奈地抓住了那只手,結上下滾了兩下,嗓音輕輕的:“是真的,你拽下來也按不了自己眼睛上。”

“哦……”

葉嘉好憾,想拽下來自己眼睛上的事他怎麼會知道?

頓了頓,手指扭了兩下從他手心掙出來。然后又刮上了他的了半天,不僅沒把上頭的紅給蹭掉,反而越越紅了:“你這是什麼號?”

周憬琛:“?”

“你,就你上涂的這個。”葉嘉蹭了半天,把他都蹭腫了,“什麼號?”

周憬琛許久才明白意思,頗有些哭笑不得:“……不如你自己看?”

葉嘉晃了晃腦袋,覺這一開一合的仿佛有個鉤子在勾拽著人家的領不松便罷了,腦子里忽然冒出個念頭。不知這個嘗起來是個什麼味道?

想著,直接把人給拉得近了自己,然后將自己的了上去。

上來的一瞬間周憬琛腦子都蒙了。

他頓了頓,猶豫自己是趁人之危直接下手還是君子一記點,莫要惹得嘉娘醒來以后厭煩了他。猶豫不決之時,抓著他的人可不客氣。含著酒氣的氣息噴在他口鼻之間,那的舌頭正在試探地撬開他的齒,進他的里。

周憬琛尾椎骨一麻,一子陌生又令人上癮的麻就這麼從后腦勺涌上來。他幾乎是沒有思考,直接啟開了齒任由那只舌頭鉆進來。

葉嘉似乎覺得兩人中間隔了一道墻,實在是阻礙。攥著周憬琛領的那只手繞過了前人的脖子,按著他的腦袋越過了墻壁,勾著他的舌尖就吸吮了起來。嘖嘖的親吻聲被窗外滿天的大雪所掩蓋,周憬琛拎著傘的那只手松開,傘啪嗒一聲掉落到地上。

窗臺的燈籠被風吹得舞,幾次瀕臨熄滅。周憬琛眼睫抖的飛快,仿佛他忽然被攪的心神。他眼眸低垂地落到葉嘉的臉上,呼吸也抑制不住的急促了。

許久許久,葉嘉仿佛嘗夠了味道終于松開了他。

他差點就沒克制住從窗戶翻進來,把醉糊涂的人直接抱上床去。

葉嘉在他角輕輕啄了一口,吸了吸干的鼻子,覺冷氣刺激得鼻腔生疼。不由一只手捂住了鼻子,特別混賬地夸贊他道:“你長得真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也好看……全上下都好看,整個人長在了我的審點上。”

周憬琛雖說不知什麼是審點,但意思他大概是懂了的。他此時呼吸沉,兩輩子的自制力克制住了他可能會不君子的行為。

嗓音忽地更輕了,仿佛在人耳邊呢喃。他笑得引:“哦,是嗎?”

葉嘉抬起沉甸甸的眼簾看向他,然后驟然退后一步:“別過了頭容易倒霉。”

周憬琛:“……”

葉嘉走到床邊坐下來,自顧自地拆掉了頭發。見那人還站在窗外,燈籠不知何時被吹滅了。他的肩頭不知不覺落了一層雪,神有種冷冽的妖嬈。

“但是我就喜歡的。”葉嘉忽地外頭朝他齜牙一笑。

周憬琛沒忍住,捂著臉,大手下角都恨不得咧到耳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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