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曉得這些人是怎麼安排的,居然有當地的經濟警察負責押送這100多萬的國庫券直接去海城。
搞得周秋萍都弄不明白他們坐了79個小時的火車,特地跑過來的真正意義是什麼?就是要送錢,現在也可以電匯呀。
難不雙方一手現鈔,一收現券才比較有覺嗎。
算了,管不了許多,還是趕睡覺吧。明天都不曉得有什麼安排呢。
不過說實在的,如果這個時候能夠在烏魯木齊蓋個小商品市場,估計今后10年那都能財源滾滾來。
尤其蘇聯解以后,原先隸屬于蘇聯的中亞各國工業系極為不完備,到時候肯定得進口諸多輕工業產品。靠這個就造就了諸多富翁。
不,那哪里是富翁?那分明就是時代的傳奇。什麼一火車皮的火柴拉過去,就了億萬富翁。什麼大型機設備被當廢鐵切割了拖過來,一轉手利潤翻了三四倍。更別說中亞礦產資源富,一車的礦石拖過來,原地就給你價格飛起。
想著想著,最后忍不住扼腕嘆息。
雖然香,但咬不。
所謂強龍難地頭蛇,在這里毫無基。還想搞小商品市場?就是湊夠了錢,那也是給人送錢。
就看三產公司有沒有這個興趣了,到時候自己能否在其中分一杯羹。
周秋萍迷迷糊糊墜夢鄉,早上睜開眼時才明白什麼做日照時間長。晚上8點才夕西下的烏魯木齊早上7點就太當空照了。
想賴床都沒機會。
兩人干掉了最后的炒面,又品嘗了大名鼎鼎的新疆酸,用胖肚子大圓口的灰小瓷罐裝著的。揭開橡皮筋扣住的油紙,里面的酸又稠又厚,簡直跟酪似的。周秋萍舀了一勺送進里,當真又香又濃,口可比記憶中的酸強多了。
余則是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驚異得眉都要飛起來了:“還有這玩意兒?”
周秋萍奇怪:“你沒喝過酸?”
話一說出口,才猛然反應過來這也是重生之后第一次喝酸。寧安縣的居民可以訂牛,每天早上公安局家屬區都有人專門送上門,但沒有酸。
為什麼呢?疑,明明酸非常國人歡迎,冰鎮過后覺更爽。加了蜂拌上果干,絕對的人間味。
哦,明白了,沒冰柜。
酸需要冷藏,從生產線下來后零售環境必須得有冷柜。可放眼全國,能滿足這條件的零售場所有多?不說其他地方,就是寧安縣最繁華的大街,從頭走到尾,也沒瞧見一家店里有冰箱。
周秋萍再一次深深地到了什麼一張白紙就等著你揮毫潑墨繪制藍圖。
余則再次刷新了自己對這位周同志的認知,秋萍同志也太見多識廣了吧。按照調查材料,除了今年六月份到寧安縣開始做生意外,之前二十六年都基本沒離開過老家啊。
看來有些人天生備接收新事的能力,難怪人家能發財。
兩人吃過早飯先去坐公車,然后轉大,車票是老白昨天幫他們買好的,不過他忙著做生意,也就沒特地再跑過來送這一趟了。
大車在公路上開了一上午,穿過寬敞干凈的大街又走過綿延的群山,然后在赤橙黃綠青藍紫的變化中,徜徉在胡楊林下。周秋萍沒來得及辨認原的金黃到底是不是向日葵花海時,大終于停下了。
跟余在街邊問一對維族小姐弟買了馕,就著從旅館帶的酸吃。接下來的路就艱難了,沒公車,只有一種被稱之為“六”的馬車。
周秋萍上車時還沒意識到旅途艱難,反而覺得十分新奇。尤其馬上掛著銅鈴,車子一跑起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十分悅耳。
雖然是農村人,但因為林場縣不養馬,從小到大還真沒坐過馬車。
可跑到后面,周秋萍就曉得厲害了。人坐在馬車上,兩條懸空,隨著道路愈發崎嶇,那顛簸的一個酸爽。好幾次都害怕自己被甩下車。
原先讓覺新鮮的邊疆風也變了味,大片石子土路一眼不到頭,放眼看過去,除了平房還是平房,零零散散的,顯出了邊疆的荒涼。
也不是說破,現在全國縣級以下地區的建設況都談不上多優秀;就是荒蕪,覺看不到什麼人煙。即便沒有狂沙卷地,也跟周秋萍所悉的南方平原地區農村大不相同。
馬車在土石子路的拐彎停下,趕車的老頭用生的漢語喊:“前面前面。”
周秋萍下了車照樣茫然,沒看出前面有任何標志建筑。不由得心中直打鼓:“前面哪兒啊。”
余悶頭往前走:“我來過。”
周秋萍趕跟上:“那你好歹告訴我到這兒來干嘛。”
“這是我戰友家。”
周秋萍松弛下來:“哦,你們發展退伍軍人參與國庫券收購的思路不錯,他退伍幾年了,現在干什麼啊?”
“他死了。”
“啊?”
“演習時出了意外,他推開了我。”
周秋萍沉默一瞬才開口:“節哀。”
“留下個十三歲的兒子,今年應該剛上初中。”余悶著頭,“那個,我不曉得怎麼跟同志打道,一會兒麻煩你幫忙跟人說話。上次過來,他人哭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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