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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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老夫人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大嫂,千錯萬錯都是我治家不嚴的結果……”

“的確是你的不是!”崔老夫人不客氣道:“主仆涇渭分明,上下尊卑嚴恪,長有序,家庭方能興旺。你平時寵著老二媳婦,又只把力放到華姐兒一個人上,其他的孫都不管不顧,所以才會有如此禍事。”

葛老夫人牙關咬,腮邊青筋直跳,卻一聲也不敢吭。

老虔婆、克夫克子的喪門星,這些年來時時一頭,如今老了,還不放過

葛老夫人越想越氣,越氣越恨,心里越是罵的厲害。

幾十年的妯娌,崔老夫人自然知道自己說的葛氏一定不會放在心上,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顧家衰敗啊。長房無人,只有一個蕤哥兒還弱如此,顧家只能依靠次房。

長嘆一聲,語重心長道:“平時不教們做人的道理與規矩,出了事就用酷刑狠罰,這可不是安家之道啊。大老太爺這一脈,只留下蕤哥兒一個,他也是……。顧家能夠振興,還是要依靠你們啊。”

說話的時候,眉頭鎖,顯然心十分糟糕。

葛老夫人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忙道:“蕤哥兒怎麼樣了?前幾天蘇嬤嬤說況好些了,難道這幾日又壞了嗎?”

況十分不好。”崔老夫人神哀戚:“兩天好,三天壞,這幾日連床都下不了了。”

何止是況不好,眼下不過是挨日子罷了。

想起長房唯一的香火也要斷了,想起這個孫子活著的時候湯藥不斷,年紀輕輕就要撒手人寰。因為子一直沒有起,娶了媳婦回來兩年都沒有圓房,更不曾留下一點脈,的眼圈就看是泛紅。

堅韌,尚能忍住,可英大夫人卻忍不住捂著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顧重不由嚇了一跳,怎麼蕤大堂哥竟然病的這麼嚴重了嗎?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也是,一直在查母親逝世的事,哪有力去管別人的事

還是剛回來跟著母親去長房的時候,聞到熬藥的味道,問那個丫鬟才知道蕤大堂哥病了的消息。

上一世,蕤大堂哥就是年紀輕輕就死了的,撇下蕤大堂嫂一個人好不可憐。

從長房出嫁的時候,蕤大堂嫂因為是守寡之人,怕沾上晦氣沖撞了的喜事,讓丫鬟傳話恭喜自己而本人卻一直在院子里沒有出來。

蕤大堂哥病了這麼久,一定不是急病,而是慢病。既然是慢病,就可以慢慢調治。

要是能知道蕤大堂哥得的是什麼病就好了。師父很多種治病的方法,其他的大夫都不會的。

葛老夫人聽了英大夫人的哭聲卻覺得如聞天籟,爵位就要永久落在他們這個房頭了。的孫子,終于可以名正言順世世代代地承襲爵位了。

的臉卻越發擔憂:“怎麼這麼嚴重了?大嫂,你沒有請太醫來看嗎?一個冬天都撐過來了,這開春了天暖了,理應能調養過來才是啊。你可千萬別能那些庸醫胡說。”

崔老夫人默然點點頭,心不在焉地說了幾句話就回去了。

走了,葛老夫人的臉上就閃過一冷笑,你出書香門第江南族崔氏又如何,,你生的兒子文韜武略考了武狀元又如何,這顧家還是落在我手上,還不是落在我這個你看不起的庶出的手上!

你丈夫死了,兒子死了,馬上孫子也死了,你就是再強,再有本事,也要仰我鼻息而活。貞節牌坊有什麼用,不能給你養老送終,不能讓你死后世代香火供奉。

心里想的全是以后如何制長房、制崔老夫人。

而顧重也陷了深思,是不是可以借助長房的力量呢?

人都散了,顧重卻還在。

院子里空空的,顧重的存在格外扎眼。

葛老夫人森森地剜了一眼。孫姨那個賤人,活著的時候就作對,還有老四那個賤種總是惹生氣。孫氏死了之后,又來了沈氏,沈氏死了,生的小賤種居然也如此膽大包天了。

幸好老四那個賤種被收攏過來了,如今爵位未拿回來,就先給他點甜頭嘗嘗。等爵位回來了,定要把他打回原形。不、打回原形怎麼能夠,要讓他跟他登高摔重,一無所有才是。

葛老夫人冷哼一聲道:“蘇嬤嬤,帶四小姐去后罩房,把教給教引嬤嬤,讓四小姐好好學規矩。今天的規矩若是學不好,讓今天不許吃飯。”

“是,老太太,您放心好了。”蘇嬤嬤皮笑不笑地看著顧重道:“四小姐,請吧。”

后罩房收拾的還算寬敞明亮,只是里面禿禿的除了床與桌子之外,一無所有。

教引嬤嬤板著臉,虎視眈眈地瞪著顧重

顧重心頭一個瑟,想起了在延恩侯府賀家的時候。延恩侯府老夫人邊的侍婢查嬤嬤就是一個十分刻板之人,因為規矩做不好,可沒有吃苦頭。

當然也要多謝,正因為有了查嬤嬤的的教導,在跟公卿家的眷往來的時候才沒有出丑。

想到這里,顧重底氣足了一些,那些規矩早就會了,還怕什麼呢?

“嬤嬤好。”顧重緩步上前,不急不躁,蹲下去見禮:“顧重見過嬤嬤,日后請嬤嬤多費心。”

教引嬤嬤眼中閃過一詫異,就連蘇嬤嬤也被顧重這彬彬有禮的樣子震住了,然而片刻之后臉上就浮現出一冷笑,沖教引嬤嬤使了一個眼神。

教引嬤嬤點了點頭,然后把臉板起來,揚起戒尺就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上:“這都什麼時候了,小姐此刻才來,分明是懶,該罰。”

“嬤嬤容我解釋。”顧重行了個禮,才道:“我昨天晚上才被告知今天要搬到安榮院來,今天一大早連東西都沒有收拾人就來了。先去給老太太請安,借著又跟著家中眾人一起看家法,實在不是故意懶,還嬤嬤明鑒。”

“既然不是故意懶,為何不提前告知于我?”教引嬤嬤厲聲道:“分明是目無尊長,擅自妄為,該罰!”

顧重心里就憋了一口氣:“嬤嬤此言差矣,我事先并不知道您要來教我規矩,何來目無尊長一說。”

教引嬤嬤卻并不聽顧重解釋,拉著臉喝到:“我教過那麼多小姐規矩,敢這樣頂的,你還是頭一個。就憑著這一點,就該打手。”

顧重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給人治病需要靠一雙手去號脈,去抓藥,去制藥,這手是不能有一丁點的閃失的。若是手被打壞了,以后給人號脈的準確度就會大大降低,這如何使得。

將手攏到袖子里,倔強地抿著,不愿意出來。

孩子家的手何其重要,寫字算賬做針線都靠著這一雙手,別人家孩子就算犯了錯,也不過是打小,哪有像嬤嬤這樣打人手的?”

“我說打手就打手。”教引嬤嬤把戒尺重重在桌子上敲了幾下,震懾道:“不許犟,把手出來,好教小姐得知,這頭一課就做有錯必罰。”

看著教引嬤嬤兇狠的樣子,顧重心里了然,毀了的手,這恐怕就是那老虔婆的目的。

“你放屁!”冷笑道:“什麼有錯必罰?這恐怕下馬威?又或者有錢能使鬼推磨吧?”

的意思是諷刺教引嬤嬤收了錢不顧青紅皂白故意想打

教引嬤嬤聞言,臉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大膽!”蘇嬤嬤呵斥道:“教引嬤嬤是老太太特意請來的教你規矩的,四小姐居然如此忤逆不敬,難道是想家法嗎?”

顧重霍然轉頭,忿忿不平地瞪著蘇嬤嬤。

蘇嬤嬤就冷笑道:“小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勸你還是乖乖領罰,否則你要吃的苦頭還更多呢。”

教引嬤嬤也笑:“蘇嬤嬤說得是,府上簪纓族,對不聽話的小姐就是應該用家法,這才是世家豪門的做派。”

經過蘇嬤嬤剛才的那一番呵斥,算是弄明白了,這顧家不是讓孩兒,而是要教訓孩兒呢!

懶來遲,此一錯;擅自妄為,是二錯;目無尊長,是三錯;子,口出惡語,違背婦言,此四錯。四錯并罰,戒二十下。”毫不客氣對著顧重道:“四小姐,手吧!”

什麼四錯并罰,這分明就是蛋里面挑骨頭。

蘇嬤嬤這個狗仗人勢的惡奴剛才說得不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今天擺明了是老太太要教訓了,就是規矩做的再好,也依然逃不掉罰的命運。如果不乖乖罰,下一個家法的人就是

打手雖然會影響號脈,可家法卻有可能會要的命。

兩害取其輕,只能這二十戒尺了。顧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著牙,把手出去,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蘇嬤嬤一陣得意:“老姐姐,休要手下留,我們這個四小姐實在頑劣不堪,連我們老太太都拿沒辦法,實在是不打不行啊。”

教引嬤嬤也忌恨顧重剛才的嘲諷,冷笑一聲,高高舉起戒尺,暗暗用了力氣,就準備打下去。

就在顧重以為自己在劫難逃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天籟般的聲音:“蘇嬤嬤,老太太您呢。”

眾人一起轉頭,是老太太邊的大丫鬟珍珠,的猝然出現,打斷了教引嬤嬤的舉

顧重把手收回來。

“我這就去。”沒能親眼看這小丫頭片子挨打真是可惜,不過來日方長,日后有的是機會。

蘇嬤嬤對教引嬤嬤道:“老姐姐繼續,我去去就回。四小姐,你也趕把手放回去吧,長痛不如短痛,比起二夫人二小姐,你這區區二十戒尺算得了什麼呢。”

珍珠卻道:“蘇嬤嬤,老太太說了,讓四小姐也一起過去。”

“怎麼回事?”蘇嬤嬤不悅道:“教引嬤嬤正在教四小姐規矩呢,有什麼事比學規矩還要重要?你略等一會,等四小姐了罰之后再去。”

珍珠聞言搖頭道:“恐怕不行。”

蘇嬤嬤聽了,立馬斜著眼睥睨著,珍珠忙解釋道:“我怎麼敢阻攔嬤嬤教四小姐規矩,是有客人來了,點名要見我們四小姐。”

“是誰啊?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來?”

是呂夫人,顧重有十分的把握。

果不其然,珍珠小聲道:“是呂夫人,還說有重要的事要見我們四小姐。嬤嬤,還是快去吧,老太太可等著呢。”

蘇嬤嬤氣的瞪著顧重,猶不死心。

顧重卻哂然一笑:“蘇嬤嬤,呂夫人可是蕊珠書院的夫子,你阻攔我不要,可萬一惹惱了呂夫人,讓怪罪顧家從而影響了呂夫人對大姐姐的看法,這罪名你擔得起嗎?”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立馬讓蘇嬤嬤意識到事的嚴重。老太太對大小姐進蕊珠書院的事有多在意,可是看在眼里的。若真得罪了呂夫人,恐怕會吃不了兜著走。

蘇嬤嬤暗暗罵了一聲晦氣,就道:“既然如此,還請四小姐跟我走一趟吧。俗話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來日方長,自然有你好好學規矩的時候。”

“對于我學規矩一事,嬤嬤如此上心,我真是寵若驚呢。”顧重冷笑一聲,就率先出了門,朝上房走去。

葛老夫人與大夫人正陪著呂夫人說話,顧重華也在,氣氛還算熱鬧。

“……上一次在貴府我生了病,沒能領略大小姐的琴技,他日有機會,一定要一飽耳福才是。”

大夫人忙道:“夫人若是愿意,何必還要他日,我看干脆就今天吧,正好讓夫人指點指點華姐兒的琴技。”

這話一出,顧重華的臉上就出幾分期待。

呂夫人推辭道:“眾所周知,蕊珠書院的一眾先生里,琴藝最好的是王九郎,他師從母親抱真夫人,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我的琴藝只是平平,如何能指點大小姐?”

“夫人何必客氣……”葛老夫人正要繼續說話,蘇嬤嬤突然進來了:“老太太,夫人,呂夫人,四小姐來了。”

驟然被人打斷,葛老夫人心里十分不悅,但因為有呂夫人在場,臉上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可聲音卻冷冷的沒有了剛才跟呂夫人說話時的熱絡:“讓進來吧。”

顧重華到底城府不夠,原本躍躍試的神立馬被失取代。

顧重走進來給眾人見了禮,呂夫人就一把拉過的手,溫和道:“算算日子,我們也有一年沒有見面了,你可長高了不,儼然就是大姑娘了。你最近一切可都好嗎?”

這短短的一句話,讓顧重心酸。自打母親去世之后,還是頭一回有人問過的好不好。

把眼眸中的淚意下去,平聲道:“多謝夫人記掛著,喪母之人,不祥之,一切都還過得去。”

呂夫人拍了拍的手,輕聲安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四夫人過世已經一年多,你也該看開才是。所幸老夫人與大夫人都是疼晚輩之人,這也是你的福氣。”

何止是福氣,簡直是天大的“福氣”!顧重心里冷笑,臉上卻一點不顯:“夫人說的是,能托生在顧家,的確是我的福氣。”

呂夫人與顧重輕聲寒暄,顧重華不由攥住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四妹妹竟然跟呂夫人這麼絡了?為何從前從未說過這件事?還有,呂夫人今天是做什麼來了,難道是給四妹妹送邀請函,請參加蕊珠書院的學考試嗎?

這怎麼可以?堂堂顧家大小姐,昔日的慶侯千金,才藝雙絕的才還沒有拿到邀請函,憑什麼顧重要越過去?

不、不、不。母親說了,惠妃娘娘會幫自己留一個的,可那哪比得上蕊珠書院親自送上門的價值重?

四妹妹明知道自己為蕊珠書院的事準備了好幾年,在自己面前卻一點口風都沒有,可真是好深沉的心思。真是小瞧了

顧重華越想越是懊惱,著顧重的眼神更是十分的復雜。

心里不滿的何止顧重華一個呢?大夫人與葛老夫人也覺得十分不快,剛才呂夫人對顧重華十分的冷淡,這會子對顧重卻像長輩對晚輩般親切和藹,兩相比較之下,們心里更加不滿了。

“不知夫人今天前來所謂何事?”葛老夫人道:“難道就是為了來看我這個小孫的嗎?”

“當然不是。”呂夫人說著,輕輕皺了眉頭道:“我今天來,是有事要請四小姐幫忙的。”

這話一出,眾人不由紛紛詫異。

葛老夫人更是直接道:“呂夫人,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你是蕊珠書院的夫子,所教出來的弟子不是世家千金就是名門淑媛,嫁高門為當家主母者更是很多,你有了事,能幫你忙的大有人在。我這個小孫不過還是個小孩子,有什麼地方能幫得上你的忙呢?”

“老夫人有所不知,眼下我的確有一樁為難事,別人都幫不了我,只有貴府四小姐或許可以幫我解開難題。”

說到這里,呂夫人臉上帶了幾分憂:“半個月前,外子得了一種怪病,連請了好幾個太醫,外面有名氣的郎中也請了不,可總是不見好。算算日子,已經有將近七八天沒有去吏部了,只能把公文帶到家中。可這卻不是長久之計啊,若一直這樣下去,病加重,豈不令人擔憂。”

大夫人與葛老夫人對視一眼,大夫人忙道:“呂大人是吏部侍郎,國之棟梁,有恙確實令人擔憂。不過太醫院有不太醫手段高超,有回春之,相信呂大人定能吉人天相,早日康復。”

葛老夫人也安道:“夫人也要放寬心的好,可不能急壞了,否則誰來照顧呂大人呢。”

“連換了好幾個大夫,總是不見效,反而越來越嚴重,我如何能不心急?”呂夫人嘆了口氣,真誠道:“所以,我今日特意來請四小姐幫我這個忙。”

大夫人與葛老夫人更是愕然:“呂夫人,您莫不是在開玩笑,呂大人患病,四丫頭能幫上什麼忙,又不是太醫。”

“大夫人、老夫人,我怎麼敢拿外子的開玩笑?今天我來這一趟就是特意邀請四小姐給外子看病的。四小姐雖然不是太醫,醫卻不遑多讓,極其湛,還請二位答應我這個請求,讓四小姐幫我這個忙。”

呂夫人說著甚至站起來,沖大夫人與葛老夫人行禮。

“這如何使得?”大夫人慌忙將呂夫人托住:“夫人,您可折煞我們了。”

論公,呂夫人是吏部侍郎的夫人,二品的誥命,而大老爺奪爵之后,大夫人上的誥命也被奪去了,如今只是個白人,如何能的禮?

論私,呂夫人是長房蕤大的娘家舅母,葛老夫人是長輩的禮還能說得過去,可大夫人是同輩,怎能這一拜?

可呂夫人態度卻異常堅決:“大夫人、老夫人,外子疾病困擾,我這個做夫人的日夜憂心,還請兩位答應我的請求吧。”

大夫人與葛老夫人尚在猶豫,大小姐顧重華突然走上前來道:“母親,老太太,事關呂大人的命,呂夫人有此請求也屬人之常,你們就答應了呂夫人吧。”

…………

“華姐兒,你怎麼這麼糊涂!”

送走了呂夫人與顧重之后,葛老夫人第一句話就是表達對顧重華的不滿:“四丫頭本不會醫,萬一治壞了呂大人,可怎生收場?”

顧重華聽了,委屈道:“可剛才呂夫人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甚至要給你們跪下行禮了,我們如果再繼續拒絕,豈不是顯得很不近人?”

在得知呂夫人是來請顧重治病而不是給顧重送蕊珠書院學考試的邀請函的時候,顧重華就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本不關心顧重會不會醫,能不能治好呂大人,在乎的是,顧家不能得罪呂夫人,不能阻礙進蕊珠書院。

“現在再不近人,也比事后不掉差強百倍。”葛老夫人氣道:“呂大人可是吏部侍郎,才四十多歲就做到了從二品的位置,以后進閣拜相,大有可為。若是四丫頭給他治出個好歹,我們豈能得罪的起?”

顧家現在風雨飄搖,青黃不接,真是一點差錯都不能出了,偏偏今天出了這檔子事,怎不令人焦心?

想到此時,葛老夫人不由對平日疼的孫呵斥道:“你想來行事端莊穩重,今天怎麼如此激進?真是太不懂事了!”

顧重華臉,也意識到自己太急躁了。可素來驕傲,不愿意低頭,聽了這呵斥不僅沒有立馬認錯,反而抿著不說話。

葛老夫人見了,心里又是一陣氣。這個孫這般做事,日后怎麼能?怎麼能幫助顧家興旺?

“老太太,您別生氣了。”大夫人忙道:“華姐兒年紀小,心腸,別人說個什麼就拒絕不了,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知道今天呂夫人說的這麼可憐,我們就不該將華姐兒出來,別說是了,就是我看了,心里也難。”

大夫說著,突然就紅了眼圈:“丈夫患了病,為人|妻子的心里擔憂,這是人之常。老爺死的時候,我是無能為力的,若但凡有一丁點希,別說是病急投醫,給人下跪求醫了,就是要了我這一條命,我也毫不猶豫。只可惜,我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這話一出葛老夫人也不由一陣心酸,長子已經死了。如今跟最親的,就是這一對孫子孫了,孫眼看著也大了,很快就要去書院上學,再不能像從前那樣日日承歡膝下了。

想到這里,葛老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心里對顧重華的不滿消失了大半。

“老太太,您擔心顧家開罪了呂家,其實華姐兒又何嘗不是呢?呂夫人這般哀求,我們若一直不答應,恐怕更會令生氣。只不過華姐兒年紀小,沒有您考慮的那麼周全,所以顯得有幾分急躁。”大夫人道:“不過如此一來,華姐兒就給呂夫人留了幾分好印象,等華姐兒去了蕊珠書院,總比別人強些。若四丫頭僥幸治好了呂大人,豈不是我們家的好事?若真治不好……”

大夫人冷哼一聲,道:“人是呂夫人親自來請的,病是四丫頭治的,大不了到時候讓四丫頭一命抵一命罷了。呂大人死了,呂家失去了頂梁柱,還不如我們顧家呢。”

說話的時候一臉的狠,哪里還有半分的傷心?

葛老夫人卻覺得說的很有道理:“你果然考慮的很對,這個家給你,我一直很都放心。這些年來,你辦事樣樣都妥當,沒有一不好了。等爵位回來了,嶸哥兒娶了媳婦,你也是該福了。”

“那也要等嶸哥兒媳婦娶上來再說。”大夫人道:“到時候,我只幫您帶重孫,別的一概不管。”

葛老夫人笑道:“說得對,說得對。”

說完,又悵惘地嘆息道:“也不知道,我能否活到抱重孫的那一天。”

“當然能。”大夫人道:“只要您好好保養子,重孫、曾孫、玄孫都能看到。今天一大早,華姐兒就親自給老太太熬了人參鵪鶉滋補湯,這會子恐怕都已經熬好了。華姐兒,還不快去給湯端過來。”

葛老夫人聽了,臉上就出欣的笑容:“這些孫里面,就數華姐兒最孝順,跟我最心,不愧是我嫡嫡親的長孫。”

顧重華去了廚房,心里嘆大夫人甜會說話。從前有二嬸嬸在一旁獻,母親為侯夫人,也不愿意放下架子,如今沒了二嬸嬸在一旁聒噪,老太太總算看到母親的好了。如今三妹妹顧重芝也站在們大房了,以后這顧家,再無二房立錐之地了。

顧重華心里高興,顧重在出了顧家大門的那一瞬間心里也是一陣輕松。

的計劃沒有旁落,呂夫人果然來救了。而老太太與大夫人雖然百般為難,但到底同意了,這還要多謝顧重華在一旁進言之功。

上了呂家的馬車,還未待顧重說話,呂夫人就道:“我一接到你的信就立馬來了,若不是上面蓋了我給你刻制的私章,我本不敢相信你居然會讓我幫你這樣的忙,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你居然拿了那樣一張小小的紙條給我,真是……”

呂夫人說著搖了搖頭。

當時急,沒法傳遞消息,只好將紙條寫好。今天天剛剛亮,就放了鴿子出去,讓它把信送給桑武。飛鴿傳書雖然快捷方便,但因為篇幅有限,不能寫很多東西,特別是顧重寫了兩張紙條,一張給桑武,一張讓桑武轉呂夫人,字數就更了。只能言簡意賅,不僅沒有用寫信的格式,甚至連稱呼都省略了,實在是失禮極了。

就算是如此,呂夫人卻依然前來解圍,這讓顧重的同時心里又添了幾分愧疚:“狂妄無禮,實屬無奈,還夫人見諒。”

說著就站起來要給呂夫人行禮,急之下忘記了這是在馬車里,“咕咚”一下撞在了車頂上。

呂夫人一把拉過,無奈地搖頭道:“我若是真生氣,就不會來的這麼快,這麼急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要我來幫你解圍?我聽下人說你如今搬到老太太院中去了?”

“事關長輩,我不好說什麼。但我家中況,想來夫人應該是知曉幾分的,我父親并非老太太親生,我母親在世的時候,老太太對也多有不喜。先母過世至今足有一年有余,老太太從未對我有一分半點的照拂。”

見呂夫人點了點頭,在認真聽,臉上并無敷衍之,顧重繼續道:“之所以突然要我搬到安榮院,皆是因為月底家父要娶新主母的原因。而新婦并非旁人就是老太太娘家的侄。老太太教養我是假,為了娘家侄我這個前妻為真。老太太待我如何尚且不說,可恨那些跟紅頂白、上欺下的惡奴,見我沒了母親又見惡于老太太,焉有不落井下石欺辱我之理?”

呂夫人就嘆了一口氣:“大宅門里是非多,你一個小姑娘,沒了母親,的確十分艱難。你就是不說,我也知道你的日子絕不好過,但是沒有想到竟然苦到這步田地。再怎麼說,你也是顧家的小姐,就算再落魄,也不能沒了上下尊卑被那些惡仆欺辱啊!就算老夫人對你不喜,難道大夫人竟然不管的嗎?”

邱嬤嬤的賣主求榮,蘇嬤嬤的欺人太甚,顧重只能生生忍心里其實是十分委屈的。此刻聽了呂夫人關切的話,心頭一熱,就將自己的窘境全盤托出:“們哪有時間管我。夫人,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若不是你的來及時,教引嬤嬤的二十戒尺恐怕就已經落到我的手上了。落魄的凰不如,如今但凡是個有頭面的仆婦,都可以對我冷嘲熱諷,甚至是打罵。”

“這還了得!”呂夫人怒道:“顧家也是簪纓族,百年豪門,怎麼能失了上下尊卑與主仆間的統?長房老夫人也是出自江南崔氏之,也是過圣上嘉獎的掙下貞節牌坊的人,是怎麼管的家?”

“如今管家的,可不是長房老夫人。”顧重道:“長房無人,如今在顧家有一席之地已屬十分不易,全靠崔老夫人一個人撐著。雖然有諸多不滿,但無奈我們老太太、大夫人本不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這麼說來,顧家百年基業,恐怕就難保了。”呂夫人搖了搖頭,不知道是惋惜還是不滿:“怪不得你們大老爺會失了衛所,在睡夢之中被人攻破城池,進而被圣上所厭棄,我原來還不信。今天聽了你的話,方知顧家的里早就壞了。”

呂夫人嘆了一口氣,有些心疼:“只可惜了你,這般相貌人才,這麼好的醫,沒了母親還在跟那些沒有規矩統的人周旋。”

“幸好還有夫人這樣急公好義之人解我燃眉之急。”顧重道:“我剛回京時,替夫人治病與您結下善緣,這怕是我最幸運之事了。今天的事,多謝夫人出手相助,您的恩,我絕不敢相忘。為了我,您甚至說呂大人生病,這份恩實在是太過于深厚了。”

呂夫人道:“你這話說錯了。”

顧重愕然抬頭,就見呂夫人皺著眉頭道:“我替你解圍是真,請你幫我的忙亦是真。外子的確是得了怪病了,否則我怎麼能自己咒自己的夫君?”

“怪不得夫人剛才在顧家言之鑿鑿說呂大人已經多日不上朝了,原來大人竟然真的病了。不知道大人得的是什麼病?果然很嚴重嗎?”

“一言難盡。”呂夫人搖了搖頭:“你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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