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一問,小松立刻就回答了:“三個錢買糖,三個錢買炮,然后剩下的存起來。”
這下,張司九出笑容來,誠摯邀請:“要不要存在我這里?我幫你保管?”
小松一愣,但本能讓他還是搖頭拒絕了:“我自己存!”
張司九嘆一口氣:“那好吧。”
不過,兩小只的歲錢,最后都沒保住。
一人留了六個錢之后,其他的全部都被徐氏要走了,說是給他們兩個存起來娶媳婦。
張司九目睹了全過程,不得不嘆人間套路多——歲錢的命運,從古至今,何其相似啊!
而且,小柏才四歲,這就已經要為娶媳婦努力了,未免太早承擔了力……
早飯吃的是湯圓。
包湯圓是很有意思的事,張司九看了一遍之后,迅速就上了手。
把糯米面團取一塊,了圓球之后,再用大拇指一個坑,慢慢的用大拇指和食指,把面團了口袋一樣的,然后把紅糖餡兒放進去,再把口子上,圓團兒,就算是完事兒。
就是新手包不出來小的,張司九這個,比徐氏那個大了足足一小半。
徐氏不在意,鼓勵道:“沒事,一會兒都給你二叔吃。”
張司九在這種徹底被打消了顧慮的鼓勵下,勤勤懇懇的包了六個大湯圓。每一個都有小松拳頭大。
這六個湯圓,一個大碗都裝不下。
不過好歹是沒餡兒。
徐氏還在其中一個湯圓里包了個銅錢。誰要是吃到了,就等于是吃到了好兆頭,今年要走大運的。
因此,吃湯圓的時候,張司九就很小心——一個是燙,一個是怕崩掉了牙。
為了公平,最后那個拳頭大的湯圓,徐氏分走兩個,張小山留下三個,還有一個給了招銀。保證每個人的碗里都有可能會分到包了銅錢的小湯圓。
最后,那一枚銅錢被小松吃到了。
小松高興得在屋里跑了兩圈,歡呼聲差點把房頂掀翻。
是看著他那樣,就算沒吃到“好運氣”,張司九也忍不住的一直跟著笑。
吃過早飯,一大家子也沒啥事兒干,張小山就領著小松小柏出去串門拜年——他本來還想張司九,不過張司九并不想大冷天出門,只想待在暖炕上看書嗑胡豆。
徐氏樂呵呵的做針線,腳已經好了一大半,至是徹底消腫了。
楊氏也做鞋底,招銀也學做鞋呢,但是效果不太盡如人意。
至于張司九,拿出了草藥書看。
也不想發,但是更不想做針線。
也不是不想做針線,而是不想去布料。想別的——再這樣下去,手藝都要退化了!
就在張司九百無聊賴的時候,王婆子心急火燎的來了,一進門連拜年都顧不上,一腦的喊起來:“快快快,跟我走,要生了要生了!”
張司九一聽這話,立刻一躍而起,套上棉襖就沖了出去:大年初一就來了活兒,好兆頭!而且,還有什麼事,比大年初一接生新生命更讓人覺到快樂和充滿希?!
對于自己快要為婦產醫生的這個事,張司九那是一點都不介意的——醫生就是一塊磚,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干啥不是治病救人呢!
徐氏本來還想跟張司九一起去,張司九忙按住,連招銀都沒帶,挎上自己小藥箱,然后就跟著王婆子騎驢走了——王婆子也是有一頭小驢的,這樣趕路方便。
結果半路上,就遇到了來接人,一臉焦灼的柯。
要生了的產婦,是柯的妹妹,柯二娘子。
見到柯二娘子的時候,張司九就知道柯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的:柯二娘子的骨架很小,小玲瓏的,但肚子卻很大。
而且,還不是自然發的。
柯二娘子出自己的屋子,準備去大屋拜年的時候,踩到了一塊石板,石板上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點水,一夜過去結了冰,雖然只有薄薄的一層,但踩上去卻一溜一個準。
當時柯二娘子就摔了,雖然是摔了個屁蹲,還被丫鬟拉住了沒摔太重,但實在是了驚嚇,當時就覺得肚子不舒服,回去歇了一會兒之后,況也沒見好,反而是越來越疼,還見了紅。
這才有了立刻去請產婆的事。
柯臉很難看,“這絕不可能是意外。”
張司九沒搭話,只讓去請程萬里過來。
覺,今天柯二娘子的生產,估計不會太順利。
肚子太大了,目測胎兒可能過重,而盆骨條件卻不太好,怕會卡住。
王婆子也是急得團團轉:“上次見還沒這麼大肚子,怎麼今天肚子都這麼大了?不是囑咐過吃點吃點嗎?”
從前也是不干涉孕婦吃飯問題的,但是聽張司九說過了之后,自己一琢磨,確實也覺得張司九說得對。
孩子六七斤的就能長得很好了,只要不是過分瘦小就沒事!太大了,反而容易難產!一難產,那就是一尸兩命的問題!
尤其是這家,因為早就找上了,特地過來看過,當時就囑咐了兩個孕婦,切記不可多吃。
結果呢?!
柯二娘子的丫鬟面為難:“可是我們娘子啊。廚房里只有燉湯,每次都只能吃湯面,實在是沒辦法。”
“而且,我們郎君也說,這個時候是孩子長,不可虧待了。結果肚子就了這樣了——”丫鬟說起來還是有些心虛,一個勁兒看柯。
柯臉鐵青,揚起手又放下:“糊涂!家里沒準備,就不能現讓廚娘做?倒了主人遷就仆從了?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廚娘有事兒,告假回了老家,最近一段時間做飯的,是大娘子邊的人。我們娘子也不好過分使喚。”丫鬟被噴得瑟瑟發抖,連聲解釋。就怕柯遷怒責怪自己。
柯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轉頭只問張司九:“九娘,你說實話,我妹妹有沒有危險!”
張司九毫不猶豫:“當然有。王婆正在胎位,如果胎位不正,也順不過來,那就只能用最冒險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