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東海
蓋清凈中，空空，晃晃朗朗，一無所用，一無所住。
而學者得紫府玄道。
必靜之又靜，定而又定，其中渾無事，是為無妙觀，此一玄也！
……
所謂從築基三重境界再到紫府就。
也無非是使得中的蛇兩相凝為玉匙，勘定天關門戶，再打開那口外之府，便可算是是完滿功了。
時至今日。
外界不過二月。
一真法界卻是過去了將近兩年！
在此期間，陳珩皆是進到那「無妙觀」境界，好方便堪定天關門戶，打開紫府神藏，為一名真正的仙道高功。
而這一番在法界之的清凈苦修。
今番卻是在觀經時好歹悟得了一線靈，終要見真正效了！
只見他起指掐訣，將心念運起，肩后便緩有一座近十丈高的山嶽虛影在逐漸凝實，緩緩佔了東。
其上草木生之，禽居之，綠野風煙，風起水涌，放眼觀去，便真箇是有了些自然造化的巍峨氣象！
四山斗決——龍回山！
而在龍回山緩自凝實后。
過上不久。
便又有第二座山嶽浮現，轟轟一聲，震出如雷般的隆響，據了西位！
而在龍回、虎猖兩座峰岳生化而出后。
數息后，又有第三座蛇夭山排開雲氣，巍巍然落至了南方！
陳珩見狀，心頭一喜，面上不浮出了一抹笑來。
四山斗決——
這門上乘道在修持途中，本就存有打磨神意、凝練元魄的玄妙功效！
傳聞此是一位數千載之前，居於遠海的一位大法力者見其子嗣難以破開紫府的「知見障礙」，遂特意花費心思所創，甚是不凡。
後傳至了九州，也被不上真都嘉許過，贊其暗合「無妙觀」之境，對紫府的修持大有裨益，實是一樁真正妙法。
單隻陳珩所知。
這長贏院中的室弟子若是修為到了築基三重境界，若有可能的話，皆是會選擇習練四山斗決，以此法來破開紫府的壁障。
因這門上乘道非僅在上手時候容易，能夠大大減修紫府的時日。
且一旦修，便也是得了一樁護道法門，無論是用作傷敵、護、或是困陣，皆有不淺之能耐。
只單論殺傷厲害。
同在上乘道的品秩中，四山斗決或是比不得陳珩那門來歷莫名的先天大日神。
但卻也別有一番妙用，並未俗流，在上乘道之流，亦是非凡！
而四山斗決的修持，便需是以神意在腦中觀想出龍回、虎猖、蛇夭、雀這四座古老神山，力求一峰一澗，一石一木，皆實不虛。
初凝出龍回、虎猖兩座峰岳。
不過才是小境界。
唯有化出完整四峰的真形靈，才算是到了中境界。
而將此法修持到中境界。
便意味著已是「神氣自明、心圓融」，可於冥冥中勘定天關門戶方位，使得修者為一名真正的仙道高功！
至於最終的大至境，則是要將四峰凝聚真印，化作四枚印種，這一步卻又更要艱些，非得數十載苦功不可，才方能就……
……
陳珩先前不過是只堪堪能化出龍回、虎猖這兩座峰岳而已，勉強修持到了小境界，還遠未達至「神氣自明、心圓融」，自也是尋不到什麼天關門戶的方位。
不過隨著第三座蛇夭山化出。
他將法決繼續催起，順著那冥冥中的靈明應一運。
第四座雀山亦緩緩凝現，古藤鬱郁，灌木蒙叢，禽鳥啾嘰，之蔚為大觀！
此刻。
終究是四峰俱現，中境界！
而在雀山赫然據了北端之後。
被四山所環繞，拱衛居中的陳珩只覺腦後仿是被人重重敲一記，聞得了一聲清越的鐘磬鳴響。
他恍恍惚惚忘卻了己究竟何，只覺是在遼遠的宇宙虛空中遊盪，意識也是似有似無，如水溪上徘徊遊盪的螢火，明滅不定。
直至不知多久。
他神意似是被一層無形壁障所阻，爾後才忽然醒覺過來，睜了雙目，瞭然一笑道：
「原來，天關門戶便是在此，總算是尋得了。」
他心念一引，剛調引竅的相兩相，凝城一枚玉匙，打開這門戶，卻突得腦中一疼，神意便微有些昏沉。
陳珩眉頭不由一皺。
下一刻，那才方尋得的天關門戶便瞬時無影無蹤，不復得見。
而雀山亦是隨之一，那近十丈的山猛烈了幾，旋即發出一聲響，便轟然潰去，七零八散！
「未能全然將雀山全然顯化而出，距中境界還是差了一線，不過，既已是到了門道，那便也不遠了。」
陳珩輕嘆了一聲，嚨中有一腥甜氣息上涌，頭疼裂。
修持道不，自是會有反噬降下……
似是先天大日神的修持，一個步驟走岔，便會被炎火燒爛腑，將魂都灼一堆焦炭，絕難還生，
與先天大日神相較起來。
四山斗決的這點反噬，卻是微乎其微，不值得一提了。
「如今離去往流火宏化天，應還有月余功夫，放至法界，便是將近一年的景。」
陳珩思忖道：
「如此時日，應是足夠我將四山斗決修行到中境界，打開天關門戶，為一名仙道高功了……只是在突破紫府時，必也有雷劫降下，此厄卻不可不防。」
他眸微閃，剛盤膝坐下。
卻只眼前一黑，旋即便有無數金星冒躥而出，閃爍無定。
「這道反噬……」
陳珩啞然失笑，和往常一般，握拳狠狠一擂，鼓足了十十的力道，將自己頭顱當場打爛。
而不過數息。
原地影浮，便又有一嶄新的心相凝出。
略舒展了一下軀幹。
他只覺通上下，無一不安泰，那幾分多日積下來的疲憊也盡掃而空，所有傷勢都隨著上一心相一同泯滅。
陳珩也不意外，繼續盤膝坐下，靜坐參悟玄理去了。
而此番定。
便又是在現世中十日功夫悄然而逝，法界中過去三月有餘……
這一日。
周玄氣繚繞的陳珩看著四座山嶽聳立當空，其狀崇嶐巍峨，鶴猿鳴於溪澗，雲雷生乎林壑。
遙遠視之。
這四座道所化的山嶽幾有以假真之相，若有世俗凡人在此，不細細察看，定是瞧不出什麼差異。
陳珩微微一笑，袖袍當空一拂，散了四山的形象，隨後便將心神離出了一真法界，回返至了現世。
……
……
晴燦爛，日麗風和。
雖已是冬時節，但今日卻是難得的萬里無雲好天氣，一大日直恰是移至了天中，耀目非常，無數霞靄炫若舞，呈出種種綺麗，煞是好看。
靜室之中，遁界梭本是顯出了靈形，懶洋洋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本托僕役帶來的人間話本，正看得癡迷起勁。
忽得。
他神一，扔了手中話本，朝向屏風行去。
在屏風后，團之上，原本靜坐的陳珩忽輕笑一聲，長而起，寬大袖袍無風自，如浪雲翻卷。
遁界梭看他頭面上有一層玄氣流轉，原本燦若星辰的雙目此刻雖是神盡斂，但卻有如兩口沉淵般，給人以一莫名的懾之。
其一氣機也是時高時低，時強時弱，甚是難測。
遁界梭深深看了陳珩一眼，心中便真箇是有些驚愕了：
「紫府了？你才來了這金庭山長贏院修道幾日，便已修紫府了？為一名仙道的高功？！等等，等等……」
他怔了怔，旋即搖頭：
「你分明還沒有渡雷劫，且這氣機……你如今只是勘得天關門戶的所在，卻還行最後一步，未修紫府？」
「小純雷險惡，不可不防，對於此災，我可是深有會……」
陳珩搖了搖頭，緩聲道：
「我趁著流火宏化天開啟之前，在這幾日，將蝕紅水修持到中境界，再行渡劫之事。」
早在月前，姜道憐便將「三素炁」送了過來。
只是那時陳珩還尚在一真法界苦參《兜天王神宗玉書》，研習四山斗決，分乏，便也將蝕紅水的修行暫時擱了下來。
而蝕紅水的修持若從小突破至中境界，便是需尋得三素炁，將魂和那九九八十一滴蝕紅水上下洗鍊一番，才能再做擢升。
從九九八十一滴的紅水總量，飛躍到整整三百六十五滴紅水，統共一周天之數！
……
「蝕紅水？也對……小純雷的確不可等閑視之，你若是將蝕紅水修至了中境界，再加上那門先天大日神和其他符手段，想必渡過紫府的雷劫，應是不難。」
遁界梭思忖片刻，緩緩點了點道：
「對了，還未告訴你，你這次閉關后不久，陳玉樞的那人傀便離了長贏院，聽說是領了一件除魔的職司，下山賺取功德去了。
這老魔自己本就被六宗人士尊為『魔師』，而今卻要做除魔衛道的事了，倒也是荒唐好笑！」
陳珩聞言若有所思，並未答話。
人傀的遮掩偽飾之能並非天無，若有大神通法力之輩在旁觀，難免會泄了行藏，此事遁界梭也是向他提及過。
而他有一真法界在手。
無論是怎般的人傀，再如何被陳玉樞隔空加重了偽飾，都無法逃過他的耳目，可謂是天然克制了。
而陳玉樞倒是乖巧，提早便將人傀挪轉出了金庭山。
看來那名為「李飛白」的人傀，也並非是被陳玉樞視作隨意可棄的棋子……
「是想借用李飛白，日後好在我上做些文章？」
陳珩心下冷哂，微微搖頭。
而這時。
遁界梭臉一肅，又沉重聲言道：
「對了，你閉關多日，一直也未問你。那個什麼流火宏化天，其中必然不了世族在攪鬼，甚是兇險，容老夫多一句，你真確信要進去摻和一腳？」
「修道又哪來的一片坦途，何不荊棘？」
陳珩聞言微微一訝，道：「前輩何出此言？」
「我猜，你小子之所以急著要去那座流火宏化天，只怕並不是為了那個旁門純的道統和藏，也不是為了什麼天中的產和法材，而是為了那宙流速罷！」
遁界梭目炯炯，盯著陳珩：
「因天中的宙流速不同，常有現世一日，天三日、五日，以至是七日、十日的說法！
你並非是想爭奪流火宏化天的造化，而是在天之中修行，對也不對？」
未等陳珩開口，遁界梭又自顧自道：
「而你分明知世族中人必會在天中對你下手，卻還偏偏要涉險，顯是圖謀不小！
小子，老夫這幾日裏思來想去，多半是知曉了些你的心思了。」
他眸一沉，陡然低喝道：
「你等不了三十年……
六年後，你要參加六年後的那屆下院大比，為那一屆十大弟子！
陳珩小子，你好生目中無人，好生的狂妄呵！
你把這玉宸的四大下院中人，都當做是可以任你輕易宰割的馬牛豬羊了嗎？
那些玄弟子皆是苦候了多年，天資，不見得就要輸於你！你有機緣造化，他們難道就沒有嗎？你憑什麼就認定，你能夠在六年後據上一個十大弟子的席位？」
面對這帶著怒氣的喝問。
陳珩神不改，只搖搖頭：「前輩高見，不過我並無十足的把握，只是時不我待。
我若不爭、不搶，這同坐以待斃，又有何異？莫說什麼十大弟子，只怕連活過三十年，都是未知之數。」
「此言何解？」遁界梭問。
「如此形勢、境地，又哪容得我穩步緩行？我亦不願弄險，實是不得以而得之。」
陳珩語聲平平。
「……」
遁界梭默然無言。
半晌的寂然後，他突然開口：
「命只有一條，死了便是萬事皆可，可你……算了，小子，你主意雖打得不錯，但卻是錯估了一，那流火宏化天已是殘破，即要降格為福地，你恐怕在裏面修行不了多久。」
「能賺得一日便是一日，天機緣本就難得，而我又哪來的資格能去挑揀瘦？」
陳珩一嘆。
「其實，我還有一法，能夠助你……」
猶豫再三后。
遁界梭還是無奈說道：
「只是，老夫不知這到底是能夠救了你，還是會真正害了你？」
陳珩神略。
「東海。」遁界梭說：
「去了流火宏化天後，你或可去東海撞個運氣！」
……
……
(本章完)