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打賭

20.6% / 282/1370

沈醉疏覺得,既然都決定了生命的最后幾年留在秦綰邊幫忙,那麼,還是聽話點比較好。

所以,他是真的嚴格執行了秦綰的命令,把人淹了個半死才拖回船上。

慕容流雪確實會游泳,但也真的就只是“會”的程度,即便沒有任何干擾,讓他游泳橫渡雍渠也是個不可能完的任務。

沈醉疏把人平放在船頭,用力出他腹中的河水,這才站起,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又笑道:“這可比滄河簡單多了。”

秦綰繞著慕容流雪走了一圈,控訴道:“辣手摧花啊。”

“這不是你讓摧的麼。”沈醉疏白了一眼。

眼前的慕容流雪著實有些可憐,臉慘白,昏迷不醒,全地躺在船頭吹冷風。

雖然已經是五月了,但江上風大,還是覺不到毫暖意。

沈醉疏這次是臨時下水,自然不會有人給他準備干,他想了想,干脆鉆進了船艙,不一會兒,換了一原本的船老大的裳出來。雖說難看了點兒,但至干凈合

“王妃,他怎麼辦?”執劍問道。

“里面還有服。”沈醉疏道。

這船原本是運送客人的小客船,船老大似乎就是住在船上的,日用品該有的都有。

“給他收拾一下。”秦綰道。

“是。”執劍答應一聲,把人拎起來,帶進船艙里去。

沈醉疏在船頭一坐,迎著江風,干脆把的長發披散下來,看起來倒真像是船老大了。

“你認識慕容流雪?”秦綰這才問道。

“啊,幾年前,他來過東華的。”沈醉疏笑道,“機緣巧合,見過一次。”

“你覺得我要怎麼置他?”秦綰在他邊坐下來。

“反正,你不會殺的。”沈醉疏想了想,又笑了,“至于其他,大不了就是關起來唄,等打下南楚,總能收為己用的。虞清秋那塊木頭你不是也搞定了?慕容流雪可沒虞清秋那麼死心眼兒。”

“因為他有牽掛。”秦綰了然。

虞清秋孑然一,但慕容流雪后卻有飛花谷的牽絆。

在秦姝的掌舵下,船只慢慢靠岸。

“這到什麼地方了?”秦綰問道。

“按照水程,這里應該距離西京城有二十多里路了。”沈醉疏答道。

“真麻煩。”秦綰嘆了口氣,“上岸看看能不能找到馬匹吧。”

可不想徒步走二十里路回去,而坐船的話,回頭是逆行,今天風大,耗時更久。

執劍將昏迷的慕容流雪扛在肩上,當先跳下船。

他們選擇靠岸的地方是一個很小的碼頭,因為年久失修,已經磨損得非常嚴重,不過秦綰卻很滿意。

不管怎麼說,會在這里修建一個小碼頭,說明這附近至會有個村鎮在。

然而,幾人上岸沒走多久,就發現了不對。

“盤查是不是太嚴了?”沈醉疏探路回來,臉有些凝重。

他這副打扮,不帶玄鐵簫,真就像個普通百姓,轉了一圈也沒引起什麼懷疑。

“夏澤蒼是個很有決斷力的人。”秦綰凝重地道。

從未小看過夏澤蒼的能力,西秦皇帝老了,如今的朝政多半是太子監國的,西秦的國力卻在蒸蒸日上。

如今大陸四國中,在未來二十年里要作為對手的,就是李暄、宇文忠、夏澤蒼了。至于南楚,剛剛繼位的新帝顯然會短命,而上策比起其他三人,還是了太多。臨安王盡管正當盛年,只可惜,格耿直有余,機變不足,對尚可,對外……他還不如如今的新帝。不可否認,如今的南楚,確實是四國中最弱的一環。

“我們不這一帶的路,很難完全繞開哨卡。”沈醉疏沉聲道。

他們自己回西京城,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但帶著一個昏迷的大男人,實在太扎眼了些。

“先去前面的鎮子上,雇一輛馬車。”秦綰想了想道。

“好。”沈醉疏點點頭。他相信秦綰已經有了辦法,反正自己腦子沒人家好使,就不這個心了。

鎮子不遠,是個平靜的小鎮,不過,也許是剛剛經歷過兵風卷殘云般的搜查,顯得有些冷清。

沈醉疏好不容易才把秦綰代的東西買齊,一臉古怪地拿回來。

“你那是什麼表?又不是給你用的。”秦綰沒好氣道。

“我怕慕容流雪就算做鬼都不放過你。”沈醉疏角。

“他是人的時候我都不怕,還怕他變鬼?”秦綰一聲冷笑,把一包東西丟給秦姝。

執劍很有眼地把慕容流雪拖進馬車,兩人在里面搗鼓了一陣,秦姝拉開車簾,揚聲道:“王妃,好了。”

“我看看。”沈醉疏雖然剛才一直不贊同,這會兒倒是比誰都興致地湊過去看。

秦姝盡管不比荊藍那樣有一手出神化的易容,但只是簡單上個妝,就沒有一個孩子是不會的。

只見馬車的墊上斜靠著一個絕佳人,一的長,烏發朱,兩支簡單的釵環點綴,就已經有十二分的好。

“可憐的孩子,還是一直昏著回去比較好。”沈醉疏搖搖頭。

“王妃,這家伙穿裝可練了!”秦姝告狀。

“喂喂喂……”執劍黑線,趕道,“當初我就是把孟寒扮人從南疆帶回來的,能不練嗎?”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是車夫和小廝,趕上路。”秦綰跳上車說道。

沈醉疏穿了船老大的服,倒的確像是個底層百姓,而執劍一張娃娃臉笑瞇瞇的看不出年紀,也像是小廝,扮作一家去西京求醫也像模像樣。

最重要的是,所有的關卡重點查的都是從西京來的人,卻沒人想到,刺客居然大大方方重新返回西京,還是一個“病弱”大小姐。

二十里地,馬車一路狂奔,也用不了一兩個時辰,沿途遇見三次盤查,秦綰自稱是去西京給妹妹求醫的,盤查的士兵見了這一車大都是眷,也沒多在意,反倒是格外關照了沈醉疏,不過,因為他們的目的是西京,倒也沒被太留難,塞了點銀子就混過去了。

西京畢竟是重鎮,封城半日已經是極限,夏澤蒼大約也打著留三缺一引刺客的想法,命人打開了西城門供百姓出

然而,進城卻比應付路上的盤查更容易,畢竟誰都覺得若是刺客已經逃出了西京,斷然沒有再回來的道理。

悄悄回到行宮,這個時候,就算被人看見攝政王妃是從外面回來的,秦綰也也無所謂了。

不過就是不信任西秦的能力,所以自己也出去調查了一番,至于查到了什麼,自然沒有必要事事向西秦報告的道理,尤其現在西秦自己還沒能洗嫌疑呢。

“夏澤蒼剛走。”一朝服的李暄迎了上來,看到他們一行人的裝束,不由得一愣,最后又把目落在唯一的生面孔上,遲疑了一下才道,“刺客是……這位姑娘?”

“噗——”秦綰忍不住彎腰大笑。

“有什麼不對嗎?”李暄茫然不解自己的話哪里好笑了。

“他是慕容流雪,南楚慕容流雪。”沈醉疏忍著笑道。

李暄的臉也不扭曲了一下,隨即心中一,沉聲道:“是南楚做的?”

“嗯。”秦綰三言兩句把其中的因果解釋了一遍,又理所當然道,“正好,等我們出兵南楚的時候,這就是現的借口。”

“你把他帶回來,是想保?”李暄問道。

“顧寧留在江州軍后,我一直缺個侍衛。”秦綰答道。

“他?”沈醉疏一聲怪

怎麼也不能想象慕容流雪做侍衛的模樣,不過想想,慕容流雪和顧寧齊名,顧寧可以,他自然也可以。可問題是,他愿意嗎?

“他是南楚人。”李暄凝重道。

他最清楚秦綰的侍衛是用來做什麼的,讓慕容流雪接到東華的機,能放心嗎?

“我會把飛花谷遷到東華。”秦綰一句話就決定了一個門派的未來。

“他不同意呢?”沈醉疏忍不住問道。

“不同意也不行。”秦綰一聲冷笑道,“你以為南楚的皇后是個寬宏大量的人?就算以前是,但經歷了失子之痛,派刺客來行刺王爺這麼愚蠢的事也能干得出來了,早就心理扭曲了。”

“就算皇后不管,南楚的皇帝也不會坐視不理的。”李暄淡淡地道,“不管他事先知不知,可事已經發生了,他就不能讓東華找到證據坐實了。飛花谷……很危險。”

“會殺人滅口嗎?”沈醉疏微微皺眉。

“按照慕容流雪的說法,飛花谷應該保存著不穆連城將軍和容夫人的手札,那些都是無價之寶,一舉兩得而已。”李暄道。

“這不可能。”后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喲,人兒,醒啦?”秦綰回頭,笑瞇瞇地看著被放在太師椅上的人。

慕容流雪慢慢睜開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吐出昏迷之前被水淹得差點窒息的那種恐懼,然而,下一刻,他低頭看看自己這一打扮,楞了一下,不由得一聲苦笑。

屋里的人原本都在等他發飆,然而,慕容流雪卻格外冷靜,還夸獎了一句:“手藝不錯。”

“你看上去竟然不生氣?”秦綰驚奇道。

一個大男人被人套上裝打扮子哪會如此好脾氣,看看孟寒的反應就知道了。

“我習慣了。”慕容流雪淡淡地道。

習慣了……眾人都不默然。

“飛花谷不留男子,而慕容氏后人,不知道為什麼,生的都是兒,唯有到我這一代,居然是男兒。”慕容流雪毫不介意地道,“所以,我是被當做子養大的。”

秦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比起慕容流雪被當做子養大,一個傳承千年的家族,竟然代代都是子,這才是最離譜的好嗎?怪不得在慕容流雪繼承谷主之位之前,本沒人知道飛花谷有個男人。

“你剛剛說,不可能?”李暄拉回了話題。

“是。”慕容流雪堅定道,“陛下和皇后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好人,但也不至于無故去為難一些不知世事的孩子,若是他們要谷中的珍藏,先祖手札固然珍貴,但并不是不可以抄錄一份。”

“只是,南楚皇室從未要求過。”秦綰笑道。

“不錯。”慕容流雪點頭。

“皇族多疑,你大方,可人家卻不會信你能大方,自然不會輕易說出口的。”秦綰笑道。

從骨子里說,其實慕容流雪是個比顧寧更簡單的人,他的江湖閱歷實在是太了。

“不可能。”慕容流雪依舊堅持。

“那麼,打個賭如何?”秦綰想了想道。

📖 本章閲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