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卻對於雲驪而言卻很有就,晚上和裴度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孩兒家還是懂事些,大公主倒是很乖巧的,中午我還在宮裡用了膳,好一般啊,還沒有咱們家裡的飯菜可口。」
難得的活潑,不老的樣子。
裴度了的小鼻子:「我們也是,在閣行走吃的就不好,但是若日後能夠做侍講,日講,那伙食就不同了。」
這飯菜也有好壞之分,正如這宮裡的等級。
到了次日,建元帝特地過來查公主的學業,雖然才學了一天,但因為雲驪教的不錯,大公主把《三字經》教授的部分都會背了。
「你教的很好。」建元帝誇獎道。
昨日皇后還不相信自己妹妹的才幹,看看,還真的教的不錯的。
雲驪笑著謝恩:「臣婦多謝皇上誇獎,只是也當不得皇上這般誇獎。」
建元帝在看寫的給大公主的整個讀書筆記,一邊淡淡的道:「你們民間也有束脩?朕為天子,富有四海,你有何心愿呢?」
「聖上求賢若,臣婦多蒙聖恩,若再要求,未免是太貪心了。」雲驪道。
意識到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了。
劉蕙心了寧王妃,可以前的份卻一直是一個妾室,即便知曉生母如今已經了王妃,可是用的是另一個份。
可雲驪不管是哪個份,都想為爭取一番。班昭因為為鄧太后的老師,兒子被冊封為關侯,只想為姨娘求一個誥命。
故而,說話言又止。
建元帝是何等人,見如此,淡笑道:「朕讓你說,你就說吧。」
「陛下,臣婦乃妾室所出,從小生母就亡故了,臣婦念的哺育之恩,想請求皇上賜一個誥命,也算是臣婦報答了。」這是雲驪多年的心愿。
想讓姨娘即便是不用了的份,也要面面的。
「烏有反哺之義,羊有跪之恩。朕也是妃嬪所出,朕登大寶以來,就封了母妃為太后,你的要求朕準了。」建元帝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雲驪的話了他的心房。
他去奉先殿孝慈太后的靈前坐了許久,直到呂嬤嬤拿披風過來,他才回神。
「嬤嬤年紀偌大了,讓王守忠他們跑就是,又何必勞煩您跑來跑去。」建元帝微微有些歉意。
呂嬤嬤卻道:「聖上您是我打小看著長大的,溫妃娘娘也是奴婢一輩子的主子,奴婢無兒無,只一心記掛聖上,只有聖上好了,天下黎民百姓才好。」
同為庶出,建元帝很理解雲驪想出頭,想為生母討誥命的行徑。昨日皇后是什麼意思,他也未必心中真的不明白。
大抵在皇后心中,惦記的只有男之事。
如此嫉妒,也和自己有關,若非他讓魏、薛二人進宮,又何至於讓如此患得患失,看到漂亮些的姑娘就日惴惴不安,連自己的妹妹也懷疑。
曾經,他也覺得雲都已經是皇后了,為何就不能有做皇后的擔當。
可是到現在,他又覺得若非自己的緣故,雲也只是個藩王妃,本來就不是準備母儀天下去的,是被推到這個位置的。
可和自己過了這麼多年,居然懷疑妹妹和他,這不僅僅是侮辱了他,也是侮辱了的妹妹。
雖然沒見過幾面,可是看的文章,就知曉言辭犀利,為人端凝,對自己十分嚴苛。他可是派人去打探過章、王、周三位在接敕命后如何做的,只有章雲驪三個月不出房門一步,十分艱苦讀書。
甚至得蒙選,也沒有任何失態,反而很勤勉。
這樣的人滿腹才華,怎麼可能會想以侍他人?
在的上,他甚至也能看到自己的影子,都是子養而親不待,而他是男子可以建功立業,而為子,卻只能迂迴。
罷了,就答應這個要求吧。
雲驪等了兩個月,終於禮部發文,封生母劉氏為宜人。
誥命下來的這日,特地回了娘家一趟,馮氏是正三品淑人,妾侍自然不能超過,雲驪本人是五品宜人,正好姨娘也被封為五品宜人,終於舒了一口氣。
裴度陪著回來的,據說那日還推掉一個非常重要的聚會,夫妻倆在五品宜人劉氏靈前上了香,這才離去。
馮氏當然很生氣,可還不能表出來,可別人卻都沒什麼覺,一來劉姨娘已經死了,二來,劉姨娘這個五品宜人反正也沒馮氏誥命高,也妨礙不到馮氏什麼。
大抵最能會馮氏心酸的只有雲瀟了,雲瀟深劉姨娘的苦,尤其是現在自己手底下也有妾侍,那些邀寵的妾讓個個都看不順眼。
「娘,五姐姐為何要如此呢?這樣不是打您的臉嗎?您對從無不好啊。」作為嫡母,雲瀟覺得自己的母親已經很好了,從未剋扣庶,也沒有打罵庶,某種程度,都做不到對庶那般。
雲瀟不懂雲驪自己是正室,為何站在妾侍那邊,這般狠狠的打自己娘的臉。
可再也不是那個恣意的六姑娘了,無法替母親出頭,否則,要是再來一次被道歉,那才是真的丟臉。
其實最難的還不是馮氏,而是雲淑。
雲淑幾乎有些失控的和孔雋道:「小時候我母親死了宅傾軋,就是劉姨娘下的死手,你說這壞人做了這麼多的壞事,怎麼就一點報應都沒有呢?居然還封了誥命,而我的姨娘呢,我的姨娘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個劉姨娘還要到我們章家香火的供奉……」
孔雋知曉雲淑過的不好,但是很會訴苦,現在聽這麼說起來,他只覺得心疼。
而雲驪則對裴度道:「我知道姨娘還活著,可是我和這一輩子怕都是沒辦法再見面了,留給所有人的印象也還只是個姨娘,哥哥過繼了,這事兒就只有我能做了。」
裴度擁懷:「你比許多男子還強。」
他見過雲驪對生母的,那個時候們一起去杭州建冠冢,即便後來知曉生母活著,也沒有占任何便宜,反而很怕劉姨娘世泄。
明明那麼辛苦為公主的先生,想的不是自己,也是劉姨娘的名聲。
難得有這樣的子讓他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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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月,雲驪幾乎是每日進宮,因為建元帝特地制定了規矩,一年總共也只能休息六天,皇上萬壽節休息兩天、正月初一休息一天、端午節休息一天、中秋節休息一天、公主或者皇子本人生日休息一天。即便大年三十,也要念書,只是那天才可以提前休息。
除了這位先生外,公主另外也有教養嬤嬤等等,這樣的安排倒是和雲驪小時候對自己的要求差不多。
好在雲驪每天回家的時候,都會空陪兒子,不是陪,就安排裴度陪,還有讓裴度可以先找一位先生,等明年就可以發矇了。
當然,公主現在年紀還小,建元帝安排的課程是上午學識字讀書、寫字,學四書五經,作詩寫文,下午公主要學禮儀,雲驪就可以回來了。
這一年很平靜的過了,雲驪很忙碌,但很喜歡這種忙碌,比起東家長西家短,這種有自己的事做才更是喜歡的。
以至於二十歲的生日也就這麼匆匆過去了,雖說雲驪為人謹慎,很討論宮闈之事,雖然是皇後堂妹,但和皇后關係很不親近,進宮那麼多次,別說皇后,就是雲湘也一面也沒見上。
故而,魏貴妃見只一心教學,其餘什麼都不管,也是難得和遞牌子進宮的嫂子薛菁菁道:「裴大家無論是做學問,還是做人,都是難得挑不出錯來的。」
在宮裡挑不出錯來,就是非常不得了的人了。
薛菁菁諷刺道:「這倒是未必,當年對孔家的孩子就沒什麼耐心,還是我親眼所見。可見也是看人下菜,夾尾做人。」
薛家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魏家和章家好,皇上什麼都為那個皇后著想,明明薛家出生死,為何得不到應有的地位。
就連自己的妹妹在宮中,都只是德妃,還遜於小姑子這個貴妃。
魏貴妃不管心裡怎麼想,但是對建元帝的是真,既然皇上選擇了章雲驪,那就是認定的才幹和德行,自己怎麼也不可能唱反調。
因此,魏貴妃道:「嫂子你說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別說是,就是我小的時候,我姐姐對我也沒有耐心。」
薛菁菁也是個聰明人,見魏貴妃如此幫忙,掩一笑:「貴妃娘娘說的是,倒是我還抓著以前的老黃曆不放了。」
「欸,嫂子也是為了大公主著想嘛!」魏貴妃不以為意。
薛菁菁這才告辭,嫁給魏寔了,就是魏家人,即便再想念大姐,也不能去德妃宮中,否則這樣容易讓人說閑話。
薛家如此反應也和建元帝有關,因為太子年齡到了娶妻的年紀,天子先為太子挑的太子妃娘家為平侯郗(chi一聲)家,郗家原本是魏寔部下,魏寔封國公后,郗家被封為平侯,因為魏寔傷,郗家反而後來居上,況且郗家子侄眾多,都在軍中。
同時,天子又為太子挑了一位良娣,是任青儀的族侄,其父任幽州節度使,甚至賜的良媛保林亦是份非比尋常。
可與此同時,上京步防把皇後堂弟章文豪安排進去。
皇后一脈自然極為高興,李氏特地進宮恭喜雲:「娘娘看皇上多為咱們太子著想啊。」
雲也笑道:「是啊,慶王眼看著不大好,聽聞皇上也準備讓太子過去探。」
現在太子越來越能出席這些大場合,正是說明皇上對太子的看重,雲也放下心來,恨聲道:「薛家指使人彈劾太子,又故意抓太子詹事府屬的錯誤,可惜他們的盤算打錯了,皇上心裡終究還是有我和太子的。」
衰而馳,雲也曾忐忑過。
尤其是看到比小十歲的堂妹,生的那般如花眷,甚至日夜的睡不好覺,幾乎了的魔障了。
以至於到如今,對雲驪都非常冷淡。
可終究皇上心裡還是惦記的。
李氏笑道:「那是自然,你叔父也要調回京中了,任樞直學士。」
樞直學士?這可是隨侍皇帝以備質詢並執掌樞軍政文書的樞院職。
雲這才放心了。
是日,大公主得了風寒,告了幾天假,雲驪也能休息幾日,很快也從娘家人口中知曉父親要回京的消息了。
雲驪笑著對裴度道:「阿彌陀佛,我爹外任這麼多年,可算是回來了。」
「是極,你看薛家虎視眈眈,皇上也不得不開始防備著了。」裴度其實覺得當今天子總的來說還是頗為宅心仁厚的。
就在章思源回京的途中,上京又發生一件大事,孔伯爺孔令宜盜祖母嫁妝被史所告,侵吞之數巨大,甚至孔太太親自向衙門告發孫子。
皇上自然震怒,本朝以孝治國,怎麼可能容忍這般行為?
孔國公府
孔太太已經臥床數日,面如金紙,上抖似篩糠。
雲淑正在床邊喂葯,眼圈青黑,為了服侍婆母,也熬了幾個大夜,自己的孩子也沒辦法照顧。
「娘,這碗葯喝了,咱們就可以換方子了,等換了下個方子,再吃幾幅,就能徹底好了。」雲淑寬婆母。
孔太太卻道:「我已經是藥石無效了,倒是你們,一定要記得寬厚待令宜他們。他們夫妻雖然做出不肖的事,可是到底是你大哥唯一的脈。」
雲淑垂眸:「是。」
想老太太也真是個狠人,但狠又狠的不徹底,孔令宜的爵位是從孔雋手裡搶過去的,現在老太太也是用同樣的招數對付自己的孫子。
還扯出一樁陳年舊案,孔雋是被冤屈的。
這樣只要孔令宜的爵位沒了,那爵位就是孔雋的了。
雲淑喂完葯,又換上大妝準備進宮,不曾想在宮倒是遇到了雲驪,這個已經許久都沒見過的人了。
雲驪看到雲淑也是一愣,二人點頭微笑致意,又互相走開。
出來接雲淑的是雲邊的心腹丹潔,還沒到二十歲,卻一深裳,丹潔見雲淑看向雲驪往會寧殿的方向過去,於是笑道:「裴大家在宮中教授大公主,聽聞很得大公主的喜歡,這不,公主子骨一好,就進宮教學了。」
「我五姐姐在閨閣中在讀書上就極其用心。」雲淑道。
丹潔點頭:「是啊,皇上和魏貴妃都很賞識裴大家呢。」
俗話說聽話聽音,丹潔強調了皇帝和魏貴妃,卻沒說皇后如何,意思就是皇后其實不喜歡雲驪。
雲淑大抵就是聽懂了丹潔暗藏的話。
並未多問,只是道:「真是為五姐姐高興,聽聞五姐夫可能又高升了。又遊走於宮闈,夫妻倆都為國效力。」
丹潔心道,那裴大家如若不是看在皇後娘娘的面子上,怎麼可能贏過王藻和周順儀二位那樣有學識的人,到頭來,裴度已經被調昭文館,宰相的屬了,居然不幫忙彈薛家的言。
但這樣的話,也不會和雲淑提起,因為知曉章家五姑娘和七姑娘關係不好,算得上是一時瑜亮。
只有表明皇后不喜五娘子,更看重七娘子,七娘子才會真正以皇后馬首是瞻。
果然,雲淑行完禮后就道,雲倒是很熱:「起來吧,你也有一陣子沒進宮了,姨母的病如何了?我賜了葯下去,又讓院判過去看了,若是還有不好的,只管同我說。」
「多謝皇後娘娘記掛,這幾日吃藥還能撐住。」
「這就好,這就好,這個令宜,小時候就冷冷清清的,我們一起玩兒,他就木訥的在家中讀書,只知道讀書箭,脾氣孤拐,我原以為他長大了好些,沒想到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雲提起來就氣。
那表嫂偌大年紀了,好意思污衊雋□□,現在表嫂的這個兒子也盜自家人來了。
雲淑忙道:「娘娘息怒,他們夫妻已經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也不行,皇上發了好大的火氣,我朝以孝治天下,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
雲淑卻一幅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樣子。
雲就安道:「你是個忠厚人,可掌家就得分明,你是祖母膝下長大的,通的氣派都不同。如今,太子還得靠雋保護,你一定要約束好闈,不能讓雋有後顧之憂。」
雲淑點頭說好。
不過,今日來也不是只寒暄的,們是皇后在朝中的耳目,皇后了解的太子妃只知曉爹娘如何,看到那姑娘也只是表面,實際上如何誰也不知道,這才委託孔家。
倒不是不委託自己娘家,而是章家人中,只信任娘,可李氏老眼昏花,還不如雲淑,進宮幾次,都很為著想。
雲淑就細細的把自己打聽到的告訴了雲:「郗家姑娘生的裊娜纖細,這您應該知曉,聽聞母親是生了之後過了十年才生下胞弟。但是其姨娘妾侍倒是生了不孩子,這郗姑娘能幫平侯夫人管家,可見也很是不錯。」
「娘不怎麼能生,那……」雲在心裡嘀咕,這姑娘該不會也不能生吧。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皇上曾經和說過,郗家行伍出,人丁興旺,四都遍布郗家子弟,若是娶了郗家兒,一來是拉攏遼北功勛,二來太子地位也能更穩固。
這個當初還是三皇子的建元帝娶不同,那個時候,建元帝只是個不寵的妃子出的,娶這也二三流勛貴人家的嫡合適,當年太子妃的份就比雲高了許多。
雲淑又道:「還有被選為良娣的任姑娘,和五姐姐有些像,都喜讀書,一筆字寫的很好。」
仔細觀察雲,尤其是在自己說完「五姐姐」三個字后,雲的眉頭微不可聞的皺了一下,這就讓雲淑很奇怪了。
若說和雲驪之間有朱姨娘的海深仇,註定了立場不同,不可能好。
但云驪可是養在李氏膝下的,按照正常的道理,們應該更親的。
雲淑看了雲一眼,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凝和殿
雲驪關心了幾句大公主后,就開始查背書的況,大公主因為生病,本沒讀書,早就忘了一大半兒了。
「那公主就先背一會兒,臣婦在這裡候著,等公主背了,咱們再一起學下邊的,麼?」雲驪倒是很耐心。
到底是生了病的,不能迫太嚴。
就是沒想到建元帝親自查,其實以前建元帝也時不時來查一二,他是個非常負責任的父親,雲驪每次從他上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因而十分唏噓,因為這般看著皇上覺得很累,是不是裴度看這般也覺得很累,所以時常會讓休息云云。
今日大公主背的七八糟,雲驪忙跪下請罪:「請陛下降罪。」
建元帝皺眉道:「你既然教導公主,就不要因為公主是子就寬恕,要一以貫之,否則,再有下次,一定降罪。」
「是,臣婦知曉了。」雲驪嚇出一冷汗來。
見雲驪立馬認錯,而不狡辯,建元帝頓生好看,他就不喜歡那種一直狡辯的人。
等建元帝走後,雲驪對大公主嚴厲起來,不敢再聽魏貴妃的吩咐,讓公主多歇一會兒或者如何。
上午教完大公主,下午出宮門,雲驪上馬車后,才發現自己背心都汗了。
果然如呂嬤嬤說的,在宮裡,你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會犯忌諱。當今天子已經算是明君了,但也不會隨便聽人解釋。
雲驪這些苦水也和裴度說起:「你想啊,魏貴妃代過,那大公主大病初癒,我若是太嚴格了,大公主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是好。」
裴度聞言就勸道:「和皇家的人打道就是如此,即便禮賢下士,那也是讓人寵若驚的跪著。我也想讓你到家來,只怕你不肯。」
「我自然不肯,對了,薛家近來是不是攻擊太子頻頻?你如何看。」雲驪進宮做先生,實現自的宏圖為第一,同時,也是想掌握一下宮中的消息。
裴度嗤笑:「薛家是狗急跳牆,太子的地位十分穩固,非薛家想肖想。況且,皇上威嚴,薛家不敢隨意造次。」
「現下皇上當然能夠得住薛家,可日後……你知道嗎?其實皇上以前查大公主的時候,偶爾也遇到這種況,到底大公主是姑娘家,我們做先生的也有分寸,人家是金枝玉葉,不能太過嚴厲,皇上也不會怎麼樣。今天皇上卻出乎意料的嚴厲,對了,我鼻子很靈,你是知曉的,皇上彷彿在吃藥。」雲驪小聲對丈夫道。
裴度一向很信服妻子的,因為見微知著,平日在宮裡,從來不和宦宮拉關係,也不討好結娘娘,但敏銳的觀察力卻是一絕。
「你是說皇上不好?」裴度皺眉。
雲驪點頭:「我跟你說啊,以前皇上對我們家,也就是我娘家一般,很親近遼北功勛,和新提拔的,就像你們這些新進士。最近,我哥哥升了冀州節度使,我那三弟,你也是見過的,武藝稀鬆平常,也掉步軍營,我父親更是升任樞直學士。再有太子……」
「皇上也似乎太急了。」
裴度問:「怎麼說?」
雲驪就道:「正常的話,挑太子妃至要一兩年才能確定,除了家世還有生養如何,你看哪個太子妃定的這麼急的,連良娣都一併定下,所以我猜皇上壽數上是不是有限。」
「噓。」裴度上來捂著的。
「什麼都敢說了。」
他是大驚失。
雲驪則沒什麼好怕的:「就咱們倆這麼小聲音說,誰能聽到啊、反正這就是我的猜測,你自己看呢?」
「也許你還真的猜對了,不過,現在變法正是關鍵的時刻,若是皇上有萬一,改朝換代,也不知道日後將如何。」裴度也生出了一種朝不保夕之。
不過,他信念很強,立馬又道:「此法若不興,怕是國破家亡啊。」
夫妻這日的談話,彷彿是曇花一現,過後二人都沒提起這件事,一直到章思源返京。
這次章思源返京,就和以前不同了,以前回京時,只是暫住幾日就走,現在是真的是準備在京常住,最張的人是馮氏。
這十幾年,馮氏已經鬆快慣了,在二房就是最大的,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沒人敢說什麼,可是正主子回來了,一把年紀了,就得讓出位置來。
恰逢此時,文龍鄉試得中,才讓馮氏有了些底氣,但是吳灝卻鄉試落榜。
真是一則喜一則憂。
比起的喜憂摻半,庶們一個個倒是過的很好,先是雲淑的丈夫孔雋襲爵功,了侯爺,雲驪的丈夫裴度改任改任檢正中書戶房公事,以前調用為宰相屬,現在是名副其實了,還兼在戶部行走,可以說權柄很大了。
甚至連雲清的婿都升了一級,越三品。
章思源先去面聖,這次皇上頭一個見的就是他,見章思源對答如流,很有干臣的樣子,倒是很高興:「章卿真乃干臣也。」
「微臣多謝皇上稱讚。」章思源是外臣,平日很難面聖,即便作為姻親,他其實也沒什麼太大的特權和升遷。
好在在他知天命的年紀,倒是能回京,拜樞院直學士了。
建元帝又問起他對新政的看法,原本章思源當然是不贊的了,章家畢竟是大地主,他本人也是舊派勛貴,多地任,對民生也很了解。
尤其是賀無忌要以王安石的青苗法,還有替代役新法,在地方其實有不反抗的聲音,並不是很順利。
但是想起婿時常和他通信,他則道:「以臣愚見,此法實在是不錯,只是任何新法推行都會有阻礙。但就如今清丈田畝已經為國庫賬兩百萬白銀……」
建元帝不停的點頭:「卿果然有執政的經驗,如今回來,就為我大臨好生辦事。」
章思源叩頭:「微臣敢不效犬馬之勞。」
等章思源走後,建元帝回到儀寧殿,這幾年來,他已經很去後宮,便是皇后那裡都去的了,多半時候,獨自居住在儀寧殿。
呂嬤嬤親自端了一碗葯來:「皇上,您該吃藥了。」
「唔。」建元帝拿起碗來,一飲而盡,眉頭沒有半點鬆。
呂嬤嬤看著心疼極了:「您為何不召天下神醫來為您看病?這樣才能好啊。」
建元帝卻笑道:「江山還不穩固,嬤嬤,我想再堅持一下,徹底替煦兒穩固好,我才放心。還有這天下的百姓,若無明君,便一日苦。我是篡位而來,若是不盡心,還不如不坐這個皇位,否則,生靈塗炭全是我的罪過了。」
「我的皇上,您何時為您自己著想呢。」呂嬤嬤抹著眼淚。
他又讓宮婢服侍他換上新薰的裳,裳上的香料很重,正好能夠遮住這藥味。
可他又必須如此,皇后無謀,太子年紀不大,幾個心腹大患,若不拔除,怕是有滅頂之災。
再回首,他又是那個君臨天下的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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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驪正帶著煜哥兒回娘家來,裴度無意識的著兒子的小辮子,煜哥兒才剛留頭,正好雲驪替他梳了個小辮子。
「別薅了,你再薅啊,小心他長不高了。」雲驪嗔怪。
裴度見兒子眼淚汪汪的,連忙道歉:「對不住啊,我的乖兒子。」
殊不知方才還泫然若泣的煜哥兒,立馬就道:「爹爹要抱我坐大馬。」
「好,爹爹一定會讓你坐大馬。」裴度覺得自己上了當。
今天註定了是雲淑出風頭的日子,從去年還不人詬病,到今年孔雋了侯爺,是侯夫人後,一切就不同了。
孔家的車駕和裴家的車駕差不多同時到的,孔雋下了馬車后,親自扶著雲淑下馬車,雲驪再見到時,覺得頗有些深不可測。
雲淑端著笑臉,前呼後擁的,但是見了雲驪,則親自駐足等著:「五姐姐和我一起去壽喜堂吧。」
「好。」雲驪也笑著。
這次卻和以前不同,以前男分開,這次章思源據說在任上病了一場,頗為想念兒,就都聚在南園了。
雲驪再次見到章思源,卻發現他雖然保養的不錯,可是鬢邊還是生了銀髮。
「父親。」雲驪忍不住抹淚。
章思源見他眾多兒中,就雲驪哭了,也是十分欣,再見也是婦人打扮了,又很唏噓:「小時候爹爹教你讀書,只覺得你讀書不錯,不曾想你居然都能進宮當公主的老師了,皇上還拿你比班昭,爹爹真是為你高興。」
雲驪忍不住道:「這些都是爹教的好,若非您為我們延請松濤先生,兒也不可能到今日,您既然回京了,日後兒可要好生孝敬爹爹。」
說完又讓煜哥兒喊外公,煜哥兒清脆的喊了一聲「外公」。
章思源當即從自己腰間扯下一塊玉佩遞給他,還抱他在膝蓋上坐著。
孔雋和裴度都站在一旁看著,還有吳灝秦司騰他倆是頭回見雲驪,章家姊妹多,他們是知曉的,這些姊妹都不太和睦,他們也是知曉的。
比如孔雋和吳灝都覺得岳父偏心,但今日看這個場景,倒是知曉為何岳父偏心了,因為章雲驪實在是太會做戲了。別人問候幾句倒也罷了,還哭出來,偏偏岳父也吃那一套。
裴度看了二位連襟的眼神,心道會做戲又如何,那也是本事。
秦司騰看著媳婦兒雲清那樣,只知道遠遠的站著,生怕被罵,有些恨鐵不鋼,他心裡其實還不得雲清和雲驪一樣,就因為妻子在娘家不寵,自己也連帶著不寵。
看看同為庶出,這五姨妹寵,連帶著裴度也更得看重。
吃飯時,大家按照長秩序坐下,雲鸞夫妻在外,因此雲清夫妻為長,雲清因為娘家興旺,秦司騰和還算是相敬如賓。
章思源又往下看,則是雲驪夫妻,看到雲驪,他又想起了劉姨娘,在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
寫信給自己說皇上問過,有沒有什麼想滿足的要求,說想為姨娘請封誥命,這孩子大抵還不知曉自己的姨娘還活著吧。
若是知道了,可是寧王妃的兒呀,何苦如此。
偏生這章家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個,還不能說出來,實在是太痛苦了。
此時,卻聽孔雋忽然道:「岳父,雲淑嫁給我若干年,生兒育,好容易了侯夫人,您看能不能看在小婿的面子上也為雲淑的生母朱姨娘請封誥命呢?」
這天下沒有婿為丈母娘請封誥命的,一般都是丈夫為妻子請封。
而孔雋現在是侯爺,他自認為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這當然也是雲淑的心愿,生母朱姨娘過世多年,一直到現在,了侯夫人,有孔雋的撐腰,才能提出這個要求。
聽了這話雲瀟都氣炸了,雲驪也就罷了,倒也沒有以貴勢人,這雲淑當初出嫁可是以馮氏的份出嫁的啊。
章思源也詫異的對孔雋道:「當年我們兩家聯姻,雲淑是以嫡份出嫁的,這也是你母親要求的,如今這……」
本來已經是嫡,甚至出嫁時雲驪在族譜記載的是嫡母馮氏,生母劉氏,明確是妾侍所出,同樣,雲清也是記載為嫡母馮氏,生母孫氏,而雲淑和雲瀟才是一樣記載的是母馮氏。當初就是因為要嫁去孔國公府,才按照孔家說的做的。
這如何上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