囤糧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西北此地本并沒有大面積的農田,市面上能買賣的糧食其實不多。大部分的糧草需要從關運過來。換言之,要想盡快地補足城寨損失的糧草,要麼是上頭從別糧倉調糧草,要麼就得著人去關大肆采購。
葉嘉思索了片刻,去尋了葉四妹。葉四妹跟秋月還雷打不地做著生意。前頭的李北鎮擋在前方,東鄉鎮百姓的日子并未到影響。鎮上百姓該如何生活還如何生活。
劉家的鋪子被關停以后,度過了一段短暫的食蕭條期,如今西施鋪子的生意漸漸又恢復了紅火。葉嘉來鋪子的時候,葉四妹跟秋月正忙得腳不沾地。等了片刻,送走了一波食客,葉四妹才了手過來跟葉嘉說話:“姐,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不是說作坊那邊忙得很麼?”
“正好有些事要問你。”因著五姨娘鬧得那一出,葉四妹如今不將孩子帶來鋪子里。葉嘉將喜來撥給了葉四妹,讓喜來幫著照看兩個孩子,“秋月你看一會兒。”
說完,兩姐妹去了后院:“媛娘,阿玖何時回來?”
阿玖這段時日帶著手下那批人四地跑生意,也漸漸跑出了點名頭。他手下那批人一個個藝高人膽大,武藝比一般的鏢師高出不。因著做事講義氣講規矩,倒是人推崇。
后來阿玖干脆在周憬琛葉嘉的建議下,在鎮子上盤了個小的門面,設了個鏢局。起了個名字簡單暴,他自己取得,就自己跟媳婦兒的名字合了一個鏢局的名兒。媛玖鏢局不僅敢跑中原的生意,關鏢局不敢接的西域生意他們也敢接。
阿玖前些日子回來過,跟周憬琛在書房嘀咕到半夜,連夜帶人離開了東鄉鎮。
葉嘉問這事兒也是出于謹慎,其實囤糧也不一定非得阿玖本人親力親為。但如今這個況,李北鎮一旦開戰,東鄉鎮肯定會到影響。到時候糧食供給不足,面臨的可能就是命的問題。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阿玖過不了幾日應該會回來。”
葉四妹其實并不是很清楚阿玖在外面做什麼,到不是說阿玖不與說。而是四妹膽子太小,阿玖怕擔心。不過即便如此,阿玖的歸期和行蹤還是會托人告訴葉四妹,“姐,你是找阿玖有要事嗎?”
葉嘉點點頭,皺著眉頭思索了起來。
正常邏輯來說,戰事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其中天時就是指的一個恰當的時機,換言之,趁人之危是非常有必要的。既然敵人已經襲功,放火燒掉了城寨的糧倉,那接下來不可能沒有作。所以近期,李北鎮肯定會有仗要打。
考慮到通不便,采購糧食需要耗費時間力,肯定是不夠及時送去的。只有調糧一條路。而東鄉鎮是沒有糧倉的。喀什城倒是有兩座糧倉。調糧最快的途徑自然是從喀什。
喀什有郭淮坐鎮,周憬琛要調糧應該不算難事。
葉嘉準備購糧并非是為了急供應城寨,而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罷了,我去一趟鏢局。”
不能全指阿玖,還得想點別的辦法。
葉嘉思來想去的,讓孫老漢跟隨袁春生去臺一趟。臺距離東鄉鎮有五百多里的路程,戰事就算也影響不到臺。葉嘉盤算了一下如今手頭握著的銀兩,將近萬兩白銀。大致會出兩千兩銀子的預算來囤,若糧價不上漲的話,應該能囤夠兩個糧倉。
糧食比較多,這年頭兵荒馬的押送糧食也比較危險。必須要雇人護送才行。
這麼想著,葉嘉先去了一趟媛玖鏢局。
不知阿玖出去做什麼事幾乎將人都帶走了。留在這邊的人不算多,只有二十來個。葉嘉是清楚阿玖留人在東鄉鎮的主要為了保護葉四妹母子三人,也就是說,這二十個人還派不出去。大致問了一句,果然留下看守的人恢復,頂多能十個人能幫著運糧食。
媛玖鏢局不能跑,葉嘉便打算去一趟程家。這邊最大的鏢局是程家的,正好葉嘉還有些事要問。
牛車走得慢,但騾車的話,半日就能到。
葉嘉也不耽擱,次日一早就帶上兩個武婢和司南展臨去了程家。
程家張管事早就在等著,聽說葉嘉親自來了,忙不迭地就出來迎接。此次會見葉嘉的不只是張管事,程家老爺子和程毅都在。程家就在李北鎮,又是做的跑商生意,消息自然靈通的。城寨那邊一出事他們就收到消息了。雖說不知全,但也算知曉一個大概。
以為葉嘉是前來請求糧草支應的,程家老爺子早早就等著葉嘉。
葉嘉還未開口,他擲地有聲道:“夫人,我程家愿意出三千石糧食支援城寨。校尉大人為李北鎮的安寧做了如此多的事,百姓心中激。我程家一介商賈,不敢自詡大義之家,卻也是有祖訓的。大難當頭,匹夫有責,我程家義不容辭。”
說實話,葉嘉有些。原本的想法是雇傭程家鏢師押貨,自己掏錢囤糧以備不時之需。倒是低估了一些有義之士的覺悟,程老爺子怕是早就在等著。
送上門的糧食,葉嘉當然不會推拒門外。再說,這些糧食也不是捐給的,是捐送去城寨的。
葉嘉當下站起給老爺子鞠了一躬:“多謝程老爺子慷慨解囊。”
程老爺子擺擺手,并不是很居功的樣子。胡子一翹一翹的:“夫人客氣了。”
程老爺子此次除了愿意給城寨支援糧草一事,還有與周家簽訂的香胰子生意。剛巧,葉嘉也是為了這兩件事來的。
說起來,自打周憬琛坐上喀什校尉一職,與周家的生意便不只是張管事一人負責。份的變化,程家自然也會轉變態度。這便是商場的人世故了。如今是不管周家送的貨是好是壞,程家都不會輕易將周家的貨拒之門外。會對這門生意投十分的重視。
“夫人是這樣的,事發突然。這段時日以來,李北鎮的邊境一直不得安寧,極有可能要開戰。”
事實上,程家人確實如周憬琛所說的那般去找過周家,只不過撲了個空,才打聽到周家搬了,還沒來得及去沈府尋人。未表重視,程老爺子親自給葉嘉解釋,“程家去往西域的行程暫時會擱置下來,等形勢分明以后才會再看適不適合再去一趟。原定在七月中旬的行程推遲到九月份。”
“原來是這麼回事……”葉嘉了然了。
做生意,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看天吃飯。去西域并非一樁容易事,正所謂高風險高回報。反之亦然,否則跑西域也不會有這般盛的回報。葉嘉能理解:“既然如此,我便也放心了。”
葉嘉原先擔心合作有變,程家人遲遲不來,怕他們又如先前的幾戶商戶一般單方面毀約。既然是勢所迫,生意自然也要變上一變,特殊狀況應該酌去理。雙方于是關于何時再去西域一事又重新做了約定,大致確定了一個時間,再定了送貨的方式。
說著話,葉嘉便又提起雇傭程家鏢局押鏢之事,“不知貴鏢局能勻出多武藝高強的鏢師?”
“大約能勻出三十人。”程老爺子是知曉阿玖在東鄉鎮創辦了鏢局,不過也沒有太放在心上。說實在話,大燕境的鏢局不知凡幾,西北這邊走鏢的商戶更多。程家能一家獨大,本也不懼外人分一杯羹。再來阿玖是周憬琛的連襟,人沒有在眼皮子底下做,他們自然得客氣著。
葉嘉心道夠了,三十個經驗富的鏢師足夠了。
程家接了這一單生意,程老爺子也承諾會在三日之將支援給城寨的糧食送到。葉嘉客氣地謝過了程老爺子,正準備告辭。程老爺子卻喚住了,面上出了幾分言又止的神。葉嘉也是知識趣,當下便開口問道:“老爺子有事不妨直說。”
程老爺子猶豫了許久,還是看向了一直端坐在一旁沒開口的長子。
程毅想伍一事,最終老爺子拗不過兒子,還是松口答應了。不過老爺子有個請求,“……若是能犬子留在校尉大人邊伺候,老朽也能安心些。”
葉嘉心里頓時一個咯噔,沒有說話。
事實上,周憬琛對程毅的特殊態度葉嘉一直記在心頭。周憬琛是個喜怒不形于的子,甚有那麼大的緒波。能他放心上的,葉嘉總是會覺得有點貓膩。不會做主,此時也只能委婉地回絕:“軍務上的要事,我一個婦道人家甚會摻和。程老爺子若是擔憂,不如親自去問外子。”
程老爺子自然是找過周憬琛,但那邊沒有松口。若非長子鬧得太厲害,程老爺子不得他不能伍:“唉,是老朽為難了。夫人不用放在心上。”
葉嘉瞥了一眼程毅,正好程毅抬起眼眸。
四目相對,程毅不知是緣故還是太年輕,眼中外散。毫不懂得藏拙,看著人不大舒服。
葉嘉沒有松口同意,程家也沒有勉強。程老爺子心里又慶幸又有些沮喪,但還是客氣地送葉嘉出了門,當日就葉嘉領回了三十個武藝高強的鏢師。
就算程家出糧食供應,葉嘉也不會擱置囤糧的計劃。浩浩湯湯的領了鏢師們回了沈府,到家的時候剛好是傍晚。天邊彤云布,映紅了漫天的云彩。孤雁在天空嘎嘎地飛過,但還未消散的暑氣仍然很抗熱。葉嘉才一進門就遇上早早等在門口的櫻桃。
“主子,你可算是回來了。”櫻桃是余氏打發過來看著的,一見到葉嘉就來報信,“這是?”
“進屋再說。”葉嘉匆匆回了屋,上的裳早已汗了。
七月底是真的很熱,葉嘉出門穿得也十分厚實。這會兒回來熱的有些難,余氏也收到消息趕端了解暑的涼茶過來。余氏也清楚葉嘉去程家做何事,沒有著急讓葉嘉先喝口涼茶緩一緩:“這大熱天兒的跑來跑去著實勞累,若是有個得用的人在邊就好了,也省得你親自跑。”
葉嘉笑了笑,喝了兩盞涼茶下肚才覺心口舒服了一些。
“娘,是這樣的。”葉嘉于是言簡意賅地將雇人囤糧的事給余氏說了。李北鎮糧倉的糧食被燒一事余氏是不知的,當下臉就變了。
“這麼大的事,臺那邊應當要急調糧過來吧?”余氏雖說對這些朝堂之事了解不多,出的緣故,骨子里是有大局觀的。聽了以后立即皺起了眉頭,“這事兒靠咱們囤糧也不實際。哪個將軍打仗,需要將軍自家掏空家底喂養兵丁的?上頭人就算糊涂,也沒有做事這麼糊涂的!”
但道理說出來都懂,人做事卻不是那麼做的。
不管臺那邊是怎麼置,他們卻不能不做二手準備:“囤糧也不是為了相公,咱們自家也養著這麼多人口。一旦打起仗,形勢就不可預估了。屯夠了糧草,咱們心里也安。”
“倒也是,”余氏嘆了一口氣,“程家不去西域,咱們囤的那麼多香胰子也只能放著。”
“放不了。”西域不能賣,東邊卻是能賣的,“等我再想法子把生意往東遷。”
婆媳倆說著話,葉四妹也過來說晚膳做好了。
葉嘉在外奔波了一整日,早就得前后背了。此時跟余氏先去用了飯,才拖著一疲憊去洗漱。夜里睡到半宿,被到上的熱源給熱醒了。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周憬琛不知何時回來了,將抱在懷里差點沒給熱中暑。上一子汗味兒,臉也是慘白。
葉嘉推了推他過來的腦袋,好半天才把人給推開。周憬琛不曉得這兩日是不是沒睡覺,眼睛底下的黑青都跟病膏肓似的嚇人:“怎麼這個時辰跑回來?”
周憬琛懶懶地靠在一旁的床柱邊上,歪著腦袋看向葉嘉,彎著疲憊的眼睛笑。
“笑笑笑,就知道笑。”
葉嘉見他發白,想到他當時傷口還沒愈合就匆匆跑去城寨。也不曉得他在那邊沒好好養傷,估計傷勢又惡化了。趕上前去解開他腰帶,果然看到長痂,傷口又滲出黃水。有些心疼,有些氣他不知道好好保養自己,但轉念一想,有些事也不能攔著他。
悶悶地吐出一口氣,葉嘉只能一聲不吭地去拿了金瘡藥和繃帶。
“嘉娘,我好幾日沒洗漱了。”周憬琛有些起不來,靠坐在床柱旁邊朝葉嘉出手。
上味兒確實有些大,這大熱天的在城寨軍營里急理事,應當也分不出時辰來仔細洗漱。葉嘉將拿好的金瘡藥放到前的桌子上,扭頭去外面喚了一聲。
小梨很快去提了熱水送進來,將室的浴桶換了水。葉嘉才走過來扶著周憬琛起。
這人也不客氣,將一半重量在葉嘉的上。
葉嘉在浴桶里放了個小木凳,給他利索地,讓他進去坐下去。平常玩笑時候,周憬琛故意搞那些小作惹得葉嘉恥。到了這時候看他倒是一點不覺得恥了。周憬琛靠在桶壁上,抬手輕輕一扯木簪子,烏發如瀑般灑落下來。
落到了水中,瞬間沾變得沉手。
葉嘉捋了一點水給他澆了頭發,水珠從鼻梁眉骨下來,落到眼睫上許久不落。周憬琛緩緩地眨了眼睫,彎起角又要笑:“嘉娘平常都是裝給我看的?”
“嗯?”頭發太厚就是這點麻煩,潤都費事。
“如今這般看著我都不紅臉,”周憬琛緩緩閉上眼睛,眼睫在眼瞼下方暈出青黑的影子,“還是說我失去引的能力了?”
葉嘉真的不想懟他,但這人總是招惹:“……你都這副德行了我還想那等事兒我還是人麼?”
周憬琛輕笑了一聲,靠著桶壁口震。葉嘉才注意到他除了右肋骨事,葉嘉心口仿佛被一針扎了一下,尖銳的疼。撅了撅,什麼也沒說,小心地將周憬琛的頭發捋到耳后,慢慢地給他梳理,清洗。
許久,葉嘉才將他滿頭的烏發洗得干凈。這人靠著浴桶已經睡了。
窗臺上放著的兩盞燈火,燈芯噼啪一聲炸響,隨著窗欞的夜風搖擺。葉嘉輕聲手指挲了他眉骨,白日里稍顯清冷的面容在燈火的和之下,顯得十分的溫。葉嘉出食指點了一下他的眉心,才轉去取了自己沐浴的布巾子給他洗子。
才剛走兩步,聽見布料滋啦一聲。葉嘉連忙回頭看,自己的擺被他攥在手里。葉嘉抓起他那只手,剛想把自己裳給摳出來,睡得沉沉的人眼睫緩緩地煽了兩下,睜開眼。
“……你要去哪里?”
葉嘉:“……”看賊嗎這麼看著?
“我去那點沐浴用的,你等會兒。”葉嘉難得會心,這一夜真的是心了好幾次。
周憬琛眼睫掙扎地抖起來,仿佛想盡力睜開但太過于疲憊而睜不開。手里握著那片角就是沒松,他靠著桶眼睛又閉了起來。葉嘉有些無奈,想學漢哀帝割袍斷袖來著。手握著兩邊的布料用力一扯,沒扯碎。再用力一扯,還是沒扯碎。
……算了。葉嘉干脆解開了腰帶,把自己的中給他。
取了布巾子和沐浴用的香胰子,葉嘉用了吃的力氣把他一個大男人給刷洗干凈。不得不說,人長得再好看也擋不住量太高積太大的勞累。葉嘉覺自己都累吐了。
“哎,相公,起來。”抬是肯定抬不的,抱也肯定抱不起來。不過即便這樣,葉嘉也絕對不會讓外人進來抬周憬琛,他沒穿裳呢!葉嘉只能喊他,捧著他的臉不停地拍拍,“你傷口不能泡水,快點起來!要睡去床上睡。哎,周允安,你聽見沒有!”
拍了好多下,雖然力道不重,但量變引起質變,這人臉頰都紅了才終于掙扎地將眼睛睜開一條。他一只手握著葉嘉他下的手腕,忽然一個使力就把葉嘉給拽到了浴桶中來。
葉嘉的中都了,上才松松垮垮地穿了那點布料。水聲嘩啦嘩啦地濺出去,地上了一大片。葉嘉這冷不丁掉水里,差點沒小裳給挪了位置,某給直接甩出來。葉嘉無語地捋了一把臉上的洗澡水,手就住了他的耳朵狠狠地轉了一圈。
周憬琛可算是睜開眼睛了,一低頭就看到了出邊緣的景。低頭就在葉嘉的鎖骨上咬了一下。
“周允安!”
是腦袋被門夾了才會心疼他,這廝一神起來一準要作妖,“你還不起來!”
周憬琛才注意到兩人泡在水中。他的頭發還,滿頭烏發被葉嘉弄個大棉布巾子給包裹起來。上也洗得干凈,散發著淡淡的桂花香。眨了眨眼睛,才收起了不規矩的手:“嘉娘給我洗過了?”
“……不然呢?”不是嫌棄他,洗過的洗澡水給這麼一泡,又得重新洗澡了。
周憬琛眼睛里閃爍著亮,攬著葉嘉的腰肢把人給抱起來,出了浴桶。上的水也不,抱著人就徑自往床榻走。葉嘉一看他這架勢就知道這人想干什麼,趕喝住:“周允安你給我消停點!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麼德行了,你是想死在我上嗎?看到我你能不能想點別的?”
“想什麼?”周憬琛被氣急敗壞的樣子給逗笑,斂住眼底的笑意問,“我對自家娘子有想頭不是正常的麼?哪日我對你沒想頭,嘉娘你怕是要拿刀砍我了。”
葉嘉噎了噎,沒好氣地懟他:“……不會,我頂多換了你。”
周憬琛:“……”
眼看著這廝為了杜絕葉嘉琵琶別抱,真想要拼死一戰。葉嘉只好先開口認輸:“行了行了,逗你的。不會換,絕對不會換。你也別力行地證明自己了,趕把我放下來,給你重新上藥。”
沒必要,這方面較真沒必要。
可算是人消停下來,葉嘉給他重新上好了藥。這人靠著的肩膀又一次睡了。
估計是真累,葉嘉也沒在打攪他。把人扶著放下去躺倒,又小梨重新送了一盆熱水進來。將上重新拭了干凈,換了新裳才爬回床上睡下。
這一覺睡得不太踏實,夜里幾次被熱醒。
葉嘉先前以為是男子的火氣旺盛,周憬琛摟著才這般。到天蒙蒙亮的時候葉嘉才發現不對,周憬琛這廝在低燒。掌了燈過來,臉頰燒得都通紅。葉嘉匆匆換好了裳就趕讓人請大夫。老大夫一大早被找過來,給周憬琛耗了脈。號完脈就給葉嘉一通罵。
“他原先過大傷,子骨就沒好全。如今又熱傷風,平素是不是還有在吃藥?”老大夫號脈準得很,一就能出問題,“你們這些年輕人什麼事都不懂就瞎折騰,把人折騰出病有你一輩子后悔的!”
余氏這會兒也在,聽著大夫的話都嚇得臉發白。是不曉得周憬琛吃了什麼藥,眼地看著葉嘉。
葉嘉想著他平常吃的那些藥,臉上有些尷尬。
“嘉娘,允安平常在吃什麼藥?”余氏見葉嘉不說話,有些著急。
葉嘉不知該怎麼說。
“我……”剛想說話,床上昏昏沉沉的人睜開了眼睛。
“是些安神的藥,嘉娘不曉得。”他嗓子啞得跟破風箱差不多,聽著都要干得冒的覺。
“胡說八道!什麼安神的湯藥,老朽看是……”
“姜大夫。”周憬琛抬起眼簾,嗓音不疾不徐,偏生有些迫的覺。老大夫看了一眼急的紅眼的余氏,嘆了口氣,把邊的話咽下去。
葉嘉忙轉頭倒了一杯水過來,扶著他喂他喝。連喝了兩倍,他才好了許多:“娘,兒子在外打仗勞神,夜里總是睡不踏實。不得得吃些藥,方能睡個安穩覺。并非是什麼傷的湯藥,不過是與這段時日喝的養的藥相沖,這才有了點阻礙。”
他說的有理有據,余氏看了一眼老大夫,老大夫哼了一聲轉頭去寫方子。
余氏半信半疑,只能作罷。
其實傷得不算重,只是傷反復加上勞累過度有些傷。老大夫給周憬琛開了些補子的藥,趁著余氏去后廚煎藥才警告小年輕倆:“小丫頭,你夫婿子骨再強也經不住你這麼糟蹋。那等藥雖說吃一回兩回不傷,但是藥三分毒。吃多了總歸是有影響的,除非你倆真不想要子嗣了,否則可莫仗著年輕胡作非為。”
葉嘉心口咚地一聲砸下去,看向周憬琛。
周憬琛還是那副樣子,溫溫和和文雅地笑:“無事,只是偶爾吃一回。”
葉嘉吐出一口氣,“罷了,大夫說的是,我往后不準他吃那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