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一年,就在各正為太子大婚在籌備時,慶王府傳來噩耗,慶王病逝,建元帝下旨令太子代替他前去祭奠,並謚號毅,此時,二十歲的慶王世子趙濯,很快也榮升為慶王。
新晉的慶王卻能毫不,在長史的幫助下,經由務府和宗正寺,一不茍的主持喪禮。
但是家中卻要陸之持,慶王趙濯不管喜不喜歡這個正妃,現在他當家了,這家裡家外祭祀就得陸之辦。
他久違的到陸之,陸之這裡一點人氣也沒有,見到丈夫過來,忙起卻並不親熱。
在陸之所到的教養里,正妻應該是端莊的,想像羅氏那樣逢迎也很難逢迎,做不出那個樣子。
「父王過世,管家已經了對牌,從今天開始你來掌家,但凡哪裡不對的,只管來尋我就是。」
管家?陸之倒是鬆了一口氣。
這但凡大家主婦都要經過婚喪嫁娶,才稱的上是真正的當家婦人。
可偌大的王府,要主持喪事,可是十分不容易吶。
慶王府和章家是姻親,李氏等人也上門祭奠,倒是回來時一片唏噓,李氏不對雲驪道:「你陸表姐那麼健壯的人,瘦的只剩一層皮了。」
雲驪訝異:「們府上也有管事員持,怎麼那個樣子?」
李氏擺手:「這自古奴大欺主,那老慶王的繼妃以前就不是個善茬,怎麼肯把管家權出來,可不是心多了,瘦的跟皮包骨似的,我看虛耗的厲害,你姑母說現在宿宿的睡不著覺,就更熬蠟似的。」
雲驪也聽的心生同,但是話說回來,平日姑母也沒以慶王府親家自居,如今持喪事,本也是應該。
道:「陸表姐也是在家學過管家的,依我看,應該無事的,等頭七過了,就能鬆快些了。」
李氏擺手:「哪兒這麼容易啊,你年紀小,經的,不知道這尋常宦人家,喪禮都辦的複雜,更何況是慶親王府,還有的熬呢。」
老慶王兒子兒一大把,這些人都不是一個爹媽生的,各自為政,陸之更是難上加難。
要不說權利越大,責任就越大,就是這個道理。
自從和慶王府錯嫁后,雲驪現在嫁的裴家又是文家族,自然也就和王府了來往,這樣的事聽過也就罷了。
只不過,在一個月之後,在宮中卻到了慶親王。
新任慶親王一朝大權在握,又有建元帝支持,擔任宗正寺寺正,可謂在皇室中權柄赫赫,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顯然趙濯也看到雲驪了,一如往昔,出宮時不知道和邊的小宮在說什麼,神顯得很輕鬆。
雲驪見慶親王駐足,連忙停下行禮:「臣婦給慶親王請安。」
因為雲驪進宮教授,故而著打扮盡量十分典雅端莊,並不繁複繡花,但依舊面若桃花,眼若秋水,大抵是日子過的極好,聽說裴度婚後對很好,夫妻琴瑟和諧,還詩文唱和,也難怪現在看起來還和小姑娘似的。
按照常理,趙濯應該點頭離開才是,可他突然鬼使神差道:「章大家一向可好?」
別人都裴大家,因為冠夫姓,但是他自己章大家,似乎是在說我認識你這個人。他們何止是認識,甚至差點了夫妻。
可雲驪心裡沒有半分旖旎,人總是這樣,得不到的才覺得是最好的,得到了的,就未必真的看重。
知禮的道:「謝王爺關心,臣婦一切都好。聽說您也賜封慶親王,還沒來得及恭喜您呢。」
既然沒,就不該有任何糾葛。
這種平淡客氣讓趙濯覺得很陌生,記憶中那雙眼睛應該是含脈脈,曾經是那麼期盼和他結夫妻,可之後,卻因為繼妃從中作梗,讓嫁到了裴家。
趙濯突然一哽,他的神雲驪看在眼裡,雲驪沒想到他還記得當年的事,很是善解人意道:「王爺若無事,臣婦就先走了。這裡風大,王爺也要節哀,不要哀毀過度。」
「好。」趙濯也回過神來。
把自己的怔愣解釋為為慶親王默哀,真是善解人意,很會轉圜。
這件小曲,很快就被雲驪拋諸腦後,再者,也有了孕了,應該是那日裴度回來,夫妻倆太激烈了,故而孩子很快也就懷上了。
家中長輩早已在催促,雲驪為此已經很小心了,好在不是所謂的易孕質,再夫妻二人又在避孕,時隔四年多再次有孕,雲驪比懷煜哥兒的時候更從容,也更放鬆多了。
裴夫人見有了孕,很是高興:「阿彌陀佛,終於懷上了,煜哥兒正好也大了,你懷的正是時候。」
「是啊,這孩子來的真的很巧。」雲驪了肚子。
晚上,裴度回來,得知雲驪有孕,又是一喜,只不過這次在裴家,他不能再和以前似的和雲驪睡在一,而要搬去書房或者次間。
雲驪看著他道:「那你就去吧。」
心裡自然捨不得丈夫搬去別的地方,但是這樣婆母肯定會說的。
裴度坐在床邊看著:「那你不許哭鼻子。」
他難得逗,平日雲驪年老,又和長輩住在一起,完全沒有在升州時候的鬆快和活潑,規行矩步的,也唯獨夫妻獨時才能如此了。
雲驪拉著他的袖子道:「今天在宮裡的甬道上遇到慶王爺了,不知怎麼看到他我就想起他養的那隻鷹,總有些害怕。」
裴度知曉妻子很怕有的,如今聽這麼一說,就安道:「放心吧,他在宮裡也不敢如何。」
不過,他們二人遇上了……
裴度心道慶王可是和雲驪就差臨門一腳的,雲驪如此解釋表示對慶王沒什麼芥,但慶王是怎麼想的就不知道了。
有孕之後,肯定就不耐煩宮中的繁文縟節,大公主帝師的事就要先辭去了,雲驪很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差事,但是目前為止,宮裡已經是自顧不暇,就不要捲其中,好生養胎才是了。
宮裡當然不缺教習,除了之外,還有翰林院的先生也可以教授,公主可不缺先生。
魏貴妃得知雲驪因為有孕不能教了,賜下不好東西來,不管如何魏貴妃為人倒是還可以,在宮中但凡能做到禮數周到的,都是很不錯的。
煜哥兒得知自家娘親有了小寶寶,總是有事沒事兒的就來看雲驪的肚子,他雖然早慧,但也孩子氣的問:「娘親,小娃娃什麼時候才能生下來?還有小娃娃是怎麼跑到娘肚子里去的?」
本來前面的對話,還沒什麼問題,但是問到後面的話題,雲驪臉一紅:「親了就會有寶寶的。」兒子太小了,現在還不能教那種兒不宜的東西。
「娘親,兒子要長大了才能親嗎?」煜哥兒撐著小臉蛋問。
雲驪哈哈一笑:「怎麼,你這麼小,就想娶媳婦兒啦,等著娘給你攢聘禮才是啊。」
這話倒是不假,三個月坐穩胎后,雲驪開始打理嫁妝,嫁妝這些年基本沒怎麼,每年進賬頗多,這錢放在手裡不能白放,肯定要錢生錢。
可做別的生意還得開闢路子,雲驪自己也沒那麼多閑工夫,還不如多買些屋舍做寓公,也算是給子孫後代留下家業了。
這事兒,還得先和裴度商量一二,裴度沒什麼意見。
「你向來會打理庶務,問我做什麼,若是哪裡要我幫忙的,不要見外才是。」裴度總覺得雲驪和他其實很見外。
他們是夫妻,要他做什麼都是應該的,為何每次都這麼生分。
要他做什麼,都道謝。
「以後可以隨便使喚我。」裴度靠近道。
雲驪兩隻小腳樂的晃來晃去,很有這樣的時候,也只有和裴度在一起,們似乎可以排除一切世俗的約束。
不必規行矩步,是要逢迎丈夫。
「我得想想怎麼使喚你?罰你為我端洗腳水。」點了點他的鼻子,頗有些傲。
面子的男人不會幹,但是疼老婆的男人會幹,也想刁蠻一下,其實小時候,在劉姨娘那裡也是常常提無理要求,只是後來沒那個條件提無理的要求了。
可雖然表傲劍,但還是看裴度的深,沒想到裴度沒有半點猶豫:「好,我答應了。」
看雲驪白的小臉愣住的小模樣,裴度了的頭:「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使喚我,我說過我們是夫妻的。」
他這樣顯得無比耐心,雲驪本來很高興,後來他才知道裴度這天差點九死一生,只是他怕自己擔心,什麼都沒提起。
變法註定是要很多人的利益,賀無忌在朝廷上發號施令,而賀無忌信任的覃廷蘭,裴度都是做臟活的,他們每天也要面對不人的攻訐。
現在的雲驪見裴度毫不猶豫的答應,又心道:「其實我只需要你給我洗頭髮就好了。」
「好。」裴度依舊好脾氣的答應。
雲驪暗自嘀咕;「怎麼跟哄兒似的。」
素文和魏福兩口子出去選了幾間別人要手的房屋,稍微修葺刷,就本不愁租不出去,雲驪拿了幾張地契,就親了煜哥兒好幾口:「好了,一年買幾幢,等我們煜哥兒長大的時候就就是沒有功名,也能做個寓公。」
看著煜哥兒白萌的小臉,真是明白養活一個孩子實在是不容易,孩子能夠平平安安長大,就是做爹娘的福氣了。
此時雪柳急忙進來道:「大,不好了,慶王家的大王子和三王子,都得急病歿了。」
雲驪正在著煜哥兒腦袋的手,頓時懸在半空中。
據所知,慶王府的大王子是陸之生的,三王子是羅氏生的……
裴度走進來時,也聽到這個噩耗,他其實已經逐漸忘記陸之了,甚至平日見到章扶玉一家,也只是當尋常親戚在。
「驪珠兒,別嚇著了,你肯定沒事兒的。」裴度只想安雲驪,怕多心。
雲驪靠在他懷裡,不道:「小的時候我很羨慕陸表姐,雖然客居在我們家一段時日,但是姑母很寵,什麼都不讓委屈。我讀書是想爭口氣,就可以想不讀就不讀,想鬆快就鬆快,我們跟著宮裡的嬤嬤學規矩,還要討好長輩們,卻不用。姑母一直都很不喜歡我,我和表姐的關係也不怎麼好……」
「我知道,能看出來。」裴度從未見雲驪和陸之往來。
雲驪就道:「當年姑母說找了你做婿,我那時定的是慶親王,表姐還是那般閑適,老太太還說我要嫁到慶王府就有苦頭吃了,姑母也曾說我嫁給慶王如何不好,將來還得求兒怎麼樣。按照常理來說,我每次聽到陸表姐在慶王府不好過,應該高興才對,可我聽說沒了孩子,卻也有些嘆息。」
以前們在背後說了很多閑話,甚至還說姨娘是奴婢,是不是也是靠爬床上位。
好在那時的只有一條忍的路,否則和長輩忤逆,名聲全毀,甚至連大伯父都不支持。因為陸之升了世子妃,剛從升州回來時,甚至還坐冷板凳,備冷待。
姑母甚至推薦姨娘分姨娘的寵,千方百計排除哥哥襲爵,明明們是仇人,是對立面。
雲驪也不是聖人,可是聽到陸之過的差了,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
甚至還有些同。
裴度每次聽回憶往事,都會佩服的堅強,那麼多閑言碎語,流言蜚語,各種誹謗,居然還能活這麼一個懂道理的人,不僅如此,還極同心。
「寶貝兒,驪珠兒,你太善良了。人皆有惻之心,你分明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但是很用,就是因為你底線在那裡。」裴度很慶幸,自己娶到雲驪這樣的姑娘。
雲驪失笑:「你也誇的太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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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王府
老王爺的靈堂上,又多了兩方小小的牌子,陸之只覺得自己眼淚都要流幹了,的長子那麼乖巧,王爺還說要教他學武的,可就一場小小的風寒,怎麼就去了呢?
章扶玉看著兒如此,一邊跟著哭,一邊還要勸:「小孩子夭折的多,他既然去了,你要好好地保重子,還有另一個你得看顧好。」
王府不是別家,是有王位要繼承的。
陸之對長子的是不同的,長子是最期待出生的,甚至讓站穩了腳跟,那麼小小的孩子就知道要照顧弟弟,多懂事啊,現在居然就這麼沒了。
無比後悔:「早知道這個喪禮羅氏或者繼妃太妃們去持罷了,我怎麼著也得看顧好我的長哥兒了。」
章扶玉嘆息:「你是王妃,王府里的事你不持,誰持呢?」
而且慶王妃還是皇家宗婦,宗正夫人,地位非同凡響,不是普通生孩子的婦人,這就跟皇后一樣,不是只延綿子嗣的婦人,還是一種職。
難道自廢武功?這樣日子豈不是更難過。
「王爺來過了嗎?」章扶玉問。
陸之點頭:「來了兩次,屁還沒坐熱就走了。」
就這,還都說他尊重這個正妻,真的尊重應該像爹對娘那般。隨便應付一下,他說他也痛苦,本想和他抱頭痛哭,可他略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是傷心,可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傷心。
陸之就此病了半個多月,愈發瘦了,親戚們見了都心有戚戚焉,包括雲瀟見了陸之一面,回家都似乎不再羨慕陸之的生活了。
又是宗婦又是王妃,什麼都要管,日連吃飯的功夫也沒有。
雲瀟對自己的婆母道:「若是我五姐姐這樣權柄重的人,在王府還能如魚得水,但是表姐這樣從小富足人家養大的人,很容易崩潰失常。」
做不好事很容易崩潰,而慶王府那麼多下人看著,次妃妾侍和長輩們盯著,即便是王妃,們也會挑刺,久而久之恐怕是好人都會被瘋。
吳三太太還能如何說:「要是當年沒去請求賜婚,也許會更好。」
本來早就合八字了,能有什麼貓膩,如果章扶玉當年不請求賜婚就什麼事都好了,陸之嫁清貴的裴家,章雲驪嫁到慶王府風生水起。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葯。
不知道為何,今年已經十月多了,天氣還是很熱,更可氣的是,也許因為白天雲驪覺得悶熱,還開了窗子,晚上總覺得有嗡嗡嗡的蚊子聲,尤其怕蚊子飛到耳朵里,總是睡了又驚醒,睡了又驚醒,以至於一晚上都沒怎麼休息好,眼皮上還被咬了一個紅點點。
雲驪還怕見紅了,早上起來一陣看,還好沒見紅,可是渾不舒服。
裴度每日早上一起來就從隔壁房過來看雲驪,雲驪拉著他的袖子抱怨:「我怕蚊子飛進耳朵里,我聽說有人的耳朵進過飛蟲和蟑螂,然後我在黑夜裡總覺它們要竄進來,一夜都醒,心跳的好快……」
裴度還真的了的心臟,還順便把了一下脈搏,的確很快。
他看著道:「不若這樣,我今日就在這裡守著,有蚊子你就喊我,我替你撲滅,等你睡著了,再過去,好不好?」
雲驪的疲憊瞬間就散了,甜甜的道:「謝謝郎君。」
裴度壞笑:「那等你睡好了,照我說的,嗯……」他拉起雲驪那雙保養得十分好的手。
雲驪瞬間從甜滋滋的笑容啐了他一口:「就知道你想這個,上次人家手都疼了,討厭。」
太子大婚,舉國同慶,宮裡也是熱鬧非凡。
說是雲替兒子辦婚事,其實細務全部都是雲湘一手辦的,忙前忙后,宮裡人稱讚的還是鸞宮的皇后。
呂嬤嬤看著雲湘這個樣子,不道:「你忙活了這麼一大場,到頭來還是為人作嫁裳。」
是真的心疼雲湘,雲湘心堅強,為人雖然拔尖,但也的確能幹,無論多棘手的事,拿到手裡都能拎出個一二三來,只是還是太悲規矩困囿了,只想當個。
若是雲驪這樣不明不白的進宮了,絕對會勾上皇帝的,早就是妃嬪了,何苦這個氣。
看只不過為帝師,就能給姨娘討誥命,還能拉攏太子的關係,這還是見面次數稀的況下,都能有如此驚人的表現。
這個孩子太老實了些,想出頭,卻又怕這怕那,只會活的很辛苦。
「嬤嬤,我們都是章家人,皇後娘娘好了,也是我的好不是。我馬上就二十四歲了,出去了嫁不了人,還不如就在宮裡,只要我能幹,總有我的一席之地的。」雲湘已經不在意了。
在宮中做史,皇后懿旨都出自於的手,有一種別人沒辦法理解的就。
呂嬤嬤搖頭:「你這孩子呀……罷了,有我老婆子在宮裡一日,也照拂你一日,你五妹妹也時常跟我說讓我多看顧你。」
雲湘點頭:「我知曉,五妹妹最重了。」
若非如此,太子的尺寸也不會給呂嬤嬤,太子喜好穿什麼樣的花樣,也不會主告訴,雖然明面上沒有見雲驪,可私底下也幫了忙的。
郗家主東宮,任良娣也在一個月後嫁過來,太子倒是還好,和這幾位他父皇賜下的太子妃良娣都相敬如賓。
太子婚,標誌著太子能夠們聽政,東宮穩如磐石。
翻年過去,薛家卻已經按捺不住了,這個時候孔太太進了宮,已經很不好了,但是頭腦依舊很清楚。
勸雲:「薛家仗著的是二皇子的勢頭,您看魏家為何沒有冒頭,那是因為魏家沒有皇子。」
孔太太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了。
雲卻連忙擺手:「姨母,別的事倒是好說,就這件事就算了吧。」即便非常不喜歡二皇子,但也沒有到下毒手的地步,否則到時候皇上該對多失。
玨哥是個非常好的父親,不管怎麼想,都知曉玨哥雖然對太子偏,但是對其他的孩子都很疼,因為那都是他的孩子。
孔太太急道:「您不能如此,這樣會危及太子的地位的。」
「不會的,太子封了,還娶妻了,如今開始聽政,太子妃也是有軍權的人家出,姨母這事兒您就別管了。」雲都怕人聽到。
孔太太勸不皇后,也無能為力。
出皇宮時,孔太太看著騎著高頭大馬的裴度,心裡冷哼一聲,連藩王圈地都敢丈量土地,活該被慶王府和循郡王府還有誠親王府刺殺,還好你命大。
孔國公府的當年圈的地也深其害。
太歲頭上土,也難怪的。
雲驪也從來沒想過賀無忌的新法居然變到自家頭上來了,連李氏都親自過來跟雲驪道:「如今上京哪家哪戶沒個投田,再有匿田地的鄉紳多的是,你就給婿說讓他在上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上京的莊子幾乎都是權貴家的,百姓多半是長工,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尤其是京都權貴雲集,很不好。
甚至可能會有殺之禍。
可雲驪就道:「為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您說賀次輔,任首輔包括我家郎君都是才學斐然之輩,我朝是士大夫與天子共天下,他們的舉可能得罪鄉紳讀書人甚至是權貴,可他們依舊堅持,就沖這點,我不能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李氏有些生氣,「雲驪,你可不能胳膊肘朝外拐啊?」
雲驪則道:「大伯母,就是我今天不嫁給他,我也會支持他的,歷代起義大多都是老百姓過不下去了才起義的,我們這些人本來出就已經夠好了,錦玉食榮華富貴之不盡,可再這般也不過一日三餐,多百姓還食不果腹呢。」
論口齒,李氏不及雲驪,再有,雲驪自己也說了,若是,是真的無所謂。
李氏生氣的走了,因為儒家講究親親相,除了謀反、謀大逆、謀叛及其他某些重罪,親屬之間有罪應當互相瞞,不告發和不作證的不論罪,反之要論罪。【1】
雲驪的這種做法,其實對於他們而言很難接。
因此裴度知曉這件事后,也不打算去岳父家說明了,說什麼呢?難道讓他放棄原則,為岳家放水,自己都不能以作則,怎麼去執行新法。
可他對雲驪的做法很是,有時候你最難過的不是外面的人不相信你,而是你自己的家裡人不相信你。
晚上,他替雲驪洗的香噴噴的,把抱上床,先是點燈看了左右有沒有蚊子,又心裡很酸又期待的問:「雲驪,如果到時候你家的親戚朋友包括全天下的人都罵我,你會不會還是站在我這邊呢?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如果,如果你不站在我這邊兒也沒事兒的。」
雲驪何曾見過他這般低三下四的模樣,毫不猶豫的道:「當然啦,我永遠都是你這邊的啊,這還用多說。吃糠咽菜我都願意。」
當然,最後這句話雲驪說的有點違心,可是這是表明態度呀!
而對於裴度來說,永遠都溫而強大。
裴度在燈下看,的皮如牛般瑩潤,似剝了殼的荔枝一般,他不釋手的了緻的鼻子:「放心,你相公要陞了,剛剛升了知制誥,修起居注。不著你的,傻丫頭。」
知制誥?這不是正三品麼?
為何裴度升遷的這麼快,果然新法時期,陞就是升的快。
雲驪看他用手無意識的把玩自己的腳,就瞪了他一眼:「那你快過去隔壁睡吧,不要手腳的。」
裴度只是覺得的腳小小的很可,就跟他人一樣,哪裡知曉想哪裡去了,滿腦子艷本。
他遂捨不得放開:「還有沒說完的,本升了,但是差遣是去湖廣察訪使,就去湖廣了。」
他害怕雲驪懷著孩子捨不得他。
哪裡知曉雲驪催促道:「那就快去吧,天天被你親親抱抱,弄的人家更布偶娃娃一樣。」
裴度樂了:「小沒良心的。」
樂完又站起來似乎語帶繾綣流連:「你要好好的啊,我的驪珠兒。」
此時,雲驪總不明白他為何如此,不就是出公差嗎?以前也出過啊。直到後來,才明白他如今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