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家里籌備徐氏的生日宴，但張司九仍然每天要去給鄭皓換藥。
鄭皓斷斷續續低燒了兩天之后，終于在徐氏生日這天早上恢復了正常溫，就連傷口都有些消腫。
張司九拿著那程萬里開的藥方，反復研究，日夜琢磨。
就是為了弄明白其中的藥互相輔佐，中和,而哪一個又是藥引子，哪一個又是藥方里的主藥。
這個事看似簡單，但其實并不是很好明白。
尤其是程萬里為了讓張司九自己弄明白，那是一個字也不肯多講，只讓張司九自己去琢磨。理由是：藥方上的藥材，九娘你都背過，什麼藥什麼用途你是明白的,所以你一定能琢磨出來。
就這麼一句話，張司九生生熬出了個黑眼圈。
甚至昨天晚上做夢,都在琢磨這個事兒。
用招銀的話說，半夜聽到說夢話，來來回回就是那幾樣藥材，藥，聽著都瘆得慌。
可張司九沒辦法。
很多東西，就是很難直接接和理解，并且融會貫通。還是那句話，西醫對來說是深固的存在，所以面對中醫，學習思維模式一下子很難轉變。
尤其是以現在的程度，還要研究藥方。
聽云都說,張司九這個，他都是學了三年之后,才開始接藥方。
但聽云說這話時候,語氣是羨慕得不要不要的那種：“師叔肯定是對你寄予厚。九娘你真厲害。”
張司九：……我懷疑是老程報復我,你信不信？
反正程萬里每天都問一句：“你琢磨明白了嗎？”
然后在得到張司九面復雜的搖頭之后,程萬里的表總是很愉悅,甚至還會拍拍張司九的肩膀，和悅道：“藥方的博大深，你才剛剛了個門而已。別著急，后頭還有更難的。”
面對他這種態度，張司九很難不讓自己去懷疑。
不過，今日是徐氏的生日，張司九就算再鉆研藥方，也決定空出一天來，好好給徐氏過生日——也給自己放假一天。
思路卡死的時候，拋開一切，放松一下，其實是最合適的。
張司九趕慢趕，總算是在客人們到之前回了家，也沒枉費特地調了換藥時間，一大早爬起來。
一大早走了這麼一通，雖然天冷得哈氣都是白的，但卻出了一的薄汗，臉頰都是紅撲撲的。
徐氏看著張司九這個樣兒，就心疼：“下午去就下午去,這麼早,這麼趕干啥子？早飯都沒吃上一口,快去，灶房里給你留了飯。”
鍋里果然溫著一碗面疙瘩稀飯。
還留了一碗酸姜和酸蒜。
張司九三口兩口拉進里，洗了碗，就去幫徐氏搶著干活：“哪有讓壽星干活的道理？二嬸今天歇著吧。我和招銀做，你指揮就行。”
招銀今天也沒出門，兩人歇業一天。
剛才去殺退了，這會兒拎著溜溜的回來，也跟著應一聲：“二嬸，放著我們來。”
徐氏也沒搶，干脆的就放開手，樂呵呵的去抱了小南瓜過來，就看著兩人，真開始干起了指揮。
小南瓜至今已經整整五個月，也已經看不出剛生下來時候那瘦弱可憐的樣子，雖然比不上鐵蛋，但是和普通孩子也沒什麼區別。
而且生得白，眼睛還大，笑，一逗就“咯咯咯”笑出聲來，十分討人喜歡。
徐氏抱著小南瓜，時不時跟說說話，逗玩。
小南瓜也不客氣，扭來扭去的抓東西。看見吃的，還“啊啊啊”的表達自己想試試的想法。
張司九一面切片，一面跟徐氏商量：“下個月咱們就給小南瓜添加點米湯，蛋黃什麼的試試吧。我回頭用小石磨給磨點米，可以煮糊糊吃。估計李家小嬸那兒也沒什麼了。我看最近瘦了好多。”
徐氏有些猶豫：“可小南瓜生下來就比別的孩子弱，這麼早斷了……要不，咱們買頭羊吧。”
張司九一臉震驚：“二嬸，一頭羊好貴的！”
而且小南瓜完全可以添加輔食了！也不是說一下子就斷了！
徐氏卻不嫌貴，反而算了一筆賬：“咱們家現在也有點錢了，買頭羊也不會掏空了家底子。而且，喂完，明年不管留著下小羊，還是殺了吃，都不算虧。就是羊得每天放。”
說完，就看了一眼在院子里桌子和板凳的兩個兒子，眼里的打算是明明白白。
然而兩個工，毫無知覺，依舊為了一個糖塊，“吭哧吭哧”得賣力呢。
張司九沒脾氣了，不過，想了想之后，還是覺得沒必要：“小南瓜現在也不是那麼必須喝了。慢慢斷也行，羊味道腥，也未必喝，再說了，回頭心疼錢，再吵起來，也沒必要。”
銀鎖那個事，是不知道，知道的話，也不讓徐氏買的。
徐氏卻已經自信滿滿：“不怕，你我看現在是不過問我花錢了。而且你二叔這不是傷了？就說給他補子！”
想到張小山魁梧的板，張司九張了張口，陷了沉默：那二叔喝的話，怕是一頭不夠吧？而且雖然羊很補，但是年人一般說喝這個，多有點兒恥？
“二叔能同意嗎？”張司九低聲音，有些意：小南瓜喝不完，剩下的也能給小松小柏，甚至自己喝。對長高還是有幫助的！
徐氏一瞪眼：“他敢不同意！”
張小山的確不敢不同意，因為不同意晚上就得自己去睡床，本不上炕。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不過在那之前，為了保險，還是先去買一回羊給小南瓜試試，看能不能接。
幾個人正悄悄商量這個事兒呢，徐江的聲音就在大門口響起來了：“姐！姐！我們來了！你在哪呢！”
徐氏也就顧不上說話了，抱著小南瓜就迎了出去，臉上笑容擋都擋不住：“這呢！這呢！”
張司九和招銀一個洗菜，一個切菜，就沒跟出去。
招銀低聲音跟張司九說小話：“二嬸今天好高興呢。”
張司九笑道：“怎麼不高興？日子好過了，大家都來給二嬸過生日，熱熱鬧鬧的，當然高興！招銀，徐江來了。他一會兒肯定找你說話來，你想好咋應對沒有？”
招銀頭一埋，甕聲甕氣：“我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