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悅!”他幾乎是咬著牙,聲音從齒里出來,“你連跟我說句話都不愿意了?!”
手腕被厲寒湛攥得生疼,陸星悅蹙眉掙扎了一下,卻沒能掙。
抬起眼,正想冷聲讓他放開,目卻不經意間掃到了他另一只手上拿著的東西。
陸如心口中所謂的、從“ROSE神”那里買來的安神油。
一個念頭忽然閃過腦海。
停止了掙扎,臉上的不耐和疏離稍稍收斂,轉而用一種帶著些許探究的語氣,突兀地問道:“這個油……能給我看一下嗎?”
厲寒湛正準備繼續質問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嚨里。
他有些意外地挑眉,看向陸星悅。
怎麼會突然對這個油興趣?
難道……是因為這是陸如心送的,所以心里不舒服,吃味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迅速否定了。
怎麼可能?這個人本就沒心,滿腦子只想著怎麼跟他離婚,怎麼可能會因為別的人送他東西而吃味。
他心底嗤笑一聲,但看著那雙清亮眸子里的堅持,遲疑了一下,還是松開了攥著手腕的手,將那個小巧的油瓶遞了過去。
他倒想看看,想干什麼。
陸星悅接過瓶子,指尖微涼。
拔開木質的瓶塞,將瓶口湊近鼻尖,輕輕嗅了一下。
只一下。
的角便幾不可察地輕輕向上一勾,出一抹了然又帶著淡淡嘲諷的弧度。
果然。
就知道,以ROSE的名義流出市面的油數量極,每一瓶都有特殊標記和獨一無二的香氣烙印,陸如心怎麼可能輕易買到?還恰好是厲寒湛需要的安神系列?
原來這個油是假的。
氣味初聞似乎有那麼一點寧神的草木基調,但細聞之下,雜質頗多,後調甚至帶著一廉價的香味,與親手煉制出來的、層次富純凈、能真正安心神的安神油簡直是雲泥之別,千差萬別。
不聲地蓋上蓋子,將油瓶遞還給厲寒湛,什麼也沒說。
厲寒湛接過瓶子,看著這一系列作,心中愈發覺得奇怪。
特意要過去,就只是聞一下?然後什麼都沒說就還回來了?這不像的風格。
他正想開口問,視線卻猛地被抬起的手吸引——
那原本白皙的手背上,此刻一片不正常的紅腫,甚至約能看到幾個小水泡,在走廊昏暗的線下格外刺眼。
他的眉頭瞬間擰,幾乎是下意識地,再次抓住了的手腕,這次力道輕了不,指尖著發燙的皮,聲音沉了下去:“你手怎麼了?怎麼弄的?”
陸星悅順著他目看了一眼自己燙傷的手背,仿佛才想起這回事。
用力回手,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沒事。”
說完,不再看他,也不再給他任何追問的機會,轉就走,纖細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拐角,決絕得沒有一留。
厲寒湛獨自站在原地,手里還握著那瓶假油,看著消失的方向,腔里那無名火再次竄起,卻混合著一種更復雜的、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和……憋悶。
這人!
他狠狠蹙眉,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看懂過。
厲寒湛沉著臉回到宴會廳,目銳利地掃視一圈,早已不見了陸星悅的影。
那莫名的煩躁愈發強烈。
他隨手招來一個侍應生,詢問剛才宴會廳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侍應生顯然認得厲寒湛,被他周散發的冷冽氣場嚇得一哆嗦,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不敢說。
厲寒湛沒什麼耐心,聲音又冷了幾分:“需要我換個方式問?”
侍應生頓時冷汗就下來了,哪里還敢瞞,連忙低聲音,將自己看到的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包括老傭如何“不小心”撞向陸星悅,熱湯潑出,陸星悅如何敏捷避開但手背仍被濺到,以及老傭如何倒打一耙、吳玉蘭和陸經國隨後又如何指責陸星悅不孝等等……
厲寒湛面無表地聽著,但周的氣卻越來越低,尤其是聽到“老傭把熱湯撞向陸星悅”和“手背被燙紅”這幾個關鍵點時,他深邃的眸底掠過一極寒的厲。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揮揮手讓那幾乎要嚇癱的侍應生離開。
隨後,他走到角落,對一直默默跟在附近、降低存在的一名黑手下低聲吩咐了兩句。
手下聞言,面無表地點頭,悄無聲息地退了人群影之中。
做完這一切,厲寒湛臉上的寒意才稍稍收斂些許。
他走到一直安靜待在沙發旁玩魔方的厲深邊,出手:“小深,我們走了。”
厲深抬起頭,看了看父親,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之前陸星悅離開的方向,沉默地把小手放進父親的大手里。
父子二人沒有驚任何人,悄然離開了陸家這喧鬧的宴會廳。
他們走後約莫一刻鐘,宴會正值高,賓客推杯換盞之際,忽然,從後廚方向傳來一聲凄厲至極、如同殺豬般的慘聲,瞬間劃破了宴會廳的和諧氛圍!
“啊——!!救命啊!!!”
所有賓客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慘驚得停下了作,面面相覷。
吳玉蘭和陸經國臉一變,心中莫名升起不好的預,連忙撥開人群,急匆匆地朝著後廚跑去。
剛沖到廚房門口,一熱油和皮燒焦的混合氣味就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而眼前的景象更是讓吳玉蘭嚇得魂飛魄散,直接尖出聲:“啊——!”
只見那個之前故意用熱湯潑陸星悅的老傭,此刻正倒在地上,殺豬般地翻滾慘嚎著。
的半邊子和一條手臂上滿是滾燙的熱油,還在滋滋地冒著可怕的熱氣!
服被油浸黏在皮上,那的皮已經被燙得通紅起泡,甚至有些地方皮外翻,出了里面鮮紅的,慘不忍睹,極其駭人!
一鍋用來炸東西的熱油翻倒在一旁,油漬濺得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