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白辦公室離開之后，戚嶸去了一趟連姣的病房。
剛剛才犯病，此時整個人都著一蒼白，瘦弱的蓋在醫院的棉被下，臉上帶著幫助呼吸的氧氣面罩，鼻尖噴薄出的氣若若現，渾上下也只有眼睛是可以活自如的。
這種重病之中的脆弱，讓戚嶸一下子回到了剛剛出國的時候。
那種抑的覺，每次都在他進病房的時候無限放大，每次去國外看他，臨走的前幾天，和回來后的幾天，他都會做噩夢。
然而如今看到這樣，心頭的愧疚些，竟然有些麻木。
連姣見進來，立刻讓旁邊的護士將臉上的氧氣面罩摘了下來，即便聲帶已經快要停止運作，還是生生的出一句話，“阿嶸，你、你來了……”
戚嶸擰眉，“不舒服就別說話了。”
“沒、沒事……”連姣輕輕搖了搖頭，雖然作幅度很小，可那眩暈的覺卻異常強烈。
醒來之后，明顯的覺到自己的不適，除了上連接著的各種設備，還有來自各個臟和部位的。
像是隨時都可能會停止運轉一樣，那種迫著生命的危險，讓連姣有些后悔那麼做。
想到會出現一些不良反應，卻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此時，躺在床上，角度原因，就連戚嶸的表都看不太清楚，心中惶惶，即便已經跟他解釋過昨晚的況，可還是有些發虛。
“阿嶸，對不起……”小聲道歉，聲音沙啞的像是撕裂了似的，哪怕不看，只是聽都能聽出有多麼不舒服。
現在狀況很不好，緒也不穩定，戚嶸即便再想要現在跟說清楚，也還是忍著沒有直接說什麼去刺激的話，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
不一樣了。
那種看著苦難的覺，變的不一樣了。
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他會揪心會煎熬到整個人都很焦慮，那麼后來則是一點點的在減這樣的覺。
連姣不停的在做一些他無法理解的事，如今這件事一發生，戚嶸幾乎覺不到那種因為生病而揪心的緒。
更多是一種在上的重擔，還有無法逃避的使命。
他欠連家的，也欠的，不管過去多長時間，他都不會忘記，所以在這十年來的治療中，戚嶸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棄，哪怕是現在這樣兩難的境地，他依舊沒有。
可沒有不代表著還會掛念，跟之前相比起來，現在做這些事更像是一種機械化的流程，了一份人味。
這麼折騰，是人都會覺得累，況且該說的不該說的，戚嶸都已經跟通過無數次，每次都在他以為連姣會變好的時候，發生這樣的變故，心臟一直被拉扯就不會繼續疼痛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所以此時此刻，的道歉對于戚嶸來說也不會再引起心底任何波瀾。
“你不必道歉，這是我欠你的。”
平靜的一句話也充斥著令人害怕的冰冷，連姣睫了，拼盡全力想要坐起來看他一眼，只可惜狀況不允許。
慌了，“阿嶸，你是不是怪我了？”
“你生病自己也不想，談不上怪你，繼續接治療吧，在你可以出院之前，哪里都不要去了。”
連姣愿他罵自己質問自己，哪怕是沉默不語也好過這樣的冷靜。
起碼那樣還證明他對自己是在意的，現在這樣的語氣，像是完全將當了一個陌生人似的。
“阿嶸，我……”連姣還想說什麼。
戚嶸已經沒了聽下去的耐心，過來看看，沒有異樣，人還活著就好了。
“這次治療我會跟慕白全程跟進，你自己也……好自為之。”
無數要說的話最終都變了這四個字——好自為之，是要對一個人多失才能說出口？
看著他轉決然離開的背影，連姣輕輕閉上眼睛，忍住眼底的淚水，依舊自己騙自己，起碼他來看自己了不是嗎？
——
戚嶸從這邊病房離開之后，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再一次回到了唐如意這邊，白天他匆匆離開，現在再過來已經是傍午時分。
拎著外套推開病房門，小孩正在床畔旁邊安穩的睡著。
還沒到睡覺的時間，是實在太困了所以撐不住了吧？
“戚先……”
旁邊的看護見他進來，剛要喊人，被戚嶸擰著眉頭抬手打斷，后者立刻噤聲，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戚嶸走到床邊，襯衫袖挽起出遒勁的半截手臂，昂貴的腕表待在右手腕，彰顯著男人凌厲的氣勢。
視線落在眼前這張閉的小臉上，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兩條細細彎彎的柳葉眉微微蹙起，殷紅的小閉著，呼吸如蘭，輕的幾乎讓人聽不見。
戚嶸手忍不住上細的小臉，不知道是不是應到，掌心中的人又輕輕蹭了兩下，乖得像只討巧的小貓。
窗外夕暈進來落在的側臉，給清冷的病房染上一溫暖的，可戚嶸的心底卻無比煎熬。
面對著毫無防備的面容，他像是一個惡人。
慕白的意思，他都懂，事發展刻不容緩，必須到了要用的地步，戚嶸比任何人都不想讓他的孩傷害。
可偏偏出事的人是連姣，他對連姣的虧欠，對母親的承諾，歷歷往事沉重到他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償還不完。
在季溏心出現之前，他不愿去想，甚至不愿回憶這些過往，可現在有了，總要有一個平衡的方式放開過去的種種。
只要這次事過去，連姣的恢復之后，他就放開曾經的一切，再也不去顧忌，再也不要因為任何束縛自己，甚至去傷害。
戚嶸輕輕上孩閉的雙眸，作輕盈生怕驚擾了難得的休憩，深邃的雙眸閉，的結上下滾了一下，間抑著的都是不可訴說的憐惜。
就這一次，從此之后，這輩子他都用來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