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查到?”夏澤蒼沉著臉,差點把手里的文書都撕碎。
這是剛剛東華方面送過來的,就算他早就猜到他們會借機要價,無奈西秦理虧在先,也無可奈何,只是,這要價也要得太狠了點吧?除非……西秦找到兇手,證明和這件行刺案沒有任何關系。
只要一想起來,夏澤蒼就有把林堅碎尸萬段,再千刀萬剮的*!
“還沒有。”倒霉的軍隊長低垂著視線,一臉的苦相。
觀天閣上上下下都沒見過那個富商的真面目,只知道來包下頂層的是一個侍打扮的姑娘,臉上還蒙著面紗,雖說只看半張臉也知道很漂亮,但到底長什麼樣子,卻是沒人能說的上來的。
而觀天閣頂層自然也被一寸一寸搜查過,連地板和瓦片都被掀開了,就差沒把屋子給拆了。可是,別說線索了,就連有人存在過的痕跡都找不到!唯一的線索,就是那臺曾經靜靜地放在窗口的攻城弩。當然,攻城弩早被搬走了,只是,那一塊地方格外干凈些,沒有落下灰塵。
而這也正是軍隊長最奇怪的一點了。
這屋子地上都落了一層灰,顯然是好幾日無人到來了,那麼,那個箭的人難道是幽靈嗎?攻城弩沉重,要作,必須腳踏實地才能用力,再是家高手,也不可能不留下腳印。
實在是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沒有,你回來干什麼!”夏澤蒼怒道。
“……”軍隊長咽了口口水,但想起那種種疑點,還是著頭皮道,“殿下,末將覺得,那臺攻城弩很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夏澤蒼聞言,怒氣稍稍收斂了些。
“末將讓軍械制造工坊的老匠人來看過。”軍隊長說道,“匠人們將攻城弩拆開后都說,這雖然和倉庫里那些外表一模一樣,但部構造卻略有不同,似乎……比我西秦的軍備設計更加巧妙,能減短一半裝填箭支的時間。”
“什麼?”夏澤蒼不睜大了眼睛心一片震撼。
“也就是說,那臺攻城弩,很有可能不是庫房失竊的那一臺,而是仿制的。”軍隊長說道。
“重點是這個嗎?”夏澤蒼咬牙切齒,一副恨鐵不鋼的眼神等著他,幾乎想敲開這蠢材的榆木腦袋來看看里面有沒有裝腦子了。
“那是什麼?”軍隊長很茫然。
現在最重要的,不就是查清行刺的刺客來歷嗎?
夏澤蒼無語,要說這將軍還是他親自提拔的,忠心耿耿,做事謹慎,領兵能力也不差,就是太不知變通了些,只能在他邊做個軍的親衛隊長,不能外放。
要知道,攻城弩的設計圖紙這種東西,都是各國的機,刺客仿造了一臺攻城弩,居然比西秦工部研究出來的更先進——說出去都要笑掉大牙了好嗎?攻城弩型笨重,發一箭重新裝填箭支又要許久,這都是致命之。而這臺攻城弩居然能減短一半裝填時間?能設計出這樣的軍械的是何等人才,一旦出世就會被各國爭相拉攏,居然去做刺客!
或者說,哪個蠢貨又這樣的人才不當寶貝藏起來,居然用來當刺客!
“那臺攻城弩呢?”夏澤蒼問道。
“那些老匠人正在研究。”軍隊長答道。
“很好。”夏澤蒼立即道,“這件事,敢宣揚出去的,就地格殺!絕對、絕對不能有一風聲傳到東華人的耳朵里去,明白?”
“是!”軍隊長心中一凜,趕應道。
夏澤蒼勾了勾角,原本郁悶的心也好了不。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去將閆世倫來。”夏澤蒼又道。
閆世倫就是負責和東華的員討論盟約容的員,居戶部侍郎。
“是,殿下。”軍隊長應聲而去。
很快的,一個三綹長須飄飄的中年員走進來,拱手道:“殿下有什麼吩咐?”
“盡快把盟約確定。”夏澤蒼直接把剛剛還想撕了的盟約丟進他懷里,簡略地道,“若是東華堅持,可以讓步,刺客的事,盡快下去,盟約簽訂后,立即送他們離開。”
“殿下?”閆世倫目瞪口呆。
太子殿下……之前不是還怒氣沖沖地堅決不答應嗎?怎麼這麼快又變卦了。何況,這次東華要求的,真不是個小數目,要是答應下來,就虧大了!
“不,也不要太急切了。”夏澤蒼想了想,又道,“該爭的還是要爭,東華的那對夫妻都不是簡單的人,一個不對就會引起懷疑。總之……盡快將刺客事件按下來,若是不行,隨便找個靠譜的兇手給他們。”
“啊?”閆世倫更加傻眼。
“聽懂了沒有?”看他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樣,夏澤蒼忍不住怒道。
“臣……明白了。”閆世倫被他一吼,腦子才慢慢活過來。
所以說,殿下這是想……息事寧人?可總覺得不太對勁,太子殿下并不是那樣愿意吃啞虧的人,除非……息事寧人后好更大。
“行了,去吧。”夏澤蒼揮揮手。
“是。”閆世倫行了一禮,若有所思地退了下去。能被夏澤蒼選中的人,當然不是笨蛋。
夏澤蒼這會兒卻心極好。
比起被敲詐一些東西,新式的攻城弩顯然價值更大,等工匠們研究徹底,再大批量制造,在將來的戰場上,一定會震驚世人。
這個刺客,必須找到,只是,決不能落在東華手里。
·
接下去的幾天,西京城里充滿了一片山雨來風滿樓的迫。
兩國的員還在不住地扯皮,不過形勢很明顯,西秦是在不住地退讓的。
沈醉疏啟程去了飛花谷,當然,鑒于某人的路癡屬,以及飛花谷中全是子的尷尬,秦綰格外派了荊藍跟著一起去,反正沈醉疏邊跟著個漂亮姑娘任誰都不會覺得奇怪,必要時荊藍還能易容。
然而,秦綰卻有些不安。
“是因為太順利了吧。”李暄了然。
“嗯,夏澤蒼不是那種乖乖吃虧的人。”秦綰沉聲說道。
這個時候,他們正在觀天閣喝茶,頭頂就是放置攻城弩的頂層,只隔了一層天花板。
觀天閣被封了兩日后,也終于重新開業了,只是頂層依舊不允許任何人上去。
或許是好奇的人太多,這兩天,觀天閣的生意倒是比往常更好。
秦綰打量著幾乎滿座的客人,微微一笑,又道:“如果夏澤天明日把那臺攻城弩拆了,未必沒人看不出那是仿造的,就算外表一模一樣,但所用的木料鐵,終究還是會有區別的。”
畢竟,慕容流雪也不專門作假的,以假真,可假的終究是假的。
“這麼多天了,若是拆了,早就該有個結果了。”李暄贊同地點點頭。
“可是,明明這是西秦洗嫌疑的有力證據,夏澤蒼卻沒有提及。”秦綰覺得憂心的源就在這里。
不但不洗自己的嫌疑,反而瞞有力的證據,甚至在談判桌上步步退讓,夏澤蒼究竟在想什麼?
“西秦搜捕刺客的聲勢不是假的。”李暄說著,一邊看著樓下大街上匆匆經過的一隊西秦兵。
這幾天,整個西秦以西京為中心,外松,實際上已經張開了一張大網,若是慕容流雪當真還在西秦境,還真未必能安然返回南楚去。畢竟,他手上的傷勢太過駭人,不是短時間能好的,而日弓既然是飛花谷至寶,想必他也不能隨手丟棄的。
當然,現在日弓隨著畫舫一起沉沒在雍渠,倒是不用擔心會被西秦的人找出來了。
別說慕容流雪,就是秦綰也舍不得這張寶弓,不過現在肯定是沒有機會的,只能等將來再想辦法派人去撈了,反正沉在雍渠里也是很安全的藏寶之所。
“我們還能在西京停留多久?”秦綰問道。
“盟約的事已經差不多了,正式簽訂安排在后天,那之后,頂多再有一個踐行的宴會,我們就沒有理由停留在這里了。”李暄想了想答道。
不管怎麼說,結盟事畢,東華的攝政王還滯留在西秦不歸,都會變兩國之間的問題的。
何況,來的時候可以地來,走的時候卻很難暗自留下。
“王爺,王妃。”就在這時,一個侍衛匆匆走上來。
“什麼事?”莫問迎了上去。
“凌將軍讓屬下來通報王妃,蘇神醫來了。”侍衛答道。
“我們回去吧。”秦綰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
“嗯。”李暄起,隨口道,“是凌將軍在招待嗎?”
“不。”那侍衛頓了一下才道,“太子殿下來了。”
“知道了。”秦綰笑笑,“蘇青崖和夏澤蒼有舊。”
所以,當初蘇青崖是準備招惹完南楚和東華之后,就終生避難西秦了,有夏澤蒼和唐陵護航,無論朝堂還是江湖,就沒有去不得的地方。
觀天閣距離行宮確實只有一里路,不多不。
走進大殿,果然看見陪客的人是夏澤蒼。
只是,秦綰看清了里面的人,神也不扭曲了一下。
該死的凌子霄!
只讓人說蘇青崖回來了,為什麼不說一聲還有唐陵也來了?
“綰綰!”還沒等反應過來,肩膀上已經掛了一塊牛皮糖。
“滾!”秦綰臉一黑,一個肘擊打在他口,然后一個過肩摔,作練無比,簡直像是本能反應,看的人都不風中凌。
夏澤蒼扶額,不忍直視。
表妹,還是沒有緣關系的,名義上的表妹,再加上是了親的,當著人家丈夫的面就抱,他真心覺得李暄能忍著沒砍了唐陵是涵養太好了,被揍完全不冤枉。
不過……這要說唐陵不是喜歡秦綰,誰信?
反正夏澤蒼是絕對不會信的。
“綰綰真冷淡。”唐陵爬起來,一臉的哀怨。
“你欠揍。”秦綰拍了拍服上的褶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夏澤蒼差點要贊一句“說得好”了,雖然他也知道唐陵這人偶爾會很線,但這也實在太過了,還是說,人在喜歡的人面前,腦子都會變漿糊?
“呵。”看完戲的蘇青崖一聲冷笑,放下了茶杯。
“回來了。”秦綰微微一笑。
“嗯。”蘇青崖隨口應道。
夏澤蒼微微皺了皺眉。
蘇青崖是很冷的人,他對秦綰特別,是因為……歐慧嗎?
若是屋及烏那還好,可若是……
想著,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圍在秦綰邊獻殷勤,卻被一次次無視的唐陵。
秦綰,這個子究竟有什麼地方這麼吸引人?子,果然還是溫順些的比較好。
只可惜,似乎別人都不這麼想。
夏澤蒼覺得自己很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