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挖挖……挖開?”工匠們你看我,我看你,抖得更厲害了。
那可是太上皇的陵墓啊,不管是因為什麼,掘開太上皇的陵墓都是大逆不道,事后肯定會被滅口的吧?
“圖紙。”江轍卻道。
那老工匠楞了一下,慢慢從懷里掏出一卷牛皮紙來。
江轍一把搶過,也不在乎地上臟不臟,一擺,席地坐下,把圖紙在面前攤開,一面頭也不抬地道:“主墓室的位置,坍塌的范圍……都傻了?要不要本相讓你們清醒清醒?”
最后一句話說得殺機重重,老工匠心頭一駭,幾乎是跪下來的,枯瘦的手指差點點不準位置,好一會兒才咽了口口水,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聲音還是在發:“這、這里就是主墓室。”
江轍一下子就皺起了眉,這個距離,著實有些遠了。
后面的杜太師和凌從威更是倒了一口冷氣。
如果這段墓道全部坍塌了,想要全部挖開,簡直是要把半座陵墓都重新挖開了,如此工程浩大,耗時太久,下面的人無水無糧能不能撐得住且不說,首先消息就不可能瞞得住。
東華的宗親和重臣挖了太上皇的陵墓……可以想象,這是一場多大的笑話。
“江相,這不是辦法。”凌從威也忍不住說道。
江轍抬頭,面無表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不贊挖開皇陵,只是……”凌從威苦笑道,“這麼挖肯定是來不及的,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別人還好說,陛下畢竟年,從前也沒有習武,只怕兩天都撐不下來。”
杜太師沒有說話,但顯然也是贊同的。
若是下面只有李暄和秦綰,哪怕多幾個宗室,只怕他第一個就反對挖皇陵,可李鑲既然也在下面,這會兒他們的目標卻是一致的。
“若是炸開呢?”江轍問道。
黑火藥雖然是違品,但朝廷要用,兵部的軍械庫里儲存的也不,都是純度極高的上品。
“萬萬不可啊。”老工匠嚇了一跳,連說話都一下子利索了,“相爺,陵墓主是建筑在地下的,深達數十丈,若是用火藥,很容易就把整個墓室都炸塌了,那下面的人就真要被活埋了!”
江轍沉不語,也不知道是聽沒聽見。
老工匠抿了抿,猶豫了一下,又道:“相爺,聽剛才的聲音,墓道里使用的黑火藥分量并不多,若不是陵墓的結構特殊,換在開闊的地方,是不會造這麼大范圍塌方的。”
“只有一個出口?”江轍道。
“這……”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可是陵墓,不是什麼宮殿,進去了還想出來的,誰會給陵墓多修幾個門備用?
“自然是只有一個的。”老工匠答道。
就在這時,一個軍的士兵走過來,看看這邊的狀況,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上前。
“什麼事?”凌子霄悄悄地退了兩步。
“將軍,外面來了兩個人,自稱是相爺請來的。”士兵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可曾通名?”凌子霄看了看依舊盯著圖紙看的江轍,又問道。
“那子自稱圣山司碧涵。”士兵道。
“是司前輩來了?快請進來!”凌子霄愣了愣,隨即大喜過。
司碧涵可是匠宗宗主,對于機關最通不過,想必是江轍一聽到墓道被炸塌了,第一時間就派心腹回京城搬救兵了。
很快的,士兵就帶了一男一過來。
子一青衫,容素淡,若非知道的真實年紀,看起來依舊如同三十許人,而后的青年,白廣袖,一步步走來,恍若謫仙。
“紫曦在下面?”司碧涵走到江轍邊,毫不客氣地問道。
“嗯,快想辦法。”江轍直接把圖紙扔過去,那種旁若無人的態度,看得旁人一頭黑線。
不過,對于江轍和司碧涵來說,并不覺得有什
麼不對的。在他們心里,只有秦綰才是重要的,連李暄都要靠后站,皇帝?太上皇?那是能吃還是能吃?
司碧涵看到圖紙上被炭筆標注出來的塌方墓道,也不微微皺了皺眉。
這個位置……很不好啊。
“能炸開嗎?”江轍這句話是問司碧涵的。
老工匠一驚,想說什麼,但了,還是沒說出口。
“炸墓門不行,但這里可以。”司碧涵點了點圖紙的一個角落。
“另外開個出口?”江轍一挑眉。
“你們太上皇……沒什麼忌諱吧?”司碧涵道。
“……”所有聽到的人都不風中凌了。
忌諱什麼?忌諱給他死后的陵寢開個后門嗎?話說回來,開哪里都不行吧!
“去準備黑火藥。”江轍直接朝著凌子霄吩咐。
凌子霄下意識地看了看父親。
東華的朝政文武各不相干,各不統屬,要軍械庫的話,丞相的話顯然是不作數的。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凌從威為難道。
“有。”江轍也很干脆,“讓兩萬軍挖開整座皇陵,不用一天。”
“放肆!”杜太師終于忍不住一聲大吼。
為清流,自灌輸的滿腦子忠君國,杜太師一直沒說話已經是因為被困在墓中的人還有小皇帝了,可如今聽到江轍一副平淡的口氣要把太上皇的陵墓給夷平了,頓時不能再忍。
“滾!”誰知道,江轍的反應比他更干凈利索,手里用來描注圖紙的炭筆一揚,直接砸了過去,正中杜太師的腦袋,頓時在額頭留下一個漆黑的墨點。
“……”若非現場實在不合適,看到杜太師的模樣,只怕有人要當場笑出來。
“你、你……”杜太師指著江轍,手指都在抖,花白的胡子一翹一翹的,顯然快怒氣攻心了。
“什麼?”江轍慢慢地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杜太師跟前,神間依舊是一片淡然,仿佛毫不容,但說出的話一字一句,比冰渣子更寒氣沁人,“若是本相的紫曦有什麼不好,信不信本相讓這里所有的人都下去殉葬?”
“你……”杜太師晃了晃,居然暈了過去,幸好被后面的凌子霄扶了一把,要不然這一把年紀的,若是磕到腦袋說不定立刻就去殉葬了。
“這就嚇暈了?”司碧涵一聲輕嗤,卻指著剛剛圖紙上要開后門的位置道,“按照設計來看,炸這里最不容易引起塌方,不過這里距離地面不近,怎麼炸也是個問題。”
“地下河。”側一直沒說話的慕容流雪了一句。
“地下河?”司碧涵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對了,這下面有地下河的水力用來發機括,是白河支流,可以從水道進去,不用從地面挖掘。”
“這不可能。”老工匠終于忍不住開口道,“那條地下河足有三里多長,當中沒有換氣的地方,人不可能游進去!”
“那麼,還是要從上面挖掘?要多久?”司碧涵問道。
慕容流雪也看著江轍。
并不是他們計算不出挖掘一條通道要多久,而是……這是皇陵,用多人來挖,挖到什麼程度,都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不,不用挖。”江轍想了想卻道,“有人或許能游進去。”
“真的?”慕容流雪一臉的驚訝。
南楚多水,他自問水不差,但三里多長,又暗不見天日的地下水道,他依舊覺得游進去簡直是不可能完的事。
“那麼,問題就是,炸開后里面的人怎麼出來了。”凌從威道。
就算真有人能游進去,可里面的人顯然不可能從地下河游回來。
“有問題嗎?”江轍一愣。
凌從威也是一呆,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江轍本沒考慮過別人怎麼出來的問題!攝政王夫婦都是有的家高手,氣息綿長,若是有個水高手幫忙,出來自然不問題,可別人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