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曉倩等人的驚呼之中，沈前迎著風雪，從數十米高的山崖直接跳了下去。
歐飛和顧子芳則是臉大變，趕湊到了山崖旁邊。
“沈前瘋了嗎！”
“耍帥也不是這麼耍的啊，起碼五十米高啊！”
就算武者魄異于常人，但以他們的實力，直接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沒有緩沖的況下一樣會瞬間重傷。
唯有高武者能憑借超強的魄和控制力實現這麼高距離的彈跳。
而即便是宋奔這樣的中武者，也是老老實實的用繩索了下去。
“胡鬧！”
在尸群中廝殺的黃韜也注意到了這邊的靜，忍不住怒罵一聲。
沈前沒有理會其他人的反應，在風雪中急速下墜的他，盯著越來越近的地面，只是驟然間明悟了一個事實。
他其實并不是要說服系統。
從頭到尾，他要說服的，只是他自己。
這一刻，沈前心的所有焦慮、不安、愧疚、恐懼、不忿……全都在一瞬間化作虛無。
有的，只是一種心之所向的坦然。
“檢測到宿主緒波已到達臨界點，為防止宿主心智損，掛機請求已被接。”
“檢測到即將發生多頻次的高質量戰斗，為最大程度使宿主消化戰斗經驗，系統將啟用最大能，開啟實時掛機模式。”
“滴！紅警告！”
“當系統能量剩余不足20%時，將自開啟低能耗模式，請宿主盡快尋找合適能源以補充能量。”
系統“妥協”了。
于是沈前閉上了眼睛。
在懸崖上同學們駭然的注視中，沈前在即將墜地的時候，形陡然一個翻轉，隨即無比輕巧的落在了地上，毫發無損。
“風”之本源，靈巧。
“我敲，沈前好帥好帥！”
顧子芳久違的覺到了一種類似心的東西，忍不住尖了起來。
沒有聽到歐飛的回應，顧子芳轉頭一看，卻發現歐飛早就一聲不吭的也去到了崖邊。
不過好在歐飛還殘存著一些理智，沒有學沈前一樣跳下去，而是借助著長右營留下的繩索往下去。
“媽的，老娘還有一億家產沒繼承呢！”
顧子芳一咬，也決然的往懸崖邊走去。
陳鵬等人對視一眼，一言不發的跟了上去。
周旭和王洋明在遲疑，眼中既有著想要為英雄的沖，又有著猶豫不決的畏懼。
“你們瘋了嗎？”
好在趙涵海見狀不對及時趕了回來，攔住了更多想要沖進戰場的學生。
“他們都是真正的武者，你們是什麼，去幫倒忙嗎，給我老實待在這里，別添就算你們幫忙了！”
趙涵海的破口大罵讓不學生都平息了那上涌的熱。
是啊，那些行尸連高武者要殺死都艱難，他們又能干什麼？
周旭見王洋明還在山坡上發呆，連忙將他拉了回來。
“你沒事吧？”
“我……我是不是很廢啊？”王洋明愣愣問道。
“害，別跟沈前比，他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周旭嘆道。
“不，不是他。”王洋明回過神來，苦笑道，“剛才我上頭的時候真的想跟著他們一起下去，可……可到了邊上我才發現我連繩的扣子都系不來……”
周旭也愣住了，兩人一時相顧無言。
“不會再有下次了。”王洋明將指節得發白，用沒人能聽到的聲音喃喃低語著，“不會了……”
……
“沈前，你下來做什麼，快回去！”
在前方開路的宋奔無意間回頭看到了落地的沈前，不由焦急的怒吼道。
黃韜沉著臉，有一種沖回去把沈前踢走的沖。
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明白沈前的地位，可他若此時撤走，好不容易保持住的推進勢頭又會瞬間崩塌。
軍武者在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這是他們用命換來的距離。
李子巖見自家學校的希歐飛也跟著沈前一起發瘋，本來想破口大罵，但突然又變得意興闌珊。
隨便吧，反正大概也來不及了……
他們廝殺到現在，距離祭臺依舊還有幾百米，平常眨眼可至的地方，此刻卻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無窮無盡的尸群恍若泥沼，讓人寸步難行。
那“門”中的未知怪已經出了完整的手臂，明明是人形的手臂，卻覆蓋著白的細的鱗甲。
天地間的溫度越來越低，連防護服都已經抵擋不住那嚴寒。
最初的銳氣已失，即便長右營人人悍不畏死，但推進的速度也在不斷變慢。
手中雙刃割斷了一行尸的頭顱，李子巖轉將利刃貫穿另一行尸的肩膀的時候，瞳孔之中，忽的倒映上了一抹火焰。
李子巖愣住了……
這天寒地凍的，哪來的火？
實際上剛才他們一邊砍殺行尸一邊也曾流過，這些行尸本的力量不值一提，但上覆蓋的冰甲卻是讓人絕。
即便是高武者也未必能一擊打破，更別說長右營的普通軍武者。
唯一的克制之法，就是高溫。
可在零下一百多度的環境里，火石之類的常規工本不管用，連靈能炮都轟不出幾炮就啞火了。
除非，有一個走了火焰之道的山海強者……
想到這，李子巖神一振，莫非真的是支援來了？
然而當他回眸看去的時候，神卻是瞬間呆滯。
不僅是李子巖，黃韜等人也呆住了。
自戰場邊緣，斷崖的方向，一道全沐浴在火焰之中的影大步行來，他的步伐越來越快，上的火焰也是越來越旺。
“火”之本源，烈焰。
“殺！”
低沉而又極其穿的嗓音響起，面漠然的沈前在奔跑過程中隨手一撈，從一個軍武者的尸上拔出了一把長刀。
轟！
長刀也瞬間被火焰包裹。
本是紅的火焰還在不斷凝聚，最終化為了詭異的幽藍之。
當奔跑到近前，他高高躍起，隨即恍若流星一般越數十米，砸進了行尸群之中。
幽藍刀一閃而逝，正面沈前的行尸被一刀斷頭，干凈利落。
沾染在行尸脖頸上的幽藍火焰瞬間就融化了冰甲，讓行尸的軀化作了漆黑的焦炭，再也爬不起來。
沈前如法炮制，眨眼就肅清了四周的七八行尸。
讓高武者都頭疼的行尸，在沈前面前卻是不堪一擊，看得黃韜等人目瞪口呆。
還在繩索上小心的歐飛等人也瞪大了眼睛，只怔怔的看著這一幕，一時間都已經忘記了自己要干嘛。
沈前繼續向前。
當置尸群中才能真正到黃韜等人的絕，數千行尸麻麻，充斥了視野的每個角落，好似永遠也走不出去。
但沈前的步伐卻沒有任何凝滯。
沾染著幽藍火焰的長刀在沈前手中起舞，明明連最基礎的刀法都不符合，但那軌跡卻好似蘊含著某種至理，讓人看得目眩神迷。
所有圍上來的行尸，在沈前手中都撐不過一秒鐘。
這一刻，恍若沈前才是來自暗夜的死神，正無的收割著這些行尸的“生命”。
而每次刀收回，在無人能看到的地方，都有一縷灰敗的黑氣沒了沈前。
沈前終歸只是初武者一段。
這般高頻的使用本源元氣，他很快就會被榨干。
系統的選擇是，以戰養戰。
他在不斷吸納著這些行尸上的“死寒之氣”。
本源元氣第二重作用，吞噬！
死寒之氣納元氣，元氣再化為烈焰組的極火，焚燒一切。
半分鐘不到，沈前已經殺了個通，到了黃韜等人面前，來路上只留下了一條空的黑小徑。
“跟在沈前同學后面，殺出去！”
孫放最先回過神來，知道此時不是去探究沈前怎會有如此本事的時候，大喝道。
黃韜等人也不再分散，紛紛朝著沈前匯聚而來。
“殺！”
本在以軀鋪路的長右營軍士們眼中也重新燃起了芒，將沈前拱衛在最前方。
沒有了后顧之憂，沈前前進的步伐越加快速。
當再次一刀削斷了兩個行尸的頭顱，眼前驟然一空，祭臺已經近在咫尺。
“黃韜，將嬰兒從祭臺上拿走！”
“其他人一起手，將這九人殺掉！”
孫放大吼一聲，已經第一個沖了出去。
那九個披斗篷的拾荒者不得不暫時停了下來，和孫放等人起手來。
一經手，孫放等人的面明顯放松了一些，因為這九人的境界并不高，大抵也就是中武者巔峰的樣子。
噗嗤！
數招過后，孫放手中長槍刺了一人的膛，功斬殺一人。
片刻之間，九人便在一群高武者的圍攻之下被殺了個干凈。
而黃韜也功的來到了祭臺旁邊，無視了旁邊那奄奄一息的人的怨毒眼神，直接將嬰兒從樹樁上拿了下來。
天地間的風雪驟然停頓。
而那詭異的手臂好似也失去了目標，僵在了半空之中。
危機暫時解除，孫放松了一口氣，趕指揮著長右營的軍士們在祭臺周圍結了圓陣，暫時將依舊洶涌的尸群擋在了外圍。
即便是高武者，連續戰之下無論是元氣還是力也已經接近枯竭，此刻得到息的機會，黃韜等人都是毫無形象的一屁坐在了地上。
而沈前上的火焰也已經熄滅，正依靠著樹樁以某種固有的頻率做著深呼吸。
即便有吞噬之能，可以不斷轉換死寒之氣為己用，但此刻沈前的狀態也非常糟糕。
因為在轉換之間，系統也做不到在如此倉促的況下將所有死氣都完全消化，還有狠多死氣沉淀進了沈前的，此時已經有了發作的跡象。
若非魄堪比中武者，沈前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沈前，你沒事吧？”
黃韜將手中的嬰兒暫時放到了地上，一轉頭就被沈前灰敗如枯草的臉嚇了一跳，趕走了過來問道。
孫放等人也察覺到了沈前的異常，都是臉凝重起來。
他們不知道沈前的，但大概也能想到以沈前的境界，卻做到了他們做不到的事，必定是要付出某種慘重代價的。
“我代長右營所有同袍，向沈前同學表示鄭重謝！”
孫放臉肅然，朝沈前敬了一個軍禮。
沈前輕吐一口濁氣，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神已經恢復如常，他搖頭道：“孫統領客氣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你們都能無懼生死，我也做不到在后方心安理得……”
“此次若能功阻止‘門’的開啟，沈前同學當居首功！”孫放肅穆說道，黃韜等人也紛紛點頭。
“門……”
沈前本來想問一問，但還是暫時住了念頭，因為雖然打斷了獻祭儀式，但他們卻遠遠還沒有險。
數千的尸群將祭臺圍得不風，剩余的八百多長右軍士正艱難抵著，每過幾秒，都有力不支的軍士被尸群吞沒。
沈前剛才一路砍殺，至滅殺了數百行尸，但比起行尸的整數量，卻依舊是不值一提。
山坡上的況恐怕更是危急，好在歐飛等人大概是爬到一半，發現自己也做不了什麼，又默默的爬了上去，沒有再沖下來送死。
“現在怎麼辦？”沈前問道。
“沒什麼好辦法，唯有死守。”
孫放搖頭，隨即解釋道，“一般而言，‘門’的出現必定會驚各地巡天司的駐守強者，我們只需要撐到支援來臨，一切就結束了。”
聽到會有支援，沈前略略放松了一些。
剛才他看似大發神威，牛批哄哄，但只是那麼短短五分鐘，系統的能量直接下降了10%，現在只剩余不到40%了。
顯然，這種戰斗對于系統的負擔也極大。
沈前當不了真正的救世主，但讓他眼睜睜看著這麼多悉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他也做不到。
“放心吧，雖然會有一定的傷亡，但我們肯定守得住，除非還有什麼變故……”
李子巖擔心沈前的緒，安了一句。
然而下一秒，那半空中本來已經凝滯的白手臂像是到了某種刺激一般，驟然揮舞了起來。
地上已經死了好一會的九個斗篷人忽的睜開了眼睛，幽藍的芒從中綻放，隨即他們沉默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嘩啦啦！
樹林上的積雪抖落，無數黑影從樹林邊緣走了出來，赫然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行尸群。
眾人臉大變，而李子巖則是狠狠給了自己一。
“優先理這九人！”
孫放雖驚不慌，瞬間從九人眼中的幽藍芒分辨出了他們和普通行尸不同，當即高聲喝道。
然而甫一手，孫放的臉就沉重了不。
而稍弱一些的何巖峰，更是被一個斗篷行尸折斷了兵刃，打得吐倒飛。
“高武者，他們都有高武者的力量！”
何巖峰驚恐的大道。
黃韜等人都陷了苦戰之中，一時間沒有接話。
最麻煩的不是這九斗篷行尸的力量，而是他們上覆蓋的冰甲，比之普通行尸又堅了數倍。
鏘！
孫放手中長槍刺中了斗篷行尸的脖頸，發出了金鐵鳴的清脆聲響，卻是本破不了防。
“統領，我等來助你們！”
宋奔等數十個長右營之中的中武者，見狀都是從陣列中而退，加了圈戰場，幫黃韜等人分擔力，總算是暫時穩住了局勢。
但軍士們組的圓陣外圍由于樹林之中行尸群的涌，卻是變得搖搖墜了起來。
“沈前，我們想辦法幫你開路，你先走！”
這時，黃韜突然喝道。
沈前聞言一怔，正要拒絕，孫放等人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可！”
“別矯，以你的潛力，你一人的命勝過我等所有！”
“回山坡上，如果還有余力，幫助趙主任他們抵尸群，等待山海來援！”
“你已經發揮了你的作用，大局為重！”
一人一句，牢牢堵住了沈前的。
沈前的心很掙扎，卻知道從理智而言，他在這里已經幫不上太大的忙了，除非再系統出手一次。
可這九個斗篷行尸的戰力已經在高武者之上，很顯然也超出了系統的能力范疇。
“宋奔，帶人替沈前開路，其余人，全力協助！”
許放不待沈前再多說，已經沉聲下令。
“是！”
宋奔沒有毫猶豫，又招呼了五個中武者，毅然沖進了山坡方向的尸群之中。
而黃韜等人，也紛紛將圈的行尸引開，給沈前讓出了一條去路。
沈前咬了咬牙，杵著長刀站立起來，正要跟上先士卒的宋奔，卻有另外一道影更快。
“我也要走！”
“讓我走！”
“憑什麼犧牲老子一個高武者，去為一個高三的學生開路，他算什麼，他又是什麼……你們瘋了，你們都他媽的瘋了！”
“讓老子先走！”
癲狂中帶著沙啞的嘶吼聲接連響起，卻是被何巖峰驟然暴退，轉往宋奔等人開出的道路沖了過去。
眾人皆是臉大變，還沒來得及反應，這突然的變故已經引發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本來何巖峰是和另外兩個長右營的中武者一起纏住一斗篷行尸，他突然而退，另外兩人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失去了正面目標的斗篷行尸出雙臂牢牢扼住了嚨。
噗嗤！
兩團霧濺，兩人連掙扎的時間都沒有就被生生了脖頸，瞬間殞命。
“混賬！”
從開戰到現在始終面不改的孫放剎那間雙眼通紅，發出了咆哮一般的怒吼。
脆弱的平衡被打破，離得最近的許荷被兩斗篷行尸圍攻，瞬息間就變得左支右絀，岌岌可危。
而另一邊，在前方開路的宋奔等人也被何巖峰突然的沖撞打了陣形，瞬間被行尸群分割開來，陷了各自為戰的苦境。
“草！”
回過神來以后，從未有過的無邊憤怒涌上了沈前的心頭，他拎起重新綻放出藍焰火的長刀就朝著何巖峰走了過去。
何巖峰沒有功沖出去，反而讓局面變得更糟糕。
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的何巖峰有些慌，尤其是他一轉頭對上了沈前殺氣騰騰的眼眸，更是變得手腳無措起來。
“不，不怪我……反正我們都要死的……”
“我是高武者，他們的命本來就沒我的值錢！”
“別……別殺我！”
被嚇破了膽的何巖峰面對著境界比他低了許多的沈前，竟是生不出反抗的勇氣，轉就在行尸群里瘋狂逃竄了起來。
嘭！
如無頭蒼蠅一般的何巖峰撞倒了一個長右營的中武者，本就力不支的對方瞬間被行尸群淹沒。
“老尤！”
目睹了這一幕的宋奔睚眥裂，他怒吼一聲，猛然高高躍起越了數米距離，一腳踢在了逃竄的何巖峰上。
“滾！”
何巖峰被踢得倒飛而出，跌回了圈的祭臺附近，但宋奔也因為力竭，被四周涌來的行尸撲倒。
在最后一秒，沈前只看到眼角有淚的宋奔沖自己咧一笑。
下一刻，對方的影就徹底被尸群遮蔽。
沈前鼻尖酸，但那心頭的怒火卻更加旺盛，他轉朝著何巖峰疾奔而去。
回到了起點的何巖峰看著四周面漠然的黃韜等人以及暴怒沖來的沈前，不由陷了絕之中。
忽的，何巖峰面一，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一樣，隨即他面一狠，驟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在黃韜等人無比驚愕的目之中，抱起了剛好在他旁邊的嬰兒，將嬰兒重新放到了樹樁之上。
“何巖峰你他媽的瘋了？！”
“王八蛋！”
李子巖等人破口大罵，卻是本來不及阻止。
天地間的溫度驟降，半空中本來胡揮舞著的白手臂在一頓之后，就像是重新找到了方向，朝著下方的嬰兒抓去。
而何巖峰在將嬰兒放到樹樁之上后竟然還不罷休，出一把匕首割開了自己的手腕，隨即將噴涌而出的鮮往上空一灑，灑在了那白手臂之上。
天地，沾染了鮮的白手臂破門的速度陡然加快，只是數秒間，斑再度膨脹，“門”后的怪已經出了大半個子。
那是一個全都覆蓋著白鱗甲的不知名人形生，他出一半的眼睛綻放著幽藍的深邃芒，恍若從地獄走出的死神，漠然的掃視過了下方的戰場。
抑的氣息彌漫全場，沈前也是臉一變。
山海！
而且，這氣息絕不是山海之中的弱者。
短暫的愣怔之后，沈前不管不顧，繼續朝著臉蒼白的何巖峰走去。
“你說的，你說過的……救我啊！”
何巖峰驚恐之下，朝著半空大喊了起來。
沈前本以為他是在跟那“門”里的怪說話，直到另外一個聲音響起，才知道自己誤會了。
“都準備停手吧，剩下的給我們。”
一道如雷霆般的聲響在半空炸響，隨即從天空之中東南西北的四個方向，緩緩浮現了四道影。
他們穿著統一的黑戰服，袖口都鑲著四道金邊，那服飾的模樣約間讓沈前覺得有些眼，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還沒等沈前細想，孫放等人已經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因為這四人踏空而行，說明他們……都是山海！
眾人苦苦等待的支援終于到了。
嘩啦啦！
四人出雙手，在半空中遙遙相對，天地間的靈氣就如同江河歸海一般源源匯聚而來，接著他們同時向下一。
轟隆！
半空之中好像灑下了一張無形大網，又輕巧的避過了所有長右營的軍士，頃刻之間就將所有行尸都倒在地，彈不得。
這準至極的控制力，也是看得黃韜等人目眩神迷。
山海和高武者，看似一線之隔，但只要過去，就是另外一個天地。
那還有小半個子卡在門的怪也終于把視線從下方的嬰兒上挪開，轉到了佇立在半空的四人上，只是幽藍眼眸卻依舊平靜。
黃韜等人放松了下來，都是劇烈的息著，臉蒼白如紙。
戰到此時，每個人都已經是接近油盡燈枯的狀態。
長右營存活下來的軍士們也互相扶持著站立，但他們年輕的臉龐上卻沒有什麼劫后余生的喜悅，有的，只是沉默和沉重。
也有不軍士，他們還記著一件事，于是不自覺的把目轉到了圈。
在這全場靜默的時刻，卻還有一個人沒有停手。
沈前在過了最初的愣怔之后，一言不發的又拖著長刀朝何巖峰走了過去。
他懶得管半空的山海，但何巖峰，必須死。
“我說了停手，難道你沒聽到嗎？”然而半空中最先出聲的那個山海強者卻皺了皺眉，又開口了。
“怎麼，你要保這個叛徒？”沈前腳步一頓，抬起頭直接問道。
“就算他有罪責，但戰事終了，自有律法裁決他，你現在手也等于犯法律！”
那山海強者淡淡道。
沈前笑了，“這麼說來，您其實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還是說，您們四位其實不是剛剛到的？”
此話一出，所有在場的人臉都變了。
那山海強者的臉也有些不太自然，但很快恢復如常，“不要妄自猜測。”
“猜測？”
沈前此時已經想通了一些事，他指著半空中那怪冷笑道：“何巖峰怎麼會突然把嬰兒放上祭臺，如此反常的行為本不符合邏輯，除非……”
“這樣可以活命！”
“可問題又來了，他又不是跟那怪一伙的，這樣怎麼活命？”
“我開始也不懂，可后來就好玩了，他說‘你說了救我’，然后你們就出現了。”
“你們出現的第一句話就是讓我們停手。”
“現在我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他活命的機會嗎？”
“為什麼……你們要放出那個怪？”
“為什麼，你們明明不是剛才才到，卻現在才肯出手？！”
沈前的臉越發憤怒，到最后已經變了高聲的質問。
山坡上下一片寂靜，唯有沈前的怒喝在天地之間回。
“你……是在質疑我等嗎？”
那山海強者的臉也變得難看起來，“怎麼，你覺得我們是故意在讓你們犧牲？”
“老子懶得管你們怎麼想的。”
沈前哂笑一聲，重新拎起長刀，大步走向了何巖峰，“總之之這個狗雜碎我今天殺定了！”
“救我，救我啊！”
何巖峰形抖，驚恐的大了起來。
“放肆！”
那山海強者見沈前本不聽自己的號令，不由冷喝一聲。
沈前哪會理他，驟然一個加速，長刀直接劈向了被恐懼淹沒的何巖峰。
“哼！”
那山海強者形佇立半空不，卻是冷哼一聲，驟然出手隔空一攝。
靈氣涌，平地起風，何巖峰直接被隔空抓的飛了起來，轉瞬就到了二十米之上的高空。
沈前腳步不由一頓。
“我說了，你現在不能殺他，你就殺不了他。”
那山海強者譏諷一般的勾了勾角。
一直沉默佇立的長右營軍士們眼中都有失掠過，孫放眼中更似有著火山在醞釀，只是軍人的天職讓他只能繃著軀，卻什麼都做不了。
黃韜、許荷等人都是自嘲般的笑了笑。
他們或許剛才也有機會出手的，可是卻不知道自己在顧慮什麼。
或許，是因為自己沒有如沈前一般任的資本？
背靠著王侯強者，等閑山海的確不值得他尊重。
可這就是退卻的理由嗎？
他們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愧。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山海之下，無人可空。
何巖峰已經到了五十米以上的高空，即便是高武者，也跳不了這麼高。
在山坡上下一片黯淡之中，唯獨沈前的臉最為平靜。
僅僅是極短的錯愕之后，沈前的角也勾出了一抹譏諷的弧度。
“你說不能殺就不能殺？”
“可我剛才也說了，他今天必須死。”
“我這個人以前沒什麼優點，但現在，我沈前要給自己加上一條，那就是……言出必行！”
“今天，天王老子來了也留不住他！”
“我說的！”
沈前驟然暴吼一聲，形高高躍起，隨即在無數人駭然的目之中，以天為梯連踏數步，徑直朝著尚在半空的何巖峰掠了過去。
騰空？
誰說的這是山海專屬？
我去你媽的！
你以為老子不會嗎！
沈前手中的長刀驟然綻放出天地為之失的無匹刀芒，朝著臉因為極度恐懼而變得扭曲的何巖峰當頭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