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幾乎沒有猶豫, 就被念清引走了。
他明明長著一張廓立的臉,小小年紀就鼻梁高,眉骨銳利, 一看便是個未來冷酷清冽的俊苗子。更別提他還有一雙深藍的眼眸, 是個實打實的俊年。
可是不知是不是因為他被關得時間太長, 明明個頭比清清高些, 可覺心卻小很多, 有一種給他點吃的, 他就能被人拐跑的單純覺。
齊厭殊將飛舟放在空地上, 年沒有之前那樣容易驚了,但還是有些猶疑地停住腳步。
“他害怕屋子的話, 要怎麼進飛舟呀?”念清發愁地問師兄們。
師兄們也一時沒什麼好辦法,看來看去,他們都看向秦燼。
秦燼因為能與年無障礙流, 而被師兄弟報以極大的期待。他著頭皮說,“我們要走了,如果你想跟著我們走, 就必須得進去。”
“哪兒有你這樣勸人的?”蘇卿容小聲說。
萬一年不想跟他們走呢?可是他又沒有選擇的權利,就算他不想,他們也必須將他帶走。
蘇卿容站在飛舟的甲板上,他拿出干,‘嘬嘬嘬’地年,被謝君辭用劍柄敲了一下腦袋。
“好好說話。”謝君辭說。
蘇卿容捂著自己的頭, 他換了個語氣,哄勸道, “想不想吃干?來, 過來吃。”
年看看男人們, 又看看飛舟的門,他神有些猶豫。
念清拉著他的手,將他一路拉到甲板上,距離船艙一步之遙,年停住了步伐。
他眉尖不安地蹙起,目也有些逃避和焦慮,有一種想要逃離的沖,可是盡管如此,卻一直沒有掙開虞念清抓著他的手。
在這一瞬間,作為曾經也被人關在牢獄中許多年的蘇卿容,忽然就明白了年的掙扎。
年的心偏向剛得到自由的小,好不容易掙牢籠,如今卻要在新認識的人的引導下再次走進他的心理影之中,而他甚至不確定他們會不會傷害他,會不會也像是那些人一樣將他抓起來。
走屋中,不僅僅是簡單的幾步路,更是年要違背自己警惕不安的本,將可能會再一次傷害自己的信任到他們的手中。
到他的猶豫并不堅決,念清試探地拉著他,向著口走去。
年一點點地挪步,幾乎是拉他一下,他就向前挪一點步子,就這樣慢慢來到門邊,虞念清已經在船艙里了。
最后一步,年猶豫了好久,藍眸一直不安地看著里面,又看向念清。
“相信我。”念清安地說。
的手拍拍他的手背,然后一點一點將年拉進船艙里。
頭頂消失的一刻,年下意識起肩膀,拉著念清的手也不由自主用力了一些。他閉著眼睛,著頭和肩膀,嚨傳來模糊的聲音,顯然有些害怕,像是小一樣想蜷住自己。
就在這時,邊傳來冰涼涼的,年下意識張開。很甜很甜味道涌間,他頓時忘記嗚咽,專心致志地嚼起里的水果。
虞念清借機將他推進其中一個房間里,年吃完一個就喂一個,直到他終于坐在房間中的塌上,面前的桌子上是一盤堆滿著各種水果的水果山。
年手就要抓,小姑娘手疾眼快拍了他的手,說,“不能總是吃這麼快呀!要一個一個慢慢吃才好。”
年回手,他抿著,有些委屈地看著。似乎不理解為什麼小孩剛剛還那麼溫鼓勵,現在又忽然變兇了。
虞念清遞給他一個果子,他接過來,然后爬到墻角坐著啃,才慢吃了幾下就想兩口吞掉,結果小姑娘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慢慢吃呀!”
年不愿將張大的慢慢小,然后文雅地咬了一小口,生無可地著腮幫子,仿佛在吃空氣。
看到這一幕,師兄們彼此注視一眼,齊厭殊道,“進去吧,走了。”
飛舟飛向天空。
看著窗外飛起來的景,年驚呆了,整個人都在窗邊往下看,稀奇的飛行減弱了他對閉空間的恐懼。
飛舟逐漸升得比山還高,被遮擋的一寸寸地落在年的發梢和肩膀上,他的眸子在下出漂亮的冰藍。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外面,偶爾看到什麼稀奇的東西,就轉過頭拍桌子,想要念清也一起看。
其實地上無非就是河流山川之類,小姑娘也湊過去,二人之間隔著桌子,兩個孩子都趴在窗邊往外看。那些修士們見慣的景,小孩子卻能看上很久很久。
看著年沒有出現因為不適而妖化的狀態,師兄們也松了口氣。
整個船上或許最開心的就是兩個孩子了,師父師兄們在煩心于整件事的幕后黑手,而系統也很煩。
它都要崩潰了,作為主系統,它將原著和各種細節資料都倒背如流,可是如何也找不到和這個狼年的線索。
這孩子到底是從哪里蹦出來的?
系統實在找不到相關的資料,它開口道,“清清,你的新朋友什麼名字啊。”
小孩子就是容易被引導,系統一提,念清也才反應過來,還不知道年的名字。
“我是虞念清,你可以我清清。”虞念清好奇地問,“你什麼呀?”
二人隔著桌子坐著,年聽到這個問題比平日呆的時間還要久。
他呆滯好一會兒,才模糊不清地說,“……吃……只魚。”
念清疑道,“吃什麼魚?”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有些蒙。
孩一提魚,年干咳了一聲,似乎是聽到這個字眼,嗓子都有點惡心。
念清只能揚起聲音求助道,“師兄,他說他吃只魚!”
一般而言,念清在和某個師兄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會直接稱呼對方為師兄。而在三個師兄都在的況下,沒加任何其他容的師兄二字,便只是在謝君辭。
兩個小孩的房間沒有關門,在外面主桌坐著的師父師兄都能聽到他們在聊些什麼。
謝君辭說,“他是不是太久沒用過名字,所以只記得音調,不記得的字?”
“啊……”
念清看向面前的年,有點難。
自從剛剛被拍手后,年就沒有再過盤子里的水果了,虞念清一連串遞給他兩個,像是想要安他一樣。
年不明白為何小姑娘忽然又對他好了,他接過水果十分開心,剛張大,又忽然想到什麼,變謹慎小咬。還一邊吃一邊疑地看著念清。他察覺到緒有點低沉,但不知道因為什麼。
這時,蘇卿容進了房間,年頓時又回角落,警惕地看著他。蘇卿容著念清坐著,他溫和笑道,“來來,你看。”
蘇卿容在桌子上鋪張紙,然后開始寫起字。年慢慢坐回來,看著他寫。蘇卿容寫過一行后,他將紙翻轉到年那邊。
“這里面有你的姓氏嗎?”蘇卿容一個一個指著,然后念到,“陳、程、曹、蔡、崔……”
他一邊念,一邊注意著年的反應。前面這些姓氏他都沒有波,直到蘇卿容念到楚時,年微微歪頭,神有些疑。
蘇卿容將其他類似聲韻音調的姓氏都念了一遍,年只對楚、褚、儲這樣的姓氏有反應,應該便是這個讀音了。
他將那幾個姓氏寫得大一些,遞給年看,“還記得大概是怎麼寫的嗎?”
年明顯已經忘記怎麼看字了,他接過來的時候還拿倒了,沒辦法,蘇卿容只能用當年給念清選生日一樣的方式,讓他自己選一個他喜歡的。
就這樣,據年所說的音調,再讓他自己選擇喜歡的音調和漢字,蘇卿容給年寫了個名字出來。
“你楚執。”蘇卿容說,“這是你給自己起的名字,滿意嗎?”
年似乎確實有點開心,他又看向小姑娘,再看向蘇卿容。沒辦法,蘇卿容將念清的名字也寫了上去。
“虞念清。”蘇卿容說,“我……”
年明顯沒有再聽了。
他看著小姑娘,聲音沙啞干地說,“清……清。”
“哇,你好棒呀!”念清高興道,“說了兩次就記住我什麼了,你好聰明。”
手又遞給了年一個果子。
“真棒!”說。
這個法明顯是學習別人教自己的疊字,可是……
蘇卿容一臉復雜,他說,“清清,你還是他執吧,不要疊字了。”
“為什麼?”念清疑道。
因為……怎麼說,清清剛剛一邊疊字一邊鼓勵算的時候,蘇卿容總有種在訓狗……不對,訓狼的覺。
那覺真是太怪了。
好在小姑娘也沒有深究,便轉口年執。
另一邊,系統已然麻木。
它查了這個名字,也查遍了類似的讀音,可是就沒有找到一個能和年對上號的。
怎麼可能呢?
至于年背后的謀,原著里有一點,可是又明顯和現在發生的有點合不上。
玄云島在原著是以極高的正派地位出場,后面也沒有要變壞人的意思,只是覺幾個活了幾千年的大尊者有的出場時會比較傲慢漠視而已。
反而書里唯一確定的修仙界的反派是世家商盟。
在很久以前,修仙世家起初是依附于仙門的,可以說是仙門的雜役和仆從。后來漫長的年月過去,世家逐漸站穩腳跟,離仙門,自勢力。
可惜有那樣的過去,外加這麼多年來世家也從來沒有出過自己厲害的人,一直被仙門一頭,連門派弟子都潛意識看不上世家。
畢竟修仙世家是以家族緣為傳承,大部分世家子弟放不下自己繁衍的本和金錢的,本沒有修仙者的樣子,反而有種要將人界的迂腐搬上修仙界的苗頭,正統仙門看不上世家也很正常。
世家立商盟,用另一種方式站穩腳跟和仙門抗衡,可是這遠遠不夠,世家商盟的自卑自傲,看著無法撼的仙盟幾乎要咬碎銀牙。
為了重新洗牌,世家最終決意和妖魔二界合作,打開修仙界大陣,還做了許多小手腳,就是希能借此中傷仙盟,削弱他們的勢力,搶占修仙界的主導權。
按照系統的推斷,年的這件事或許就會和世家商盟有關,可是這冒出來的老頭子呂觀海又是湊什麼熱鬧?原著里并沒有描寫這些的相關容啊。
系統十分疲憊滄桑,看看自己還沒長大的主角崽,它無聲地嘆息。
如果長大了的話,這種事還可以和商量商量,如今卻只能靠著自己廢腦細胞。系統只能寄希于滄瑯宗和佛子能查到些什麼——而且最好別背著清清,讓它也聽聽。
飛舟在天空上前行了幾日,年、也便是楚執幾天下來好多了,并沒有因為不適而妖化。
船艙的房間里窗戶很大,不論白天晚上都能看到外面的景,這很大程度地減了楚執的焦慮。
還有另外一點,相得時間越長,師兄們便越意識到其實這個年的心不大,若是換,也不過是個小崽子。
除了那些神修士在他上附加的危險,以及這些年楚執一直被刺激所以導致的敏警惕之外,他的子其實好的。
因為是孩救了他,所以他一直很信賴地黏著念清,對一點都不設防,而且還很聽話。幾乎是念清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一直很乖地學,只要最后清清給他鼓勵就行。
從某種層面來說,真的很像馴……馴狼。
另一方面,楚執對蘇卿容最放松,對謝君辭有些警惕,最討厭秦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二人有過互相對罵的經歷導致的。
年其實很聰明,他在船上的幾天里就學會了用碗筷吃東西,還學會了一些簡單的詞語。只不過他有時候管不住自己,覺得拿筷子太麻煩了,他就總有想用手抓的沖。
一般這個時候,小姑娘就會蹙著眉尖稚氣道,“不行!”
年就會悻悻地停下來。
看著一個半大孩子小大人一般管教另一個孩子,這個場景太像過家家,讓人到十分好笑。
師兄們一看到念清這個樣子,就很想把抱在懷里臉。
可惜小姑娘慢慢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上個月在蘭若村的時候,蘇卿容接回家,習慣地將人抱了回去。
第二天,念清就被其他小伙伴笑話,說都那麼大了還要人抱。
結果從那之后,小姑娘就開始鬧別扭。除非自己主要抱抱,不然師兄們習慣抱,都會掙著下來,非要自己走。
像是一個長大了就在人懷里待不住的貓咪,一抱起來便扭著子嗖地從手臂的隙里鉆走了。
師兄們看著一年年慢慢長大,心里是又欣又舍不得。如今臉的時候,都是抱著一次一次的念頭。
小孩跑出來想倒杯水喝,被秦燼順便掐了掐小臉蛋,又了頭。念清已經能視他們的行為為無,秦燼掐他的,喝的水。
回到屋里,看到那一幕的年也學著出手,就又被孩拍了。
楚執捂著自己的手,可憐地又回窗邊。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他們的家庭構造,如今似乎弄明白了一些。這個家里的老大是齊厭殊和清清,其次是謝君辭和秦燼,最后是蘇卿容。
而他——他就是食鏈低端、最低階的那個外來的小可憐,做什麼都要挨打,吃東西也要老大的允許才行。
如果現在是夜晚,如果他是狼,它真想向著月亮悲傷地嚎宣泄一番。
年幽怨地看著窗外,這時,他聽到小姑娘的聲音響起,“你要吃糕點嗎?”
他轉回頭,眼睛亮了起來,又回到桌邊。
他習慣蹲著或者盤坐著,塌被他坐得和地面一樣。念清看到他又蹲著,便說,“怎麼又忘啦?”
吃東西還必須坐著吃,這個家的規矩真多。
人在屋檐下的楚執只好悻悻地坐好,然后接過盤子,忍著一把塞進口中的,一邊看小姑娘的臉,一邊用勺子挖著吃。
虞念清撐著門邊,看向船艙里面,好奇地問,“我們還有多久到家呀。”
“快了,還有半個時辰。”
念清轉回頭,剛想和楚執說些什麼,就看到他面前的盤子已經空空如也,那麼大一個棗糕都沒了!
年坐在桌邊,看過來的目十分無辜。
孩剛想說些什麼,楚執已經轉過頭,他說,“清清,云。”
好一個轉移話題。
天上的路程太無聊了,師兄們其中一個打發時間的方式就是看著兩個小孩狼言語的斗智斗勇,經常驢頭不對馬。
他們很期待清清發現棗糕消失不見,結果小姑娘真的被轉移了注意力,又和年趴在窗臺看起外面來。
師兄們:……
他們的傻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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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飛舟停在了主峰上,眾人魚貫而出,他們看著門派悉而遼闊的群山,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氣。
“還是門派好。”蘇卿容慨道,“靈氣都比蘭若城更甜。”
讓幾位高境界尊者在仙城邊緣一年,確實是難為他了。
“我這幾個月來幾乎天天想念我的山。”秦燼說。
他已經一年沒有恢復龍盤過山了,他此刻已經歸心似箭,只想回山峰好好地盤盤自己的孤山。
“好久沒放開手腳地練劍了。”謝君辭也贊同地說。
齊厭殊看向自己的寬闊的主殿,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覺。
雖然他把自己的塌搬走了,可是那麼狹窄的小宮殿,哪有他的主殿舒服?
師父師兄們都齊齊地松了口氣,念清也下了船,一落地,就飛一樣地跑走去看自己的小樹,年在后面跟著,兩個影子跑得很快。
師徒四人看著兩個小孩撒歡的影,不由得沉默了。
“我怎麼覺以后門派會比過去還吵?”蘇卿容懷疑地說。
“不要懷疑,一定會的。”秦燼面無表道。
虞念清來到小樹面前,不由得哇了一聲。
一年過去了,小樹變中樹了!而且樹上還開了花呢!
“你看!這是我種的樹,都長這麼大了!”念清炫耀道,“我是不是很厲害?”
楚執沒聽懂,但他還是點點頭。
小孩子在這邊看樹,另一邊,師父師兄們走進殿里,正在拿出家收拾。
蘭若城雖然地方小,對高境界修士而言活的區域也太狹小,可是唯有一點是師兄弟們很珍惜的,便是與師父共同相的時。
那麼小的院子,他們又都不出門,每天師徒坐在一起喝茶下棋聊天便了日常。
若是放在過去,他們三人誰能想到,自己和師父聊天都能聊一下午呢?
可他們回來了,日后恐怕又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徒弟們心中本來有點可惜,結果就看到齊厭殊將亭子放在了主殿外面。
“師尊,您這是?”秦燼疑道。
齊厭殊漫不經心地說,“喝茶啊。怎麼,不喜歡主峰的風景?”
這個意思也就是說……師兄弟三人對上彼此的眼睛,他們都心中一喜。
“喜歡喜歡,喜歡極了。”蘇卿容反應最快,他笑道,“弟子能不能每天都來和師尊喝茶?”
齊厭殊冷哼一聲,他撇過頭,不耐煩道,“最多半天,煩本尊。”
看著三個大弟子喜上眉梢的樣子,齊厭殊莫名有些惱。他一般不好意思的時候,都會用暴躁來掩飾,結果正巧小姑娘跑了過來。
“師父師父,我的玩呢!”
“玩在我這里,清清。”謝君辭說。
他從儲戒指里將念清的寶貝玩箱遞了過去,念清開心地捧走了。師兄們又看向齊厭殊,齊厭殊快被他們看急了,他沒好氣道,“沒事做了?”
師兄弟三人這才恍然回神,趕忙繼續收拾東西。
齊厭殊轉走進殿里。
在蘭若城的小院子里待久了,他才發現自己的主殿竟然這麼大,這麼寬闊。等到晚上徒弟們都各回山峰,偌大的主峰便只剩下他一個人。
齊厭殊薄微抿。
他想開口讓這幾個徒弟都留在主峰住,旁邊空宮殿那麼多,足夠他們呆著了,可是他又放不下這個面子,只能什麼都不說。
另一邊,廣場上,小姑娘從箱子里拿出木蜻蜓,興道,“之前院子太小了,都沒時間給你展示。你看這個蜻蜓,很好玩的。”
將木蜻蜓用真氣催,木蜻蜓的翅膀活著,向前飛去。
“是不是很……”
念清剛想和楚執說話,就覺年飛奔了出去。
他將木蜻蜓準確地抓住,然后帶了回來遞給,藍眸閃亮亮的。
虞念清:……
是不是哪里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