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人世間(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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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夜。

古老閣樓亮起燈晝,虛幻人影來往其中。

這是在重現久遠時代的刻痕。

老巷子裡,人聚攏。

大變化的城市,這條老巷子卻並無改變,仍然破舊。

「上回說書說道,監天司伴赤龍,降服青魃,喚來八方雲雨,引得神靈低眉!

」老人滄桑嘶啞的聲音聽上去像上了年頭老酒,整個巷子裡都沉澱著「酒香」。

抑揚頓挫之聲說道著另一個故事。

「那是一無月之夜,夜空中卻亮起了煙火!

墮地忽驚散,飛空旋作雨聲來。

怒撞玉斗翻晴雪,勇踏起疾雷!

星如雨下,眾人見此當即驚呼,說是神靈臨世?

非也!

」  「實乃一位煞魔!

它來到咱們這片土地,將整片夜幕映照

」  「背負九幽的大巫祝豈能容忍國土被煞魔肆意踐踏?

」    「於是那赤龍升天,遠離了人世間,在無人所能見的地方與煞魔展開了曠世一戰。

此戰當真是打的天崩地裂,山頭滾滾掉落,大地都裂開不見底的深淵……」;  「那無人見的事老爺爺你咋知道?

」人群中一孩開口。

老人當即環顧四周,見了開口的頭小子,輕搖起了扇子。

「人有記憶,這片土地……亦然。

」說書人笑道,一拍扶手。

「大宇中傾,滿目凋零!

」  老人聲調一變,從激昂化作沉悶,隆隆悶雷般,不過氣。

「那赤龍歸來!

」  黑暗無邊無際,有四面八方的聲音齊鳴。

猩紅眼瞳蠕

「那頭赤龍將我封印在了這裡,他有機會徹底殺死我,可他沒有,反而藉助帝都宮殿排列祭壇作為封印,這種封印儀式哪怕在無靈的時代依然能夠生效,就這樣持續了不知多歲月

」  「你想說我是那頭赤龍?

」李熄安察覺到了對方的意思。

「很像,太像了。

」竹籃采魂回答。

「但終究不是。

」;  「漫長歲月中出現兩個相似的存在並非不可能。

我的覺不會出錯,你們很相似,卻終究不是一

」  李熄安思索著。

他想到了那兩片蓮花花瓣。

第一片本便有,第二片來自瑤池回到九州的那夢境。

說是夢境都不準確了,他行走過去九州的八十載歲月真正存在,也許竹籃采魂遇見的赤龍是他,後世的他同樣會踏足竹籃采魂所說的那個時代。

監天司,天魃,背負九幽之人,開闢迴。

時代發生的事遠遠不止表面。

「我降臨時很吃驚,因為九州早已墜落,不該誕生出這種強橫的生靈。

那個時代是畸形的繁榮,建立在某些東西的墳墓上。

」  「墳墓?

」  「我不知道開闢小世界後九州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降臨的那片土地定然還是舊九州。

有東西將墜落的九州封鎖,再次為這片天地續上了命。

我撕開界壁時,那個時代已經在茍延殘,最終無可避免地走向墜落的老路。

」;  「至於現今的復甦……呵呵,這片天地早就死了,它拿什麼復甦?

」  「所以,有人在那個時代做了些了不得的事,讓現世天地復甦,迴重現。

」竹籃采魂慨。

「如何做到的,我在無垠漫長的黑暗中醒來時常常思考,可終究沒有得到答案。

」  猩紅深淵緩緩閉合,整片黑暗重新死寂。

猛地,那隻眼睛睜開,深淵開裂在了與李熄安的太行八陘相同的高度。

「離去吧。

」  「那方青銅鼎拘束的活靈也到達極限了。

」  「若你踏足真一,可以再來。

」  「來做什麼?

」  「殺了我。

」  「我目前的實力沒有跌落真一,再虛弱你也奈何不了。

等你踏足真一境才有資格真正面對我們,所幸我的道法大都磨滅在了歲月與封印中,不然哪怕我損失了八像只余本我像,方踏足真一的祖也無法理。

」;  「橫簫金倪與玉釵順德挫,是因為這方天地。

赤蛟,切勿滋生狂傲。

祖,尤其是他們,不是你目前能抗衡的。

」  竹籃采魂鄭重。

深淵波,自瞳孔中心出現一個空的花籃。

在出現後便化作流飛到李熄安面前。

「拿走,這個東西已是凡了,不沾穢,可以帶出去。

」  「竹籃?

你都到這個程度了?

」金蕭神識探過去,死寂沉沉,沒有回應。

這件竹籃是單純的,沒有靈。

采魂籃,對於竹籃采魂而言就如金蕭於橫簫金倪,本命

竹籃無靈,死,可想而知這位祖的況糟糕到了什麼程度。

黑暗中卻響起笑聲。

「竹籃還在的話,你們還能在這說話麼?

赤蛟,這件竹籃你帶外面去,願意留著便留著,不願意留著就找好山頭埋了,立個碑,名字刻個『飲酒作樂上人』。

畢竟竹籃采魂早就死了,立個碑合合理。

」  李熄安注視著面前陳舊不掩緻的花籃。

;  酒香與花香仍然能嗅到。

「這件我收好了,碑就不立了,畢竟竹籃采魂還沒有死。

」若過去竹籃采魂降臨九州時遇見赤龍是他,那麼竹籃采魂一定有救,甚至會涉及到污穢的本質。

他從不會多此一舉。

「別死了,小輩。

」  「珍重。

」李熄安微微躬,道別。

這不是污穢,是真正的祖,真正的九州火種。

哪怕將熄,也仍然給予後世餘輝。

虛空,一條猙獰手臂展,托起載天鼎。

玄青篆文垂落,籠罩了站在一陘掌心的人形,帝都的活靈奔走,啟了鑰匙。

巨大的吸力發,要將李熄安帶上空中。

在逐漸變得虛幻。

猩紅眼瞳注視李熄安的離去,等到水銀般的瀲灩亮消失後,合上眼。

深淵合攏的下一刻,黑暗中乍響了無數道聲音。

它們竊竊私語,像群蛇。

;  黑暗裡出了舌頭般的東西舐祭壇上的跡,那是李熄安與巨人搏殺所留。

一口、兩口,黑暗轟鳴,被刺激了,千上萬道長舌舐著地面,幾乎要將整座祭壇掀起、碾碎,吞食腹。

「仙藥!

這是仙藥!

」黑暗裡響起嘶啞尖細的聲音。

「這明明是至尊

再讓我嘗嘗!

」另一道聲音打斷。

「好一味大藥啊……」  有的影攀爬上了巨人骨,因為巨人與赤蛟搏殺,軀上的最濃也最多。

影們貪婪吮吸,甚至連帶巨人骸骨一起吞吃。

「轟——!

」無垠黑暗,深淵再度裂開了。

那巨大猩紅的眼球俯瞰祭壇影,神鏈織,無形的法則在此刻凝聚。

古老經文響徹四方,橫掃了祭壇,將垂落的長舌和影直接掃空,同時抹滅了祭壇上的鮮

除了蛛網似的裂,此地重回寂靜,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  趙行舟在睡覺。

白霧籠罩宮殿群,不過還是能分辨晝夜。

雖然修煉者可以靠打坐納靈代替休眠,可他們這代人不睡覺總覺得了些什麼。

這甚至不是第一天在這鬼氣森森的地方睡覺,第一夜新鮮,有些睡不著,第二夜就悉了,趙行舟自認為可以睡得跟死豬一樣,來幾道雷劈旁邊他都絕不會醒。

悶雷聲響,狂風呼嘯。

這陣狂風毫不留地將趙行舟的被褥掀開,吹走。

李詩霜就在旁邊打坐吐納,安安靜靜地看著趙行舟的床被飛遠,然後整個人一激靈打坐起。

巨大的影將他們籠罩了。

「那位回來了。

」李詩霜鬆了口氣。

的龍形蜿蜒,自石質祭壇上躍出、騰空。

水銀般的澤流淌,勾勒厚刀鐵鱗的尖銳鋒芒。

他呼吸,嚨間滾悶雷,龐然魄切開空氣,掀起狂風。

;  霧中,那對金燭瞳目依舊刺眼。

趙行舟惺忪睡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赤蛟的猙獰軀雖然總是以「龍形」來描述,實際上是蛇形,沒有足臂。

只是因為太強壯龐大,鐵鱗扣合間完全沒有了蛇類渾圓鱗片的影子才稱龍形。

而此時,赤蛟騰空,一條手臂自虛空展,托著青銅大鼎。

與大眾認知中的龍完全不同。

沒有聽說龍有手臂不在上,在虛空里。

當龐然大垂下頭顱,赤銅骨面過濃霧注視他們時,他們突然意識到這些描述本無所謂。

太行山山神,他的形象好像從來不是神話中描述的正兒八經的神龍。

比起傳統意義上的祥瑞龍,更接近純粹意義的惡鬼或神明。

那隻猙獰臂膀托起的青銅大鼎鼎顯化鹿王。

鹿王踢踏,將拘束的皇城活靈放歸。

活靈們一邊對著霧中蜿蜒的赤蛟咆哮,一邊退回至宮殿群。

這兩天它們過得渾渾噩噩,被那頭象形鹿王強行拘束的覺比不妙。

當然,活靈們不會去思考為何青銅大鼎如此輕易拘束並能驅使它們,它們只會有對青銅鼎深深的忌憚。

;  同時,心底已經將這頭蠻不講理的暴蛟龍打黑名單。

可你若要問蛟龍再來帝都時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繼續聽話和打進黑名單又不矛盾。

宮殿開始憑藉、挪,重新將這座祭壇掩埋。

著漸散的白霧,金燭搖曳,紅楓在夜月下散開,顯出纖瘦的人形。

落地。

李熄安低頭看著地上床單被褥,還有披睡頂著睡帽眼神惺忪的趙行舟。

這貨要是真這副表便算了,關鍵是男人面容肅靜,像一位即將走上戰場的將軍。

「打擾了,沒想到你在睡覺。

」  趙行舟拍屁站起來,沒覺得有大礙,就是剛剛回頭看的時候那件被子順著皇庭宮殿群的變化消失了。

也沒事,給皇宮裡的皇帝老爺們暖暖子,趙行舟很大度。

趕忙住即將離去的李熄安。

年側臉的那隻融金眸子裡有些許疑

;  「您最近有什麼事麼?

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趙行舟問。

李熄安想了想,搖頭。

最近的確沒有什麼事,太行近期幾年的時里必然是安定的。

他現在所需要做的事無非是回到山中繼續修行,參悟金蕭記載的法們,然後前往小世界完其夙願。

這事能預料的到會十分漫長,可能幾年,可能十幾年。

當一件事的時間延,那麼近期稱的上閒暇。

「何事?

」他問。

若是請他幫忙理災害之類,這很輕鬆,他想必不會拒絕。

可旁邊的李詩霜聽到趙行舟的話顯得很窘迫,倒是趙行舟本人沒什麼特別反應。

「我想請您參加我的婚禮。

」趙行舟坦然回答。

「婚禮啊……」李熄安笑笑。

不是驚訝於趙行舟的婚禮邀請,而是他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這個詞了。

,打量兩人。

分明李熄安的容貌比這兩人看上去年輕,可那眼神的打量像來自年長之人對後輩的考究。

;  「什麼時候?

」  「一個星期後。

」  「可以。

」李熄安點頭,「一個星期後我會準時出現。

」  說完他看向李詩霜。

「需要我幫忙知會青焰麼?

有時候會向我提起你,雖然是抱怨居多,畢竟第一印象算不上好。

但對這丫頭來說你應該是難得的朋友了。

」  李詩霜一怔,旋即笑道。

「請務必知會。

」  白霧收斂,夜空的月終於徹底灑在了這片土地。

等到尋找趙行舟與李詩霜的崛起者們到來,披著寬鬆玄的人形早已走遠,消失在夜幕。

…………  「禮兮會鼓,傳芭兮代舞;姱倡兮容與;春蘭兮秋,長無絕兮終古。

」  老巷,老人,老桌老扇。

很多老舊之,唯有那對眼睛不老,澄澈空明。

所以識得人

披著玄年到來時,恰好響木拍桌,人群離散。

當聽客中的最後一人離去,年似乎也打算離開。

;  卻不料響木再次拍案。

「陳舊古事,在今又起。

這位聽客可有興趣留步聽我一語?

」  「欸,客人這就生套了,上次給的金子還在我兜里供著呢,哪能再討客人金錢。

」老人開扇一笑,「您且聽好嘞!

」  「太廟有青,背負九幽,監天司也。

」  「生幽冥紫瞳,道法通天,可役使赤龍。

」  「那人世間萬鬼嚎哭,百姓疾苦……遂有監天司命之人出太廟,行人間。

一曲神舞打盡萬鬼,一篇畫卷收進百怨。

無穢耳,千絕歸。

不染,面觀清邃,走在紅塵,心在高天!

」  「道有那監天司命法通天,怎這濁日渾天萬鬼絕!

」老人聲音震,低鳴,卻有萬鈞之力席捲。

要唱遍這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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