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正月初五,街面上熱鬧了些,陸陸續續開張的店鋪也分流走了鄭家小院的部分客源。
一家四口人都不憾,只覺得慶幸。要在跟前幾天一樣,大家可真吃不消。
對,是四口,小鄭驍同學還不到慶幸的年紀,連這兩個字都不會寫。可是他們還有編外人員李教練啊。
大年初六一大早,送走了好友的老爺子就溜溜噠噠地到鄭家小院門口看看況。
其實他沒指看到人,因為鄭家說做完了初五的生意,就要回鄉下過年尾。
應該的,回家過年,人家的在老家呢。
李教練不惆悵,他純粹就是閑著也是閑著,約約總有個念想。
不料陳霞一開院子門,瞧見他的時候,眼睛都亮了:“李教練啊,你趕進來吧,剛煮好的粥,您趁熱吃。完了一會兒估計就沒空了。”
然后原本真的就是隨便散步散過來的李教練又莫名其妙地跟著做了10天生意。
真是10天,整整做到了正月十五。
按道理來講,鄭國強同志作為人民警察的國家法定假期沒這麼長時間。
但他有補休啊。
作為上元縣經濟改革小組的員,年前他一直奔波在安置下崗工人的工作上,連著一個月都沒休假,還天天加班。
所以這回過年領導就拍板,將他欠下的假期一并補休回頭,正好讓他休到正月十五。
偏偏1997年的正月十五是個禮拜五,剛好又可以連著休兩天周末。鄭國強就決定過了正月十五再回去給他從來沒照過面的父親上墳。
事實證明,起碼從掙錢的角度來講,他的決定極為英明神武。
因為雖然正月初五過后,客人了些,但這10天的功夫,他們又掙出了頭5天的營業額。
即便到了正月十五,街上的鋪面基本上都開張了,他們每天的進項也穩定在了5000塊。
這幾乎趕上了以前半個多月的收啊。
真實不拼一拼都不知道,他們這個不顯山不水的小院子居然還有這麼大的潛能。
元宵節當晚,三個大人外加兩個孩子坐在一塊兒吃湯圓。
不是自己包的,就從超市買的現貨。這一天天忙得夠嗆,誰還有力包湯圓啊?
花生餡的,芝麻餡的各來一袋,就好。
等到一大鍋湯圓下肚后,陳霞跟鄭國強也不避著李教練,當著人面開始盤點這幾天賣薯條茶跟三明治以及米花的收。
等到點完之后,陳霞直接拿出了3000塊推給李教練:“教練,這是您的工資,這些天真是辛苦您了。要沒有你呀,我們早就徹底歇火了。”
李教練立刻擺手:“我不要,你給我這個干什麼?”
陳霞一本正經:“應該的,大過年的你也一分鐘沒歇,掙了錢,就應該有你的份。”
李教練的頭還是搖得跟波浪鼓一樣:“那也太多了,我要這麼多錢有什麼用?”
鄭明明在旁邊幫他想主意:“當然是裝修房子啦!教練爺爺,我媽媽說要把我的別墅裝修城堡,話里頭的那樣。爺爺,你要不要把它變大雄的家?大頭兒子跟小頭爸爸的家也不錯啊。”
李教練自從買了燈飾口的別墅以后,就沒理。他當初買的時候就沒打算住,自然不可能裝修。
這會兒,鄭明明兩眼閃閃發亮地盯著他。老人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陳霞大著膽子道:“李老師,你要是不反對的話。這兩天我們給明明裝修房子的時候,也順便把你的房子弄一弄吧。就算您自己不住,租出去也好,這房子還是得靠人氣養著。再說好好的房子空著多可惜呀,外頭好多人找不到房子住呢。”
李教練看了一眼,又將錢推回頭,一本正經地問:“裝修款還差多?回頭我拿存折過來給你。”
陳霞趕擺手:“您別客氣,花不了多錢的。”
老人卻嚴肅的很:“怎麼可能不花錢?裝修房子最花錢了。什麼桌椅板凳之類的,看著不起眼,其實都是錢。”
鄭國強笑了:“您別說,其他的不講,你說的桌椅板凳還真花不了什麼錢。”
為什麼?因為國企的倒閉來了,各個廠子都在清算家產。
當初企業紅火的時候,什麼桌椅板凳沙發買的都是好東西。領導的值班室里頭的家更是講究的很。
現在廠子不行了,連廠長自己都得想辦法自謀出路。這些家自然也就三文不值兩文,直接廉價出手了。
鄭國強在上元縣就專門理各個企業改制的事,見到的東西自然多。他是過慣了苦日子的人,完全不介意使用二手貨。
像那個實木地板,去年才鋪上去的,今年起了再用又有什麼問題呢?正正經經的好料子,可比復合板強多了。
還有那個地毯,真羊啊,看著跟新的也沒什麼差。拖回去以后,清理干凈了,鋪在他家剛裝修好的別墅里,看著就高端大氣上檔次。
床跟櫥柜就甭說了,同樣全是好貨,而且還新,買了還沒兩年呢。
別問為什麼廠子都不行了,領導還能用上這麼好這麼新的東西。所謂再窮不能窮啥,再苦不能苦啥,畢竟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啊。
這就是筆糊涂賬。
鄭國強沒占便宜,他沒仗著自己的份趁機吃拿卡要。他都是按照人家的理價格給的。廠里頭的人還高興呢。他們急著趕理干凈了,好賬了事。
他們也沒覺得吃了大虧。因為天底下都這樣,富買賤賣。能當東西賣出去就不錯了。
還有的地方急著把東西騰出來,沙發板凳什麼的就天放在院子里,幾場雨雪下來,再好的東西也垮了。
李教練有些惆悵。
他雖然不在國有廠里頭上班,但業余校也算是國營單位。況且他還有不老朋友跟他們的子在國營廠里頭,現在聽到這種事,只覺兔死狐悲。
鄭國強也嘆氣:“現在這種事越來越多了,我聽講今年開過年來,江海市區這邊也有不廠子要了。”
李教練聲音有點兒悶:“已經了,年前,機械廠雙職工家庭就必須得起碼有一個人退。”
鄭明明有些好奇:“什麼退呀?”
在場的大人里頭專門搞這項工作的,只有鄭國強一個。可他并不太愿意跟兒說這些,因為覺很殘酷。
他參加過相關職工大會,看過這種決定淘汰人員名額的現場。怎麼決定?自薦外加簽。
這個年代的國有企業就像是小社會一樣,基本上包攬了人的生老病死。很多人一輩子都活在廠區里,你讓他出去,他會當場崩潰。
有多人真有魄力出來單干呢?經濟沒發展到那份上,出來單干混不好的也不是沒有。
大家寧可賴在廠里頭,溫水煮青蛙都行。
自薦的人員不夠,那就只好簽了。由老天爺決定誰來離開。哭鬧的喊的,要跟領導拼命的,比比皆是。
鄭明明覺得理解不能:“可我爸爸媽媽也不在廠里上班啊,我爸他們廠好久以前就倒閉了。但是他們也養活了我跟弟弟呀。”
歪著腦袋,皺眉頭,“我覺得我爸爸媽媽不上班的時候掙的錢更多。”
沒錯,現在爸爸一個月工資還不到1000塊錢。可是,過年的時候,他們家每天掙的錢都不止這個數目。
陳霞笑了,點兒的腦袋:“你這是只看賊吃,沒看賊挨打。掙不到錢的時候呢?咱們被城管到攆的時候呢。現在你爸不管怎麼講,每個月都有固定工資拿到手。這人啊,還是安穩的多。”
鄭明明扁扁,到底沒有再說下去。
哎,書上說的沒錯,富貴險中求。
院子門響了,陳霞趕將錢收起來,省得了人眼。
開了屋門出去問:“誰呀?我們家湯圓今天真的沒了,最多只能給你下碗面條。”
外頭響起了笑聲,來客的嗓門能震天:“哎呀,陳老板,你可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生意啊。”
天再黑,對方的面容再模糊,只要聽到這人的聲音,陳霞就能認出人。
還能有誰?王月榮的媽唄。自家兒同學的這位媽媽呀,是自帶大喇叭功能。
人家是桂子花開香飄十里,是一張,響徹四方。
陳霞趕把人請進屋,里頭客氣:“哎喲,到底是什麼風,把你這位貴客吹來啦。不好意思,家里頭也沒什麼東西。你是要喝茶呢,還是干脆給你沖杯糖開水。”
量高嗓門大的人立刻擺手,相當直接:“甭客氣,你給我杯開水就行了,要是泡杯茶更好。”
陳霞撲哧笑出了聲。
鄭國強趕站起來,也不含糊:“行,那你要加珍珠嗎?”
王家媽媽坐了下來,主朝李教練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卻只對著陳霞說話:“要,我就不廢話了,其實前兩天我就想過來,但怕你們在老家還沒回。看樣子倒是我想岔了,你們家連生意都做起來了。”
陳霞笑,也不接這個話茬,就開門見山:“你有什麼事嗎?”
王家媽媽拿下了自己挎著的包,直接推到陳霞面前,滿臉認真:“你數數,是不是15,000?”
陳霞驚呆了,臉上的笑容直接定格:“你,你就這麼拿著錢過來了!”
的老天爺哎。一大晚上的,別說一個人了,就是一個大老爺們帶著上萬塊錢的現金在街上走,那也是存心想讓人家搶劫。
王月榮的母親有點兒不好意思,撓撓頭道:“我本來想今天去銀行存起來的,結果忙忘了。再過去的時候人家已經關門了。我想來想去,明天禮拜六,也不曉得上不上班。我又怕你們會出去走親戚,就今天晚上過來了。”
陳霞顧不上再吐槽對方,只問:“你帶這麼多錢過來干什麼?是想買房子嗎?”
年前讓小趙推銷的那批房子里,買主目標人群可沒考慮兒同學家里頭啊。
王家現在不是已經有房了嗎?嘿,倒是沒看出來,人家爹媽也很有眼,現在就曉得要投資房產了。
坐在椅子上的人趕擺手:“哎喲,你嚇唬我。哪里還敢再買房啊?我欠銀行那多錢呢!我想啊,趁著現在有點錢,趕能還多是多,省得以后還不上,那就糟糕了。”
陳霞目瞪口呆,下意識拔高了聲音:“你想提前還賬?”
王家媽媽有點兒不好意思,手干笑:“我曉得這個錢還不夠,但先還一部分是一部分。后面我再湊湊,爭取今年還干凈了。”
陳霞無語:“不是那個你,銀行不會催著你提前還的,你不用這樣啊。”
王家媽媽立刻搖頭:“你別誤會,我這個錢不是借的,是我掙的。”
面上顯出了的笑容,“不怕你笑話,為了掙錢,我過年連家都沒回。”
他們家都收拾好行李,準備回老家過年了。他們家王月榮是個吃貨,家里頭的蛋炒飯不要吃,非要吃外面的油條包飯。
“你說這小孩子多煩人。我沒辦法,只好去買。結果就聽在我前頭買的人說,你們都回家過年了,我的早飯怎麼辦?當時我腦袋瓜子一個激靈,就突然間意識到我應該掙錢。”
王家媽媽有點兒得意,“那個賣油條包飯的跟我們家住的不遠。我就直接跟說,讓把家伙什借給我,過年的時候我來做生意。這樣生意不斷,等回來接上,客源也不會散掉。”
陳霞樂了:“你還真是天生掙錢的料,這可是沒本的買賣。”
王母有點兒小得意:“這不是被的嗎?我一想到自己還空了銀行三萬塊錢的債,我這個心啊,就跟貓抓了似的。可你別說,我平生第一回知道,這賣油條包飯看著不起眼,可比我在老家搞養最掙錢的那會兒還掙錢!”
每天的營業額都能上千,刨除掉黑米跟糯米還有面的本,凈利潤也是四位數。
“我從臘月二十九做到今天,每天都從早忙到晚,煮的那個大鍋豆漿哦,不用半天就賣的的。”
王月榮的母親都覺不可思議,“這些城里人就不自己燒飯嗎?大過年的居然也愿意買吃的,買的人還特別多。”
不僅僅是,旁邊賣炸串的生意也好的不得了。
陳霞笑了:“有的人就習慣吃食堂,有的人上班沒空燒,當然就只能自己買了。”
王母點點頭,慶幸不已:“可不是嘛,就我掙到錢了。我琢磨著呀,先把這部分還掉了。后面我也不想去打工了,我做個小買賣,也賣吃的。本來覺得難的,可這些天做下來,好像也還行。”
這一天掙的錢,都趕上跟男人兩個加在一起的一個月工資了。
就算過年時生意格外好,平常趕不上,那一天掙個100塊錢,也比打工強啊。
王母覺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又是欣喜又是心痛。前頭居然白白放棄了那麼多掙錢的好機會。
興致地跟陳霞強調:“我會烙餅呢,回頭讓我們家王月榮帶給你們家明明嘗嘗。我烙的餅可香了,紅糖餅特別好吃。”
陳霞笑著點頭:“那行,祝你生意興隆啊。說實在的,做吃的賣,辛苦歸辛苦,真掙起錢來的確比打工強。咱們這時候不苦,將來孩子怎麼辦?只能我們多苦苦了。”
王母嘆了口氣:“可不是嗎?都是為了那個不爭氣的丫頭。我跟你講,我沒讓瞎玩,我讓每天早上都起來跟我一塊兒煮飯,一塊兒出攤子賣。我得讓知道,錢不是大風刮來的,我跟爸供上學不容易。”
陳霞笑著點頭:“沒錯,自己嘗過滋味了,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掙錢哪有輕松的啊?”
王母跟著慨:“你講的沒錯哦,我們家連著我男人跟丫頭三個人忙這些天,個個都是腰酸背痛。我們這還算是好的了,鄒鵬他媽才真的辛苦。就一個人,忙里忙外,還看著三個攤子。都不曉得是怎麼忙過來的。”
過年期間同樣舍不得回家,放棄掙錢機會的,還有鄒鵬他媽。年前借遍了人,好不容易攢了手費給兒子做二次手。
刀開完了,也沒帶孩子回老家,而是繼續在菜市場擺攤掙錢。
左右兩邊的鋪位都回老家過年了,讓人家把沒賣完的貨兌給。過年的時候,帶著賣。
鄭國強每次去菜場的時候,都能看到忙陀螺的樣子。為了掙錢,這的真的是把自己了人干。
陳霞嘆了口氣:“可不是嘛,是真的辛苦,但也練出來了。上回他家那個倒頭男人還跑過去拿錢。結果被一把菜刀追了出來。手一甩,菜刀飛出去,著男的頭皮釘在門板上,嚇得那男的屁滾尿流,當場就癱了。”
王家媽媽猛的一拍大,樂不可支:“哎喲,你也聽說了?就該這樣。狗日的法院到今天還不判,這是要活活死人。”
鄒鵬的母親下定了決心,要跟那個爛賭鬼離婚。可是對方不簽字。
鄒母找上了婦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自己的不幸。最后在對方的指導下,去法院遞了狀子起訴離婚。
不過,遞狀子的時候都要過年了。現在也沒這麼快宣判。
陳霞不樂觀:“就算判了他們離婚,這爛賭鬼要是纏著,還是麻煩大的很。”
輿論環境就這樣。一日夫妻百日恩,男的要扯,的就算跟人離婚了,都難以逃。
上輩子他們家有一任鄰居就這樣。明明兩口子早就離婚了,那男的是個酒鬼,喝的醉醺醺的大半夜的過來砸門。
方跟孩子都嚇死了,打了110,猜出警的警察怎麼說?
警察和稀泥,居然怪方太絕。說什麼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就不應該大半夜的鬧騰。
離婚怎麼了?人只要嫁給過一個男人,那這輩子上都打了對方的烙印。
哎喲,真是不能說,講起來就覺得骨悚然。
更何況鄒鵬還是他們家三代單傳的獨苗。到時候真離婚了,小孩跟誰,真說不清楚。他們家肯定不會撒手。
這孩子要是落在鄒家的手上。他媽這輩子就別想再有出頭的日子了,那就是活生生的人質。
王母嘆氣:“這男怕錯行,怕嫁錯郎,老祖宗真是沒騙我們噢。咱們兩家都是姑娘,更要小心。越想越害怕哦,難怪有人不想結婚。那個臺灣的歌星的妹妹,家里頭那麼有錢,又是大學生,結果人家不出嫁,人家出家了。本來我還覺得這的有病,現在想想,是男的病太多,就沒幾個靠得住的,還不如不嫁。”
鄭國強在旁邊覺自己躺著也中槍。
他覺再讓這兩個的談下去,家里頭就會變對全男的集批判大會。
他趕招呼王月榮的母親:“你明天過來的時候,可得把房本什麼的都帶齊了。別到時候人跑去銀行又得來回折騰。人家禮拜六上午開門,下午可未必辦房貸的業務。”
王母還意猶未盡,要好好跟陳霞掰扯一番呢。聽他這麼一說,可算想起了自己的來意:“行,我明天早上吃了飯就過來。”
陳霞站起,送人往外頭走。
雖然并不贊王家急著還房貸,但既然王母堅持,也就不好左右人家的意思。
王家媽媽離開的時候,還笑著鄭明明的腦袋:“你等著啊,以后你想吃紅糖餅,阿姨管夠。阿姨還會做紅糖饅頭,你想吃就跟王月榮說啊。”
鄭明明一本正經:“阿姨,王月榮寒假作業寫完沒有?禮拜天報名的時候,老師就會收作業了。”
王母猛地一拍腦袋,懊惱得不行:“哎喲,我都把這事給忘了。”
寫了嗎?寫個屁!沒盯著姑娘會寫作業?那比每天掙1萬塊還可怕!
鄭國強看人火急火燎地走了,生怕老婆還要再慨男人靠不住的話題,就直接自己先起話頭子:“這麼快就要還錢啊。”
貸款辦下來是年前12月份的事,現在才是2月份。相當于才還了兩個月的貸款啊。
陳霞也嘆氣:“我要是啊,有這個錢我就趕付首付再買一套房。”
現在提前還貸,簡直虧得沒邊了。
李老爺子將睡著的小鄭驍放回床上,準備自己穿外套回家,聞聲在旁邊冒了句:“我也想趕還掉,你們非不讓。這欠錢的滋味多難啊。”
反正是不能想,一想起來就渾不對勁。
他過年的時候跟兒打電話,無意間提了一。
他兒倒是笑的不行,說爸爸古板的一輩子,年紀大了可算是趕了回時髦。
這在國外呀,基本上就沒有人全款買房,都是貸款。
現在住的公寓就貸著款。
聽得李教練心驚膽戰,一個勁兒要求兒不要再打錢給他了。他自己的錢完全夠花,錢還是留著趕把貸款還清吧。
欠那麼多錢算怎麼回事?
跟兒的房貸一比起來,他自己欠的錢好像本算不上欠款了。
兒好像也是這麼覺得,就為了這事又給他打錢,說是獎勵爸爸趕上了時髦的新生活。
還積極攛掇老人,沒事就去逛逛新開發的樓盤。買不買無所謂,看看唄。這多出去走走,總比天天坐在麻將桌旁強。
陳霞聽了狂點頭,覺兒果然是心小棉襖。看看人家姑娘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多明理啊。
自己要是不幫著趁房價低的時候多攢下家當,都對不起這份孝順。
陳霞一本正經道:“老爺子,你要是手上錢多,不知道該花在哪兒。沒問題,我現在手上還有太湖那邊的房子,有5萬的,也有7萬的。那邊環境同樣不錯,您要不要考慮再手一套?”
李教練立刻擺手。
的都是屬蝸牛的嗎?一個個年紀也不大,為什麼都背著房子走?
他不要,他要那麼多房子干嘛?這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
陳霞來了神,積極游說:“買了你可以租出去呀。您想想看,您手上有房子,想租給人家多錢,全憑能你樂意。要是你想幫助對方的話,直接把租金報低些,不就了嗎?不然你要是給人家錢,人家未必愿意收呀。”
李教練歪著頭想了想,下意識地想反駁,卻又找不到話來說。
陳霞一張跟開了花似的,直說得天花墜:“你看現在又不跟以前一樣一個廠區就是一個小社會。往前數10年,小孩在廠區學校里上學都不用大人管。現在能行嗎?肯定得有大人照應小孩。
這兩口子都上班的況下,除了老人誰還能搭手啊?祖孫三代住在一塊兒,一居室肯定不行,兩居室都夠嗆,三居室才勉勉強強。
人家要是手頭不方便,買不起,那可不就得租房子住。3室1廳,7萬塊,多方便啊。”
李教練大概是被吵得頭暈,只好趕點頭:“那行吧,我就要7萬塊錢的那套。”
鄭國強正端著茶杯喝水呢,聞聲直接噴了。
他老婆是自帶**湯吧?這樣居然也能忽悠李教練買下一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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