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攸寧在怔楞之后,恍然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
想起昨日吳儉念了一半的懿旨,他的話便顯得諷刺,鏡中他的笑濃艷,刺目。
他在的心枯竭時出現,悄然安滋潤著,讓從干枯、充滿戾氣變得鮮活、坦然。
曾以為自己擁有了許多,可在詔書念出來的那一刻,卻似驟然間一無所有。
歷史似乎在重演。
趙宸許一世緣,最終敵不過一紙詔書,太子妃變側妃。
趙承淵說要娶,最終也敵不過一紙詔書,他這是要讓做側妃嗎?
臉上出一個嘲諷的笑來,淡淡道,“雖說你我相,可王爺已經在與丹郡主議親了,再進我的閨房說這種玩笑話,未免不妥。”
小丫頭是真生氣了。
趙承淵雖心疼,卻覺得高興。
小丫頭對他的,一直是兄妹之居多,男得他在細微之自己找糖吃。
這場誤會,倒讓他看出小丫頭的幾分意來。
他笑道,“丹太瘦,不合我心意,我又豈會因為懿旨委屈了自己?”
韓攸寧很意外,“王爺不娶丹郡主?”
趙承淵笑著搖頭,“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晉王要娶的,自始至終都是定國公府昭平縣主。現在聘禮就在府門口,只等你點頭。”
窗外的晨乍然傾瀉了進來,照亮了梳妝臺,還有妝鏡里面的一片小天地,純凈又生機。
韓攸寧扁了扁,住不聽話往上勾的角,開始計較起來他說胖。
腮幫子鼓鼓,哼聲道,“王爺若是喜歡胖的,就去胖人門口下聘禮去,想必能尋到不合心意的胖人,說不得正妃側妃侍妾一下子都就齊備了。”
趙承淵眼中笑意愈發濃郁,嗓音醇厚好聽,“你怪我招蜂引蝶,那我就去尋胖人的東家,跟他說我后宅太小,只能容一人,讓他莫要再做這生意了,如何?”
他的目太過濃烈,就似正午驕,烘得人臉頰發熱,艷若丹霞。
韓攸寧拉著妝奩里的釵環,“王爺后宅里有多人,與我何干。”
趙承淵探手從妝奩里挑了一支鑲嵌紅寶石的發簪,幫到發髻上,拉站了起來,扶著的肩膀鄭重道,“你是本王的晉王妃,是要與我舉案齊眉攜手到老的,自然與你有干系。”
韓攸寧嘟著,“我還沒想好……”
趙承淵笑,“沒關系,了親后慢慢想,現在,你先應下,讓府外的聘禮進來如何?”
韓攸寧皺眉,這是什麼邏輯?
趙承淵三言兩語將事經過說清楚了,笑道,“若是再遲了,那聘禮恐怕就被皇兄派人來給劫走了。”
他雖說得輕描淡寫,可韓攸寧卻知其中兇險重重,趙承淵已經站到了懸崖邊上,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也不知他怎麼就能這麼淡定!
抓著他的手急聲道,“王爺怎麼不早說,趕讓聘禮進來啊!”
趙承淵一把將攬到懷里,嗬嗬笑了起來,暢快無比。
臉頰下的膛堅,笑聲厚沉如擂鼓,手臂結實又有的霸道,摟著。
韓攸寧抿笑了起來。
晉王妃?
后宅僅容一人?
趙承淵沖著窗外的黑影喊道,“世子聽到沒有,趕將聘禮抬進來!”
聽壁角的韓思行重重嘆了口氣,妹妹誒,你的矜持就那麼點兒?
“王爺還是一起吧,外面還有福王妃在。”
趙承淵笑道,“本王不著急,還有事要與攸寧商議。”
韓思行腹誹,什麼有事商議,分明是要留下跟寧丫頭膩味!
他大踏步走進了房,看到趙承淵摟著寧丫頭,頓時黑了臉。
他將妹妹從趙承淵懷中薅了出來拉到后,拿出了大舅哥的威嚴沉臉道,“王爺與舍妹即便是在議親,也該注意分寸,守好禮法。在親前,你們倆還是別見面了!”
趙承淵皺了皺眉,世子這麼快就進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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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門外等了許久的聘禮隊伍,終于等到了府門大開,王府侍衛們長舒了一口氣,麻利地將聘禮抬進了府。
碩大的外院院子,頓時被數不清的聘禮塞得滿滿當當。
其中最顯眼的,莫過于那百匹駿馬了。
韓鈞和趙承淵并立在議事大廳前的臺階上,看著文管事拿著聘禮單子核對聘禮,王府侍衛賠著笑任由他差遣,將聘禮搬搬抬抬。
韓鈞神頗為淡然,甚至還有幾分不愿,心底卻忍不住滿意地連連點頭。
也不知趙承淵是怎麼一夜之間備出這麼厚的一份聘禮來,是不是把晉王府給掏空了。
韓鈞不著痕跡地看向那些駿馬。
他常年在馬背上征戰,對戰馬最是鐘。
這些駿馬,一看就是西涼上好的蘭秦馬,耐力足,有氣魄膽量,不會在戰場上到驚嚇。
趙承淵微笑道,“為首的那匹不太馴服的是盜驪,當年周穆王八駿之一,剛買回來不久,還沒有認主。”
韓鈞眸一。
它就是盜驪?難怪看著格外不一般!
馴服起來定然是件極富挑戰的事!
他淡淡嗯了一聲,“還不錯。”
轉往大廳里走去。
趙承淵笑著跟了進去。
廳上座,是福王妃,作陪的是西府老太太。
福王妃今日來的份是人。
福王妃七十歲左右的年紀,長得富態,面相和藹。方才雖被攔在府門外等了許久,卻是毫沒有惱怒,始終笑瞇瞇的。
福王是趙承淵的叔祖父,是宗室里輩分最高的,威甚高。他無實權,無大志,無兒孫,一生只在府里擺弄花草。
歷次皇權更迭,皇室都要經歷一次洗,福王卻平安了一輩子。
趙承淵和韓鈞分列下首兩邊,韓思行坐在韓鈞下首。
趙承淵直接切正題,“雖是倉促,可三六聘不能省了。今日便將六禮里的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都給過了。福王妃德高重做人正合適,至于合八字的道士,正在外面候著。換庚帖后,當即合了八字,再將婚期定了。婚期本王已經選好了幾個……”
廳眾人汗。
就是只留房一項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