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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

“以前畫過很多幅,都是記憶中的樣子,現在容貌形都變了,得比著畫更形似些。”

“是不是很奇怪?”

不由自主的臉。

“睡了幾年都沒怎麼照鏡子,好像突然變了陌生人。”

“你以前的樣子我很喜歡,現在更好。”

清俊的臉上有醉人的溫,“我曾經幻想過你長大的樣子,誰知比我想的更,或許……太了一點。”

他笑著一歎。

“看別的男人直勾勾的瞧,我真想把你藏起來。”

心底一漾,微窘的一笑,臉泛起紅。

“你……留在西京不要麼?”

一直有些疑

“那天到底和你大哥說了什麼?”

“你猜?”

眼見時日將近,終是瞞不過去,他也不打算再回避。

“是不是隨玉許了什麼條件,讓謝家容你在這裡陪著,直到我死?”

支著頭思索,平靜而自然,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不對,你再猜。”

心下痛極,俊仍是微笑。

“或者是你堅持不離君府,與他們扯破臉了?”

稍稍攏起眉,那樣謝震川必定會趕至西京……甚至令謝家和君王府對上……不可能,他和隨玉都不會讓事糟糕至此。

“再想想?”

想了一陣,臉漸漸白起來。

“你……”說不出口,心裡忽然發慌。

“你想……”“對,我要娶你。”

他終於點破,凝視著失去冷靜的素,口氣輕而堅定。

“我要你完完全全為我的人。”

“你瘋了!”

一下坐起來,玉杯墜地,琴音戛然而止。

“隨玉……”“他很贊。”

他不掩欣然的笑。

“沒有人反對,不用多久你會跟我一起回揚州,做我名正言順的妻子。”

發抖,費盡力氣忍住摔東西的沖,一字一句。

“我---不---會---嫁。”

“你的表看來不像驚喜,和當初答應的時候不太一樣。”

他輕松的戲謔。

“真讓人失,在江南我可是許多閨秀青睞的對象。”

俊逸非凡的世家公子,傾慕的芳心自是無數,他的形容還稍稍含蓄了一點。

“我何時答應過你。”

不理會他的調侃,怒火直躥心頭。

“你忘了?”

拉過纖掌吻了吻手心,帶著三分曖昧的輕薄。

“那天在池子裡,你依在我懷裡,無論我說什麼都點頭。”

似乎……有這麼一回事。

那一天一夜的瘋狂,本記不清自己到底答應了什麼,神智在過度的刺激中一片昏然。

勉強抑住滾燙的赫意,的氣勢弱了些,“不可能,我不記得你提過。”

“當時我說……不許你再躲著我,什麼事都悶在心裡,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不分離。”

他輕輕順著一縷散發,“還有什麼比為我的妻子更合適的方法?”

“我以為你只是……”“我要一個名份。”

他對視著混的雙瞳,極是認真。

“可以讓我保護你,把你留在我邊日夜不離,沒人能再說一句。”

“娶一個快死的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徑諷刺的笑,笑得發苦,幾乎忍不住泛上來的酸楚。

“別浪費力氣了。”

“每個人都會死。”

他抑住緒,竭力裝得平淡。

“我娶你,和你共度的不只三年,我會搜盡世間靈藥治好你,和你一起過十幾二十個三年,直到我們白發蒼蒼一起老去。”

極想狠狠的打碎不可能實現的幻想,最後卻閉上眼,絕的傷慟席卷而來,瞬時擊碎了心防。

溫熱的手覆住纖指,他低低在耳邊說著什麼,聽不清字句,慢慢鎮靜下來,許久才又再開口。

“我不會嫁給你。”

像是與什麼東西對抗。

“更不會去揚州,別以為我沒了功力就會任人擺布,等下輩子吧。”

“你想去哪。”

他擒住的腰不放。

“去找君隨玉?

他的希與我並無二致,不會由你固執。”

“放手!”

幾番掙不開,怒極而斥。

“休想。”

他只是笑,溫而不容抗拒。

“下輩子我管不著,這輩子你別再想逃開我。”

糾結藏有迷藥的指尖在鼻端停了一停。

枕畔的呼吸平穩毫無異樣,俊朗的廓在黑暗中線條分明,輕合的雙眼一

不可能睡這麼沉,用藥也未必有效,反而給了他肆意胡來的借口。

想著近日的種種,耳一熱,手又收了回來。

小心的一點點挪下床,他依舊安睡如初,看上去……真假。

撇了撇隨手披了件外,強撐著走出房間。

夜裡的巡哨看見都有些驚愕,知道自己有多狼狽,拒絕了旁人扶持的好意,終於行近了君隨玉的書房,深夜燈火通明,窗前映著一個伏案凝定的影。

“蹁躚?”

未至門口他已迎出來,沒有多問,抱進書房翻出銀貂披風加在外上,絞了條熱巾替拭冰涼的手。

“怎麼這樣過來,霜鏡也不管。”

溫和的眉間有著薄責,的責怪並不是僅對霜鏡一人,眼角輕瞥了下窗外。

“讓去休息了。”

略寒的暖起來,穩了穩氣息。

“是我自己想過來。”

瞧了一眼的神,君隨玉微微的笑了。

“你知道了?”

“嗯。”

抬起眼,有一抹不自知的央求。

“我不想嫁。”

君隨玉用熱巾拭著如玉的細指,直到確定不再冰冷。

“他是個很不錯的人。”

一片深連旁觀者皆能輕易看出。

“那又如何。”

無奈的笑。

“我都不清楚還能活多久,何必把事越弄越複雜。”

“傅天醫說過,假如尋得幾味珍稀的靈藥好生調理,你的經脈會有起

別總往壞想。”

不想反駁這種絕的希翼有多渺茫。

“我不願最後還惹一堆麻煩,他……在自然好,可婚嫁……非同兒戲,牽涉太多,將來有什麼歧見反倒棘手,何必多此一舉。”

……大張旗鼓的嫁娶卻將於數年亡故,實在想不出意義,縱然去日無多,還不至於需要一個空乏的儀式安

“南北聯姻的確不是小事。”

君隨玉沉穩而從容,已是深思慮。

“我和你未來的夫君磋談多次,意願相近,比預期的更順利,你盡可放心。”

一縷控制不住的煩燥油然而生。

失去了力量,說什麼都無濟於事,這兩個男人私下已決定好一切……纖指扣住扶手,眉間戾氣一縱而逝,放棄了再爭下去。

“抱歉,是我廢了你的武功。”

君隨玉不曾錯過那一線微不可察的神,話音更

“若非他來了西京,我斷不敢下這個手。”

長睫靜了許久,勉強一笑。

“你是為我好。”

他預囑了霜鏡,譴開了護衛,由得謝景澤接近傅天醫探出病

從頭至尾就未按承諾過的阻止,放任那個人掀開藏的一切,作了幕後推波助瀾的手,了然於心,卻無法出言責怪。

“你心裡是有怨的。”

君隨玉輕聲說破。

“我讓你失去了掌控境的能力,被迫依附於人,又扣著你不許離開。

縱然不願,卻沒辦法擺的局面。”

“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換到的,一瞬間讓我化為烏有。”

他有深深的歉意及無能為力的自責。

“對不起。”

“你是希盡量讓我活得長一點。”

制於人的蘊怒漸漸平息,垂下了眼。

“而這並不是你的願。”

他終於道出從未提及的心語,流無限傷

“我終究是來得太晚了,什麼也做不了,讓你的這個樣子,心也一無牽礙,隨時可以安心就死。”

不在乎能活多久,萬事皆無趣乏味,甚至厭倦……不管他怎麼做……收住緒,君隨玉憐疚的握住細指。

“我不想你這麼快嫁人,更願意你留在西京慢慢調養,這樣是最好,可……”任是執掌一方,仍有無法企及的憾。

“我沒辦法讓你快樂,唯有他能做到。”

怔怔的看著他。

“我也想過……你們不親也無妨,流言蜚語永無休止,不去理會便罷,還免了你去應對謝家的種種麻煩。

但為了家門面,他必定要帶你離開西京,出兩家的勢力在江湖上流浪。

縱然不致辛苦,但沒有上好的環境靜養,教我如何放心得下……況且,對他也不公平。”

“蹁躚,你很驕傲,這不是壞事。”

溫雅的聲音和的責備。

“可為什麼不想想他?

名聲家族拋諸腦後,至親手足無不指責,那樣的代價都不肯放手,你還要為自己的驕傲繼續執拗下去?”

“你以為你在替他考慮,卻不願深想他真正追尋什麼,一味的逃避反而更傷人……蹁躚,你聰明如斯,為何單單在字上糊塗。”

“我……”一顆心驀然揪

“沒有你他會更快樂?

你不存在我會更輕松?

把自己當累贅,恨不能早日消失……我真想敲醒你的腦袋……”他真的鑿了一記,,前所未有的迷惘。

“你躲著不肯見,我也由著你。

但既然他來了,意始終未改,你就該猜猜他究竟如何想,弄清楚怎麼做才好。

別一味輕忽自己,這讓關心你的人比你更痛苦。”

沉思,君隨玉反而釋然。

“夜深了,該好好休息,不然明日會神很差。

過幾天告訴我答案,不會再有人攔著你過來。”

系好披風,君隨玉抱起給房門外等候的人。

“蹁躚……由你多費心了。”

男子摟懷中軀,由衷的微笑。

“我會的。

多謝。”

伏在懷裡一直沒出聲,裹在銀貂披風中輕如羽

抱著走過長廊,緩步穿回院落。

月明星稀,空氣約有春草的清香。

桃花開得豔嬈,被月一襯,猶如褪去了嚴妝的佳人,難言的神幽靜。

映在臉上,宛如飾了一層銀,雪,漆黑的眉睫,仿如夢境幻出的容,幽深的眸子茫然怔忡,不知在想什麼。

院子極靜,也極

他在廊邊坐下,隨手折下兩朵桃花別在小巧的耳際,花瓣在黑發上盛放,憑添了幾許

“你何必裝睡。”

半晌,沒好氣的低哼。

“我也想聽聽他說什麼。”

劍眉輕挑,他含笑。

“看你一路跌跌撞撞的走過去,我真了一把汗。”

“好像一個傻瓜。”

懨懨的自語。

“我喜歡你偶爾變傻一點。”

又靜了好一陣。

“我不會是個好妻子。”

“我會是個好丈夫。”

安然的語氣像是已等待許久。

“我……不懂怎麼做媳婦,更不會侍奉公婆。”

長睫,“我什麼也不會,脾氣又壞。”

“你是我心的人。”

他輕頰,神溫存。

“不管將來怎樣,都不會改變這一點。”

“要是……”咬了咬,話語猶疑。

“什麼時候你厭倦了,一定要對我說。”

“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

他笑得有些傷,又極溫暖。

“別這麼害怕,你不知道我多想你理直氣壯的命令我,一輩子不許離開。”

一輩子……聽起來那麼長,長得仿佛充盈著希

他像是忘了懷中的人命如朝,一廂願的描畫。

“到了揚州,也會有這樣一間院子,我會布置你喜的景致。

江南落雪的時候不多,等調養好了,我帶你去看雪後湖景,夏天陪你賞月撲蝶……百年之後,我們埋在一起,墳前種上青青的樹,春天開出滿樹的花,風一吹就像我在對你說話……好不好?”

沒有回答,悄悄的收攏雙臂,把頭依了上去。

口微微浸,他環擁著,暖暖的氣息拂在發上。

夜涼如水,匹練似的月鋪瀉了一天一地的清輝。

靜謐的庭院偶爾響起低的話語,像在哄一個微倔的孩子。

相許冗長而繁雜的事務終究塵埃落定。

謝家長子攜重聘複回西京,以隆重的禮節至君王府提親。

不管心如何作想,表現出的皆是誠意十足,無可挑剔的彰顯出謝家對聯姻的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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