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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到耳發燙。”

“二哥出來應是十餘日後,那時二嫂的氣也該平了。”

謝雲書支頤飲酒,並不甚擔心。

“娘不會說什麼,翩躚話裡留了分寸,拿不到什麼短。”

“誰知道二嫂私下怎麼說,不了扯著一些婆姨挑事嚼舌,三哥不管?”

“不該聽的東西進不了這個院子。”

謝雲書全不在意。

“其他的誰在乎,翩躚也不會放在心上。”

還真橫。”

謝飛瀾低哼。

冷淡無爭的應答,話鋒卻字字見

“三哥把那件事告訴三嫂了?”

謝雲書搖了搖頭,無意解釋。

歌並不清楚自己惹的是什麼人,更不會懂讓人無跡可尋的死法有多種,真真惹怒把杭州白家連拔了都有可能。

而今萬事漫散,不代表翩躚就轉了,謝雲書心中有數。

“所以我說惹誰都不能惹了三嫂。”

青嵐吐吐舌頭。

“比爹還可怕。”

當親人是最強力的後盾;做敵人是最危險的對手,很久之前他已明白了這一點。

“三哥不讓眷進苑,到底是顧慮三嫂病,還是怕辭鋒如刀激起眾怒?”

謝飛瀾輕嘲。

謝雲書微一楞,漸漸笑起來,目中盈滿了放縱的驕傲。

“你若見了在天山的樣子就知道,讓去曲意周旋多麼委屈。

家裡的叔嫂姨娘或許並無別意,但截然不同的經曆怎可能合得來,不是誰都有娘的包容。”

謝飛瀾不以為然。

“難道三哥能護一輩子?

既然嫁進來,早晚得接下娘的擔子,不如早早習慣。”

謝雲書靜了一會,突然轉了個話題。

“四弟覺得我這院子如何。”

“很好,清雅大方,景致極佳,誰看了都羨慕。”

“送你如何。”

謝雲書輕描淡寫的問,猶如在說不值一提的碎

“四弟不回泉州,在這裡住下可好。”

謝飛瀾一驚,半盞酒潑在了襟上。

青嵐也呆了,懾懦的問。

“三哥什麼意思。”

“你也看到了,翩躚做不來娘那樣慈和忍耐,子骨也不容許。

小離家曆練良多,機敏過人,不囿於一時一地,爹也很欣賞,時常在我跟前誇你,回來接謝家的擔子正合適。”

顯是思慮良久,謝雲書侃侃相勸。

“泉州那邊不必掛心,自有他人接手安排,你不是重故鄉風

留下來也合了家人的期。”

庭中寂靜無聲,唯有葉片沙沙翻卷。

“三哥……那三哥呢!”

青嵐霍然起立,惶然口。

“三哥想把事全丟給我,帶著妻一走了之?”

謝飛瀾一字一句,臉上出冷笑。

“得了海冥綃即拋親舍業,嫌這一大家子累贅多舌,礙著你們雙宿雙棲?”

一手揪起謝雲書的襟,怒發沖冠。

“三哥你心裡還有爹娘麼,縱容你劃區而治護妻如寶,縱容清高不與家人往來,最後還嫌不夠,揮一揮袖轉走人,你把自己當什麼!”

“四哥!”

青嵐見兩位兄長說僵了話險些手,趕拉住謝飛瀾,頭腦一團紛

“青嵐放手!”

謝飛瀾怒喝。

“你聽聽他說了什麼混帳話!”

任他揪著領襟,謝雲書不閃不避,浮出一抹微倦的無奈,俊蒼白。

謝飛瀾終是揍不下去,恨恨的一拳捶在桌上,指節登時見了

“我知道是我不孝。”

靜謐良久,謝雲書的聲音極低。

“辜負了爹的寄,但我真做不到。”

“做不到什麼,家裡還有哪一點沒順你心如你意。”

謝飛瀾惡聲譏諷。

“難道要謝家人全跪在腳下搖尾乞憐。”

“我不會有子嗣的。”

謝雲書說的很平靜。

“縱然有了海冥綃,不起生育之苦,我……也不敢。”

青嵐聽得呆住了,謝飛瀾一怔,不自覺松開了手。

能活著我已經很安,但其他人不會這麼想,再過幾年,必然會有流言風語,爹屬意我執掌家族,豈能容我無後,早晚會提納妾之事。”

謝雲書握著酒杯,著兄弟的眼神亮得可怕。

“你不知道翩躚的娘是怎麼死的,我不能犯同樣的錯,像君若俠那樣悔恨終生。”

“三哥你……”“把什麼都托給我了。”

謝雲書低喃,既是解釋,又像深埋的心聲。

“若我納妾,不論何等由,均等於在心上了一刀,縱不恨我,也絕不會再活下去,屆時縱然尋得天下靈藥……又有什麼意義。”

“你跟爹說明,或許……”“沒用的,爹……此前暗示過。”

早已思量過千百次,謝雲書深吸了一口氣。

“二哥對翩躚的病定期細稟,爹和我一樣清楚。

他如此寬待,凡事放縱,更可讓將來開不了口,無辭可推。”

名揚天下劍寒九州,本該是意氣風發,卻在妻與嚴父中左右難為……卓然出的兄長掩不住落寞淒涼,謝飛瀾惻然無語。

“爹是為謝家著想,可翩躚……”謝雲書聲音微啞。

“翩躚不起的……不起,我也不起。”

飲淚哭了許久,門外勸的蘇錦容知不願見人,無可奈何終於離去。

適才耳的一字一句,字字剜心濺,謝家嚴的防衛更令一切肖想都絕了

想到回杭州見父兄憂掛的目,一顆心猶如浸落寒泉,冰徹如雪。

拭去頰上的淚,翻出一匹謝夫人所贈的絹帛撕束,拋過房梁挽了個死結,咬牙將脖子進去,腳下凳子一翻,瞬時不過氣。

往上湧,劇烈的頭痛仿佛要裂開一般,眼前一片昏黑模糊。

突然子一輕,好一會才發現自己跌落地面,有人將拎至床上,毫不客氣的拍打雙頰,確定了不曾斷氣,又將丟開手喚人照料。

“……真是個麻煩……”昏沉中聽到這樣的低語,怒火上湧,一口氣噎在前,真的暈了過去。

睡了許久終又醒來,模模糊糊睜開眼,守在一旁的丫環立即喂湯藥,間吞哽劇痛,服下蜂才勉強好過。

由著丫環服侍躺下,眼睛只盯著門邊,不知過了多久,烙在心頭的影終於出現眼簾,侍們皆退了出去。

“白小姐可還安好?”

男聲清沉聽,癡癡的著不言不語,一滴滴珠淚落浸了枕衾。

男子微一蹙眉,立在遠寸步未

“請白小姐以為重寬心靜養,不可再有輕生之念。

萬一醞憾事,九泉之下悔之晚矣。”

“我……”氣若遊的聲音失了婉轉,啞難聽。

“……倒不如一死了之……”虛弱的麗人淒然婉傷,蛾眉蹙猶如梨花帶雨。

“……好過……落人笑柄……”“今日之事,我替子向小姐致歉。”

深遂的眸子沉靜無波。

“……三公子何錯之有。”

輕咳了咳,一徑苦笑。

“……我……蹉跎至今,芳華漸逝,父兄怨責……俱是事實,三夫人所言無分毫無差……何須致謙。”

男子沒有答話。

寂然片刻,眼中又聚起水

“我只是……好生羨慕……的福氣,並無別意……”“雲書不知何德何能,蒙小姐青眼,厚激不盡,但此生心有所系,唯願與子共偕白首,愧對深尚祈見諒。”

痛苦和失似要從盈淚的眸子中溢出來。

“……我明白,但……控制不了喜歡……我甚至……不介意做小……”男子退了半步。

“在下無緣齊人之福,更不敢委屈小姐。”

的攥了拳,銀牙狠咬。

“……我只恨相見太晚……若不是……”“如果不是,我早已埋骨天山。”

他淡淡的截斷,接著說下去。

“與朽草同沒,親慈手足黃泉陌路,更休言與小姐杭州偶遇。

我很慶幸遇上了,得心許托付終,是我前世修來的福份。”

停了一瞬,他的神忽然冷下來。

“所以,我絕不容許任何影響或破壞的意圖,不論是誰,以何等名義。”

冰寒的話語冷銳如刀。

“概莫能外。”

一語雙關的警告不知看了幾許,俊目殺意充盈,無端悚然起栗。

“……我……”憶起近日綿無形的提防,呼吸一窒,不住寒悚,迅速分辯。

“……我沒有……我……對三夫人絕無失禮之言……三公子不信我可以與對質……”約有種難言的薄嘲,謝雲書道。

“對質還是不用了,子並非大度之人,有些事我也不願讓費心,二小姐若出什麼意外,我對白世伯及白兄不好待。”

“我……真的不曾得罪,錦容姐可以作證……”第一次覺得俊逸絕倫的面孔令人恐懼。

“二嫂事友真誠從無疑忌,謝家卻不能坐看遭人利用。”

冰冷的盯了一眼,“此別相見無期,小姐好自為之。”

歌徹底絕他轉出,再捺不下。

“那個魔究竟有什麼好,只為當年給過你小惠?

就這樣死心塌地!”

腳步稍稍一頓。

男子回過頭,忽爾出輕諷。

“敢問一聲,我又有什麼好,值得小姐這般深

為這不足掛齒的皮相?

的家世?

拋開這些,若我聲名狼藉一無所有,小姐會多看我一眼?”

翕合,竟道不出半個字。

謝雲書微微一曬。

“我與僅是墮魔教,小姐卻是心魔道,還自惕自重,休再一味自誤。”

虛榮是引,熱願挫的不甘是毒,混在妒火煎熬中執迷狂。

戒惕之餘唯有遠避,他絕不願一個只剩惡毒的人毀掉千辛萬苦得來的幸福。

懶得再說,謝雲書示意丫環照料。

“白小姐目前仍是謝家的客人,還請悉心調養,我已修書昆玉兄,不日即至,迎小姐回杭。”

夜閣兩碗藥放在黑漆托盤中,冒著蒸騰的熱氣。

謝雲書托起白玉盞遞過去,自己端起青瓷碗,正待喝下去,忽然趨近,從後方擁住了寬的肩。

“你……能不能不喝?”

他放下碗,輕刮了下翹鼻。

“不喝怎麼行,讓我抱著你卻不能你,那可太難了。”

咬了咬

“長期用藥總是不好的。”

“幾天才喝一次不會有礙,傅天醫的方子你該信得過。”

他輕笑道。

“你喝的已經夠多,這藥自該由我來。

“或者不用藥,我……”“不行。”

凝重起來,話語仍然溫和。

“不是商量過?

只有我倆,不要別的,不管旁人怎麼說。”

依在肩頭默默無言。

“什麼也別想,我會安排好一切,再過幾年我們就能離開揚州。”

溫暖和的眼眸充盈著足以讓人安定的力量,卻無法釋懷。

“是我自己想……”話語稍稍頓了一下,別扭得說不出口。

“生個孩子……”“那也不行。”

他堅定的搖頭,扯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萬一你只疼孩子冷落了我怎麼辦,想要什麼都行,除了這個。”

蹙起眉,他調笑的輕哄。

“不痛快盡管砸東西,只要你舒服就好。”

上次爭也是為此,那時還不知能得靈藥續命,一徑想給他留下點什麼……凝著清麗的眉睫,心裡極暖,不住吻上了櫻,帶著苦意的嚶嚀,淡忘了所有煩憂。

纖指拈起一張絹帛輕輕的翻過,瞥向下一頁。

翻了許久終於看見可用的部分,細細將注解文字收眼底,合上了厚重的絹冊。

吩咐霜鏡留在樓外等候,獨自一人走了夜閣。

夜閣名為閣,外觀是一幢巧的兩層小樓,機關重重,守衛森嚴。

地下深達數層,蘊的珍寶借地氣寒涼,以便更穩妥的收藏,也只來過一次。

不單是君府的陪嫁,還有親時各方賓客的賀禮,東西實在太多,除了命編撰記錄的人,誰也弄不清到底有些什麼。

一一掠過層層的藏寶架。

暗室無風,壁上嵌的夜明珠放出華,映著林林總總的奇珍,滿目寶流轉。

九合玲瓏塔、珍珠撚金席、玳瑁辟匣,琥珀杯、翡翠樹……價值連城的寶彩奪目,堆滿了四壁。

壁角的銀燈架上擱著辟塵珠,讓室全無久閉的塵灰,室中寬大的書案上摞著一匣匣傳世古畫,隨便一卷均是價值連城。

開始尋找自己的目標,雖然腳比過去略為靈便,卻依然較常人乏力,件無數,一點點翻找下來,額角滲出了細汗。

一個漆匣擱在較高的架上,盡力踮足,怎麼也夠不著,指尖微微發

一只手突兀的出現,替拿了下來,背後圍上一個溫熱的膛,悉的男子氣息環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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