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他們一路回了家,跟徐氏和楊氏說了這件事,兩人也有些慨。
尤其是楊氏,可能都是老年人,所以更加會得深。
張司九看楊氏那唏噓的樣子,就主說了句:“你好著呢,雖然有些小病,但都不要,只要好好保養,至能活到抱上小松的兒子。平時注意點別摔著就行。蛋也好,也好,別總舍不得吃,都給他們留著。”
老年人別的不怕,就怕摔。只要營養足夠,鍛煉跟上,保持心舒暢,那長壽不是什麼難事。
楊氏被這話說得忍不住笑罵:“就你長了!”
徐氏卻點點頭:“我看很在理。”
頓了頓,跟張小山說一聲:“明天你別跟我回去了,去王貴家幫幫忙吧。這種時候,人再多都不怕,就怕人了。當初……人家也熱心的。”
本來徐氏是想說張司九的父母辦喪事的時候,但是想著大過年的也別惹了大家傷心,就沒完全說出來。
張小山點點頭:“曉得。我都跟他說了明天過去。”
商量完了之后,一家人也沒心思說笑了,洗漱一番就都各自回屋躺下。
正好昨天熬了夜,今天也的確是困得早。
不過,也沒等張司九睡著,剛開始迷迷蒙蒙的,就忽然聽到了鞭炮聲。
噼里啪啦的一頓響之后,又重歸寂靜。
招銀說了句:“是王貴叔家里那方向。估計人沒了。”
“嗯。”張司九嘆一口氣:“睡吧,咱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招銀應一聲,也重新閉上眼。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亮,張小山就過去幫忙了。
徐氏正常起來,做了飯,才幾個小的。
張司九這頭剛洗漱完畢,端上碗準備吃飯,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哭聲。
那靜,由遠到近,最后直接就到了他們家門口。
然后,有人就直接沖進來了。
徐氏驚了一跳:“周青蘋?你這是咋個了?你娃兒咋個了?”
周青蘋也是村里的,不過離他們住得遠一點,平時來往一點,但怎麼說呢……也算悉吧。
這會兒周青蘋披頭散發的,懷里還抱著個孩子,那孩子六七歲吧,哭得撕心裂肺,一臉鼻涕和眼淚。
張司九一眼就到了。
周青蘋抱著的孩子上,有,手也被裳包著,但裳上也有許多。
“九娘呢?快讓來看看牛娃的手。”周青蘋急得不行,說話都帶著哭腔。
張司九已經過去了:“他手怎麼了?我看看。”
要手去解牛娃手上包著的裳,但是牛娃怕疼,本不配合,一面哭一面躲。
氣得周青蘋往牛娃的屁上狠狠來了兩掌:“這個時候還不聽話!”
徐氏也過來幫忙按孩子。
小松小柏已經被嚇得直接躲到了楊氏邊去,只是又怕又想看,從楊氏背后探出個腦袋來。
不過,楊氏不敢讓他們看,怕嚇著了,就毫不猶豫拉著他們兩個進了屋,直接斷絕了他們看的機會。
張司九終于是解開了牛娃手上裹著的裳。
只是打開那一瞬間,看到了一片模糊的樣子,就算鎮定,也嚇了一跳:“怎麼弄的?”
仔細一看,張司九更是皺眉:“食指了一截。”
徐氏也是驚得不行,都是有兒子的兒,有點被嚇得頭暈:這怎麼這麼嚴重!
“玩炮仗炸的。”周青蘋眼淚不停往外冒,又是氣又是怕:“他也不曉得喊人,炸了就往家里跑,我看到就趕忙抱過來了。手指頭不曉得在哪里,我去找——”
說完這話,周青蘋就要出去找。
張司九拉住了周青蘋:“不用去了,找到了也接不回去。你先按著他,我去弄點水來給他洗洗傷口。”
好在家里就有涼好的開水,放點鹽兌一下勉強也能用。
況這樣,也沒辦法,只能先沖洗傷口,看看傷是怎麼樣子,有多嚴重。
現在這樣都糊滿了,還在不停地冒出來,連傷口什麼樣子都看不清。
不過,在那之前,張司九先在手腕用布條綁了一下,簡單做了個止。
牛娃一直不肯配合,哭得嗓子都啞了,還是哭。
周青蘋又心疼兒子,又要死死地按著他,也是眼淚不住。
徐氏聲安牛娃:“牛娃不哭了,不哭了,我給你拿糖,吃了糖就不疼了。”
說完就去給牛娃拿糖。
牛娃含上了糖,哭聲還真小了點。
其實這會兒他更多是嚇的,未必是疼的——疼痛到了極點之后,人為了自我保護,就會降低這種疼痛傳遞信號。
所以很多時候,人傷了之后,其實當時還沒覺得多疼,等真正平靜下來了,坐那了,躺那兒了,這才慢慢覺得越來越疼。
張司九沖洗傷口的時候,讓周青蘋捂著牛娃的眼睛。那傷口還是太嚇人,直接讓他看,估計會有點不了。
只是鹽水一沖,牛娃還是又哭起來。
張司九不理會,死死地抓著牛娃的手,倒鹽水的作本不帶遲疑半點。
很快,手上多余的跡都被沖走,正在滲的傷口都顯現出來。
不過,也正是因為看清楚了傷口,所以徐氏才倒吸一口涼氣——這傷也太嚇人了!先不說了一截的手指頭,只說食指,虎口,大拇指上那些豁開的傷口,好多都能看見骨頭!還有手掌上,也有一些傷口。
但最重要的,還是手指頭上的傷。
張司九倒沒被嚇到,畢竟理過的傷口多了,這些也不算什麼。
而且,以往過年,總是要接幾個這樣的患者,更是早就預料到了傷口會是什麼樣子。所以心里早就有準備了。
張司九頭都不抬:“手肯定要留下殘疾了,其他幾手指頭,如果保不住的話也只能切掉,是在我這里弄,還是現在想辦法送去醫館里弄?”
這里倒是也能理,但是現在年紀小,估計周青蘋未必信任,所以,才這麼問一句。
周青蘋心里還是存了一點希的:“送醫館!”
“那招銀你去借車,就說等著救命。”張司九也不意外,扭頭吩咐招銀一句。然后看一眼周青蘋:“但你也做好心理準備,這種傷,不好辦。命之憂談不上,但是手指頭未必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