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瑯宗要測問心鏡的事, 瞬間引起了轟。
說一千道一萬,問心鏡才是見真章,過往修仙界曾經有過以問心鏡斷是非的先例, 問心鏡不會被任何外力左右, 哪怕是大乘期的大尊者,在問心鏡面前也是坦的。
也因此, 其實使用問心鏡的修士并沒有那麼多。
問心鏡會清算一個人所有的善惡, 大部分修士都是普通心, 并不高尚, 但也不邪惡, 可哪個修仙的人沒在境或者面對機緣時為了自己而出格過呢?
也會有小門派主教自己的徒弟如何在關鍵時刻互相配合拉人下馬,搶奪機緣, 這樣的事例有很多, 甚至是常態。
普通修士都如此敬畏問心鏡, 可想而知眾人多麼期待滄瑯宗這個傳聞中的邪宗在問心鏡面前是什麼樣子了。
哪怕有些人因為魔將之事已經傾向他們, 可卻仍然沒有人相信滄瑯宗能做到百分百清白。
在有人的暗示下, 七星閣的外面以巨大投影投放問心鏡附近的畫面,天樞仙城里擁著的上萬修士都聚會神地注視著這一幕。
顯而易見, 有人希滄瑯宗丟這個大臉,希他們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而且未來再也不可能翻。
在引路之下,滄瑯宗四人來到問心鏡面前。
說是鏡子,實則問心鏡是一塊外表看上去高大的黑玉巨石,足有兩人多高,只不過切面潔順, 甚至能照出人的影子。
“只要站在問心鏡面前, 屏氣凝神注視著鏡里的自己, 問心鏡就會有所應。”領路的那個管事說,“幾位誰先來?”
他態度恭敬,只是語氣能夠聽出有所不屑。
不是他,外面甚至有人在低聲議論道,“如果萬一他們殺魔將的點數還不夠扣的話會什麼樣子?難不排名會負數嗎?”
“誰知道呢,若是真的負數了,被趕出修仙界也正常吧。”
閣里,蘇卿容淡淡笑道,“那我先來吧。”
其實蘇卿容心里有點沒底。
當初囚他的那個世家加上所有的屬下下人,一百多號人,全死在他的手里。
若這些人愧對于他,他殺人復仇,因果抵消,自然是沒什麼事的。
蘇卿容雖然報仇前用一個個看過那些人的記憶,確定他們是自己的仇人——當然不是出自好心,那時他做這個純粹是為了量刑,判斷自己是該折磨折磨這個人,還是該給他個痛快。
雖然他是復仇,但是折磨仇人這檔子事……是不是聽起來不太偉正?
蘇卿容站在問心鏡面前,他注視著石頭里的自己,漸漸的,他有一種奇妙的覺,就好像自己和石頭‘連通’了。
從問心鏡傳來一種獨特的能量,沒他的額間,輕輕地‘拽’出什麼東西。
蘇卿容覺被吸了一下,他有些恍惚,便聽到七星閣外傳來抑不住的驚呼聲。
……是不是出事了,難道他被扣得負數了?
蘇卿容恍然抬起頭,便聽到七星閣傳來嘎達嘎達仿佛木齒運轉的聲音——是七星錄在運作變化!
七星錄錄如其名,一共錄是七個排名,分別是百年門派總榜、百年個人總榜,以及門派和個人的五年排名記錄,還有一年更換一次的任務完數量記錄、問心鏡點數和新人榜。
很明顯最后三個榜單是給大部分的普通小門派和新人用的,畢竟總排名和五年排名里,為首的基本都是仙盟中的那幾個大門派和弟子占優,而任務完數量排名,普通修士可以靠勤完小任務去盡量上榜,新人榜也差不多一個意思,給新加的修士一點鼓勵。
問心鏡點數排名也是如此,以問心鏡取得高點數的人,必定是值得信賴的、問心無愧的正人君子,這個錄上的修士就算修為或者門派并不高,也會讓人另眼相看。
整個七星閣都傳來咔噠咔噠運作的聲音,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蘇卿容的名字同時出現在三個排名上,名后的數字不斷翻,幾百、幾千、上萬——
待到一切停下來的時候,蘇卿容的名字已經同時為五年個人榜,以及問心鏡點數和新人榜的第一名!足足有十五萬點數!
七星閣外雀無聲,所有人都傻了。
蘇卿容,那個傳聞里殺洗一整個世家的邪修,七星閣竟然判給他十五萬點數??
要知道普通任務只會給幾十的點數,正常修士想攢一萬點都需要許多年的時間,哪怕是做救人命這樣的大善事,一條命也才五百點數。
沒人知道,其實蘇卿容本來要得的點數能到三四十萬的。
他復仇的那一整個世家囚他并不是初犯了,在蘇卿容之前,這個世家做的生意都很骯臟,是擁有蘇卿容這個搖錢樹之后其他才都不做了的。他洗世家,實則也是間接為民除害。
更別提蘇卿容的那些年雖然被賣出高價,甚至被賣往妖魔二界,但也實打實救了許多人的命。
只是果然他復仇時手段過于腥,蘇卿容雖然并不后悔,但也知曉并非正派所為,問心鏡也相應扣除了一半左右的點數。
盡管如此,這個分數也已經十分可觀了。
一年一換的兩個排名他比第二名斷崖式領先,哪怕在五年一換的個人總榜,也仍然是第一,除此之外最高的第二名也才七萬多分。
而在百年總榜里,他的分數也一躍為第四名,和前面一個幾千分之隔。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接著,秦燼也面過問心鏡,他得了六萬點數,基本是因為手刃魔將以及其屬下,再加上這些年殺了些兇惡的魔修妖族的分數。
他基本沒扣分,畢竟秦燼子高傲,一心和自己仇家茬架,本不傷害無辜,也不欠什麼因果。
而能被龍族找來對付他的妖族,自然沒有善茬,手上沾了多都不知道,它們死在秦燼的手上,也算是秦燼為民除害。
最后到了謝君辭,所有已經看得麻木的圍觀者這才勉強讓自己回過神。
謝君辭是師兄弟之間名頭最大的,誰讓他有個佛子的兄長,而他們二人上發生的事又和修仙界千百年來流傳的故事一樣契合。
有那個正派明的兄長和墜魔禍害世間的弟弟的故事在前,謝君辭背負的惡名甚至都不需要他主去做什麼,仿佛擁有閻羅之眼便是他的原罪。
謝君辭薄抿,他有的張,渾都繃了起來。
很明顯,謝君辭對此并不自信。
他很早以前便開始自我厭惡,除非生死邊緣,否則從不使用閻羅之力。
謝君辭仿佛生來便背負重罪,而這份罪惡的自厭在遇到小念清之后才逐漸好轉。
看到謝君辭一不,在旁邊因為局勢出乎意料而僵滯在原地的管事這才打起神,他虛偽地笑道,“謝道友,請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沒錯,他都快忘了,還有謝君辭呢!
擁有閻羅力量的人怎麼可能是清白的,若是他一個人便將師兄弟的二十一萬點數全部扣,也不失為一種好事。
謝君辭一張的時候就想握自己的劍柄,可是為了形象,在此次出發前,玄劍在蘇卿容強的要求下收了起來,謝君辭的手了個空。
他下意識看向齊厭殊。
齊厭殊淡淡道,“去。”
沒辦法,謝君辭只能走上前,他來到問心鏡面前,定了定神。
很快,排名又開始翻了起來。
在蘇卿容和秦燼二人的點數相加之后,滄瑯宗在總排名上已經總榜前十,百年榜前五,謝君辭的名字出現在個人榜上,所有人屏氣凝神,看著他的得分。
他并沒有被倒扣分,而是向上翻去。
幾百、幾千、過萬——在有過秦燼蘇卿容的過萬之后,再看到謝君辭過萬似乎就沒有那麼吃驚了。
過萬,過十萬,謝君辭的點數竟然還在翻……當看到最終點數的時候,所有人都雀無聲。
上萬修士的仙城,除了最外圍看不到的人在問來問去之外,所有看到投影的修士都呆住了。
只見排名上分明寫著,陸佰捌拾貳萬。
七星閣在安靜的氛圍中咔噠咔噠運作,直到滄瑯宗占據所有門派榜單第一位,謝君辭為所有個人榜單第一之后,才飄然停下,不再出聲。
除了齊厭殊,所有人都震驚地呆怔在原地,看著這六百八十二萬回不過神,包括謝君辭。
“這……”謝君辭下意識看向齊厭殊,喃喃道,“這怎麼可能呢?”
齊厭殊淡淡地開口道,“這兩百年來你在各界游歷,依靠閻羅之眼找出無數窮兇極惡之徒,懲惡揚善。你殺了那麼多惡人,救下的平民百姓自然也數以萬計。”
齊厭殊的聲音在寂靜的仙城里飄著,所有人都雀無聲地看著這一幕。
他注視謝君辭,淡聲道,“你一直為自己擁有閻羅之力而自卑痛苦,本尊當年讓你各界游歷,以閻羅眼救人,就是為了告訴你力量不分善惡,只要你問心無愧,守住本心,照樣能為你想為的正派君子。”
其實,這其中省略了一些事,但齊厭殊說的事都是真的。
當年妖化靈之災,謝家上下一百二十七口人全部亡,整家只剩下覺醒力量的雙胞胎活了下來。
謝君辭被齊厭殊救下后,整個人極其崩潰,瀕臨魔邊緣。
齊厭殊便給他找了個活,他讓謝君辭解決玄劍危機,用自己的閻羅之力游走世間,以兇惡之徒喂養玄。
謝君辭沒對齊厭殊說過自己的理想,畢竟他陷囹圄,半個子踏在魔邊緣,說那些事便太可笑了。
然而齊厭殊能夠看得出來,謝君辭其實很羨慕自己的兄長,他也想做一個正派的好人,被世人戴的。
有關于這些事,師徒二人從來都沒聊過。他們都是話的人,齊厭殊讓他去找劍,去殺罪孽之人,謝君辭便去了。
后來的他雖然一直自我厭惡,卻也因為能替天行道,覺得自己做了點有意義的事,而逐漸安定了下來。
甚至可以說,謝君辭對活著其實沒有什麼力,他一直覺得背負如此邪惡力量的自己該去死。所以蘇卿容曾經覺得謝君辭沒有人的溫度,他一直如此機械地活著,做自己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守好兇劍,順便多殺一點壞人。
這番話,齊厭殊從來都沒有跟他說過。
謝君辭怔怔地看著師父,到了如今這一天,他才忽然意識到這些年齊厭殊對他耗費的心神與的期。
他有點哽咽地低聲道,“師尊……”
謝君辭眼眸微微泛紅。
他本來便長得清冷俊,如今一雙眸含淚,仙城里不人都為他的貌倒吸一口冷氣。
而藏在其中的世家商盟恨得牙都快咬斷了,他們沒想到,心積慮弄了投影播放,卻全了天下人看滄瑯宗搞父慈子孝的師徒。
只是一看到排名,世家的心也就平衡了一點。
有了謝君辭這六百多萬分,滄瑯宗一躍為除了任務數量外所有榜單第一,百年總榜更是了那些大仙門一頭。
只不過原本的第一、如今第二的長鴻劍宗總分與滄瑯宗只差幾萬。
這些大仙門的點數都是靠著弟子門徒眾多來拉起來的,實際上修仙界的和平已經維持了很長時間,除了一些境和危險地區,本沒有修士能像是謝君辭這樣積攢這麼多功德。
與謝君辭一起拉開其他人距離的是個人總榜第二名,長鴻劍宗的親傳大師兄——沈云疏。
沈云疏的個人點數有四百萬之多,原本已經是修仙界的一個奇跡。沈云疏常年在各種極度危險的境或妖魔鬼族的戰場上磨礪,所以點數積攢的也很多。
只不過,如今這個奇跡被謝君辭刷新了。
七星閣外久久不能回神。
滄瑯宗用最的事實證明了自己,那些傳聞都是子虛烏有。在問心鏡的認可下,當年的實際況都已經不重要了,問心鏡已經是最強大的證據。
齊厭殊收回目,他看向旁邊已經傻了的管事,淡淡地說,“本尊還用驗嗎?”
管事咽了咽口水,他強撐著勉強笑道,“不、不必了。多謝大尊者前來,從今往后,滄瑯宗便是七星閣認可的門派了,希,咳咳,希……”
按照往常,當有修士或者門派加七星閣排名的時候,負責人都要說一段場面話,大概是希加的人多做好事,可是這番話在滄瑯宗面前實在是太可笑了。
直接一舉跳到第一位的點數,還用得著他來叮囑嗎?
看到這場鬧劇已經到結尾,齊厭殊向外面走去。
外面的負責修士迎了過來,他出笑容,想和齊厭殊寒暄兩句,齊厭殊看都沒看那人一眼便從他邊走了過去,秦燼和謝君辭也面無表地跟著他離開。
最后剩下蘇卿容,蘇卿容停下腳步,客氣地笑道,“今日麻煩諸位了。”
臉上笑容都快僵住的修士這才重新煥發活力,跟著蘇卿容彼此寒暄一頓。
來到閣正廳,秦燼冷淡地開口道,“正好養傷無聊,不如接點任務回去玩玩。”
謝君辭便也停住腳步,二人在常年被束之高閣的危險任務里挑選一番,意外之喜地發現有幾個高階危險境里正好有治療小念清經脈問題的珍稀仙藥。
他們常年不和修仙界來往,這種類似的信息自然是滯后的,沒想到在七星閣順便更新了一下。
二人將清清需要仙藥境放了回去,拿了其他幾個任務,打算等傷養好了便去一探究竟。
兩個師兄看任務的時候,蘇卿容在看七星錄上的兌換守則。
這些兌換的東西其實對小門派或者一般修士比較有用,像是滄瑯宗這樣藏富的門派,這里兌換的法寶丹藥之類還不如他們門派里自己用的那些齊全。
只不過,也并不是全無發現,如今滄瑯宗打算自己種菜,可沒找到幾個好種子,正好七星閣擁有極高品質的種子可以兌換。
正常門派沒有研究種菜的,旁邊的靈藥種子基本都空了,頂級靈菜種子基本沒有人兌換。
蘇卿容豪氣地花了幾萬點數兌換了這些種子,然后又順便兌換了些可以做法的天級布料,打算回去給清清做服,幾十萬又如流水花出去了。
他兌換完東西,兩個師兄也選完了任務,徒弟們都頗為心滿意足地來齊厭殊邊報道。
他們都十分滿足——真沒想到七星閣這麼香,早知道早點加了。
師徒四人走出七星閣,外面圍得水泄不通不同的修士們再一次看到他們,所有人都雀無聲,仍然沒有從剛剛的震撼當中醒過來。
直到四人的影瞬間消失不見,整個仙城才再一次活過來,逐漸又開始變得激而嘈雜。
“六百七十萬點數!那得救多人啊,和佛子快要不相上下了吧……”
“我就說怎麼能全相信故事呢!如果滄瑯宗真的是邪宗,修仙界各方勢力也不可能容他們至今……”
“有人用留影石錄了嗎?”
“錄著呢,有好多人都錄了……”
在所有人都震撼不已,而滄瑯宗一躍為修仙界點數排名第一的事不斷席卷到所有地方的時候,滄瑯宗已經返回門派。
已經習慣宅在家的齊厭殊歸心似箭,去的時候花了一天半,回來才用了一天,生生又短了時間。
秦燼一天都忍不了,他一回來就把蘇卿容給他準備的這白長袍用厲火燒了個干凈,然后換回自己鐘的黑,這才舒服。
“師兄,你至于嗎?”蘇卿容一邊吐槽還一邊夸自己,“白多好看,我覺得我就很適合穿白。”
“不喜歡。”秦燼冷地說,“披麻戴孝,難看極了。”
“你說師尊難看?”蘇卿容快,立刻接話。
秦燼瞪了他一眼。
經過此事之后,滄瑯宗更像是一家人了。
蘇卿容雖然還是會氣秦燼,但不再像是之前那樣惡言惡語,秦燼也還是偶爾會煩他,但更像是煩自己惹事的師弟,而非曾經那樣實打實想弄死他的厭惡了。
看到秦燼臉很臭,蘇卿容連忙抱過小家伙,他低頭問,“清清,喜歡二師兄穿什麼樣的服?”
念清正在啃指甲,被蘇卿容按下了小手,起頭,晃著腳開心地說,“都喜歡!最喜歡二師兄笑。”
滄瑯宗就沒有難看的人,自然穿什麼都英俊飄逸。清清倒是覺得師尊師兄們笑起來的時候最好看。
小家伙用額頭著蘇卿容的臉頰,稚氣道,“喜歡大家都和容容師兄一樣笑。”
蘇卿容溺地手了的下。
臺階上,齊厭殊斜靠著塌。他平時就懶洋洋的,出了一趟門后顯得愈發懶散了。
他開口道,“這次也算是門派大事了,晚上你們都留下來,我們師徒幾人喝點酒,慶祝一下。”
齊厭殊自從念清來了之后便戒了酒,到現在也有一年了。
他面上不顯,其實心里也是高興的。
若不是世道艱難,誰不想活得坦,世人敬呢?
徒弟們抬起頭,眼里都有了些笑意。
“是,師尊。”
…………
……
長鴻劍宗,門境。
弟子試煉境的邊緣一打開,幾個剛升上門的新弟子便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他們剛剛進門,對新的難度還有些不太適應。
其中一個弟子眼見便要摔倒了,被人及時拉住。
弟子轉過頭,激地說,“孫師兄,謝謝你。”
孫烏木松開手,他溫聲道,“無事,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快回去歇息吧。”
新升門的師弟們連連道謝,這才一瘸一拐地離開。
孫烏木劍飛行,趕往自己休息的弟子山峰。在沒有人的時候,他的臉上才出一疲態。
他是門弟子里的領頭弟子,也是備尊重的師兄,被委以重任。
雖然天賦不夠為親傳弟子,可孫烏木還是盡力地為門派出力。不論是帶著師弟師妹在門派境里歷練,還是去凡間接新弟子,都缺不了孫烏木的影。
他回到寢屋,有師兄弟和他打招呼,可更多人都圍繞在一個留影球邊,看得聚會神。
“你們看什麼呢?”孫烏木湊了過去,笑道,“是哪個門派的高手?”
“師弟你回來了,你還不知道吧,你走的這幾天發生了大事!”看到他,旁邊的弟子立刻興地分八卦,“滄瑯宗你記得嗎?”
孫烏木心中一沉,他當然記得滄瑯宗,畢竟從謝君辭手下救出新師妹的事才過去一年多。
難道……滄瑯宗又做了什麼壞事?
“怎麼了,滄瑯宗做什麼事了?”他蹙眉道,“嚴重嗎?”
“嚴重?哎呀,你誤會了。”旁邊的長鴻弟子連忙說,“滄瑯宗現在是七星錄第一的門派了,比我們還高呢!你能想象嗎,他們師兄弟三人的點數加起來竟然把我們這麼大的門派給超了!”
“是啊,謝君辭一個人就占了七百多萬的大頭呢,全是問心鏡給的。”
長鴻劍宗的弟子們聊起此事都很興或者震驚,倒是沒幾個嫉妒或者生氣的。
隨著師兄弟們的七八舌,孫烏木正好看到投影石里,一白的謝君辭站在問心鏡前,隨即排名和點數暴漲。
看著這一幕,長鴻弟子們都哇地一聲,眼睛都看直了。只有孫烏木的大腦轟地一聲巨響,他忽然探過,著其他幾個師兄弟的肩膀將留影球抓了過來,奪門而出。
“哎?孫師兄怎麼了這是?”
“師弟,我們還沒看完呢……”
孫烏木大腦轟隆作響,他跑出院子,靠著墻角緩緩座在地上,打開投影石看了一遍又一遍。
沒有錯,謝君辭確實通過了問心鏡的考核,還有齊厭殊對他說的那番話,除惡揚善,替天行道……
孫烏木的手開始不控制地抖了起來。
他忽然想到一年前的那一天,他和其他幾個師弟前往人間去接新弟子,卻看到院子里許多癱倒的凡人,和即將要殺了魏嬈的謝君辭……
在那個時候,他們幾乎毫不猶豫地站在了謝君辭的對立面,他們先為主的認為整個院子里的人都是謝君辭所為,而他還要下手殺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年輕姑娘。
那時謝君辭說了什麼?
他說,不無辜。
他說,若是帶回去,日后定會霍長鴻劍宗。
可是那時,他們都沒有相信他的話……
如果謝君辭是替天行道,而問心鏡已經證明他問心無愧,那魏嬈……難道魏嬈真的做了極惡之事?
孫烏木不由得回想起這一年里這個溫還笑的師妹,想到他因為同不能和爹娘告別,而對總是格外照顧一點……現在忽然想想,魏嬈那麼急著離開人界,本不是害怕,而是心虛。
孫烏木大腦一片空白,他幾乎有些不上氣。
所以,他這一年來細心照顧的不是無辜可憐的后輩新人,而是一個偽裝到極點、年紀輕輕就引來謝君辭匡扶正義的窮兇極惡之徒?
他深陷震驚之中,都沒察覺到有人靠近。
“師兄,你在看什麼?”
一個子纖細輕的聲音在他后響起,孫烏木整個人一震,渾幾乎凝固。
他骨悚然地轉過,正好對上魏嬈溫如水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