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當我是長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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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春晚的時候,夫妻倆也沒閑著,還得將豆子跟大米泡上。

周圍的小飯店跟賣早飯的攤點全都歇了,他們可不得把這麼多人的早飯給供應起來。

兩人返回電視機前還沒坐下,李教練就站了起來,笑著跟他們打招呼:“我該回去了,時候不早了。”

鄭國強趕攔住人:“哎,李教練,這麼晚了別走了,就在我們家將就一晚上吧。”

老人笑道:“我一個老頭子有什麼好怕的?沒關系。”

鄭明明卻奇怪:“教練爺爺,你不跟我們一塊兒守歲嗎?”

小鄭驍也重復了兩個字:“守歲。”

其實他連守歲是什麼意思都搞不清楚。

霞跟鄭國強其實一開始并沒有留老人在家中過夜的意思。這非親非故的,大過年的讓人家待在自己家里頭算怎麼回事。

按照他們的原定計劃,他家年夜飯一般都是下午吃,差不多兩三點鐘就開飯。吃完了之后天都沒黑呢。

這個時候老人回家剛剛好。

但是現在,外頭黑漆漆的,路上本就沒什麼行人。老人形單影只的回到家,怎麼看怎麼凄涼。

李教練卻笑了笑:“沒關系的,我得回去了,不然兒給我打電話找不到人,該著急了。”

鄭國強趕:“那我送送您吧。”

“沒事。”老人笑著朝鄭家人點頭,“謝謝你們,我很開心,今天特別高興。我已經很多年沒這麼熱鬧過了。”

霞尷尬不已。能不熱鬧嗎?今天家進出院子的人就沒歇過。

還沒開口呢,院子外頭就有人扯著嗓子問:“有人嗎?能不能要份蛋花酒釀啊?我老婆剛生完孩子,就想吃這口。”

得,沒法說。這可是新手媽媽,怎麼著都得滿足人家的需求。

霞認命地站起,趕去給人沖蛋花酒釀。

結果這家人看到了泡著的大米跟豆子,又開始在線提要求:“大姐,能給我也弄口吃的嗎?”

他老婆從今天早上肚子疼,一直折騰到現在。他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啊。

聽著多凄涼啊。

霞給人下了碗面條,打了兩個荷包蛋,將剩下的蛋餃全給人擱碗里頭了:“行了,這碗面送你的,新年快樂!恭喜你當爸爸啊。”

李教練就看著廚房里頭的燈火,微微出個笑,慢吞吞地往外頭走了。

霞跟丈夫也顧不上慨,趕洗漱睡覺。守什麼歲呀,到他們這個年紀守一歲一歲沒得長啦!

第二天早上,炮仗竹聲將他們喚醒的時候,陳霞真是爬都不想爬起來。

可是沒辦法啊,昨天晚上就有人下單要今天的早飯。

今天醫院食堂的確沒關門,但人家只提供大米粥饅頭跟花卷以及咸菜,連包子跟茶葉蛋都直接免了。

夫妻倆爬起床,立刻進廚房,一邊開油鍋炸油餅油條,一邊上蒸鍋蒸玉米紅薯跟南瓜。

做各種餅是來不及了,實在人手有限,材料工張。幾只電飯鍋都沒歇著,里頭煮的有茶葉蛋,有南瓜小米粥,還有一只空出來專門煮餃子。

當然不是自家包的,超市賣的速凍水餃。誰還有空包餃子呀!

即便如此簡陋,從天亮開始,院子里頭的生意就沒歇過。

霞嚴重懷疑,就算在菜市場批發10塊錢一大包劃下來一錢一份的方便面餅,煮好了賣一塊錢一碗,估計都有人會掏錢買的吃。

這會兒已經不是什麼味的問題。有熱氣騰騰的東西進,大家就已經不嫌棄啦。

夫妻倆帶著大兒忙得不可開,小兒子照舊還是丟臉李教練管。咳咳,老人表示自己在家也沒事做,索上他家看看。

夫妻倆哪里還顧得上跟他客氣,再沒人來搭手帶孩子。他們也要崩潰了。

早飯生意好不容易歇下,陳霞指揮丈夫趕將鹵味備上。今天還是走大鍋菜路線,小炒實在沒條件。

廚房里頭熱火朝天,大冬天的陳霞額頭上全是汗。

李教練手上牽著小鄭驍,跑到廚房門口喊:“電話,陳師傅,你家里頭的電話。”

霞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照他們家的慣例,得回娘家的。

以前,過年的老規矩,大年初一上午,陳霞跟鄭國強夫妻兩個要先給婆婆拜完年,然后去大伯子家坐一坐,兩家人湊齊了再上鄭國強舅舅家拜年。

等到在舅舅家吃過午飯,一家人在馬不停蹄往陳霞娘家出發,一方面是給岳家拜年,另一方面就是陳霞得在娘家準備晚上的宴席,招待上娘家拜年的親朋好友吃晚飯。

今年,鄭國強都跟他老娘斷絕了往來,自然也不要去什麼舅舅家拜年。所以他們應該一大早就去陳霞的娘家。

打電話的人是陳文斌,開口就是一句話:“別磨磨唧唧的,作快點兒。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家里頭拜年的客人都到了,你再不來中午吃什麼?”

霞莫名其妙:“我不去你們就喝西北風啊?自己不會做嗎?”

陳文斌立刻大呼小:“你講什麼鬼話。阿媽的你又不是不曉得,哪能站這麼長時間?桂芳懷孕了,現在聞到油煙味就吐呢。”

霞奇了怪了:“家里頭就他們兩個嗎?你不是人啊?你不會做飯啊?”

陳文斌差點兒沒跳起來:“我燒飯?你講什麼鬼話!我怎麼燒飯?”

霞冷笑:“哎喲,你可真是走錯門了,還是我自己搞錯了。合著我是千金小姐出,我兄弟連廚房門都不能進啊。這我還是頭回聽說,真長見識了。”

陳文斌已經好幾個月沒跟陳過面,覺自己的姐姐更加厲害了,一張跟刀子一樣,刀刀都朝他上捅。

覺跟這人沒話可講,干脆將大哥大塞給了陳高氏:“我是不敢講你哦,省得人家講我沒規矩,我讓阿媽講你。”

呵,這人可真夠的,立刻拿長輩人。

陳高氏頭回打大哥大,雖然電話機不在自己手上拿著,照樣聲音直打哆嗦:“……霞,你怎麼還不來家?中午你叔叔舅爺爺他們都在家吃飯的。你再不,飯就來不及燒了。”

霞本來還想跟母親解釋一下,自己得做完中午的生意,下午再過去。

還是按照以前的老時間拜年。

結果一聽阿媽的話,頓時火冒三丈。合著是老太要的不是這個兒拜年,而是要長工伺候他們一家老小啊。

也對,兒不就是長工嗎?從小到大都這樣。上輩子到死都這樣。

霞立刻冷笑:“你兒子手沒斷,也沒斷,讓他自己燒去。”

霞,你怎麼這個樣子啊?”陳高氏急了,“你不來家燒飯,你在江海干什麼?”

霞斬釘截鐵:“掙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江海買了房子。我不掙錢,欠的錢誰還啊?”

倒不想大肆宣揚自己買燈市口別墅的事,可讓鄭國強在工地上推銷,這事兒就瞞不住啊。

在江海打工的同鄉人基本上都有圈子,這種事是沒的。

霞也不在乎,反正對老家人都說自己是借錢買的房,每個月都還銀行的債呢。

不在乎丟不丟臉。欠債好啊,欠債才安全,欠債代表家沒錢。

這年頭的社會治安可不怎麼樣,萬一劫匪盯上了,以為他們家藏著金山銀山,下手打劫的話。那兩邊真都虧大了。

家還真沒什麼現錢。

陳高氏氣急敗壞:“就差你掙錢啊,你能掙好多錢哦,你掙的錢比你弟弟還多是不是?”

霞明明知道阿媽看不到,可還是忍不住白眼翻上天:“對,就是因為窮,沒你兒子能耐。所以你兒子可以歇著,回家好好做飯,孝順你老人家。我不行,我得留在城里頭掙錢。這窮人啊,命賤,爹媽都不拿你當個人看,可不得對自己狠點兒嗎。”

噼里啪啦一大堆,都不等阿媽反應,就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什麼玩意頭?臉上著一個字賤嗎!把免費的老媽子使喚了,這一家老小想得倒

霞撂了電話,才發現李教練眼睛盯著自己看。

知道自己著相了,看上去態度極為糟糕。

天底下的長輩都是一家的。

只好嘆口氣,苦笑道:“教練,你也別說我了,龍生九子還九子各不同。這天底下的爹媽也不都是你這樣的。你聽到了沒有?我回去,不是喊我拜年也不是問問我過的況。

我弟弟一家人在家里頭呢,就指著我這個大姑子回娘家燒飯伺候他們。你說天底下有這個道理嗎?這兒再不值錢也不能這麼糟蹋吧?我寧可他們當我是潑出門的水,沒我這號人!”

李教練家里頭只有個獨養兒,他搞不清楚大家庭的復雜,就揮揮手:“我不懂這些。”

他寧可跟小鄭驍搭積木。

霞吁了口氣,如果非要跟人解釋,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屋子的隔音效果一般,鄭國強在廚房里都聽到妻子發火,這會兒過來關心了一句:“你要不要再說一聲啊?”

“說個屁!”陳霞冷笑,“有什麼好說的。我是外人,不摻和。”

其實掛了電話之后,還是有點后悔的,畢竟過年的時候不回娘家,拜年說不過去。

前頭兩邊好像也沒什麼大矛盾。阿爹還幫著國強要了安莊宅基地的錢。

可人就是這樣。

旁邊沒人說話,自己緒還會在膨脹猶豫,旁邊人越是勸就越是得犟著,不然的話覺自己下不了臺。

霞正氣吞山河呢,電話又響了起來。這回還是陳文斌的大哥大,不過打電話的人已經換了另一個長輩。

霞,我是你三表舅。不是我這個做長輩的講理啊,你年紀輕輕的,這是什麼態度?你是不歡迎我登你們家的門呢?……”

就沒耐心聽,心道,你還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你當你誰呢,登我們家門我家就蓬蓽生輝呀。

也不掂量自己有幾斤重,倚老賣老。

霞也不話,等到對方口干舌燥的時候,才輕飄飄地冒了句:“三舅舅,我桂生表弟的還疼啊?這天冷了啊,可得好好保暖,不然以后麻煩哦。”

高桂生年紀比陳霞小了整整10歲。按道理來說,不至于這麼小小年紀就得了老寒

事實上他的出問題子也不在這事兒上,而是被人打的。

為什麼?因為斗是不想斗了唄。這小子在外頭打工的時候就想走捷徑,搭上了個富婆。

說實在的,天底下干這種事的紅男綠數不勝數,人各有志,沒什麼好說的。

可千不該萬不該,他搭上的富婆不該是老板娘啊。老板直接找人打斷了他的,干脆利落的一塌糊涂。

完了,等到他養好傷,也就瘸了。

就這樣,這人還覺自己是一朵花,老幻想被富婆包養,不肯踏踏實實自己學門手藝,好好過日子。

更神奇的是,這種人居然也有的愿意嫁。方進門之后伺候公婆養小孩,男的還不領,天天在外頭鬼混。

霞都搞不清楚那個表弟媳婦究竟圖什麼。

也是,只要男人上會花花,不管多垃圾的男人都能騙到老婆。

這兩口子的孩子也子承父業。20來歲就想著走他爹的老路,好找個富婆包養。結果呢,大概是爹媽的智商都不夠,他也跟不上。

他不僅沒能找到長期飯碗,反而為了自我包裝欠了一屁網貸,大過年的家里頭都被人潑紅油漆。

真是每年都能給人增加茶余飯后的談資。

現在,陳霞的那位表弟還在家里頭,沒臉見人;既然已經打定主意當惡人,就毫不介意拿著人說事,刺一刺三舅舅的心。

自己家狗屁倒灶的事一堆呢,這老頭到底哪兒來的臉管人家的屁事。

三舅舅被氣得夠嗆,直接掛斷了電話。

霞扭頭去外面洗菜,只招呼李教練:“再有電話過來,不用理會他們。”

李教練犯難:“你家長輩的電話真不接?”

霞揮揮手,滿不在乎:“沒事的,響兩遍就不會再響了。現在大哥大的通訊費用太高了,我那個弟弟不在乎,我弟媳婦也會跟他拼命的。”

開玩笑,陳家又沒裝電話。一群老頭老太太充長輩擺譜,還得用陳文斌的大哥大。

高桂芳會由著他們才怪。

這個兒陳霞講話不值錢,就讓值錢兒媳婦說去就是咯。

反正不過是個外人。

毫無心理力,就很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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