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香草剛想要辯解幾句,就被婆婆堵住。
劉母還在控訴:“這人一點都不可憐,先前嫁過,那邊就是前頭親阿婆,對特別的好,結果呢,還不知足,嫁人后不干活,不肯孝敬長輩就算了,還裝作有孕需要吃好的,自己吃不說,還把東西拿回去接濟娘家到蹭飯的父親和弟弟。被穿后寧愿回娘家也不肯道歉。我先前跟你們一樣被誤導,認為是柴家欺負了,這才上門提親。后來我總算理解了柴家的苦楚,誰攤上了這樣的媳婦誰倒霉……”
地上的吳香草想要辯解,可被堵住,使勁掙扎,惹得劉母更怒,狠狠一腳踹過去:“現在這人又有了再嫁的心思,你們這些男人都是算計的對象。你們覺得可憐,想嫁給你們做媳婦,讓你們養著!吳香草,你趁早給我收了心思,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其中有婦人不忍心,上前勸說:“兒媳娶進門,就是自己孩子,不聽話可以慢慢教,氣急了打罵都可,千萬不能把人送去勾欄院,咱們大家都是人,你這樣糟踐一個姑娘家,會遭報應的。”
劉母頷首,口中卻道:“若一心逃跑,我攔不住,自然要找管得住的人。總之,我給的聘禮不可能就這麼打了水漂,一定要從上找回來。”
婦人見點頭,也不愿多管,明日還要上工呢,大半夜不睡,等到上工的時候犯困可能會被辭退。招呼著眾人回去休息。
沒多久,偌大的后院只剩下了劉家人,還有馬車上看戲的楚云梨。
吳香草哭得厲害,劉母并無憐惜之意,冷冷道:“先前還說你給個八兩銀我就放你離開,現在我改主意了。你要麼聽我的話老實干活給我攢錢,要麼就去賣攢錢,反正在這幾百里開外的周縣沒人認識我們,老娘不怕丟臉。你選哪種?”
這沒得選,吳香草能說話后,先是道歉,然后再三保證自己會老實干活。
劉母滿意了,扯著回去睡覺。臨走前還和楚云梨打了招呼,道:“大娘,我這都是為了嚇唬,你回去之后可千萬別說。”
楚云梨好奇:“你們不回嗎?”
劉母搖頭:“這邊工錢給得高,我們四個人每月快一兩。”有些不自在:“我們不像你那般有本事,只能憑著一把子力氣賺錢。等到秋收的時候,我再帶著他們回家……你千萬別說。”
翌日天蒙蒙亮,楚云梨讓人給自己送來熱水,打算洗漱過后啟程。
來送水的正是吳香草,手背上滿是紅腫,應該是回房后還挨了打。
這是自己的選擇,楚云梨裝作沒看見。
其實送水的人并不一定是吳香草,這一趟是主要求的,目的就是為自己求一條出路。眼見曾經疼自己的長輩對故意出的傷視若無睹,心頭特別難,眼睛一眨,就落下了淚來。
不是想裝可憐,如今的可憐也不用裝,是真的想哭,心頭特別地堵,鼻子特別酸,渾也沒有力氣。倒在地上:“阿婆,你救救我吧……算我求你了……你幫我這一次,以后我當牛做馬報答你都行……我真的后悔……后悔離開柴家了。”
看著面前痛哭流涕的纖細子,楚云梨腦中浮現的是抱著石頭狠砸姚春芳時眉眼間的狠戾。
如今吳香草還沒有傷害,反而是咄咄人。但若是吳香草真的想在柴家好好過日子,在被楚云梨穿假孕之后,就該好好道歉,好好做一個孫媳。結果呢,道歉并不誠心,仗著柴家盛對的心意想讓長輩低頭。
好在柴家盛良心還在,并沒被哄了去。
“你離開之后,我一直等你上門誠心誠意道歉。結果卻等來了你再嫁人的消息。”楚云梨搖了搖頭:“你走到如今,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幫不了你。”
吳香草怕自己過來的事被婆婆發現,心中焦急萬分,哭求道:“你幫得上……你只要帶我離開這里,不用帶我回家,找個合適的地方將我撂下就行,劉家人都是畜牲,他們沒有良心的,完全不把我當人看……阿婆,我求你了。看著我們曾經是一家人的份上,看著我孝敬過你的份上,你就幫我這一回吧,若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來求你……你要是不幫忙,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楚云梨拽毀了自己的腳,不急不徐地洗臉。
吳香草繼續哭求。
楚云梨洗漱完,將盆里的水潑掉,道:“曾經你說,想將爹和弟弟接到柴家,那一次我拒絕了你。后來我發現,你因為此事恨上了我。是也不是?”
吳香草霍然抬頭,眼神慌。
楚云梨繼續道:“若我一直不答應,你假孕的事又一直瞞著我。等到你下定決心要接父親和弟弟奉養,等到你肚子瞞不過去,你打算怎麼辦?”
吳香草腦中一片空白,聲道:“您肯定會原諒我假孕的,本我也不是故意……至于接我爹,咱們可以商量……”
商量的結果就是,姚春芳始終不肯松口!而吳香草為了達目的,竟下了死手。
楚云梨不與爭辯:“到了此刻,你還是滿口謊言,香草,你太讓我失了。”
姚春芳對孫媳寄予厚,是真的希在自己走后夫妻倆能夠互相扶持。做夢也沒想到纖纖弱弱的吳香草竟然毒如蛇蝎,讓死了都不放心孫子的安危。
吳香草呆了:“我說的就是實話啊……阿婆,我求你了……若是我死了,您真的能安心嗎?”
真死了,楚云梨也就放下了一樁心事。
不過,如今吳香草和劉家恩怨越結越深,已經用不著手。
吳香草在這里糾纏的事很快就被客棧其他的伙計發現了,掌柜急忙過來道歉,還暗地里狠狠瞪著吳香草。
吳香草對上掌柜的眼神,腦中忽然就想到他們來時掌柜的囑咐:你們是新人,以前也沒伺候過人,新人就該多學多看說話。要是惹惱了客人,或是伺候不好,那就給我滾!
沒做滿一個月,工錢都拿不到。
不能被趕走,實在是婆婆太惡,不知道自己沒了這份活計之后會不會真的被劉母送到勾欄院。如果真去了那種地方,這輩子就完了。急忙道:“掌柜的,您誤會了。這位是我夫君的阿婆,我們是舊識,今天早上要啟程回村……我們再道別,我心里難,忍不住落了淚而已。并不是故意在此為難客人。”
掌柜皺了皺眉,余悄悄瞄了一眼楚云梨,見面冷淡,并無一家人要分別的悲傷凄婉。這要是再問,萬一兩人不是為了分別而哭,只會將客人惹的更惱,他吩咐道:“把給我拉下去!”
然后,他又沖著楚云梨拱手:“客人,小伙計不懂事,您別放在心上。”得知楚云梨立刻要走,他還特意讓伙計送上了一包干糧:“這些算是賠禮。”
楚云梨并未為難,接過干糧道了謝,自己駕著馬車從后門離開。
的馬車剛消失,掌柜含笑的臉就落了下來。客人接了賠禮,就是真的有被打擾到,他吩咐道:“把那丫頭趕走。”
劉母得知此事,急忙跑來求。
掌柜心冷如鐵,道:“我事前已經警告過你們,卻還要再犯,爛泥扶不上墻,你們若還要糾纏,就全都給我滾。”
劉母本來還想求,立刻就住了口。
吳香草下伙計的衫,換上了來時滿是補丁的舊,從后門被趕出去。劉母亦步亦趨跟著,等到送吳香草離開的伙計一走,一把揪住吳香草耳朵,在渾上下狠掐:“你個死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跑到姚春芳面前去哭的小心思,你是不是想讓救你?”越掐越狠,吳香草忍不住低聲求饒。
這一求饒,劉母愈發生氣:“你這聲音這麼勾人,我看你真的適合勾欄院!”
剛才已經告了假,打算安頓好吳香草,此刻拽著人就往街上走:“我去打聽一下花樓在哪兒……”
吳香草才不要去那種地方,這兩天在客棧中都聽說了一些關于那地方的事,里面的人就沒有長壽的,或是三五年,甚至是兩三年就會染病,那病本就治不好。死得特別臟!
不想死!
低聲求饒,劉母始終不為所。眼看出了后街就要到熱鬧的街上,吳香草一咬牙,猛地出自己的手,狠狠推了一把劉母,轉就跑。
劉母沒想到會反抗,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得摔倒在地。反應過來后,爬起就追。
吳香草有幾分急智,專往熱鬧的地方跑,還口口聲聲說后面追的是人販子。
穿得破爛,容貌又好,還真像是容易被人販盯上的那類人,眾人不止沒有聽劉母的話將人攔住,反而還為讓開了一條道。
劉母氣急,拼命地追,眼看人就在前面,忽然腳下一,狠狠摔倒在地上,小一陣劇痛,怎麼都爬不起來了。
轉瞬間,吳香草就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中。
劉母出了事,有行人圍過來,立刻求助,頗費了一番周折,總算回到了客棧。
掌柜看到傷的,毫不留地將人辭退,兄弟倆要送母親去醫館,接下來還要照顧。自然是干不活了的。
于是,楚云梨剛到家沒多久,就得知劉家人回來了。
劉母骨都摔斷了,傷筋骨一百天,已經不年輕,三個月都不一定能養好。周縣花銷甚大,藥錢都比鎮上貴許多,兄弟倆跑去求了掌柜。好在掌柜心,將他們的工錢付了。因此,幾人才有盤纏回家。
*
楚云梨回來后村里許多人都上門探,劉四也到了,開口詢問,只得了幾句話。
得知一家人要留在城里繼續幫工,他再次有了種跟去城里的沖。一開始沒跟去城里,馬車一走,他立刻就后悔了,要不是沒出過遠門,他真就要追上去。
以為家人真要等到秋收才回,結果還沒過兩天,母親和兄弟就回來了。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等來了家人,結果卻丟了媳婦。
“真不見了?”
劉三不滿道:“你就別問了,娘要不是為了追,也不會傷。要知道,我們一家人在那客棧中好好干的話,等到秋收能拿幾兩銀子回來。”
把那工錢當做聘禮給他討媳婦的話,絕對是足夠了的。現在倒好,工錢拿來當盤纏,到家就花得,媳婦兒又飛了。他都不能細想,想想就生氣。
他語氣不好,劉四也不是愿意氣的,冷冷道:“你還嫌香草拖后,當初相看的時候選了我,你可是不高興來著。”
劉三奔波一路,腸轆轆,家里連口熱飯都沒,水都是涼的,聞言氣道:“我瞎了眼!你滿意了嗎?”
劉四并不滿意,他霍然起:“不行,我要把找回來,絕對不能放在外逍遙。”
劉三喝一口水:“你都沒去過周縣,怎麼找?”
“有路在,我又有,肯定能找到。”劉四起,去本家的一個堂叔那里借了些銀子,翌日一大早就出了門。
劉母傷著,跟村里人描述了一下周縣的繁華,夸地那里好像到都是銀子,隨地可撿似的。換作往年,村里人說不準就心了,如今不同,姚春芳帶著他們種菜……一個冬天賺好幾兩,難道不比去外地辛苦一年賺得多?
若不是走投無路,誰也不愿背井離鄉,最后,眾人心歸心,還是沒人去城里。
劉四這一去,好幾個月沒有消息。在這期間,楚云梨配種的兩個母豬臨產,各自產了八頭。
將小豬賣給村里的其他人,價錢并不貴,還表示會教他們養豬。
眼看豬越來越大,以后還有更多的小豬,眾人心里都有了盼頭。
余小丫肚子越來越大,在冬日來臨之際臨盆,母平安。
楚云梨并不嫌棄兒,還將城里帶回來的料子都用在了上。
這一年里,楚云梨又種了些新鮮東西,村里好多都得了甜頭。這樣的結果就是,好多人都下意識跟著學。看得了重孫還是一樣高興,回過頭對自家的兒和孫也耐心了些,買東西的時候也會給姑娘家買一點。
冬日到來,家里的暖房終于派上了用場,因為暖房種菜的人很多,不如去年價錢高,每家只賺了幾兩銀,饒是如此,也讓村里人很是驚喜。要知道,他們過去許多年里,都沒有過這麼多的積蓄。
手頭寬裕了,能過個好年。今年的鎮上特別熱鬧,好多東西被人一搶而空。值得一提的是,因為楚云梨這個村都有暖房,他們又下意識不愿意教外面人,周圍好多人家都想求娶村里的姑娘。
村里姑娘的份拔高了一大截,有些甚至還嫁去了鎮上。
不只是因為暖房,還因為楚云梨養豬的小豬。
因為豬特別多,好多人家都自己宰了一頭,這可是以前特別富裕的人家才會做的事。
就在村里喜氣洋洋準備過年之際,劉四回來了。他一布,不算多富貴,但也比去時要好一些,神頭更是十足。
而吳香草就跟個苦難的小媳婦似的跟在他旁邊,頭發枯黃,整個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眼神都有些呆滯。兩人不像夫妻,如果是劉四像是普通的伙計,吳香草就是逃難的難民。
劉母已經養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大夫的醫不,有些瘸,走路時很明顯能覺到一條短。因為他們家和柴家不和,又忙忙碌碌,沒能造上暖房,也沒能養上豬……村里別家或多或都因為柴家而得了好,包括無香草的伯父家,勤快養豬,也得了一些甜頭。劉家就真的一點都無!
沒賺到銀子,兩個兒子的婚事遙遙無期。如今劉母還瘸了,想要娶兒媳就更難,看到罪魁禍首出現,哪里還忍得住?
當即就撲上去拽過吳香草沖著一頓猛掐。
吳香草又哭又求,劉家其他人滿臉漠然,劉母下手愈發狠。
有人聽到靜趕過去,想要開口求吧,又怕被劉家人說,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大半年來,劉母經常說起自己的小兒媳,每次都會以咒罵結束。
所有人都知道,恨毒了不老實的吳香草。
吳家人在村里面不作為,吳香草也不是什麼好人,沒人愿意為了幫而與劉家作對。
“跑去了小客棧里燒火,他娘的還準備嫁給里面一個伙計,嫁都繡好了。要不是老子去得及時,已經了別人的媳婦。”劉四沖著看熱鬧的人吹噓自己去城里這大半年的經歷,被問及開春后還要不要再去時,他一揮手道:“不去了。工錢是不錯,但我不想再干那伺候人的活,尤其是這人,不老實。城里到都是人,往那人堆里一鉆,連影子都找不見,我要是三天兩頭找人,也別想好好干活。”
他踢了一腳地上的吳香草:“趕去拿茶水來啊!”
吳香草求之不得,連滾帶爬地跑走。
劉家對,那是真的恨到了骨子里,吳香草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每天干不完的活,還要挨罵挨打。哪怕是村里對媳婦最苛刻的人家都覺得劉家過分。
楚云梨從頭到尾就沒管劉家的事。
吳香草大抵也知道求不,再沒有上門來求過。
倒是柴家盛說,吳香草有私底下在路旁等過他,不過,他有妻有兒,不方便與單獨相,早早就避開了。
余小丫得知此事,多給他夾了幾塊。
夫妻倆不錯,妞妞很喜歡妹妹,本也懂事,柴家盛并沒有因為有了自己的親生兒而改變對妞妞的疼。余小丫看在眼中,愈發珍惜如今的日子。
*
開春后,各家又開始忙著春耕。
天氣漸暖,割完了地里的荒草都是放在一起燒,每天都能看到山上到在冒煙。
這一日夜里,楚云梨忽然聞到了煙味,因為是走水,翻坐起跑出門,看到是左邊的方向。急忙大喊,周圍各家已經有警覺的人發現了不對勁。聽到喊,喊的人就更多了。
沒多久,眾人就得知確實有人家走水,失火的是劉家。
村里的房子不如城里集,家家都有小院,院子著火不一定會讓鄰居遭殃。但大家鄰里住著,只要不是太無賴的人,平時哪怕有些小恩怨,遇上這種大事都會出手幫忙。
很快,各家就拎著水桶過去幫著滅火。劉大帶著媳婦去了岳父家干活,當日就沒回來。劉二跑了出來,急得團團轉轉,他又沖進去背了母親。
劉母吸著了煙,整個人昏死過去,劉二見母親還有氣,便放了心,急忙跑去救火。
劉三劉四的屋子始終沒見人出來。劉三屋子中約看到有人影晃,而劉四,就跟睡死了似的。
到底有那膽大的人將棉被了水裹在上沖進去,沒多久就跑了出來,搖頭道:“劉四已經沒氣了!”
另一邊去劉三屋中的人倒是將人扛了出來,是和劉三互相攙扶著跑出來的。二人的后還有一抹纖細的影。
劉三一到外頭,整個人摔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指著后跟出來的吳香草滿眼狠辣,像是要吃人似的。
吳香草滿臉黢黑,頭發都被燒了幾縷,渾的狼狽……最要是只著了衫。
明明是劉四的媳婦,大半夜衫不整地出現在劉三的屋中。眾人親眼所見,要說兩人之間沒事,也得有人信啊!
吳香草也被嗆著了,手臂上被火苗出了一大片火泡,趴在地上不停咳嗽,咳嗽的間歇又在哈哈大笑:“燒死你們……你們所有人都該死……全都去死……一群畜牲活著浪費糧食……都死了才好呢……哈哈哈哈……”
了這麼重的傷還笑得出來,且神癲狂,像瘋了似的。
人多力量大,村里的人來來回回挑水,終于在半個時辰后將火勢全部熄滅。因為發現得早,并沒有蔓延到兩邊鄰居家中,這是劉家的宅子被燒了大半,只剩下幾柱子立著,得一個框架杵在那里。
好慘!
所有的糧食都在屋中,這宅子一燒,了傷不說,也燒完了全家的口糧。往后這日子怎麼過?
吳香草哈哈大笑中,說起了自己這些日子的遭遇,劉四不干人事,能攢到銀子回來,并非他口中所言一般是做工攢下的工錢。而是他讓吳香草做了暗娼。
在這期間,吳香草好多次想要逃跑,但都被抓了回來。抓回來后還要挨上一頓毒打,幾次之后,被打怕了。也怕真如劉四所言那般將的打斷,只讓躺床上那什麼。
后來到了年關,劉四帶著回村……村里人純樸,各家日子都不寬裕,沒人愿意花銀子去找人,也沒人敢讓自己的人做那種事,那時會被眾人脊梁骨的。吳香草真心以為只要回到了村里,就不用過那種骯臟的日子。
結果,劉三趁著弟弟不在,上了的床。
吳香草死命掙扎,卻還是敵不過。翌日對著一夜未歸的夫君哭訴,換來的只是幾聲冷笑:又不是黃花閨,矯什麼?
劉四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劉三見狀,愈發得寸進尺。劉母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后,痛斥兩個兒子不像話,但之后也沒再管此事。
吳香草知道這事不傳出便罷,只要傳出去,就活不了。
每天干那麼多的活,也是真的不想活了。
于是,就有了今夜的這一把火。
眾人從斷斷續續的話語中猜到了的遭遇,都覺得劉家兄弟是畜牲。
劉二站在一旁特別尷尬,他知道三弟和四弟之間的這些事,卻一直沒有參與進去。他對著自己的弟媳,實在下不了。
劉母醒過來,面對眾人的指指點點,恨不能再次昏死過去。看到自家被燒的只剩下一個框架的房子,得知什麼都沒救出來后,真的昏了過去。
被燒傷了,好在傷勢不重。
傷勢最重的是劉三和吳香草,劉四后來被扛出來后,再沒能醒過來。
劉家辦了喪事,吃的糧食是本家人湊的,棺木也是劉家一個長輩出的,喪事辦的特別簡單。吳香草被關在先搭出來的棚子里,不許跪靈。
當然,也沒想跪。
喪事過后,劉家人需要請大夫,村里各家都給了一些銀子,楚云梨是一點沒給。不過,給了些燙傷的藥。至于涂不涂,那就是劉家自己的事了。
劉家拿不出多銀子買藥,藥還是涂了的。劉母發現藥效不錯后,留著給母子三人用,一點都沒分給窩棚中的吳香草。
吳香草上其實被火苗傷了一大片,后來起了大片大片的水泡,天氣炎熱,劉家舍不得找大夫給看診。沒多久,就發起了高熱,渾燙得可以烙餅,還說起了胡話。
或許每個人在臨死之前都會回顧自己上所有發生過的事,恍惚間想起了自己這短暫的半生,小時候跟著父親到蹭飯,盡了白眼。
嫁到劉家之后,更是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哪怕劉母上說得好聽,但讓干活,或是沖下手時一點都不留。這短短二十年間,過得最好最安寧的日子,還是在柴家。
在柴家,才真正到自己是一個被尊重的人。而不是父親口中的賠錢貨,不是劉家人口中的災星。柴家哪怕是應該對媳婦苛責無比的姚春芳,對也溫和無比,所有好吃的都有一份,從未慢待過……而,不小心將這樣的家人弄丟了。
后悔了!
到了此刻,后悔已經無用。
半夜里,楚云梨正在睡覺,聽到外頭有敲門聲傳來,率先起去看。不然,就該到柴家盛夫妻倆去,兩人帶著孩子睡,這一彈要是吵醒了孩子,又是一場折騰。
門口站著劉母,楚云梨意外的,看了看高懸的明月,問:“大半夜不睡,有事?”
劉母臉難看:“香草要不行了,說想見你。”
楚云梨驚訝道:“不應該呀。”香草的燒傷確實重,但給了藥,雖然不是頂好的燒傷藥,只要用上,傷疤可能會有,但應該沒有命之憂。
劉母聽出了的話中意,臉有些尷尬:“反正就不行了,非要見你一面。”
“不去。”楚云梨揮了揮手:“沒什麼好說的。”
劉母沉默了下,道:“好像知道錯了,想跟你道歉。”
真正想聽道歉的人已經不在,楚云梨只要知道后悔了就行。打了個呵欠道:“我們已經不是親人,是你的兒媳,你陪著就行了。明兒還有事,我先回去睡。”
楚云梨不知道的是,劉母并不愿意來請,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吳香草在窩棚中咒罵不休,還說要是見不到柴家人,就詛咒劉家這一脈斷子絕孫。
劉母知道自己對這個兒媳有些過分,心里也虛的。再說,這種拿命來詛咒一家人的事,寧可信其有,反正柴家不遠,跑一趟也不費事。結果,都見著了人,姚春芳卻不肯過來。還想多說幾句,門已經關上。
之后,無論怎麼敲,都再沒有敲開。
吳香草等了許久,看到是劉母一個人進來,心頭特別失,道:“你們劉家都是畜牲,老天有眼,一定讓你們惡有惡報。”
劉母氣急,上前狠狠踹了一腳。
瀕死的吳香草哪里經得起?
等到劉母冷靜下來,地上的人已經沒了氣息。
*
劉家宅子被燒,所有的財付諸一炬,劉二沒多久就找了個姑娘贅,那邊的條件就是讓他以后再不管劉家人。
已經二十大幾的人,這大概是他唯一一次能娶上媳婦的機會。他答應了。
劉大帶著媳婦兒搬過去了岳家,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了劉三和母親。
屋中著火,劉三想要跑出來時,吳香草死死將他抱住,是打算與他同歸于盡的,他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上和胳膊上都被燒傷,哪怕有藥膏,也還是留下了大片大片的傷疤。
劉家本來就窮,別說聘禮了,連像樣的住都無,家里的地也被其余的幾個兄弟分走,每年只夠糊口。他想要娶媳婦的想法只得一年年往后拖。
劉母每每想起吳香草的死相,就嚇得睡不著覺,一日日虛弱下去,兩年后就沒了。
劉三沒了母親,獨自一人居住,他再不像以前那般肯干,地里的活是能拖就拖。一開始劉大還回來幫忙,后來看到弟弟實在是扶不上墻,便放棄了。
再后來,劉三自己染上了酗酒的病,在一個冬日的早上被發現他摔倒在自家院子里,已經沒了氣息。
應該是喝得太醉,跑出來去茅房時醉倒在地,然后被凍死了。
*
柴家盛親的第三年,余小丫再次有孕,這一次同樣生下來一個兒。
心頭很張,生怕阿婆不喜歡。后來發現阿婆對態度一如既往,同樣喜歡這個孩子后,放下心的同時,心中也生出了許多。
不知道積了多德,才能遇上這樣的一戶人家。
兩年后,余小丫又有孕,母子平安。
其實,楚云梨并沒有要一定要生兒子,姚春芳所求也是想讓孫子平安無憂,至于后代的事,就沒想那麼多。
當然,讓柴家盛夫妻和睦,兒雙全,姚春芳知道后,一定會更添幾分滿意。
楚云梨得空就帶著幾個孩子轉悠,這一次沒有走出去,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城里。
倒是柴家盛的小兒子一心想往外奔,小小年紀于讀書上頗有天分,十七歲那年考中秀才之后,接著就中了舉人,三年后就了年輕的狀元。
他先是去各地做父母,后來回到京城,做到三品大員時,曾祖母過世,因為不是雙親,他又在要職,想要回鄉丁憂的折子被下。
他永遠都記得曾祖母的那些教誨,干脆辭歸。那之后,他再沒有離開柳樹村。
*
柳樹村近來變化很大,這一切要從柴家說起。
柴家阿婆被孫媳欺騙后,將人攆出了門。像是了刺激,一把年紀的人突然開始修建暖房,又造了豬圈養豬。
大概是運氣好,第一年的冬日就賺了銀子,聽說賺了十幾兩,常人遇上這事,肯定是藏著掖著,不讓外人知道,柴家阿婆不同,特別的大度,主帶著村里的人一起發財,并不是上說的大度,是真的傾囊相授。所有的房子全都部瞞著外人,只要愿意學,就愿意教。
短短三年間,村里的各家各戶都修建起了大片暖房,還有許多的豬圈。
各家各戶陳舊的院子漸漸變了高門大宅,每到冬日,還有專門的菜販跑到這里來收菜。養出的豬也有人專門拉到城里去宰殺。
周圍最富裕的村子,非柳樹村莫屬。
所有人心里都知道,這一切都是柴家阿婆帶來的。
柴家是村里獨一戶,也是眾人最愿意護著的人家,誰要是敢和柴家作對,那就是和整個柳樹村作對。
眾人都覺得,生在柳樹村的孩子,一定是上輩子積德行善過的。在這里長大的孩子,只要不懶,都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謝在2022-04-1223:58:28~2022-04-1323:58: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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