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秦綰正坐在醉白樓二樓喝茶,荊藍正繪聲繪地講著太子府里的混。
聽說江漣漪偏偏在這個時候醒了,聽了圣旨又昏過去——嗯,這回絕對是氣昏的沒跑了。
秦綰低頭笑了笑,悠然喝了一口茶。
太子府再混,也不關的事,不是嗎?
窗外,有一陣經過。
“小姐,好像有人打架啊。”荊藍頭看了一眼。
“京城令會管。”秦綰道。
見沒興趣,荊藍也就不說話了。
“你家小姐看起來很像是管閑事的那種人嗎?”秦綰疑地看了一眼。
“呃……”荊藍扶額。
秦綰笑笑,這暗衛營出來的子,果然是過幾天安生日子就覺得無聊了。像是朔夜那種規規矩矩一板一眼的,才是異類。
荊藍顯然也察覺了這個問題,尷尬地笑了笑。
然而,有時候,麻煩這種東西,并不是你不想招惹就能不招惹的。
沒一會兒工夫,就聽見樓下似乎有人呵斥的聲音。
秦綰微微皺眉,醉白樓可是自己的產業。
“呯!”雅間的門猛地被人撞開,一條人影飛快地閃進來,順手還關上了門,一邊說道,“抱歉,江湖救急!”
原本就靠在門口的朔夜青冥劍出鞘,一劍直接削脖子。
那人顯然嚇了一跳,也沒想到隨便挑個雅間就會遇上高手,百忙中拿一黑的狀飛快地擋了一下。
“當~”
朔夜楞了一下,這麼近的距離,又是自己襲,居然被擋下來了?下一刻,他就凝重起來。他是小姐的護衛,但平時都是在幫小姐辦事,真正行使護衛的職責,這還是頭一回。
“住手。”秦綰沉默了一下,開口道。
“小姐?”朔夜了一聲,但目卻盯著來人不放。
“那個……我沒惡意,就是想借地方躲一躲。”來人干脆地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不是什麼危險人。
“隨便闖,我家小姐還要名聲不要了?”荊藍怒視著他。
“……”來人無言,只想說闖進來之前也沒時間去打探一下哪間是小姐,哪間是公子啊。
“罷了。”秦綰放下茶杯,淡笑道,“請沈大俠過來吧。”
“小姐……認識他?”荊藍奇道。這個一看就是那種所謂的江湖俠士吧?
那人原本是不好看人家小姐,特意別過了目的,聞言一扭頭,但看見秦綰,頓時臉全黑了:“怎麼又是你?”
“要不要過來?不來就扔出去。”秦綰一挑眉,后半句是對朔夜說的。
“……”那人咬牙切齒了半晌,終于走過來,拉開對面的椅子一坐,繼續瞪。
“沈醉疏,沈大俠,你不是這麼小心眼兒吧?”秦綰笑道。
“本公子只是覺得,每次看見你就沒好事。”沈醉疏沒好氣道。
“不是吧?”秦綰驚訝道,“在襄城時,我闖你的房間,你幫我一次,這回你闖我的雅間,我也幫你一次,應該算扯平了?”
仿佛是在附和的話似的,門外傳來一陣大群人跑樓梯的聲響,還有人發號施令。
“朔夜。”秦綰打了個眼。
“是。”朔夜收起了青冥劍,開門出去。
“他行?”沈醉疏一臉的懷疑。
“能大白天天化日追殺你,肯定是府的人。”秦綰不在意道。
方的人,就沒有朔夜擺不平的。
“對了。”沈醉疏順手把長簫往桌上一拍,瞪,“你賠?”
只見烏沉沉的長簫上多了一個豁口,就差沒斷兩截了。
“我說你的侍衛拿的都是神兵利?”沈醉疏很無語,他這長簫是摻了玄鐵的,也不算是普通武了,卻差點連一劍都擋不住。
“行,我賠。”秦綰很爽快地道,“回頭我拿塊玄鐵給你,打什麼你自己打去。”
“整塊?”沈醉疏反而目瞪口呆。
玄鐵可是很珍貴的金屬,一般的刀劍里摻上一些,就會堅固鋒利很多,小塊的玄鐵雖然價值很高,但還是能弄到手的,但整塊的足夠打造一把完整兵的玄鐵,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寶。而現在這個人,張口就說送他一塊,他都懷疑……秦綰真的知道玄鐵是什麼嗎?
“這麼吃驚干什麼?”秦綰不笑道,“天下藏珍莫過皇家,一塊玄鐵麼,在江湖人被人搶破頭,但我這里真的沒什麼用。難不我還能拿它去打首飾?”
至,就算李暄那里沒有,記得清河公主的嫁妝里也是有幾塊的,雖然不懂外祖父怎麼把玄鐵也充作嫁妝,但送給沈醉疏卻是最好,畢竟,在襄城時確實了他的恩。
“那我就不客氣了。”聞言,沈醉疏不客氣地點點頭。
看他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秦綰反而笑得更真心了,要是沈醉疏扭扭不肯收,反而看不上。
見真是自家小姐的朋友,荊藍收斂了怒氣,微笑著送上茶來。
“不但是侍衛,你這個丫頭手底下功夫也不錯。”沈醉疏打量了一下荊藍,臉有些古怪。
在襄城時,這兩人只要有一個在,只怕就沒自己什麼事了吧。
“多謝公子夸獎。”荊藍笑道。
“我這丫頭最擅長的是易容,你的麻煩若是不小,可以讓給你換張臉。”秦綰道。
“那真是謝天謝地了。”沈醉疏立即道。
“怎麼,遇到我不是沒好事吧?”秦綰笑道。
“誰說的?誰說沒好事的?”沈醉疏睜大了眼睛到看。
“……”荊藍無語,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
“呵呵……”秦綰心很好。
“秦……秦綰是吧?”沈醉疏想了想道。
“嗯。”秦綰點點頭,微笑道,“上次雖然說過我的名字,但還是重新介紹一遍:我姓秦,名綰,字紫曦,安國侯秦建云嫡長,東華未來的寧王妃,南楚蘭陵公主。”
“……”沈醉疏無語,半晌才道,“于是說,我隨手就撿了個王妃、公主?”
“難道你覺得撿個負海深仇的孤比較有意思?”秦綰歪歪頭,疑道。好吧,實際上,真的是個負海深仇的孤兒來著……
“……”沈醉疏依舊無語。這重點完全不對好嗎?
“小姐,都解決了。”朔夜開門進來,又警惕地看了沈醉疏一眼。
“哪里的人?”秦綰問道。
“禮郡王府。”朔夜答道。
“你怎麼又招惹了一個王爺了?”秦綰無語。禮郡王,五皇子李鍇,曾經被設計弄瘸了一條,聽說因此脾氣變得有些暴躁,但畢竟是堂堂皇子,不是沈醉疏一個江湖人想惹就能惹上的。
“我哪有這麼大的面子招惹王爺!”沈醉疏冤,干脆一腦兒把原委說了出來,“我就是剛進京城,隨手教訓了一個當街調戲民的登徒子,就惹來這禍事啊,我多冤枉啊!”
“怎麼說一個郡王也不至于當街調戲民?”秦綰汗。
“聽說……是禮郡王側妃娘家的弟弟。”沈醉疏抬頭看天。
“側妃?”秦綰疑地轉頭。
要說禮郡王妃還有點印象,是個翰林學士的嫡,書香世家出。可是妾這種東西,就沒關心過了。
“禮郡王有兩個上了玉牒的側妃,娘家有弟弟的那個是威武將軍的庶。”荊藍想了想道,“不過,雖說是庶,因為生母早亡,又是將軍府唯一的兒,基本上是從小養在嫡母邊的,聽說和那個嫡出的弟弟不錯。”
“威武將軍?”秦綰皺著眉,怎麼也想不起來這號人了。
“什麼將軍,不過是個降等襲爵的紈绔,別說上過戰場了,大概連武都沒過吧。”朔夜不屑道。
秦綰無語,還以為是哪個軍,像這種幾乎已經快到頭了的小爵位,京城里丟一塊磚都能打到好幾個。
“不是吧?一個空頭小爵位的兒子就敢在京城大街上強搶民了?”沈醉疏就算沒當過,至也不是完全不懂朝廷制度。
“那個嫡子以前一直養在老家,是他家老太君帶大的,還是他姐姐做了禮郡王側妃,才被威武將軍接到了京城。”荊藍解釋道。
秦綰嘆了口氣,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在那種小縣城,一個世襲將軍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人了,那位公子八也是在地方胡作非為慣了的,到了京城還不知道收斂。側妃大約也以為不過是個平民,沒有后臺,才敢王府侍衛出手,可惜腦子還是不夠聰明。
京城這種地方,就算是平民,也有不是一個小小的郡王側妃得罪不起的!誰知道這個平民背后就靠著哪座大山?
“沈大俠怎麼會來京城的?”秦綰問道。
“走過來的。”沈醉疏干咳兩聲,眼神有些心虛。
“你該不會又是迷路迷到京城吧?”秦綰黑線,“小紅呢?”
“那丫頭當然是送回家了。”沈醉疏沒回答前面那句話。
“迷路到京城?”荊藍驚訝道。
“你們不知道嗎?沈醉疏大俠最通的一門技藝就是路癡。”秦綰道。
“喂喂……”沈醉疏阻止不及,不翻了個白眼。
“噗——”荊藍直接笑出來。
“咚咚咚……”就在這時,又是一行人從樓梯上沖上來的聲音。
“這位公子留步,小店還有客……”
“滾開!本公子找人,你一個賤民滾遠點!”
“呯!”
“喂,你什麼人啊?”
秦綰聽著隔壁雅間的喧鬧,抬頭去看朔夜。
這解決了?
“屬下明明把禮郡王的人趕回去了。”朔夜沉著臉道。
“聰明人有時候也不可怕,難理的是這種愣頭青。”秦綰苦笑。想必來的就是哪個側妃的弟弟吧,敢在京城這般無法無天,真是幾條命都嫌多的。
“這個,還是我去把人打發了吧。”沈醉疏起道。
畢竟,就算秦綰說扯平,可躲躲就躲過去也就罷了,被找上門,他也不好意思讓一個子為他出頭。
“你怎麼打發?把人打一頓?”秦綰沒好氣道。
“這個……大不了我去西秦避避風頭。”沈醉疏撓了撓臉。
“沈大俠,請問你認識去西秦的路嗎?別回頭出了醉白樓,就直接迷路到禮郡王府或者刑部大牢去。”秦綰道。
“……”沈醉疏暴躁,不就是路癡嗎?至于這麼看不起路癡嗎?
“行了,你就呆著吧,在這個京城,沒有本小姐兜不起的麻煩。”秦綰笑道。
沈醉疏想起在涼山里見到過的那個一貴氣的冷漠男子,不由得贊同地點點頭。
秦姑娘兜不兜得起他是不知道,但要是那位王爺的話,肯定沒問題。
門外的喧鬧聲漸漸移過來。
朔夜正要開門出去,外面卻突然傳來了打斗聲,隨著一聲聲慘哀鳴,似乎還有重從高墜落的聲音。
秦綰這回不淡定了,放下茶杯,直接起。
“不是說什麼麻煩你都兜得住?”沈醉疏道。
“廢話!”秦綰瞪著他道,“這是我的酒樓,打架砸壞了東西,你賠?你賠嗎?”
沈醉疏目瞪口呆地看著名門淑瞬間變打著算盤的商戶。
秦綰已經直接開門出去,然而,開門的一瞬間,迎面就飛來一件巨大的“暗”。
“小心!”沈醉疏上前一步,掌力輕輕一撥,那飛人就轉了方向,直接從二樓掉了下去。
nbsp “呯!”
“……”秦綰黑線,停頓了一會兒,轉,一把揪住他口的襟,吼道,“沈醉疏!你給本小姐賠錢!”
“啊……”沈醉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實在是……江湖中人,在酒樓客棧這種地方打個架什麼的太平常不過了,打壞了東西,事后自然也會賠償店家損失,可一手就被抓著要他賠錢的……還真是第一次。
何況,還是個姑娘家。
說話間,一個打紅了眼的王府侍衛直接朝他們沖了過來,大約是沈醉疏那一扔引起的后果。
只是,秦綰拽著沈醉疏堵在雅間門口,反而把朔夜和荊藍擋在了后面,朔夜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小姐小心!”
沈醉疏下意識地抬起長簫一擋,然后很順腳地把他也踹下了樓。
“啊!”樓下傳來一聲驚呼,這個倒霉蛋大約是直接砸到了某桌酒菜上,瓷碟碎裂聲響一片。
“沈、醉、疏!”秦綰怒道。
“抱歉,手了一下。”沈醉疏趕舉起雙手,表示自己不會再手。
然而,或許是因為他出手太彪悍,幾個侍衛同時沖了過來。
秦綰扶額……就這家伙居然還好意思說見到自己沒好事?明明見到他才是沒好事!這麼多人打架,造的損失還抵不上他一個人造的份。果然是平時拆酒樓拆客棧拆習慣了吧?
當然,這麼一鬧,醉白樓的客人早就走了個,生怕被牽連進無妄之災里去。
“喲,原來是沈兄在這里啊。”一個人揍完了剩下所有王府侍衛的青年笑瞇瞇地走過來,又看看秦綰,調笑道,“怎麼,又換姑娘了?其實邵姑娘對你真是夠癡的了,你就知足吧。”
“朔夜。”秦綰了一聲。
“小姐。”朔夜走過來,看著那青年的眼神很不善。
“揍。”秦綰吐出一個字。
朔夜揚眉,青冥劍出鞘就刺。他是侍衛,從習武開始就是府中人,可沒有襲的概念。
“你干嘛?”青年險險地避開致命一劍,下一刻,臉上就挨了一下重擊,頓時一陣頭暈眼花。
其實他武功不弱,要是真打,朔夜就算能贏也要費一番功夫,實在是……他本沒想到沈醉疏帶著的姑娘會一言不發直接人揍他,而且那侍衛傻愣愣的出手就是要命的殺招!
該不會是哪兒來的邪派妖吧?
“你不阻止?”秦綰很稀奇地看了邊的人一眼。
那青年是沒有防備,但沈醉疏顯然會想到有這一幕,應該是來得及手攔住朔夜的。
“梁上飛燕龔嵐,不是壞人,就是那張實在有點犯賤,該揍!”沈醉疏道。
“沈兄,我們好歹朋友一場。”龔嵐苦笑。好好一張英俊的臉蛋上多了一個黑眼圈,看起來有幾分搞笑。
“誰是你朋友。”沈醉疏白了他一眼,看看秦綰的臉,又道,“你這是在干什麼?”
“這些家伙在酒樓橫沖直撞的,驚擾客人,還把掌柜都推倒了,我教訓教訓他們而已。”龔嵐滿不在乎道。
“龔大俠這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秦綰笑道。
“當然!”龔嵐被人稱贊了,一抬下,驕傲道,“這是我輩中人該做的。”
“很好。”秦綰笑靨如花。
沈醉疏抹了把汗,腳步輕挪,直接就往后退。
“你跑什麼?”秦綰一把把他揪回來。
“沈兄,這回這個……是不是太潑辣了?”龔嵐目瞪口呆道。
“掌柜,沒事吧?”秦綰轉頭道。
“沒事沒事,小姐吩咐。”掌柜的趕跑過來。
“算賬!”秦綰喝道,“打壞的東西,賬單算清楚了!這兩個都不是本地人,不清賬不許走,否則報!還有地上這些,全部送去衙門,再派個人去禮郡王府說一聲,醫藥費不要管本小姐要,讓他找正主,但打壞我醉白樓的東西,一分不都趕賠了!”
“是。”掌柜的了把汗,不過他算是很了解秦綰的作風了,早就默默算好了賬,當下道,“小姐,砸壞的桌椅餐酒菜,還有樓下客人的驚費,各種賬目加起來,這位龔公子要賠償四百一十六兩三錢銀子,這位沈公子要賠償一百零二兩銀子。”
“什麼?”龔嵐張大了半天合不上。
“什麼什麼?”秦綰瞪著他,“這是我的酒樓,你龔大俠砸了我的店,還得我自認倒霉?”
“不是。”龔嵐頭大如斗,在酒樓打壞東西賠償他并不是第一次,都是走的時候直接扔給掌柜一點銀子就是了,誰知道有一天會被人拿著賬單算賬?何況……
“四百多兩?姑娘你打劫嗎?”龔嵐道。
“龔大俠看來是對京城的價不太了解啊?”秦綰冷笑道,“你知道這桌椅是什麼木料嗎?你知道我醉白樓的桃花釀十兩銀子一壺嗎?有些客人被你嚇的沒結賬就走了我找誰要錢?還有你弄壞了扶欄樓梯,我要不要停業修繕的?這些損失,難道不是你負責嗎!”
自古俠以武犯,難怪朝廷和大部分的老百姓都不喜歡那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人。你說你拔刀相助完了,自己留個俠名傳說,被相助的人惹一堆麻煩焦頭爛額還得謝謝你,這是什麼世道啊。
“這個……”龔嵐支吾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秦綰的話很有道理,可是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哪里不對?
“沈兄……”他又去看沈醉疏,不覺了角,用眼神示意:這是你相好的姑娘吧?
沈醉疏偏著頭去看柱子,仿佛那柱子上有雕花一般,完全就沒聽他說話。
“怎麼,堂堂的‘大俠’,砸了我們小百姓的店,居然想賴賬?”秦綰微笑著看他。
“我……”龔嵐無言以對。
“還有你。”秦綰轉頭道,“一百零二兩,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本小姐吃點虧,給你抹掉零頭,賠一百兩!”
“沈兄也要賠?”龔嵐奇道。
“本小姐什麼時候說過他不用陪?”秦綰奇道。
“……”龔嵐淚奔。
“我沒錢。”沈醉疏抬頭看天,一副很的表。
秦綰反倒被噎了一下。
“我也沒錢。”龔嵐立即接道。
倒也不是真想賴賬,只是他們這些大俠,銀子素來是來得快,花的也快的,除非是有世家的那些公子,不然誰沒事揣幾百兩銀子在上?
“你可以留在醉白樓洗盤子,或者跑堂,什麼時候你的工錢夠還清債務了什麼時候滾蛋。”秦綰道。
“啊?”龔嵐的下掉了一地。
“或者,我報,有人砸店不賠?”秦綰問道。
“你還是報吧……”龔嵐翻了個白眼。
“好啊。”秦綰盈盈一笑,走上前去,突然出手如電,在他肩上一拍——
“你干了什麼?”龔嵐驚駭道。
“封了你的力,免得咆哮公堂,驚壞了朝廷命。”秦綰板起了臉。更何況,既然龔嵐的外號什麼“梁上飛燕”,顯然是擅于輕功的,若是他不要臉地直接跑了,自己找誰去!
“不用這麼狠吧?”龔嵐哭喪著臉道。他確實是覺得,府也比眼前的子好對付,但沒想到人家還有這一手啊。
不過,這姑娘出手太快了,就算有防備,也很有可能會閃不過,今天手果然打出問題來了。
“掌柜的,人送去。”秦綰道。
“是,小姐。”掌柜笑瞇瞇地應著,反正也沒客人了,干脆把伙計全了出來幫忙,不止是龔嵐,下面還躺著一群禮郡王府的侍衛要送呢,其中好像還有個禮郡王的小舅子在。
沈醉疏抬頭看天花板,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麼,萬一秦綰嫌一個不夠,想把他也送,那他是反抗呢?還是不反抗呢?
“唉唉,別拿繩子了,我自己去還不行麼?”龔嵐垂頭喪氣地走了,不過腦子里還在轉什麼主意就不知道了。
“至于你……”秦綰上上下下打量著沈醉疏,像是評估哪塊比較值錢似的。
“我沒錢,也不會洗盤子,只要你不怕我把你家的盤子都砸了。”沈醉疏急忙舉手道,“要不然,我幫你做點別的事?”
“別的事?”秦綰沒好氣道,“朔夜比你能干多了,又忠心,我要你干嘛?”
“……”被嫌棄了的沈大俠很想蹲墻角種蘑菇去。
“說起來,一擲千金,風流不羈的沈大俠,什麼時候窮得連一百兩銀子都沒有了?”秦綰又好奇道。
要說沈醉疏這個人,在某種方面來說也算是個傳奇了,明明不事生產,也孤家寡人一個,可從未見他缺過銀兩。因此江湖上一直有傳說他是某個富可敵國的世家的繼承人,只是他從未承認,也從未提起過自己銀錢的來路。
“我來的路上,正好遇見襄河水災的難民,就把上的銀子都買了米糧了。”沈醉疏無奈道。
“襄河水災?”秦綰臉一變。
“是啊,襄河這幾年的水患都不大,所以堤壩也有些年久失修了,這次水勢來勢洶洶,一下就沖毀了大堤,襄河下游靠近云州的幾個州縣都一片汪洋了。”沈醉疏的臉有些沉重。
隨著他的述說,秦綰的臉卻是越來越難看。
“我經過的那時候,哀鴻遍野啊,也不知道朝廷的賑災糧食什麼時候能運到……”沈醉疏說著,突然注意到的神,趕忙住了口,“我嚇到你了?”
“沒有什麼賑災糧食。”秦綰搖頭道。
“你說什麼?”沈醉疏一怔。
“到今天為止,朝廷本就沒接到地方有襄河水災的折子,怎麼會派糧救災?”秦綰道。
“怎麼可能?”沈醉疏睜大了眼睛,驚道,“那都是七八日前的消息了,就算爬,也該爬到京城了!”
“事實上,我們確實不知道。”秦綰道。
云州那邊,李暄的人手也不多,何況,洪災那麼大的事,地方自然會快馬上報,速度不會比他們慢多,所以,估計眼線也沒特地當回事報上來。畢竟,這種事,就算李暄早知道一兩天的也沒多大意義,徒惹皇帝忌諱而已。
可誰知道,地方本就沒有上報?
這麼大的事,瞞一天,造的死傷不可計數,那些員……該殺!
“那怎麼辦?”沈醉疏的臉也變了,顯然也知道了其中輕重。
“你跟我來。”秦綰沉聲道。
“好。”沈醉疏立即道。
“朔夜,去看看王爺在不在府里,若是不在,請他立刻回來。”秦綰又道。
“是。”朔夜答應一聲,飛速離去。
“走。”秦綰當先下樓。
“小姐,不是去王府嗎?”荊藍訝然道。
“大災過后必有瘟疫,先去找蘇青崖。”秦綰道。
“蘇神醫在京城?”沈醉疏驚訝道。
“嗯,被本小姐金屋藏了。”秦綰隨口道。
“……”沈醉疏了角,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他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己這個路癡的病,若是早一點到京城,若是早一點把消息帶過來,是不是就會死一點人?
“別為難自己了,你要是不路癡,恐怕未必會到京城來,或許會死更多人。”秦綰看出了他的心思。
“這也算安?”沈醉疏苦笑。
不過,心卻是好了不。
確實,若非迷路,一般他都會避開各國的京城和軍事重鎮這些地方的,比較容易惹麻煩,就像倒霉的龔嵐一樣。
誰也沒想過,千萬條人命,居然會在他一句話上面。
沉默中,幾人先到了蘇宅,把蘇青崖從藥房里揪了出來。
被打擾的人很不悅,不過聽完秦綰的話,還是一言不發地換下了上滿是藥漬的服,跟著出門,看得沈醉疏嘖嘖稱奇。
最是桀驁不馴的神醫,什麼時候居然這麼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