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綰的好心只維持到了下午，因為孟寒來了。
“你說，宇文靖也沉睡不醒了？”秦綰的臉很難看。
“嗯，就跟他上次的癥狀一樣。”孟寒淡淡地看了李暄一眼。
“能活著嗎？”秦綰想了想才問道。
不過，就看孟寒連等回府都來不及，一得到消息就直接找到丞相府來也知道，肯定是不會太好的。
“不好說，你跟我去一趟，試試能不能制。”孟寒沉聲道。
“好。”秦綰立刻起。
“紫曦為什麼能制蠱蟲？”李暄突然問了一句。
所有人都不愣了一下。
對啊，秦綰雖然百毒不侵，可為什麼能制蠱蟲呢？毒和蠱雖說不分家，但從沒有聽說過百毒不侵的人能連毒都怕的，除非，這個百毒不侵的能力，原本就來源于此。
“王妃之前還說要讓孟公子把蠱蟲轉移到自己呢。”秦姝忽然了一句。
李暄一怔，猛地轉過頭來，盯著秦綰不放。
秦綰了鼻子，去看江轍，莫名地有些心虛。
有回蠱這件事，至今為止，除了孟寒，知道的就只有三個人，墨臨淵、江轍、蝶。
最初不告訴是李暄，是存著三分防人之心。畢竟，他們最初在一起的原因，只是雙方都覺得合適。等到慢慢地有了真正的，越來越深厚，秦綰就更不想說了。
誰愿意讓枕邊人知道，自己里有條蟲子？就看金蠶蠱那種可怕的模樣，想想就讓人心里發了。
然后，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為什麼？”李暄又追問了一句。
“這個……當初孟寒救我的時候，用了點非常的手段，所以……我不怕蠱，順帶百毒不侵。”秦綰扁扁，答道。
“非常手段？”李暄一臉狐疑地看著。
他看得出來，秦綰……心虛了。
“綰綰過很嚴重的傷嗎？”唐陵問道。
秦綰扶額……好吧，太多的人，遲早是要有報應的。
當時也是為了不節外生枝，江轍只告訴唐陵，秦綰是他的妹妹，并沒有提歐慧，所以唐陵理所當然認為秦綰不是秦建云的親生兒，只是頂替了瘋了的秦大小姐的份而已。畢竟誰也不會去關心一個瘋子，要說秦綰之前是在無名閣長大的，也不是不能理解。而秦家大小姐，十八歲前后的差距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大得……讓人懷疑那本就是兩個人。
就連秦建云自己，也默認了兒從小被高人帶走，留了個替在家，一年多前才回來的解釋。
“綰綰，你應該好好解釋一下。”唐陵笑瞇瞇地把拳頭得咔嚓作響，似乎只要知道是哪個混賬害妹妹傷的，就準備把他揍得連爹娘都不認識，只后悔來到這個世界。
“用不著你，那人的尸骨都早就化灰了。”秦綰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隨后又在心里補充了一句，如果有尸的話。
山老魔最后是被蘇青崖的毒和孟寒的蠱一起弄死的，誰知道那尸留著會害死多人，當時就被來善后的孟寒收拾干凈了，連灰燼都沒剩下一點兒。
“行了，你們先去理宇文靖的事。”江轍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追問。
唐陵看看江轍，微微皺眉，敏銳地覺到，江轍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
“我要去嗎？”李暄問道。
“你還是別靠近蠱蟲為好。”孟寒淡然道。
“好。”李暄并沒有異議，反而看看唐陵。
這會兒，兩人倒是極有默契。
“本相公務繁忙，攝政王又離京多日了，留下不折子，就不奉陪了。”江轍卻一聲輕笑，悠然起。
李暄愣了愣，隨即苦笑，跟江轍玩心眼，他們果然還是了點，那可是……幾乎把東華皇族給滅了的老狐貍！
于是，兩人面面相覷地看著江轍跟在秦綰后面，也施施然離開了，就把他們撂下在家里。
唐陵是和這個父親相太別扭，不知道怎麼服，李暄……是不能攔。他堂堂攝政王，難道能讓自己的丞相不去辦公嗎？
“沒問題嗎？”出了門，孟寒隨口問了一句。
“沒有吧，他們算計不過我爹。”秦綰笑。
因為不想被問東問西，或者被秦姝那種眼的目盯著看，干脆就一個人都沒帶。
江轍這人，除非是到只手不腦的蠻夫傻子，否則真不見他會吃誰的虧。秦綰和唐陵能氣到他，只因為，他們是他的親生兒，心里自然就了。
孟寒并沒有帶上斗笠，一頭白發，藍的雙眸，走在大街上引來無數側目，拜秦綰的高調所賜，也有不百姓認出了這是攝政王妃——秦綰和李暄提前回來并不是需要蔽的事，路上是怕又到刺客，但到了京城了也無所謂了。今天一現，還正好給某些心里打著小算盤的員們警醒一下。
王妃回來了，那麼，攝政王呢？是回來了，還是和大隊在一起？
要說王爺和王妃總應該是一起的，可這位攝政王妃卻不是普通子，一個人去江州接管軍權的事都能干，一個人先行返回京城辦什麼事有什麼奇怪的。
于是，今晚怕是有不人都要睡不著覺，明天的早朝上，攝政王究竟會不會出現？
“你確定，沒問題？”孟寒忍不住問道。他已經記不清，有多年沒有這麼毫無遮掩地走在人群的視線下了，或者，從有記憶開始，就從來沒有過。
雖然是同樣的一句話，但秦綰顯然明白他問的是什麼，淡淡一笑道：“我扛得住。”
“是嗎？”孟寒瞥了一眼。
太上皇滅南疆，被史捧為一生最大的功績，想要讓南疆平凡，并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總要慢慢做的。”秦綰認真地說道。
“我怕之過急。”孟寒猶豫了一下才道。
“就算我扛不住了，這不是還有我家王爺嗎？”秦綰笑得很無辜。
“……”孟寒了角，半晌才道，“那也得你家的那位王爺先過得去眼前這關。”
“說實話，很嚴重？”秦綰聞言，心底微微一沉。
“還不知道，我……”孟寒一句話還沒說完，猛然間，邊上砸過來一件龐然大。
秦綰眼疾手快地拉人退了一步。
“呯！”巨砸在面前，竟然是個人。
“怎麼說，也不必行五投地的大禮吧？”秦綰淡淡地看著腳下的人。
四周被嚇了一跳的百姓聞言，楞了一下，都是哄堂大笑。
“王妃……”地上的人爬起來，一臉的尷尬。
“好久不見了，梅四公子。”秦綰莞爾一笑。
梅家庶出的四公子梅恒攸，去年因為和蕭慕白在醉白樓爭風吃醋打架，被朔夜揍了一頓，但因為當時的秦綰對蕭慕白更沒好，所以無形中偏向了梅恒攸，倒讓梅公子現在見到并不怎麼害怕。
“這是干嘛呢？”秦綰隨口問道。
就算是庶出的孩子，可是敢把梅家的公子砸到大街上摔個頭破流的人，還是見的。
“請王妃做主主持公道！”梅恒攸突然眼前一亮，也沒空去想怎麼攝政王妃會出現在京城里，麻溜地一跪，就喊冤。眼前的子，從前只是秦家大小姐，可如今卻是攝政王妃，多重臣在金鑾殿上都只能仰視，自己跪一跪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秦綰無語，斜睨著他不開口。這些紈绔子弟，不讓別人找人主持公道就不錯了，誰還能仗勢欺他不？
“你還敢喊冤！”說話間，不遠風風火火走過來一個姑娘，一大紅騎馬裝，干凈利索，手里還拿著一皮鞭，看起來像是一團烈火，雖然不是最漂亮，卻很吸引人。只是，這樣的做派未免太過囂張，就算再漂亮，也不討人喜歡。
就算邵小紅和顧星霜那樣的江湖子，在大街上也不會如此。
“怎麼不能喊冤了？你把人打這樣，還有王法了？”梅恒攸理直氣壯地指著自己額角的傷口，那是摔到地上時被傷的。
連秦綰都差點被逗笑了。
梅恒攸說……還有沒有王法了？這不該是人家姑娘的臺詞嗎？
“你活該！”抬著尖尖的下，一臉傲然。
“王妃，你看，我真的很冤枉的。”梅恒攸卻不理，看著秦綰一臉的乖巧。
“王妃？你是王妃？”紅轉過頭來，好奇地打量著秦綰，眼珠咕嚕嚕地轉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是哪家的？”秦綰問了一句。
這眼生得很，并沒有在各宴會上見過，可若是出太低的子，似乎也不能和梅家的公子扯上關系？
“我葉彤。”紅答道。
秦綰轉頭去看梅恒攸。
這姑娘不但眼生，連教養都很有問題，一看就知道出不會非常好，就算是普通讀書人家出來的，也不該如此不知禮數。
秦綰并不是看不起出草莽的子，連自己也不是真正的名門千金，但就算在江湖長大，可該有的禮儀規矩也該有，為子，若是和某些漢子一樣不拘小節，雖然不能說是錯，但是不欣賞的。
尤其，這里是京城，連鄉隨俗看人眼都不會，也聰明不到哪里去。
“我表嫂。”梅恒攸口而出。
“誰是你表嫂！”葉彤氣得滿臉通紅，揚起皮鞭就要。
“救命啊！殺人啦！”梅恒攸一聲大，嚇得他一溜煙往秦綰后一躲。
看著朝自己撲面而來的鞭子，秦綰眼神一凜，卻沒有作。
“快閃開啊！”葉彤大驚失，閉上了眼睛不敢看。
也沒真傻，當然知道這一鞭子要是中一位王妃，不管是什麼王妃家都承擔不起。
“啪！”
好一會兒，葉彤才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看過去，卻見鞭子一頭被秦綰穩穩地抓在手里。
“你是跟蕭慕白退親的那個葉氏？”秦綰淡淡地道。
“我……”葉彤被嚇了一次，下意識地松開了鞭子，驚魂未定地點點頭，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趕道，“所以，我和那個混蛋沒有關系！”
“你說退親就退親？”梅恒攸探出頭來，越說越理直氣壯，“你葉家一介商戶，當初是死皮賴臉地要把兒高嫁，如今蕭家遭了禍，又是你們急急忙忙就要退親，就這等人品，你才活該嫁不出去！”
“你！”葉彤氣得滿臉通紅，要打仗，還真斗不過紈绔子弟梅恒攸。但是，更清楚，今天梅恒攸的話傳揚開去，別說是嫁高門了，就是稍次一些的人家也未必還愿意娶。
倒是秦綰有些意外地看了梅恒攸一眼。從前看他和蕭慕白打得你死我活的，好像不共戴天，如今蕭家落魄，各大世家都袖手旁觀，連蕭夫人的娘家梅家都沒有出援手，卻不如個庶子有有義。果然，人不能只看表面，就算是梅恒攸這樣百無用的飯桶，也是有優點的。
“我說得又沒錯。”梅恒攸看到人家姑娘都要哭了，聲音小了點。
“那是族中長老的決定，跟我有什麼關系！”葉彤的聲音里帶著哭音，但氣也不是那麼直。
“都閉！”秦綰喝道。
一句話，讓兩人都愣愣地看著。
“本妃趕時間，既然要主持公道，那就直接說吧！”秦綰臉一肅，沉聲道，“葉家既然已經退親，那就和蕭家毫無關系，四公子你若是害了葉小姐一生，未免過了。”
這話一出，兩人的表各自變了。王妃這是……向著葉彤？
“你們倆男未婚未嫁，本妃看你們也是天作之合。”然而，秦綰繼續道，“既然如此，四公子你就派人去提個親吧，本妃給你做了！”
“啊？”葉彤臉上的喜也未浮現，瞬間又變得一片蒼白。
“？”梅恒攸目瞪口呆，半天才苦著臉道，“王妃，我梅家可不是蕭家那麼不講究，就算我是庶出，也不能娶個商戶啊。”
說話間，還不忘損了蕭慕白一通。
“娶妻還是納妾隨你們梅家。”秦綰丟下一句話，轉走人。
梅恒攸還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話里的意思。不過，娶妻雖然為難，可納妾……雖說那是甩了蕭慕白的人，好吧，就因為是甩了蕭慕白的人，納回來放在屋里，好像還不錯？
“不！我不做妾！”葉彤一聲大喊。
“攝政王妃都發話了，還由得你嗎？”梅恒攸想通了，這會兒倒是悠閑自在了，連額頭的傷都不管了。
“你無賴！”葉彤氣道。
然而，周邊的百姓也都在竊竊私語，一言半語地飄進耳朵里，更是讓氣得想哭。
“你看不順眼？”孟寒回頭看了一眼。
“算不上吧。”秦綰一聳肩，這點兒小事，連占用時間的資格都沒有，隨口就能置了。
“你不怕出事？”孟寒道。畢竟，當眾指婚，若是這姑娘想不開，回家怎麼了，對于秦綰的名聲可不好。
“要真有那麼烈，和蕭慕白定親的時候就該鬧了。”秦綰毫不在意地道，“定親沒鬧，退親也沒鬧，關心的只是自己的未來，何況，你以為這麼一鬧，還能嫁到什麼樣的人家？梅恒攸不錯了。”
孟寒無語，若是嫁給梅恒攸，倒也不比蕭慕白差多，雖說是庶出，可畢竟是和梅家扯上了關系，比起走向落魄的蕭家不知道好了多。可前提是，是做正室，不是妾。
秦綰的心思早已放在宇文靖上，置完了，也就算了。
閱人無數，可不是孟寒那樣不與人接的單純可比，葉彤……說是葉家的意思，可這姑娘自己一看就是有野心想要往上爬的，何況，梅恒攸，算是很好的選擇了，至，梅恒攸對人不錯，否則不覺得就憑葉彤能把一個大男人打這樣，最不濟，還有梅家的家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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