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罌粟殼兒還另說,葉嘉只是懷疑。
天空沉沉的又變得悶熱起來,似乎要下雨了。葉嘉見葉四妹冒汗的樣子比余氏還夸張,干脆把懷中的孩子給抱過來。葉四妹拿了一把扇子大力地扇著風,還是覺得心里躁得慌。等了好半天,鈴鐺匆匆引著老大夫進來。
葉嘉趕忙將位置讓出來,老大夫給余氏和葉四妹把脈。
老大夫跟余氏也算是識,余氏的梨花膏藥方子就是從他手中買來的。此時手腕搭在卷好的布巾子上,老大夫兩手指頭大在上頭號了須臾,又開口問了余氏幾個問題。
等從余氏口中得出了肯定的答復,他才捋了捋胡須道:“無礙,只是誤食了阿芙蓉。劑量不多,約莫是兩人質因素,對這等藥的反應比較大。阿芙蓉是一味藥材,能治痢疾,解中毒。歇息兩日便好了。”
阿芙蓉就是罌粟,葉嘉這點常識還是有的。葉四妹跟余氏聽說是誤食了阿芙蓉都有些懵,們今日可沒吃東西:“我們也沒吃什麼。”
“應該是中午吃的那些的緣故。”葉嘉見疑便解釋道。
葉四妹頓時一驚,微微站起:“是哪家的?”
葉嘉搖了搖頭,剛想說話,葉四妹可聽大夫說阿芙蓉對無大礙于是便又把心放下去。
老大夫看在如此相的份上又提醒了一句:“不過這東西切勿多食用。旁人都以為此治嘔逆、腹痛、咳嗽等疾病,并有養胃、調肺、便口利1之效,卻不知此害之甚遠。多食阿芙蓉今人虛勞咳嗽,多用粟殼止勤;熱泄瀝者,用之止。其止病之功雖急,殺人如劍,宜深戒之2。”
這一句話差點沒把余氏給嚇白了臉:“當真如此厲害?我怎地不曾聽太醫……旁的大夫說過?”
“老朽難道還能胡言語,誤人子弟不?!”老大夫也是個有脾氣的,本不過好心提醒。余氏這般反問好似他在危言聳聽,頓時就心生不滿。
余氏知自己失言,立即站起來給老大夫道了歉:“是我失言了,大夫莫怪。”
老大夫也不是量狹窄之人,哼了一聲,接了余氏的道歉。
“你們也莫慌,這東西量食用不會有大損傷,且放寬了心。沒什麼事,老朽這就回去了。”老大夫說著話就站起,收拾了藥箱子便要走。
葉嘉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立即就親自送一送老大夫。
老大夫能說出這一番話,定然是有些見識在上的。想著有些話沒弄清楚也不方便說。葉嘉將老大夫送出了家門,順路便問了點關于阿芙蓉的況。
這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沒想到大燕種植罌粟有百年的歷史了。只不過在阿芙蓉膏被制出來之前,這東西是一直被當做觀賞植和藥材用的。如今有些人起了貪,拿著這東西做歪財,是管也管不住。葉嘉送完人回來,心中有些沉甸甸的。
吃了兩家的,到底哪一家加了這東西還得弄清楚。先前是因為本也不過是買回來嘗嘗味兒,跟自家的比較比較。不曉得是哪家的問題,所以就兩家都買了。
“姐,大夫說的是什麼意思?”葉四妹見葉嘉回來,忙就過來問了。中午那就屬吃得多,養孩子以后吃的格外多,這也沒辦法。方才老大夫說的文縐縐一番話,沒怎麼聽懂。
葉嘉看了一眼余氏,言簡意賅:“就是那東西吃多了上癮,殺人無形。”
這話說的有些夸張,但學過那段晦暗歷史的后世人對這東西就是這種印象。葉嘉不否認自己說這話帶點偏頗,但阿芙蓉這種東西確實是沾為妙。
葉嘉
這兩句話功嚇到了葉四妹。白著臉有些坐立難安,都恨不得去扣嚨眼。但東西吃下肚已經一下午,此時別說扣吐出來,估計早就消化干凈:“還好我如今也不喂孩子了。若是孩子還吃著,我這般吃東西豈不是要害了兩孩子?”
“方才大夫也說了,所幸他們放的劑量不算特別多,吃一回兩回應該不會有事。”葉嘉安道,“如今是要弄清楚到底哪家的菜里頭放了阿芙蓉這等東西。”
其實要分辨誰家的菜里放了這些也很容易,畢竟這兩家的食做的難吃。西施鋪子沒賣食之前這幾家食鋪子的生意還算一般。
畢竟雖說味道沒有多好,但卻是實打實的。這年頭缺食,自然以稀為貴。后來西施鋪子做起來,鎮上的食鋪子生意才到了影響。只需要派人出去打聽,哪家鋪子在味道沒做相應改進時還能保持生意不差或者生意更紅火,那必定是放了東西的。
其實不用葉嘉提醒,道理懂的都懂。
秋月著人去賣食的兩家鋪子盯了兩三日,果然就發現有不同。
東鄉鎮一共才三家賣食的鋪子,其中有一家姓劉的人家這一個月生意突然紅火起來。他家是以鹵羊為主,兼賣一些牛。鋪子的位置不算好,在西街。以往做的食雖說能賣,但掙的錢也只夠養家糊口。近一個月不知怎麼回事,吃過他家羊的人越來越多,都是越吃越想吃。
這不必說,定然就是這戶人家了。
秋月將消息稟告給葉嘉時,葉嘉正在會客廳與吳家三見面。
說起來,先前謠言一事給吳家生意造不小的打擊。香胰子的生意停了不說,胭脂水也到了一些影響。原先鎮上跟吳家作坊定胭脂水的商戶了一半。
但這點損失對吳家來說并不算什麼。吳家這些年做胭脂水生意做的很大,雖不像程家那樣的跑商,擁有商隊。但吳家上幾代人會打拼會做人,生意東到燕京,西到西域,都有合作者。鎮上損失的這一點點蠅頭小利對吳家來說不痛不,但不得不說這卻是堵到吳家人心里的一口惡氣。
吳家經商有四五代,別看著家盤子不顯,其實家業很大,祖業也藏得深。
吳家人自詡讀書人,所有吳家子嗣從小都要讀書識字的。若非吳家子孫讀書資質有限,他們早就一躍擺商戶了。本不用怕一個校尉。不過也正是因著家底足夠深厚,吳家人個個打心底傲氣。老一輩還能裝裝樣子,小輩們心高氣傲是藏也藏不住。
先前謠言之事吳家明面上只作不知是周家人的手段,沒有計較,不聲。但私心里盤算著找機會找補回來。即便找補不回來,也務必要教訓周家人一回出出氣。
按耐了兩個多月,吳家三這回上門的意思很明確,玲瓏鋪子怕是不能跟周家合作了。
“這般當真是憾,若非事出有因,我吳家必然不會做這等毀約之事。”吳三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書生打扮,說話做事比他的兄長要老練不,“都督府如夫人親自指定來的貨源,推拖不得。我等也沒辦法。東鄉鎮就這麼大的市場,我吳家小門小戶賣不出太多貨,怕是無法再與夫人合作。”
他將如夫人搬出來說的有理有據,倒是顯得葉嘉非要他家承作坊的生意是以權人。
葉嘉其實早就預料到這一日,毫沒有意外。唯一的意外,大概是吳三居然耐得住子,晚了三個月才上門。
當下也沒說什麼,沉了片刻便干脆地點了頭:“既然如此,那契書作廢也可。”
雖說早就等著這一日,但不代表葉嘉能輕易讓他們糊弄過去:“但這個違約如何算?”
生意人要講誠信,先前的徐
有才見利忘義已經給了前車之鑒。葉嘉大致明白有些小商戶的契書意識淡泊,誠信有待考證。但吳家跟徐有才這等小商戶可不同。
“自然是按契書上寫的來。”吳三笑道,“事發突然,這是我吳家應當承的。”
吳家本不在乎這點賠償。吳三此次前來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將這份契書作廢的,銀子都是隨帶著的。葉嘉這邊才一同意與他解除契約,他立即就將銀子奉上。契書約定的是三年傭金的兩。加起來也不過百來兩。這點東西對吳家來說不痛不。
契書一解除,吳三站起來笑笑,表示有機會再合作。
葉嘉也笑了笑,客氣地將人送出去。
這份合作對吳家來說算個蒼蠅,但對周家來說卻不是。周家的進項中最穩定的就是吳家商鋪的進項。但沖突已經形,這門生意也早就岌岌可危。葉嘉見著人走遠,臉上的笑容就慢慢地冷淡下來。
秋月將劉家鋪的事告知,葉嘉沉了片刻,轉回了屋子。
無論劉家鋪是不是影響到西施鋪子的生意,在吃食里加罌粟殼子這件事葉嘉必然要管。不管是為了東鄉鎮的安寧,還是為了自家的生意。
一旦這個東西泛濫開來,若是各家鋪子都使用,豈不是要了套。畢竟,誰知道劉家會在里放多這東西?會不會夠癮的量?想得更深一點,長此以往地吃,這樣是否會削弱駐地兵丁的戰力?
謀論地猜測一番,細思極恐,著實令人心生不安。
說起來,這里頭還有個常識。葉嘉記得罌粟這種植只能在熱的氣候中生存。后世大面積種植的區域也都是擊中在緬甸、越南、老撾這等低緯度國家的境。
換句話說,北庭都護府的氣候不適宜這東西的養。作為藥材從外地引,價格偏貴。這東西怎麼都不該出現在東鄉鎮一個小小食鋪子里。就像歷史上的片戰爭。片擊垮人的意志實在太容易。若這東西被惡意流北庭,那背后之人其心可誅。
越想越覺得得查,還必須抓著這條線一路到底,務必查得清清楚楚。
葉嘉私心里覺得不管這東西是被人惡意引,還只是機緣巧合的被用在了食上,不明的人都有很大的可能會利益的驅使濫用。無論哪一樣,一旦濫用,對如今憂外患的北庭都不算一件好事。
思索了許久,葉嘉覺得這樁事有必要告知周憬琛。
東鄉鎮是周憬琛的管轄低,一旦起來,周家難辭其咎。葉嘉于是取了筆墨紙硯,思索了片刻便將事的來龍去脈和阿芙蓉的危害一一寫明。為了讓周憬琛重視,特意強調了阿芙蓉的負面效用。一條一條的列明。
余氏見葉嘉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幾次推門進來看。
“無事,”葉嘉腦子里盤算著怎麼置劉家鋪,上寬,“相公此次出去要在外面待許久不回,寫封信給他。”
余氏一聽是給周憬琛寫信,頓時放下心來。
走過來,款款在葉嘉的面前坐下。見仔細地將信折好放進信封,面上倒是有些欣之。兒子兒媳磕磕絆絆這麼久,兩個年輕人可算是養出了好分。就是兒子事務纏,鮮有時日陪伴葉嘉,“嘉娘,倒是苦了你跟允安新婚燕爾,卻聚離多。”
“哪兒啊,我不在意。”葉嘉笑笑,“若是相公整日在我面前晃,指不定我還會煩他。”
余氏:“……倒也是。”
兒媳這子,主意大得很,確實不是個粘男人的。
兩人說著話,喜來將孫老漢過來。
葉嘉把信給他,指定他送到來福客棧
,又吩咐他找司南展臨來一趟。司南和展臨是周憬琛先前特意安排保護葉嘉安危的,不住周家,只有葉嘉有事出遠門才會跟著護送。平常有什麼急事也能他們幫忙。
孫老漢接過信就匆匆去送了,司南和展臨來的也很快。
葉嘉也沒有跟他們多說,只他們盯著劉家鋪。看看這家人跟什麼人來往,又是從何人手中得到的罌粟殼子。展臨等人尚且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見葉嘉神這般嚴肅,便也答應一定嚴地盯著。
這樁事還沒個結果之前,先來到東鄉鎮的是顧家人。
顧明翼兄妹倆如今還是不死心呢,總覺得他們還有機會。畢竟他們細細盤算了過往,打心底不認為顧明熙退婚一事當真就沒有轉圜之地。當時景王府出事,顧家撇清關系的做派確實有些無。可顧明翼認為以周憬琛的行事作風,應當能理解才對。畢竟他們顧家可不只有顧明熙一人,闔府上下那麼多條人命。總不能景王府出了事,他們顧家就跟著陪葬才算重重義吧?
當然,周憬琛心中有氣他也是能理解的。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心生膈應。可刨除這些糾葛,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應當懂得取舍。景王一脈都淪落到如今的境地,周憬琛應該識時務為俊杰。
思來想去,他為了將相助周憬琛的姿態做的更令人信任,帶著顧明熙又找到了東鄉鎮。
且不說他們先去的駐地附近,見那附近只有一戶人家。發現那戶人家如今沒有住人,只余一群工匠在修屋舍。特意打發奴仆去問了方知這一家人已經搬走。就說他們再三打聽到周家如今的住已經是一日后。顧明翼幾次到沈府門口,看門的人一聽他是姓顧,都給擋了回去。
顧明翼試了幾次無果,開始琢磨著讓顧明熙負荊請罪。
顧明翼兄妹這般折騰實在是煩不勝煩,葉嘉這些日子忙的事很多,實在沒心思跟這兄妹倆扯皮。琢磨著要不然找個機會見一下顧明熙,試一試,看這配是否是穿越者或者重生者。
心里的打算且不說,就說一封信送到周憬琛的手中已經是三日之后。
彼時,周憬琛才剛剛帶著一批人趕到了邕州驛館。
先前押送賽利克去燕京的人正巧是楊烈。這般也正常,楊烈乃蘇勒圖的心腹,蘇勒圖要收拾賽利克,送人的活兒自然就落到最得力的下屬楊烈頭上。說起來,楊烈本因為駐地那幾樁事對周憬琛抱有不好,此次周憬琛過來接應,他是親自來迎接的。
什麼況以及他們走到半路怎麼遇到襲擊一事,楊烈沒有半分瞞,都說與周憬琛聽。
周憬琛點點頭,問道:“賽利克如今人在哪里?”
雖說蘇勒圖有意讓賽利克有去無回,但明面上這位是突厥三王子,還是大燕份貴重的客人。朝廷既然已經選擇了與突厥議和,自然這位如今就不是犯人。楊烈把人抓回來以后還得好茶好酒的伺候著,除了行限以后盡可能地滿足賽利克的需求。
“人在趙家別院。”趙家自然指的是邕州刺史趙沖。
楊烈這伙人帶著賽利克滯留邕州境,原本是應該安頓在邕州驛館的。但賽利克自打被抓回后心生不滿,找盡各種理由折騰他們。嫌驛館破敗,楊烈奈何他不得,只能帶著人借住到趙沖的別院。
楊烈一提到趙沖,周憬琛的眉頭就皺起來:“趙沖?”
邕州是玉門關前的一座城池,算得上是一個大燕中原地域出關對外的窗口。此地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且不多贅述,這個趙沖,周憬琛卻是印象深刻。上輩子突厥大軍鐵蹄踏平北庭直冀州為何會那般順利,趙沖有不容忽視的責任。
此人貪生怕死,
在突厥近前夕棄城而逃,讓突厥大軍如無人之境。上輩子邕州到底死了多人,周憬琛沒有準確的記憶。猶記得邕州城哀鴻遍野,染城池。
正是因為這一樁事,周憬琛趁機起勢反了。
“嗯。”楊烈對趙沖此人也是頗為看不上,“趙刺史在府邸設了宴,說是要為北庭的將士接風洗塵。”
周憬琛眉頭一揚,緩緩地勾起角:“倒是一派和樂之相。”
楊烈聽著這話覺得莫名,但也沒有在意。他擺擺手,毫不掩飾自己對趙沖的厭惡:“既然是為你跟你手下那批人設宴,你且自己帶著手下的兄弟們去吧。我就不必了,且跟姓趙的說我偶風寒,就不掃大伙兒的興致了。”
說完,指使了一個兵卒出來給周憬琛帶路。他則了后脖頸子,趁著夜走了。
周憬琛目送他走遠,并沒有去趙家府邸。而是直接去了驛館。
期間,趙沖的人來驛館請了兩趟,周憬琛都以舟車勞頓需要歇息的理由拒了。趙沖自然做理解姿態,當下表示明日再接風也是可以。周憬琛沒有拒絕,趙家人這才滿意地離去。信件遞到周憬琛手中已經是深夜周憬琛看到信封上‘相公親啟’四個字,頗有些寵若驚。
說起來,他的這個小娘子可是無的很,往日他不管去哪兒何時回來都不聞不問的。這回竟然想起給他寫信。周憬琛自然會覺得高興。
角不自覺翹起來,但拆開信以后他便漸漸有些笑不出來。
阿芙蓉周憬琛自然是知道的,大燕世家把這東西當滋補藥材,暗地里吃的人不在數。周憬琛上輩子親眼見過大量或長期食用癮的人,模樣比骷髏架子還難看。且吃這東西的人一旦癮無法戒斷。周憬琛心中奇怪,阿芙蓉膏十分昂貴,他倒是沒想到這東西會出現在東鄉鎮。
聽葉嘉的意思,這東西也是才冒出來沒多久。暫時只被人用在了做菜上。周憬琛思索片刻,給葉嘉回了一封信,并且又給郭淮去了一封信。這件事郭淮查會更方便些。
葉嘉這邊著人盯了兩三日,終于查到了一些東西。這些罌粟殼子是旁人送給劉家鋪用的。
這人也不是陌生人,正是吳家。
吳家因著做的是胭脂水的生意,需要用的胭脂花量非常大。除了胭脂花,各種制作胭脂需要用的花都有花田。由于不同的花到生長環境的限制,只能在適宜的氣候下生長得絢爛,其實吳家名下是有許多花田只能設在外地。制作胭脂水的作坊也大多不在東鄉鎮。
生意需要天南海北的四走,吳家人自然見多識廣。似罌粟這等東西,吳家也有涉獵。畢竟阿芙蓉膏那般賺錢,商人逐利,吳家名下自然也是有罌粟田的。
先前吳家暗中琢磨要給周家一個教訓,當然并非單純地解除契書那麼簡單。一個契書能怎麼周家吃到教訓?畢竟他吳家不接周家的生意,還有別家去接。如此這般,吳家賠了款還的委屈不就白了?
心高氣傲的吳家人自然不能忍。明面上不敢作,暗地里自然得用點法子。
罌粟殼兒只是其中一個。旁人不知,將阿芙蓉膏這東西當滋補品吃。但賣這東西的吳家卻心中十分清楚不是,阿芙蓉膏就跟五石散是同一個玩意兒。吳家人太清楚這東西沾染了就甩不掉。便慫恿了人放一點到飯菜里,定能食客吃了還想吃。
他們吳家人明令止沾染阿芙蓉膏,但不妨礙他們拿點兒出來給旁人用一用。
葉嘉還不知吳家為一己之私拿罌粟殼子給當地百姓吃,只知劉家鋪跟吳家扯上關系,頓時就想到了兩家這段時間的齟齬。葉嘉不否認當初折騰吳家的手段有些
卑鄙,但所說的事也不全是謠言。吳家弄的那個香胰子確實是有損皮,只是將現實點出來。
那樁事后面鬧得那麼大,跟吳家沒有做好公關有關系。吳家人打心底沒把東鄉鎮的消費市場放眼底,敷衍了事,店大欺客。這才是問題的本質。吳家不好好反省,反而琢磨歪門邪道當真惹火了葉嘉。
“確定嗎?”葉嘉的臉已經是鐵青,可以接商業競爭,也能接一些商場不明的小手段。畢竟商場如戰場,鹿死誰手看本事。但明知罌粟危害還故犯,這就是不拿人命當命了。
“回夫人。送東西的確實是吳家的下人。”司南在劉家鋪外頭蹲了三天,親眼看到,不會認錯。
余氏也知道葉嘉才查什麼,聽到這話臉也不好看:“嘉娘,你預備怎麼做?”
葉嘉還是在糾結。雖說如今確定了劉家鋪的大煙殼子來自于吳家,葉嘉卻還是覺得事沒那麼簡單。第一,吳家的這些東西從哪兒來的?又是如何得知這玩意兒癮的?第二,若是知道癮,且次次能拿到這麼多殼子,是背后有大的種植基地嗎?那有的話,吳家種植這些是想做什麼?
“我總覺得,這個事兒還能往里面深挖,興許能挖出大毒瘤。”
葉嘉思索了片刻,開口道,“不過目前來說,劉家鋪子的食是肯定不能再讓他賣了。”
不管這些罌粟殼子跟吳家的關系怎麼回事,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雖說食里放一點點大煙殼子不會影響正常人的健康。但若是長此以往地吃,日結月累的,總歸是會吃出病的。當然,劉家鋪子這樣做生意也影響了周家的生意,這算是主要原因之一。
“確實是這樣。”余氏十分贊同這一點,“但該怎麼穿劉家吃食里放東西了這樁事?”
這話一說,屋一靜。
幾個人面面相覷,一時半會兒都想不出好法子。葉四妹將目投向了葉嘉,這段時日也算被余氏給影響了,習慣了一有事就找葉嘉。似乎葉嘉總能想出好辦法。
葉嘉被人盯著也有些無奈,嘆了口氣:“我倒是有幾個法子,但也不好說。”
余氏眨了眨眼睛,“什麼法子?”
“惡毒一點,找個人,裝作吃多了中毒,往劉家鋪子跟前一抬。”葉嘉無奈地道,“屆時再大夫走一趟,指出劉家鋪里加了料。但這個法子可以說是太惡毒了。一旦用了,屆時劉家就倒霉了。不說一家人吃飯的飯碗都被砸翻,怕是做食的人還得下大獄。”
葉嘉這話一說完,葉四妹跟余氏都低下了頭。也覺得這個法子有些惡毒了。
“緩和一點的,就是報。以濫用藥為名舉報,”就是東鄉鎮離喀什縣城城有些距離,得著人跑一趟,“衙門的人來查。”
思來想去,還是報。葉嘉不確定背后的水到底有多深,吳家跟那什麼都護府如夫人又是何等關系,不敢輕舉妄。不過轉念一想,既然喀什這邊縣令是郭淮,那之后的事就給郭淮來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