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淵將杯中的酒飲了，淡淡道，“替本王謝過母后和皇兄，午膳就不必了，傍晚本王進宮陪老人家用膳。”
吳儉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矮榻的方向，寒山暮雪的幔帳散開著，一枝寒梅凌空半開，十二扇紫檀木底座玉屏風遮住了視線。
他躬笑著應是，“那奴才就不打攪王爺喝酒了，王爺的話奴才一定帶到。”
葉常將太監們手里的匣子一一收了，堆放到靠墻的幾案上。
吳儉帶著他們躬退了出去。
葉常也不著痕跡地看了看床榻的方向，暗罵太監們壞了王爺的好事。王爺本就冷，喝了這麼多酒緒好容易到位了，就這麼被生生打斷了！
他一臉正經地道，“王爺您繼續，卑職退下去了啊。退得遠遠的！”
趙承淵淡瞥了他一眼，“那些東西，都拿走。”
“噢。”葉常將禮品匣子摞得高高的抱在懷里，出了房門。
書房。
慶明帝批閱著奏折，也不抬頭，問剛剛回來的吳儉，“晉王收下賀禮了？”
吳儉躬回話，“回皇上，收下了，謝過了皇上和太后娘娘，說傍晚進宮謝恩。”
慶明帝抬起頭：“傍晚？”
吳儉道，“回皇上，王爺是這麼說的。”
慶明帝利眸瞇著，問，“晉王在做什麼？心如何？”
“回皇上，奴才是在慶春樓找到王爺的，奴才去的時候，好似有人在榻上睡著了，有屏風擋著看不真切。王爺看著高興，在一旁飲酒。”吳儉笑呵呵道，“后來奴才出來后打聽了才知道，王爺和昭平郡主約了今日在慶春樓飲酒賞雪。”
慶明帝挲著玉扳指，淡淡道，“昭平縣主……晉王對當真頗為喜。晉王喝了多酒？”
吳儉笑道，“桌上擺著兩支竹筒酒，看起來應該是空了一個，想必就是這酒讓縣主醉倒了。不過王爺看起來目清明，想必那點酒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慶明帝淡淡嗯了聲，“你下去吧。”
吳儉躬退了出去。
過了沒多久，便有一個小太監悄悄從后殿進來。
慶明帝又將方才的問題問了一遍。
小太監給出的回答大差不差。
慶明帝臉這才好看了，讓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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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攸寧一覺睡了一個多時辰，醒來時已經過了晌午。
躺在榻上怔怔看著幔帳上的寒山蒼翠，暮壯麗。
醉酒前的一幕幕涌腦海中，好像是……借著酒勁兒出了趙承淵的心里話？細細回想，像極了在婚。
韓攸寧頭痛地了額頭。
喝酒誤事！
原本可以迂回委婉地問的！
有飯菜的香氣過幔帳鉆了進來，韓攸寧的肚子咕嚕響了一聲，了。
“丫頭可是醒了？”
低醇的聲音傳來。
隔著幔帳，一個欣長的影，映在那片寒山暮之上。
“哦……”韓攸寧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鈴兒和秋葉守在矮榻旁，忙起掀開了幔帳掛好。
趙承淵眸已然清明，站在榻邊含笑看著，與平時一樣和煦理智。
韓攸寧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神自若地下了榻，也不看趙承淵，徑直沖著八仙桌走了過去。
“這麼多好菜？”
趙承淵笑著坐到對面，“免得你說喝酒沒有酒肴，嫌我小氣。”
鈴兒端了水盆過來，韓攸寧洗著手，一邊耍賴，“酒話做不得數，王爺也知道我酒量不行。”
鈴兒直嘆氣。
是不知道家小姐還有這本事，借著耍酒瘋向王爺婚！葉常那臭家伙已經在他們面前慨嘚瑟很久了！
擔憂地看了秋葉一眼，也不知道秋葉會不會回去向國公爺告狀。
但凡是個正常爹，聽了自家閨婚男子，恐怕都要大發雷霆一場了。何況國公爺對王爺還不待見。
趙承淵看躲避的小眼神，笑著搖頭，“你喝醉了沒關系，我沒喝醉就行。我說的話是作數的。”
韓攸寧繼續耍賴，“醉酒的人記不好，王爺說了什麼話，我都不記得。”
“這倒沒關系。”趙承淵幫盛了一碗湯，垂眸看著，“要不，我再與你說一遍？”
韓攸寧拿筷子著湯里的菌菇豆腐丸子，嘟囔道，“不必說了。我約記得王爺說我還小。”
剛剛睡醒的孩臉頰染了淡淡霞，猶若初夏的青桃，將將有了清淺紅暈，青人。
趙承淵有片刻的失神。
孩害起來，原來是如此人心弦。
小丫頭在面前，終于知道了。
他嗬嗬笑了起來，笑聲暢快，“對，你還小。不過，我說的話，你可要記住了。”
韓攸寧看他突然那麼高興，覺得莫名其妙。
岔開話題，指著桌子上的兩碗湯面，“怎麼還有長壽面？”
“有包子，有面，有粳米飯，隨你喜歡吃哪種。”趙承淵道，“快吃吧，面要坨了。”
他說著，就吃了起來，吃的很是認真。
一小碗湯面，上面還臥著一個荷包蛋，很快吃。
韓攸寧見他喜歡，也就跟著吃了起來。
雖不吃葷腥，不過現在控制也不再那般嚴格，蛋，湯，這些東西是能吃一些了。
慶春樓哪怕是簡單一碗湯面，也是做得格外味，比以前吃過的都要好吃。
嘆，“慶春樓的飯菜，貴有貴的道理。”
趙承淵似乎很高興將面吃了，喝著酒，含笑看挨樣品嘗桌上的飯菜。
葉常進來稟道，“王爺，太子殿下、四殿下和丹郡主來給您請安，現在在門外候著。”
趙承淵眉頭為不可見地蹙了蹙。
“進來吧。”
葉常打開房門。
趙宸走在最前面，率先走了進來。
他手里拿著一個錦盒，闊步走上前，拱手道，“打攪皇叔用膳了。侄兒來給皇叔送壽辰禮。”
趙承淵示意葉常接了錦盒，淡聲道，“太子倒不必看重這些虛禮。”
趙宸微笑著，眼中泛著冷意，“七皇叔誕辰，天降祥瑞，您的壽辰必定要好好慶賀的。”
他的目落在韓攸寧上，“昭平也在。”
韓攸寧這才知道，原來今日是趙承淵壽辰。
起福禮，“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